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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皇后是不会过问,只要他抢不走自己儿子的江山,至于他府里的事,那是越乱越好,乱到皇上也烦了,降怒于他,那才解气,就像他那个不知好歹的亲娘一样。
太后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孙媳妇,一双苍老却并不浑浊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小娘子。
见她十五六岁年纪,尚未正式大婚,并未穿命妇品级的服饰,头上戴着多宝祥云簪,上身是件镶着白狐毛的暗红色褙子,下着月白色云罗锦裙,瓜子脸,细细地涂了胭脂,眉目精致。
既是小辈尚未正式过门的媳妇,太后自是要赏个见面礼的,当下便让身边的嬷嬷取了只镶红宝石的金项圈赏给她,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几句话,便让沈玲伊带着秋香到园子里走走。
待她们退下,太后便对一旁的乐平公主道:“皇帝还真是看走眼,这丫头生得倒是俊俏,可横竖看着没有半分贵气,世代书香的帝师府嫡小姐也不过如此,比起伊儿差得远呢。”
乐平公主在娘亲面前从不避讳,更何况此刻并无外人,就连皇后也不在。
“母后啊,伊儿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就连同妩公主媚公主站在一起,也不会被比下去,可惜皇上硬要横插一脚,耽误了伊儿的大好青春。”
“你不是说那个吴奔去提亲了,伊儿的心意如何?她该不会还想着老六吧?”
“唉,这事说来。。。。。。”
太后喜欢花花草草,慈安宫里专门辟出一间暖阁用来养花,沈玲伊和秋香此时就在花房里。
“这株是扶桑国送来的八面樱,万里迢迢从海上送到京城,花儿开得倒是甚好,可就是带着妖气,太后专门从云林请了个花婆子过来,日日打理,如今你瞧,这花哪里还有半分妖气,朵朵开得羞答答的,看着柔顺得很呢。”
沈玲伊这番话说得不显山不露水,看似在大谈养花,实则内有乾坤。秋香焉能听不出,但此时她要俯首贴耳,既不能显得聪明,又不能让沈玲伊觉得她笨。
她猜想沈玲伊定然还在暗自得意,这些年害了她一次又一次,可她却并不知道是谁害的。呵呵,能不知道吗?若她秋香不是重生的,她可能真的不知道,但是前世的事历历在目,她怎会不知道这位面似温柔大方的表小姐是何等歹毒。
“沈姐姐,春儿心里憋屈着,王爷他想纳侧妃纳妾,春儿都不会阻挡,何况我那堂姐也早已进府了,可他却偏就看上自己徒弟,出了这等有悖伦常之事,春儿的脸面都没处放了。”
沈玲伊心里好笑,可脸上却不动声色:“朝堂连着后|宫,王府里也一样,六表哥的后院如若闹得太离谱,保不准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世人先要说是你这做王妃的治家不贤,连个小辈都调教不好,才会出了这等乱|伦之事。对了,我听闻那位可并非普通的闺阁千金,外头做着生意,还三天两头地和那些京城纨绔厮混。”
秋香面有难色,今日她进宫的目的,就是想在众人面前露下脸,不但让太后和皇后认识她,也要让那些命妇们记着她的脸,免得不知哪天被人偷梁换柱,贺王妃还是崔家女,只不过换了一张脸。
她并没有想让沈玲伊给她支招,她连崔蓉蓉都不相信,又怎会相信沈玲伊,但沈玲伊的话已经点给她了,她就要有所表示。
“沈姐姐啊,若非春儿生病,王爷就已经把春儿送回娘家了,看他的意思,不到大婚那日,是不会接春儿回来了。”
“这可由不得他,当年是皇上金口玉言,让你在大婚前住在王府,除非你偶尔归宁小住,否则王府就是你的家。”
“可是。。。。。。”
“崔老帝师前几年不是求过皇上,让你读书学习礼仪吗?皇后不是也让宫里识字的嬷嬷到王府教导过你,那就接着学吧。”
秋香恍然大悟,趁着花房里的宫人离得甚远,深施一礼;“沈姐姐你的大恩春儿记下了,他日就是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姐姐的恩情。”
“哎哟,哪用这般大礼,快些起来吧。”
这事说来确实简单,秋香出了花房便想去见太后,却见皇后正好也来了,秋香立刻跪倒称呼母后,便又将想要继续学习规矩的事同皇后说了。
这只是小事一桩,皇后虽然猜到定然另有目的,可是这种小事却又不能拒绝,当下便许了,让身边的太监去安排,找两位通文墨的嬷嬷每日到王府指导贺王妃。
至此,秋香进宫的目的全部达成,从府内到文绣园,她几乎步履如飞,只要皇后的人来王府一日,她便不能被打发回娘家去,只要她在府里,就能有法子对付崔小眠。
快到文绣园时,正看到崔小眠牵着狗从这里经过,秋香立刻换上一张笑脸,和蔼可亲地道:“小眠啊,你是来找师母的吗?”
