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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窃私语嘀咕什么?”那金将上前一步俯首来看,也跟叶不寐一样登时怔在原地,警醒般往后跳开一步,“林阡他……在这里?!”
“告诉他,在这里。”单行一边传授七芜运气要诀,一边对她说了一句。
七芜以为他不愿理会这金将,点头,转身对这金将说:“林阡他,在这里。”眨巴着大眼睛,瞅着这个刚才还高傲不可一世的金将,此刻竟连他面上都划过一丝惊疑,同时他身后的这群金军忐忑环顾。
七芜突然发现,“林阡”这个名字,也是个生存的法则……
猛然间,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从天而降,单行单钩出手,堪堪将它挡下,同时七芜一惊回神,感到丹田处凸显一股气流在跳……
偷袭的金人重重落地,浑身肃杀之气,眼神咄咄逼人,身材比少爷还要虎狼,七芜打了个寒颤,惊见这猛夫身后杀气腾腾出现了又一批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彪形大汉、而单行挡完了适才一刀又激得伤口迸裂近乎昏迷,七芜眼泪当即被吓震落。
那猛夫怒吼一声,才不管七芜的存在,一刀冲着单行就砍,刀风之激排山倒海,七芜魂不附体大叫一声“林阡”求助,飓风中看那猛夫却只是愣了一愣不停止攻击,七芜不知哪来的力气好像真被“林阡”附身了,扶起单行飞也似地往后疯跑——开始还只是跑,后来也不知怎的,跑着跑着就飞起来了……那步速,端的是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路边风景先还是居民住宅后来就一片模糊,七芜这一口气提上来带着单行飞檐走壁了不知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早就出了县城没有追兵,往下一看,两个人都陷在一汪河水里。
七芜瞪大了眼睛看见脚底下全然是水,想通了这是水的时候已经扑通一声掉了下去。单行原还半昏半醒,听得这声巨响猛醒回神,只见七芜姑娘落汤鸡一样从水里爬上来,扯住他衣袖说:“单将军,适才轻功,是你传到我身上的吗?”
单行一怔,原想告诉她轻功不是随便传传就有的,但见她一脸真诚,单行只能肃然点了点头。
“那,暂且不要收回去吧。”七芜真诚地求。
“好,不收回去。”饶是单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却说巷战刚要开启,敌人就疯了一样瞬间逃了个无影无踪,这种情景,实在是众金兵始料未及的。
有一半是瞠目结舌追也追不上。
有一半却唯恐有诈根本没想过追。
“果然是盟主,这样的轻功。”那美貌近妖的金将,于夜色下轻悠叹了口气。
“解公子!凭何不追?!”那个追逐而去却遥不可及的带刀猛夫回转身来,满脸的愠色。
“盟主出现,林阡定然不远。虽然我十分不解,盟主她为何只避不攻。”
“常闻解涛解公子是金北第三,胆气却还及不上我一个忠勇校尉!”那猛夫冷笑一声,喝令其麾下,“众人听着,他们金北人都怕林阡。咱们临洮猛士,未曾同林阡打过,岂能未战而先怯,躲在后面,岂是英雄所为!立即追捕,将宋匪一网打尽!”说罢,彪形大汉齐齐响应,跃马横刀追歼而去。
“胆气可嘉,初生牛犊。”解涛回剑入鞘,也不为这侮辱生气,轻柔一笑,不可方物,“既知你只是个忠勇校尉,何必还去硬碰比你强千万倍的人。”
解涛走了几步,忽见迎面有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极尽焦虑看到他一把就将他揪住,解涛一愣:“叶不寐,何事如此慌张?”
“凤箫吟,那个盟主,她不是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叶不寐总是后知后觉,“而且于林阡而言,单行只是个小卒,需要出动盟主来救?那女子,自是个赝品!”
“好一个单行,狡猾至此……”解涛点头。
第724章 砍瓜切菜()
七芜拖着沉重的雪水,跟单行一块在林中落难,单行一步一个血印不能再走,七芜唯能将他靠树放下同时生火,边添柴边忍不住骂:“一群不讲义气的,寨主来救你们,你们却把他撇下!”
单行虽脸色苍白却神志清醒,听得这句笑了一声,面目之中并无愠怒:“他们自是以为我武功高强,放心让我一个人殿后。”
“单将军对部下关爱有加,不愧是个好寨主。”七芜由衷赞叹,挤干了水把衣靠到火边烤。
他没有答话,如被点穴一样,看着她好一会儿。七芜回转头,与他四目相对:“怎么?我说错什么了?”
