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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重盯着他:「不,我永不会放手。」
他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表情无比认真。
南宫毓的心又一痛,头偏了偏,避开秦重火热的视线,硬起心肠伸手一推——
这一推他用了全力:「啪」一声,重重击在秦重胸口之上。
秦重措不及防,只觉一股强大的劲力直冲而来,身体竟硬生生被震得倒飘而起,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落在两丈以外,背部重重地撞上了墙,然后反弹落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大哥——」
南宫毓呆了呆,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抱住秦重。
他的手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
在不知不觉之间,秦重已解开了他的|穴道,不但如此,他能够恢复功力,意味着他根本没有中毒。
原来「长相厮守」和「求死」一样,子虚乌有。
秦重从未想过要置他于死地,更没有打算要和他同归于尽。
而该死的自己竟丝毫没有觉察。这无意的一掌,他不知不觉用了十成的功力,用了十成的功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到秦重的胸膛上。
「下手真重啊。」秦重扬起了眉,用手擦去了血痕,指头划过南宫毓的嘴唇,脸上挂着一抹笑意,说道:「毓弟你确定是想推开我,还是要我的命?」
思绪混乱之极的南宫毓想不出要说些什么,更想不出要做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双手抵住秦重的膻中|穴,把真气输入他的体内时,一股极其强大的真气却倏地从秦重的体内猛地反噬过来。
毫无防备的南宫毓顿觉的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一般,偷偷压下了喉咙的腥味,却再不敢轻举妄动。抬头忙察看秦重,果见到他的伤势非但没有半分起色,反倒又吐了几口血出来。南宫毓焦虑担忧至极,立即点了秦重身上好几处的要|穴,却仍未止住他吐血。
「我们练的内功心法不同,你注入我体内的真气与我自身的真气发生冲撞。」秦重脸色白得像纸,声音也非常虚弱,神态却自若,样子仿佛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南宫毓心下慌乱,忙将秦重扶坐好,用了一成的真气试探了其体内的情况,结果却让他大惊失色。两道真气似脱缰野马一般,疯狂四窜,冲击着秦重的全身要|穴,情形如当初他受伤一般。他定了定神,强自收敛心神,凝神思索,却对秦重的说辞产生一丝的疑惑。
他俩练的内功心法不同,可绝非阴阳相克,怎会如此?
秦重凝视着他:「一个月前我曾受了一点点内伤,原本已无大碍,因和你交手时伤了元气,让内伤进一步加重,气血逆行的缘故,对你的真气产生了抗拒。」
南宫毓的心猛地一跳,迟疑着开口道:「能令你受伤的人——谁?」
「不是敌人。」
「——朋友?」
秦重正想回答,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登时汗如雨下,南宫毓紧紧握住他的手,关切地看着他。许久,秦重似乎恢复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微笑道:「毓弟,你真想知道?」
南宫毓点了点头:「嗯。」
「——他经脉几乎断绝,我需用真气帮他护住丹田之气。」
刘玄说过,他经脉几乎断绝,却能活下来是因为有一道强劲的真气护住他的丹田。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救他的人。
果然,那不是幻觉,那是事实。
但他还必须让秦重亲口告知他。
「你到过洛阳?」
「洛阳是我经常游历的一个地方。」
「一个月前,大哥曾否到过洛阳?」
秦重不答,似笑非笑地凝注着他,目光带着一抹温柔的情意。
真的是他从赤离臧手上救了自己。
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害怕求证的真相,突然披露在眼前,在他措手不及的时候。
南宫毓的喉咙发干,嘴唇变得干裂异常:「……为什么?」
为什么去救他?为什么不用「长相厮守」对付他?为什么在得知他的目的后,还要对他那么好?