崔小眠穿着件家常的淡青色小夹袄,下面是条月白色长裙,外面披件白色大麾,整个人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青青淡淡。也就是这样的豆蔻年纪才敢做这样的打扮,不显孤青,反而衬着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分外明艳。
秋香的手暗暗握成拳头,每次看到崔小眠,她都会有说不出的紧张,这种紧张发自内心,从骨子里透出来,就算是烈日炎炎下也觉得冰冷,更何况此时天气渐冷。
崔小眠也看到了秋香的手,她也不是第一次注意到那双手了,每当看到她,这位都会和自己的手较劲。
崔小眠冲着秋香耸耸肩,这个动作想来别人也看不懂,崔小眠只好又冲她咧开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别怕别怕,我不是鬼,我是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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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洗脚
次日,崔小眠就知道皇后派嬷嬷到王府调教崔绛春的事,大婚之期也就是这一两年了,皇后让人给儿媳妃教规矩也是正常,可是这样一来,假绛春便又在府内住了下来。
崔小眠听闻此事倒也没当回事,她一整天没见过贺远,听说皇上在西郊修建了一处园子,把差事交给了六皇子,天庆帝最擅长用人,他能安安稳稳做上几十年风流皇帝,不会用人是不行的。既然不让老六做皇帝,那就让他多捞些银子,修园子是肥缺,与其让别人赚钱,不如让自家儿子来赚。
这样的差事,贺远自是接着高兴,更何况又不用离京。不过新官上任,倒也有一番忙碌。直到夜深人静二更时分,他才从锦园翻墙而过,来看望宝贝徒弟。
别看锦园和眠翠园只是一墙之隔,可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他平日来眠翠园都要通传,且吃了晚膳便要离开,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反而不如在阿萨时那般随意。
今日他回来晚了,自是不能再正大光明地去看望崔小眠,只好翻墙头了。
贺亲王也不是头一回跳墙了,轻车熟路,很快便又从窗户里跳进去,来到崔小眠的闺房之中。
崔小眠正在洗脚,白菜在一旁服侍着,贺远忽然间跳进来,两个人全都吓了一跳。
整个园子里只有李妈妈和白菜知道这师徒两个的事。别人也只是猜测。见王爷来了,白菜强忍住笑,冲着贺远福了福。便关上门出去了。
崔小眠坐在铺着绣花软垫的贵妃榻上,两只脚还泡在描金木盆里,木盆边放着一壶热水,原本白菜每隔一会儿便给她再加热水进去。
贺远来得冒失,没想见崔小眠正在洗脚,大成女子最重视一双脚,除了夫君以外。不会给任何男人看到。
贺远早就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了,何况崔小眠的脚。从小到大他看过无数次。描金雕花的木盆里,洒了玫瑰花瓣,水气氤氲,花香四溢。崔小眠的一双莲足娇小玲珑。雪白晶亮得如同几上那两只汝窑细瓷茶盏。
崔小眠穿着月白色缎裤,裤腿高高挽到膝盖,露出雪白纤细的小腿,脚踝上系着那串金铃铛,上面的红绳子已经潮湿。这串铃铛自从那年在相国寺他重新给她系上,便再也没有摘下来。
屋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贺远默不作声,脱去身上的黑色滚金花的直裰。只穿中衣,坐到方才白菜坐过的矮凳上,双手探进水里。轻轻捧起崔小眠的脚。
