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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做法,阿伊公主死因又颇为蹊跷,难免有人要疑惑此事是不是他蓄意而为,这首当其冲的必然便是她的亲祖父宰相朱长贵。依着朱长贵素来的脾气,若是由刑部得出阿伊公主的死因,他必然要疑神疑鬼。但是若是由朱若水亲口说出,即便是他不信,也没有了指摘的理由。李正炽的眼中精光乍现:“既然如此,便有劳皇后了。”
他回头望了望神情郁郁的李正煜与柳长宁,又望了望一脸严肃的刑部尚书郭守仁,开口道:“此处便交给皇后负责,楚王同刑部尚书随朕至承乾殿,朕有要事相商。至于其余之人只要知道今日端康皇后是因病暴毙,早些退下吧。”
这话落在在场众人的耳中,无啻于是圣光佛音,他们当即如临大赦,叩拜之后便纷纷退了开去。
朱若水紧咬着下唇,知道方才失了血色的的唇色变得鲜红欲滴。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点悲悯的味道:“徐嬷嬷,吴嬷嬷,替本宫为端康太妃焚香净身吧。”
那徐嬷嬷长得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说起话来倒是细声细气的:“娘娘,太妃这模样也太是可怜,好端端地成了这个样子,连个面目也瞧不清了。”
朱若水叹道:“这话还是莫要说了,这端康太妃的魂魄怕是还在宫中尚未远离,我们如今便算是做一件好事,让她干干净净、风风光光的上路吧。”
那吴嬷嬷也是抹了把眼泪:“这敛服临时赶制是来不及了,太妃这般模样自然是要早早入土为安。娘娘您瞧着是给穿哪件袍子好?想来皇上是要追封的,到时候怕是许个皇后的谥号也不难。这冕服头冠可是要用九凤的?”
朱若水怔了怔:“说的也是,如今这端康太妃谥号未定,若是在服制上出了差池,便是本宫也不够担待。想来,太妃既是突厥公主,也曾经亲口向本宫提及对突厥的怀念。不如便找一套突厥服饰将她敛了,素日的首饰服装便放在棺椁之中一并随葬吧。”她刚说完,便又想起了什么:“太妃宫中的常用物事想来也是她最喜爱的,本宫记得有一把嵌着五色宝石的金刀,她入宫那日便插在腰间。若是找得到,也一并放入棺椁吧。”
那徐、吴两位嬷嬷应了,便带着一众宫女忙碌开了,朱若水觉得头有些重,便托着腮,在一旁的桌几上假寐起来。
过了许久,只听得“哎呀”一声惊呼。朱若水睁开眼来:“出了什么事?”
那宫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梳着双丫髻更显得稚气未脱:“回……回禀皇后娘娘,方才奴婢在给太妃净身时,发现她腰间好大一个伤疤。不晓得这么大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朱若水一对秀眉高高地挑了起来:“伤口?本宫倒未曾听说过太妃曾受过什么伤。”她提步走到榻前,果然见到尸体腰间上碗大的一个伤疤。她的眼中闪过一阵不易察觉的光芒,嘴上却是道:“妄论宫中秘辛可是死罪,太妃斯人已逝,这事不许再有其他人知晓。”
那宫女见她陡然间整个人都凌厉起来了,便诺诺地应道:“奴婢知晓了。”
朱若水觉得头有些疼,便伸出手指在“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上用力揉着。她心中暗道:过会等端康太妃入殓完成,便找人去取了内廷档案好好读一读。只要有疤,内廷的档案上必然是有记录的。她不由得想到方才分手时李正炽嘴角那个似有若无的笑,心底不由得闪过一阵寒意。
李正炽瞧着郭守仁:“朕方才的话你可听明白了?端康太妃可不是普通的太妃,如今只有尽快查出凶手,才能给突厥鲁尔汗王一个交代。”
那郭守仁便是郭婕的亲侄子,五官之中依稀还能看出与李正煜李正炽相似之处来。他连声地应着,心中便已经有了盘算。今日之事他瞧得明白,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总是要找出始作俑者。而李正煜与李正炽的态度已然十分明白,只要略为排查,这个始作俑者便能手到擒来。他弓着身,抱拳道:“微臣明白,微臣这便去办。”
柳长宁朝着郭守仁离开的方向,嘴角垂了垂:“看起来你们早已部署好了,却将我蒙在鼓里。这一箭双雕的主意一看便是重光出的,啧啧,这一回遭殃的又是谁?”
李正煜将她鬓边的发丝细心地拢到脑后,他刚要开口,便听得李正炽说道:“管他是谁呢,总归不是你。”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笑:“三哥那么宠你,你便在府中好好养着,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小侄子。到时候,怕是连柳家的恩恩怨怨也沉冤得雪了。”
柳长宁抬眼瞧着他,神情中带着几分挑衅:“若是如此,我也便真的放心了。”
便在此时,听得瞿希在门外低低地问道:“皇上,方才皇后娘娘遣人去取内廷档案,主管档案的王公公便请奴才来问问,给还是不给?”
李正炽神色不由一凛:“都这个时候了,她要内廷档案做什么?”
瞿希的声音却是更低了:“仿佛是觉得有什么不对,想要调阅端贵太妃入宫时的身体记录。”
“啪”地一声,李正炽手中的汝窑瓷盏应声而碎。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不给不给,这内廷记录怎是随随便便可以调阅的?!”
柳长宁将拳头拢在嘴前低低地咳了一声,眼中却带着几分狡黠的神气:“她可是从神武门抬进来的正宫皇后,她没有权利调阅内廷记录,还有谁有这个权利?”
