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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放心,在我怀里安然睡去。
我拿斗篷裹住他,抬头不好意思地对师傅一笑:「这孩子就喜欢睡在我怀里,只要我抱着,怎样都能睡着。」
师傅慈爱地看着熟睡的璇儿笑道:「你这个儿子,羞怯得象个女娃儿,和你小时候大不一样,你那时虽然安静却很有气势。你喜欢独处,不愿亲近任何人,胆子却大得要命,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怕。看到你现在这样,师傅还真不习惯呢。」
我也笑了,想到幼时的岁月,又不禁惆怅。
叶家荐清,自幼聪明绝顶,果敢坚强,惊才傲世,同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从小就是父亲的骄傲,然后是家族的骄傲,再然后是天朝的骄傲,叶荐清一直光芒四射,高高在上,享受了太多的荣耀,也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却少有温情。会对他动情,虽始于愧疚和感动,最根本还是源于他的温柔眷顾吧?
想我叶荐清,有「战神」之称,驰骋沙场,征战四方,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却总要担心忧虑,时时牵挂。我头脑够好,心思够巧,手段狠辣,犀利果断,处事虽然稍欠圆滑,却也懂得保护自己,谁能欺负得了,他却总要回护照顾,处处用心。让我认为他重视的只是我,而不是我的才能、我的威名、我的赫赫战功。
往事历历在目,这一切都不假,却为何变成今日的局面?
想到此处,我心中一痛,甩甩头,将他抛诸脑后,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势,让璇儿更舒服一些,问:「师傅,我父亲如何了?」
师傅叹了口气:「目前还没事,但是——」
我苦笑:「但是只在旦夕之间了是吗?」
没想到这么快,只一年多的时间,他羽翼就已丰满,随时可以把一手将他扶上皇位的叶家一脚踢开。
师傅点头:「墙倒众人推,谁也挽回不了,何况——」
何况在上位者授意之下,谁敢不推?我苦笑:「师傅可否告诉荐清,父亲的罪状是什么?」
「勾结南越犯境,叛国之罪。」
勾结南越犯境?我失笑:「怎么可能?宗熙与我父只是一面之交,何况宗熙曾答应我——」抬眼看到师傅揶揄的目光,我立时顿住,不禁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脸。
南越是我第一次出征的地方,机缘巧合之下,与一少年结为好友。两国罢兵之后,才知他竟是南越王子。那时我们都年轻气盛,骄傲自负,气恼于对方的欺瞒,开始互相埋怨、赌气、争吵,然后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后来在师傅和南越君主调解之下,才握手言和,惺惺相惜,遂成生死之交。
自他接任南越君主之位,也有两年未见了。
「南越君王不相信你的死讯,多次暗中派人到我朝调查探访,曾与你父接触。寻查不果,便在边境挑衅,甚为嚣张。战乱一起,你父自然岌岌可危。不过以你们的交情,这也难怪,我原也不信你会死。」
我摇头叹息,做了君王的宗熙还是那样任性鲁莽,也或许他是故意如此来逼我现身。
传说辅国大将军从泰山回来途中染上天花,不治而死。既是天花,模样自然会变,而且无论死活都没人敢靠近,这个谎言的确无懈可击,也无法考证。不知他们为何怀疑?