贺远的手指修长白皙,崔小眠的脚被他捧在手中,如同捧着一对心爱的琉璃盏。外面已是寒冬,可崔小眠却觉得周身已经渗出细汗,她涨红了脸,一双美目水淋淋的看着贺远。
贺远的脸也似微微一红。他重又把她的脚放入水中,水已有些微凉。他拿起木舀倒进热水,便默不作声把手留在水盆里,时而轻柔时而用力,揉搓着她的小脚丫。
两人就是这样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他的手带起清水时的细微水声。
直到她的双脚被他揉按着绵软松驰,他这才拿起搭在一旁的细棉布巾,小心翼翼地拭去上面的水珠,用软布裹了,长臂一伸,把她整个抱起来放到床上。
拉开床上的锦被给她盖在身上,自己则坐在大床旁边的绣墩上,说起今天的事。
崔小眠这才知道,贺远之所以累了一天,大晚上还要跑过来给她洗脚,原来是担心她会不高兴。假绛春又不能走了,这件事早已传到崔小眠的耳朵里,贺远当然也猜到崔小眠已经知道了,是以一回到王府,即使天色已晚,他也要过来安抚小娇妻。
“小眠,你莫要生气,为师再想别的办法。”他原本的确是想让假绛春回娘家,然后再想个法子把她远远送走,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崔小眠把她替换了,到时即使有人怀疑,滴血验亲他都不怕。崔小眠换成女装后,见过她的人并不多,且大多都是自己人或者无关紧要的人,小王妃体弱多病,那就索性再病上一两年,即使太后和皇后认出她来,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到时只要崔家一口认下崔小眠是他们的女儿,当众滴血认亲,便就堵上所有人的嘴了。
贺远是这样计划的,所以他才提前让崔小眠和父母相认,只有得到崔家人的配合,这事才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且不会让崔家因为此事而获罪。
可是假绛春忽然进宫,他就知道这个计划不能实施了,可没想到皇后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派嬷嬷每日来给王妃上课,这样一来,所有李代桃僵的计划全部要改。
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想按正规途径进行的,那样一来,肯定会把崔家拉出来,如果崔家因此定罪,崔小眠这一生都不会开心,说不定会离他而去。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那我们就私奔吧,你舍得吗?”崔小眠试探地问道,她并不想私奔,做贼公贼婆没什么不好,但是她不想再和父母分开。
贺远也不想那样做,私奔这两个字,让他想起悦妃,那个可能是他生母的女子,若是没有当年的私奔,她可能会像柳夫人那样,有个疼爱她的夫君,一双孝顺可爱的儿女,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他不想让崔小眠没名没份地跟着他,更不想终其一生顶着个乱|伦的骂名。他不甘心,他和她明明是应明媒正娶的天作之合,却弄得如同奸夫淫妇一般,所以他一定要为自己为崔小眠去争取。
“你我本就是夫妻,为何要私奔,为师没有什么不舍,但不会私奔。你若嫌弃为师的身份,顶多我们成亲后离开京城,找个喜欢的地方去住着,不去掺合那些事就是了。男耕女织,倒也不错。”
噗,男耕女织,你们两个是那样的人吗?
一个去偷一个踩点,这倒还差不多。
崔小眠眨巴眨巴大眼睛,瞬间感动。小绵羊最近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