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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日,他们在整个丹青山脚底寻了个遍,却始终寻不到进入无回崖的办法;两边都是峭壁,中间却是波涛汹涌,以凶险著称的大宁河支流,他们……
前来搜查的侍卫也都筋疲力尽,连日在山间不断的寻找,滴米未进;但面对同样粒米未尽的主子,他们却不敢表现出来。
“爷,天色已完;山间的夜不安全,不如明日……”乐阳瞧着,眉宇微微颦蹙着开口。
“你们不找,我自己去。”无论如何,顾子骞也不相信妹妹会就这么没了。
“事情因曼婷而起,我们柳家自然也会留下来继续寻找。”柳昊咬牙,话说得大气凛然,实则是没有办法。
如果顾瑾汐当真找不到了,整个安伯候府怕是都承受不来顾家三兄弟的怒火,更何况还有七皇子秦襄,谢家公子的怒气。
秦襄闻言,眼神闪了闪,“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后继续开始。”
“子骞别着急,汐儿定会没事的。”
身子刚好些,谢逸就要求流枫带他上山;流枫先是执意不肯,可后来到底是拗不过,只能带他上来,这一整日下来,大家都有些疲累,可谢逸却仍旧强撑着。
“可这都一整天了,山间本就不安全,更何况那人迹罕至的崖底。汐儿穿得本就单薄,这夜深露重,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住!”顾子骞抿着唇,眼底担忧不减。
谢逸闻言,眸色也是暗了暗;听得夜深露重就不由得想起了大夫说的淳于韵体阴受寒往后再不能受孕;不知为什么想到顾瑾汐若也是那般结果,他的心顿时就揪疼了下。
“既然两边都是悬崖,中间那山峡未必就没有尽头。”谢逸眸光闪了闪,抿着唇,“我记得史书记载,三百年前,那里可不是大宁河的支流。”
“你什么意思?”顾子骞猛然一惊。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你看。”谢逸缓缓展开手中的地图,是根据常年山中行走的猎户所言绘制的丹青山脉分部图,“这里是无回崖,往下是悬崖峭壁,既然这边下不去,那我们何不换个方向,从这里,沿着大宁河支流往上,说不定能找到方法。”
“可大宁河支流凶险无比……”乐阳眉头紧皱。
“再危险我也要去。”顾子骞咬着牙,双目迸射出精芒。
“可万一那里也是峭壁如何?”乐阳开口反驳,“你们只想到最好的结果,无回崖下面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万一无回崖下根本就是大宁河的支流,那他们早就被大水冲走了。”
“砰——”
顾子骞抬手朝着乐阳狠狠地揍过去,“你住口!”
“乐阳!”秦襄闻言,整个人也有些退缩了。顾瑾汐是好,可他对她的感情还有深到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程度。
顾子骞深吸口气,斜睨了秦襄一眼,将他的犹豫看在眼底,“不敢劳烦金贵的七皇子,我顾某虽身无长物,但雇船的钱还是有的;我不奉陪了,告辞!”
在他的手底下,便是揽着整个西楚最优秀的造船工人。
“等等,我跟你一起。”谢逸抿着唇。
“我,我也去。”被顾子骞那么一说,秦襄只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左右顾子骞和谢逸都敢去,他还能不去吗?就算是为了博得谢逸的好感他也必须去;至于柳昊,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跟上,柳曼婷自然也被押着同行。
就在他们准备撤离丹青山时,猛然另一道气喘吁吁的嗓音响起,“启禀七皇子殿下,找,找到了。”
“什么?”
原本准备离开的众人顿时心都悬起来了。
“是,这位是山里的老猎户,他说有条路可以下去;咱们去实地勘测过了,虽然地势险要,但小心些的确能去。”那名身着劲装的侍卫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顾子骞闻言立刻抓住站在他身后的老猎户,“在哪里,立刻带我去!”
“这,这……”老猎户有些着急,被顾子骞一把揪住了依旧,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子骞,你冷静点儿。”谢逸轻喝一声,顾子骞强忍着放开老猎户,“现在太晚了,那地方险得很,还是等明日一早吧,不然……”
“现在就带我去,立刻,马上!”
“……这……”
“现在就去,所有人准备火把。”秦襄面色沉了沉。
很快一众人等准备好浩浩荡荡的朝着那老猎户所指的方向而去;皇家行馆的别院内,黑衣锦服华袍的男子慵懒地开在软榻上,支着腿。
“找到了?”
“是,可是……”
“嗯?”
“暗卫隐士寻到他们落地的踪迹,可他们后来又离开了,跟着脚步,到了一个地方全都消失了。”单膝跪地的男子声音有些颤抖。
黑衣男子双眼微微眯着,“哦?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暗一来报,怀疑传说中的普济大师便隐居在无回崖底。”
“哦?”黑衣男子的眸亮了亮,“那丫头果真是爷的福星,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
“瑾汐乃凡人,能得大师指点是福气。”
茶香袅袅,南音渺渺,合着悠长浩远的梵音。
顾瑾汐跪坐蒲团,对面身着明黄袈裟的老者,虽然发须皆白,可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却带着看透世事的洞明,眉目温和,嗓音沉朗。
“咚,咚咚——”
外面小沙弥有节奏的瞧着木鱼,合着绵长却并不惹人厌烦的经文。
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静静地听着此处的静谧、好似空气中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禅意,让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一点、一点的沉静下来。
一种莫名的气氛自两人之间流转。
“来人了。”半晌,白须老者才终于启唇,嗓音悠远似乎隐隐带着笑意,
顾瑾汐抬头瞧着,“今日是小女子叨扰,平白毁了大师的宁静……”
“诸行性相,悉皆无常;行住坐卧,纯心不动,万物皆不动;是以然乃为道场。”白须老者薄唇开开合合,语气不急不缓,让原本心带愧疚的顾瑾汐也不由得安静了下来,呼吸绵长,“直至扰,心中有佛,何谓扰?”