叛国之罪,株连九族。瑞用这个罪名来铲除叶家,分明是欲加之罪,却谁也不敢鸣冤求情,恐受牵连。父亲若真的有错,我断不会求情,但若无故被人冤枉,叶荐清绝不能善罢甘休。
「荐清,你若救父,恐要出兵南越,抛开交情不论,对上南越宗熙你可有把握?」
宗熙——
我沉吟不语。
他这么做就是要等我回来,等我开口相求,等我自请出兵讨伐来洗刷父亲的冤屈。这样他既可以压我一头,又可以借机让我和宗熙反目,甚至想借机除掉南越这个眼中钉。
利用人都要人自愿上钩,真是高明的权术。
我谑地站起身来:「师傅,请您尽量拖住福公公和那些大内高手,荐清先走一步。」
师傅思忖了片刻,点头:「我明白了,你去吧,一切小心。」
师傅、福公公和那些大内高手都是秘密离京,北项人马除了严起外,其它人都不知我的身份,那么叶荐清未死的消息必然还未传开。
他一得到我的消息,就会动手,算好时间在我回来之前将叶家定罪下狱。那消息应该是由一人在找到我那日快马送出。我必须抢在他前面,在父亲下狱之前赶到京城。
我把璇儿裹在怀里,尽量保持上身平稳,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尽量避开官道、驿站,捡荒僻的小路超近道赶回,跑两天休息一晚,马却是一天一换。
幸好璇儿已习惯在马上,幸好他习惯睡在我怀里,幸好我长年征战,精力过人。终于在第七日的深夜赶到了京城之外。
我在城墙下找了个暗处稍事休息,思索下一步的对策,却看到一人飞驰而至,叫开城门,出示皇宫大内的腰牌,纵马入城。
好险,那人也是日夜兼程,来的正好。
三更时分,我提气跃上去城墙,晃过守城卫兵,偷偷潜进将军府。
初冬之夜,清冷寒凉。一年多了,以为再不会回来,却还是回来了。
这里居然和从前一样干净整洁,所有摆设丝毫未变,所需所用一应俱全,府宅四周还有守卫巡逻。
卧室之内,却有很大的变化,我走的时候是初夏,床上却是冬天的锦被,床边也多了一个火盆,屋内似乎还弥漫着熟悉的清雅气息。
我怔忡了片刻,定定神,唤醒璇儿,洗去一身的尘土,又简单吃了几口干粮。
四更时,我换上官服,抱起璇儿,向朝堂走去。
第三章
当我抱着璇儿,威风凛凛地出现在紫禁城时,守卫们完全吓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刀枪落地都不知。
原来他们还认得我,死了一年多的人突然出现,怎不令人惊惧?何况这个人威名赫赫,一贯严厉,他们本来就怕我。
我拿出御赐金牌一晃,霎时齐刷刷跪了一地,个个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我冷然一笑,昂首而入,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敢多言。从侧面来到金銮殿外,刚好听到执事太监拖着尖细的腔调喊:「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我停下脚步,就听有人出班跪倒,奏道:「启奏陛下,臣杨衍之有本,臣要参礼部尚书叶朝宗——」
我朗声道:「杨大人且慢。」说着缓步迈入朝堂,目光一扫,殿上情况尽收眼底,了然于胸。
龙椅之上,安然而坐之人瞬间僵直,凤目之中似有光亮一闪,原本支着下颌的手慢慢移到扶手上,握紧。
大殿之上霎时安静得呼吸相闻,片刻之后开始轻微骚动,惊诧的声音不时传来。
「天,是叶将军!」……
「怎么回事?」……
我缓步上前,把璇儿放在地上,从容跪倒,伏拜在地:「叶荐清叩见吾皇万岁。」
再叩首,三叩首,然后抬头直视他,微挑唇角,眼含讥讽和挑衅。
父亲踉跄着上前两步,悲喜交加地叫:「荐清,璇儿——」
一时哽咽不能言,眼泪流出来,滑过苍白消瘦的面颊。
看着憔悴的父亲,我也不禁心酸,他这些日子必定不好过,方才怕是抱了必死之心,却忽然见到以为久已不在人世的亲人,平日的严肃沉稳竟一丝也不见。
璇儿看着爷爷,小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我摸摸他的头,柔声道:「璇儿不记得爷爷了吗?过去吧。」
璇儿跑过去,抓住父亲的官袍,仰着头,柔软稚嫩的声音轻唤:「爷爷。」
父亲紧紧抱住孙儿,竟失声痛哭。看到我,他从绝望中恢复,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满腹的辛酸和悲愤却激发出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叶家的人也纷纷抹泪,脸上却有了喜色,不复方才的惨白和惶恐。而另一边的人却都用犹疑不定的眼神偷偷看向上方,神情不安。
龙座上的人惬意地向后一靠,神情轻松,俊逸的脸上露出温和柔雅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荐清平身,」他优雅的抬手,温言道:「众卿不必疑惑,朕让叶爱卿诈死,是为了派他去办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不知荐清办得如何?」
「兹事体大,臣稍后会向陛下详细回奏。」
我站起身来,用凛然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霎时凌厉而肃杀的气氛流动在大殿之上,每个人一触到我的眼光,都不禁打个寒颤,低下头去。
我紧盯着还跪在一旁的刑部尚书杨衍之,直到他惶然转开脸才道:「方才荐清打断了杨大人的奏本,深感抱歉,请杨大人继续。」
他不敢看我,向上叩头,颤声道:「陛下,臣,臣——」
我冷笑,这些人看到我,惊惧之下,哪里还有话说?多日的辛苦赶路就为这一刻,我的陛下,荐清已抢得先机,你要如何应对?