然而李正炽却并没有空反驳她这番调侃,只听得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年少气盛的小皇帝一溜烟地功夫便出了殿门。
李正煜摇着头:“你此番可真是让他窝了火。”
柳长宁却不以为然:“让他窝火的可不是我,而是皇后。啧啧,这皇后娘娘也真是不简单,光焰这么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每次都能被她踩中痛脚。”她浅浅一笑:“我总有那么一种预感,这位朱家大小姐在光焰心中的地位可是不低,瞧他那一点就着的模样,八成对她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她点一点头:“虐恋情深,便是这个感觉吧。”
朱若水在椒房殿中左等右等不见王公公出现,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若是水阁走水一事果真是李正炽亲自授意,那么她的这一番作为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且不说他会不会给自己查阅的机会,若是她真是查出什么来,说不定他狠下心来真会让人杀人灭口。
仿佛有冷风灌进她的衣领,她伸手将已经严丝合缝的领口又紧了一紧。她听见殿外一阵骚动,抬起头时李正炽已然气势汹汹地站在了她的面前。那样气宇轩昂的一张脸,那样矫健的身手,饶是素不相识的一个人,多少也会让她心底泛起丝丝涟漪。更可况,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他的夫婿,她的心里更是重重一跳。
一旁的徐嬷嬷见他脸色不虞,便伸手拉了拉朱若水的袍袖,意思是让她快些起身行礼。
朱若水也不似过去那般抗拒,她缓缓起身,又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深夜来此所为何事?”李正炽长得高,她必须抬起头才能够对上他的眼睛。她脸上是浅浅地笑着的,眼睛里却是倔强而清冷的神情。
李正炽随手将她一扶,语气颇为不善:“皇后的寝宫,朕还来不得么?还是皇后对朕长久不来心有怨怼,可知如今世事纷繁,这儿女私情便只能放在一边。”许是气急了,他笑起来的模样便带着几分邪魅,连眼角都高高地提了上去。
朱若水被他一顿抢白,心中更是着恼。她讪讪地说道:“皇上给臣妾套了一顶好大的帽子,将臣妾的后路都一并都给堵了。”她微微一顿:“可臣妾瞧着皇上的模样,显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来,既然如此,有什么话不妨开诚布公地说了出来,大家心里都好受些。”她见李正炽的脸色果然更暗了几分,反而浅浅一笑:“皇上意下如何?”
李正炽倒是安之若素地在朱若水方才坐着的贵妃榻上坐了下来:“是,今日朕来找皇后,自然是有事相商。既然皇后亲口问了,朕也便开门见山好了。方才朕可是听说,皇后亲自派人去内廷调阅端康太妃的入宫档案,这又是为何?”
原本就猜到了他的来意,如今被他亲口说了出来,朱若水倒也并不惊惧:“臣妾方才敛葬太妃时发现有些不对,抱着谨慎的原则,自然是要查一查的。”
李正炽又道:“太妃的来历你也不是不明白,她是堂堂的突厥公主,又是阿鲁汗王膝下最受宠的女儿,你这番疑心,若是叫人传出宫去,岂不是让他难堪。他本已受了丧女之痛,又见着自己的女儿受到质疑和羞辱,难道不会因此而与后商生了嫌隙?!”他一拍桌子,脸上神情亦是威严:“端康太妃本就是为了两国和平而同父皇结亲,若是因此而破坏了两国的情谊,又怎向父皇交代!”rs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相大白()
李正炽又道:“太妃的来历你也不是不明白,她是堂堂的突厥公主,又是阿鲁汗王膝下最受宠的女儿,你这番疑心,若是叫人传出宫去,岂不是让他难堪。他本已受了丧女之痛,又见着自己的女儿受到质疑和羞辱,难道不会因此而与后商生了嫌隙?!”他一拍桌子,脸上神情亦是威严:“端康太妃本就是为了两国和平而同父皇结亲,若是因此而破坏了两国的情谊,又怎向父皇交代!”他每次见着朱若水,总是拿出一副严肃的口吻来,只是若是再细心些瞧,便会发现他这种严肃却是强装出来的。
朱若水被他一番抢白,只得道:“皇上既然不愿臣妾插手此事,只要派人回报,说是档案无法调取便可。何劳皇上亲自巴巴地赶来,就为了数落臣妾一通?”她叹了一口气,微微眯起眼,心中却起了毅然决然的勇气:“臣妾既没有长孙皇后那般天生的国母气质,自幼又得祖父娇生惯养着,这个后宫的主位本就坐的并不十分心安理得。皇上若是不弃,臣妾便在这错误中一点点学习;皇上若是觉着臣妾的所作所为有损皇家的形象,不如一道诏书废了臣妾的后位,也算是一了百了。”
李正炽不知为何恶向胆边生:“你若是执意,朕便成全了你。朝中虽要仰仗宰相大人,但也不至于便成了朱家的傀儡。”他气急败坏地向着门外走去,原本他要说的并不是这番话,却不知为何瞧着朱若水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中便升腾起一股无法压抑的怒火。诚然,他最介意的其实是朱若水的态度,面对自己的质问,她轻轻巧巧地便能说出和离之语,想来……想来从没将自己放在心上。自己是皇帝,天下多少女子向往的归宿,如今陡然被看得这样轻,这感觉着实非常不好。
摆在朱若水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以李正炽的个性,今日这番气话也不过是说说,为了拉拢朱长贵,他还是会让她安安稳稳地坐在后位之上。至于另一条路,便是去找朱长贵哭诉,近日的这番际遇若是对他一五一十的向他和盘托出,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自己在宫中受了委屈,可不是一个人的事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朱家折了面子,这便是朱长贵完全无法容忍的。只是……她暗暗思索着,若真是将一切都向朱长贵说了,端康太妃之事便无论如何都瞒不了他,而李正炽的这一番谋划自然也别想要瞒得住。以朱长贵的个性,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