“小女子惭愧。”顾瑾汐低下头。
“罢罢罢。”白须老者摇摇头,抬手轻掐指诀,看向顾瑾汐,深邃的曈眸似含着什么,欲言又止,“如今还不到时候,你与他们去吧。”
“那莫言他……”
自来到此处,便未见到过莫言,顾瑾汐不由得有些担忧。
“能来此处,是他命中注定;乃,该出现的时候自会出现,无须执念于此。”白须老者瞧着顾瑾汐,心中沉沉叹了口气,“超脱命数外,却在天道中,施主若信得过老衲,还望记住老衲的话,好自为之。”
顾瑾汐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双目圆瞪瞧着白须老者,“大师一直等待的有缘人,是莫言?”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白须老者微微笑着,“何为缘?”
“……”
“这串清净琉璃珠跟随老衲多年,今日就赠给施主。”白须老者取下腕间念珠,手腕一抖,那念珠像是长眼了般,落在顾瑾汐手上,自动圈在腕间。
顾瑾汐顿时心头一怔,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大师,这……”
“去吧,缘起缘落时,该见自会再见;希望下次见面时……”
与活了百余年,禅悟佛理的人论佛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情;顾瑾汐尚有自知之名,只心却沉了沉,嚅了嚅唇,刚想再说什么,却见那白须老者素手轻抬,她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丫头,丫头?”
当顾瑾汐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之前从丹青山顶掉下来的河床边;旁边坐着的正是熟悉的黑衣锦袍男子。
“怎么是你?”她眉宇微微颦蹙着,自己怎么从那个地方出来的,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到莫言,她的心沉了沉;不过随即转念,若普济大师能出手,对他来说再好不过;只若是普济大师执意要他出家为僧,那……
黑衣男子眼尾微扬,嘴角斜勾,向来孤冷的语气不由得染三分不悦,“不是我,那你希望是谁?”
顾瑾汐此刻心中乱极,哪有心思与他斗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顾瑾汐,黑衣男子顿时就乐了;心中却有些疑惑,眼神闪了闪,“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与你一同跳下来的侍卫呢?”
对这黑衣男子的身份,顾瑾汐虽然拿不太准;但能够进出皇家别院如无物的,想来身份必不会低了,瞧着他那双惑人的眸,嘴角微微勾着,“你既然能寻到此处,难道会不知莫言去向?”
“所以……”黑衣男子并不答,只尾音却高亢了几分。
顾瑾汐冷冷的轻哼一声,侧身坐在平坦的大石块上,双腿曲着,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脑子里却是混乱成一片。尤其是想到在禅室普济曾说过的那些话,他知晓自己是重活之人?为什么,他要选择用这种方法将自己送出来,为了不暴露丹青山别院?
可他自己都说,心不动处,乃为道场;那又为什么?
“山中露重,小心着凉。”
就在她思绪乱成一片,整个人都晕沉沉的时候,那清冷却揽尽世间高雅的男子靠过来,将衣衫披到她身上,孤冷清寂的嗓音中似乎还透着点点关怀。
顾瑾汐转头瞧着仅着中衣的男子,眉宇暗了暗,“不用了,你还是穿上吧。”
“这点温度于我来说不算什么。”
男子面对河面负手而立,顾瑾汐只能看到他那颀长却透着孤冷凄清的背影,在月色中不断的拉长,火苗闪闪烁烁,两人无言。
“为什么?”
良久之后,顾瑾汐深吸口气,语气近乎轻叹般。
重生以来,她没想过要依靠谁;诚然,她现在很弱,不管是势力还是实力,她在努力的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找出当年顾苏两家灭门背后的黑手;可这突然出现的人,第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可后面呢?
他到底为什么要帮她!
“为什么?”凉风轻抚,合着男子清幽低沉的嗓音划过耳畔,陡然他轻哼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和一股说不上来却让顾瑾汐听了只觉得胸口堵堵的话,“呵呵。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
顿时,顾瑾汐无言。
一股沉默自两人之间弥散开来,周遭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似乎可闻。
“谢谢。”
不管如何,这句谢谢是她欠他的。
男子的身形顿了僵了下,然后是清冷孤寂透着隐怒的,“不需要。”
“……”顾瑾汐低下头,修长的睫毛下漆黑澄澈的眼眸在闪烁的火光中折射出异样的光彩,“三个,我欠你三个要求。”
那日在韶华殿外他说过,她欠他两个要求;加上这次,第三个。
“只要我能做到!”似乎觉得不够,顾瑾汐又补上一句。
话音刚落,顾瑾汐猛然觉得颌骨一疼,下巴被人抬起;甚至她都不知道男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只要你能做到?”男子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可从下巴上感受到的力道,顾瑾汐知道他生气了,只能选择沉默。
男子见她不语,顿时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