知道以他的为人,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心中竟然跃跃欲试,兴奋莫名。
他不理杨衍之,微笑着用平和的目光淡淡扫了一圈,似乎在兵部尚书王洪泽处稍停了一下,又转开,目光过处,我刻意制造的紧张气氛便消弭无踪。
就见王洪泽出班跪倒:「陛下,几个月来,南越屡次犯境,气焰极为嚣张,臣以为应该出兵讨伐,以扬我天朝国威。既然辅国大将军还朝,这——」抬眼看了看我,却不再说下去。
是要说既然辅国大将军还朝,这出兵讨伐之事自然责无旁贷吧。我冷眼看过去,王洪泽忙转开视线。
上座之人不置可否,却道:「两位爱卿都平身吧,站起来说话。」
王、杨二人叩谢起身。
似是受到莫大的鼓励,杨衍之精神一震,也不甘示弱,奏道:「皇上,臣方才要上奏的也与此事有关。一年以来,南越数次偷偷派人前来,与礼部尚书叶大人交往甚密,南越扰我边境,图谋不轨,叶大人早就知道了吧?叶大人免不了有通敌叛国之嫌?请皇上容刑部调查此事。」
「你血口喷人——」
父亲涨红脸,然后变为惨白,气得浑身颤抖,待要开口辩解,我抬手制止,恭敬地奏道:「荐清有疑问,请皇上恩准我问一问两位大人。」
说罢,没有等他回答,就径自开口问道:「王大人,南越攻打我哪一座城池?占我哪一寸领土?杀我哪一位将领?」
「这——」王洪泽支吾起来。
我上前一步,厉声逼问:「边关之上,或因一时误会,或因对士兵约束不力,会发生一些冲突也是正常。王大人如此夸大事实,是要挑起两国战事吗?须知两国一旦交战,必伤亡无数,国力大损,怕是数年都难以恢复。何况南越与我朝多年来互通有无,情谊深厚,为一点小事便不顾生灵涂炭,出兵讨伐友邦,大人是要陷我陛下于不仁不义吗?」
王洪泽退后一步,恼羞成怒:「将军一心袒护南越,是将军也与南越宗熙互通有无了吧?」
我冷笑:「王大人此话可有凭据?若有,请摆在当面,若没有,就是大人故意诬蔑荐清了,哼,叶荐清岂是任人欺侮的?」
王洪泽自知失言,慌乱起来,向上看去,上坐之人虽面色如常,眸光却冷了,于是缄口不言。
杨衍之却未看出端倪,还道:「将军此言差矣,南越之君与将军的情谊深厚,天下谁人不知?用得着污蔑吗?」
我还未开口,就觉两道凌厉的目光射到脸上,似恨不得射穿我,不禁心中暗笑,我的陛下,你的心已乱,这一局,荐清赢定了。
我讥讽一笑:「诚如两位大人所言,南越宗熙与我情同兄弟,是生死之交,天下皆知,荐清也从不讳言。杨大人,我倒要问你,既然如此,南越宗熙派人探望慰问好友的父亲,有何不可?我父接受来自儿子好友关心和问候,又何罪之有?」
杨衍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凛然瞪视着他,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