“不。只是在想,连你都能看见的,为何林阡他却不能看见。”单行面上拂过难以掩饰的伤,他在后背中箭有半截没拔出来的情况下都没有叫过疼,此刻竟教七芜看见了什么叫做痛楚难当。
“或许……是上面的,和下面的缺少沟通吧……”七芜想了想,安慰说。
单行双耳一动,霎时风激火扬,斜路里随即杀出一道白光,单行暗叫不好急忙探钩,奈何伤口一牵竟失了手,被那最先追来的忠勇校尉硬生生砍在肩头一刀,待拾起单钩半起身来招架他第二刀时,单行肩和后背皆是血流如注。顷刻之间,那校尉麾下大汉们也已然陆续赶到、参与围攻。
单行勉强撑了十余回合,虽解决了不少等闲之辈,前胸却先后被这校尉划了两道伤,七芜那丫头,在校尉第一刀下来的时候就缩在了树后不敢出来。
“好汉!以后每年今日,我都会去你坟上拜你!”那校尉看穿单行体力不支,盯准了他钩中破绽不断猛击,却也由衷赞叹他钢筋铁骨。
“谁拜谁还不一定!”单行虽不失气节,却毫无章法连连败退,校尉则紧逼不休,一刀接着一刀愈发密集。好容易熬过了三十招,单行一个不慎被砍翻了摔出老远,校尉大步上前,正要再续一刀,七芜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护在单行身上:“他已经受伤了,你们还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这把剑,拿着!”单行支撑坐起,探到身边尸体上的一把铁剑,立刻强行卸下了递到七芜的手里。
“怎……怎么?”七芜手足无措,最终还是把剑递还,摇头示意她不会用。
“记住这‘苍山雪溅’!”单行手执长剑,虽已重伤之身挥不出力道,但站在对立面的校尉,还是能看见这一招表象就足够厉害,光影里犹如山崩雪裂,若是高手使出来内涵势必狠辣。但单行身边的娇小女子,怎么看都不像身负武功……但忆起适才她轻功水准,校尉忽然有所触动,是以停止进攻,仔细打量七芜。
如此,倒是给了七芜学剑的时间,单行只重复挥了一次,七芜就记住了这动作,连连点头说自己记住了。
“这么快就记住了?那你重复一遍。”单行皱起眉头,自然不愿相信。
七芜依葫芦画瓢在众人眼前表演了一式,果然大有其形其感。单行满意之余多问了一句:“那招式名,可记住了?”
“……?”七芜摇头,明显心不在此。
“是点苍剑派的‘苍山雪溅’。”单行说。
七芜一怔:“如此冠名,就难记住了。”又舞了舞剑找了下适才感觉,沉吟:“明明是‘切片’啊。炒猪肉之前,都是这么切。”
可以想象单行将军有多窘,而金军这个忠勇校尉,也听得愣在原地,不知她是说笑还是侮辱。
“好,那就是‘切猪肉片’。”单行认输,指着这校尉对她讲:“用这一式,杀了他!”
七芜一惊:“杀……杀了他?”
校尉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杀我,凭她?”他适才也看明白了七芜就是个半吊子,哪还存半点忌惮,一听这话,面露鄙夷之色。
“对,杀了他!”单行吃力地说,面如金纸。
“然则……我没杀过人!”七芜说时就要把剑扔下。
“哈哈。”单行冷笑起来,“想不到,这种程度的杂碎,也会让你诚惶诚恐。可知道以前用这剑法的人,战的全都是绝顶高手,还不屑杀区区一个校尉!”
“可是……”七芜仍然眼泪汪汪,“我只是个厨子……”
“少废话了!兄弟们,一起上!”那校尉显然等不及了,看七芜一点作用都没有,于是一声令下,所有金兵一拥而上,势要将单行七芜都抓起来。
单行怒喝一声冲天而起,单钩全力扫过这群兵卒,校尉本已转身要走,看他发威即刻抽刀,大步流星回冲过来,一刀对准单行直劈,单行勉强侧身避闪,校尉反手一挥,急刺他后心,眼看着单行活路全然被封、绝对难逃一死,忽然从单行和校尉之间疾插入一把铁剑,恶狠狠直从校尉的刀锋上擦磨而过……
这一招,不正是适才那丫头初学的、校尉根本不当回事的“苍山雪溅”?然则这一招,何以比单行示范出来的还要快,还要凌厉,还要高妙?!
校尉大呼上当,剑到胸口才明白遇到了高手,为时已晚,他全力冲向单行的身躯,无法刹住整个冲到了这把剑上。
一旦有腥红色从剑锋晕开、化下来,剑锋总是会不自禁地去挖掘更多的腥红,直到,这剑身每个角落都有血流向各个方向。
轰然一声,校尉连人带剑倒了下去……
主将猝死,这群兵卒哪还恋战,片刻之间一哄而散。
“我……杀人了……”七芜满手鲜血地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忽然鼻尖掠过一丝寒,原来是下雪了。沾着血的雪,色刺目,味刺鼻,状刺心。
“你不杀他,死的便是我。”单行满头冷汗,油尽灯枯。
“单将军!”七芜缓过神来,赶紧扶稳了他。
“七芜,想学武功么?”单行问。
“什么。”她一惊,泪挂在眼角。
“像今天这种场景,若你是绝顶高手,也没必要杀人了。”单行断断续续地说,“只有武功低下的人,才会不杀了对手就无法逃生,武功高强的那些,早已将胜负游刃。”
“单将军说得对,武功高了,杀的人反而少了,也不会被迫杀些不想杀的人……”她点头。
“你天生奇骨,比一般人悟性强,本是学剑的人才,我不忍埋没了你。”单行说。
“单将军,要收我为徒么?”她一怔,低头,“可是,我现在才学,是不是晚了些?”
“不晚。”单行摇头,“你也不必力求做绝顶高手,只需达到那个少杀人的目的就够。”
“好!要保护紫雨,就该学些武功,不至于被旁人欺负!”七芜攥紧了拳。
“紫雨?紫雨是你什么人?”单行蹙眉问,“只是你的结拜妹妹,不是么?”
“虽然不是亲生的姐妹,可紫雨和我是相依为命,是我最重要的人!”七芜红着眼眶,牵着单行的衣角说,“今夜师父与我共患难同生死,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七芜会为师父把性命豁出去!”
单行心中大震,万料不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脑海里陡然晃过一个念头稍纵即逝,赶紧露出个淡定自若的表情:“这么快就叫师父了?口真是甜。”
“改日,正式拜师学艺。”七芜抹泪,说。
下半夜,北风凛冽,一路落雪,七芜和单行辗转奔逃,又接连把解涛和叶不寐的追捕给闪了过去,待回到安全地带雪停的时候,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寨主!”守着寨口的兵卫们看见单行和七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