秦重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愿意为你做尽一切的事情,即使你想要我的命,我也会双手奉上。」
一模一样的答案,这两天内重复了多遍。
南宫毓恍然地摇摇头:「我怎么会想要你的命?」
秦重叹了一口气:「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仍不恨我?」
「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恨你?怎么会想你死?」南宫毓强笑着道,胸口有如被大石压住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
秦重笑了,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原来我们还是朋友啊。」
南宫毓神情透着不安和窘困。秦重温柔地抚摸着他散乱湿漉的黑发,咧嘴笑道:「我知道你不想我死,而是想抓我归案。」
南宫毓猛地抬头看着他,嘴巴动了动,想了想却又把头低下。
秦重又笑道:「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其实我更愿意死在你的手中,而非那些无名小辈的手中。可惜你和我一样,交手后直到现在元气仍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方才那掌并不会要我的命,最多废掉我的武功。」
南宫毓面色愈加苍白。
「我学武是为了替我娘报仇,现在仇报了,武功废不废掉又有什么要紧。况且,一个即将被砍掉脑袋的人,即使修了天下无敌的武功又有什么用?脖子总硬不过钢刀吧。」秦重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心依然很乱,却渐渐理顺了下来。
南宫毓定定地凝注着他的双眼,许久之后,仿佛像下了决心,面上有着与方才迟疑不同的坚持:「秦兄,我不会让你死。」
或许他犯下了死罪,但他并非罪无可恕,况且他救了他,所以他必须还他一命。
月光清冷的高挂上空,银白色的光照在南宫毓秀丽的睑庞上,宛如罩上一层薄纱。快速地帮秦重穿上了衣服,然后动手穿好自己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二哥,我知道你来了。」
二哥,唯有他能够帮得到他和他了。
一声叹息,门被推开,走入了一个灰衣人。
秦重的脸色没有、神态也没有变,因为他早就知道他所爱的南宫毓有一个孪生兄长,一个能令赤离臧又爱又敬,一个让他原本压根不想打交道的男子。
他费尽心思赢得了南宫毓的心,可不想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有着几乎相同容貌的灰衣美人,却有着与南宫毓不同的气质,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光彩夺目。
「小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南宫秀神色自如,语调亲切,眼前看到的一切仿佛都很自然,很理所当然一般。
南宫毓下意识地避开他的双眼,低头道:「直觉。」
南宫秀面上掠过一丝讶异,柔声唤道:「小毓——」
「二哥,我们暂时别说这些。」南宫毓打断了南宫秀,神色急切道:「我想救秦兄。」
「秦兄?」南宫秀似乎吃了一惊,不解地看着他。
南宫秀讶异的表情倒让南宫毓松了一口气,或许是他多疑了,二哥其实并没有看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自己淫乱的一幕。
「秦重,秦兄。」
南宫秀定睛望着他,柔声说道:「这是你的愿望?」
「是。」
「如你所愿,小毓。」南宫秀连看都没看秦重一眼,黑漆漆的眸子盛满了说不出的疼惜:「就把他送给你当作生辰礼物吧。」
狂喜掩饰不住内心深处的一点点忐忑,南宫毓迟疑了片刻:「真的能行吗?」
南宫秀柔柔笑着:「南宫世家虽没滔天权势,可还不至于连一条命都保不住,更不至于为了保住一条命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南宫毓默然:「可是……爹娘一定对我很失望。」
南宫秀笑着摇头,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小毓,你多虑了。相信二哥,爹娘那边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真没用,总是给二哥添麻烦。」
「别说傻话。」南宫秀笑着帮南宫毓挽好散乱的黑发,柔声说道:「我来的时候发觉秦府周围埋伏了不少人,你帮我去查查,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南宫毓迟疑了,转头望向秦重,目光透着关切。秦重点了点头,回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不舍地望了秦重一眼,南宫毓转身出了房,让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留在了洞房之中,他自然没有发觉,也不可能发觉,当他顺手关上门时,南宫秀面上温良纯善的表情变了,变得锐利凌厉。
秦重却像视而不见一般,笑道:「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二公子打扰别人的春宵,不太厚道啊。」
南宫秀盯着他,目光冷如寒霜:「你把小毓玩弄股掌之中,难道不怕我杀了你?」
秦重的笑容依旧风轻云淡:「出自肺腑,谈何玩弄?且退一步来说,就算我欺骗了小毓,我也并不认为你会杀了我。」
南宫秀淡淡道:「我杀人不会因为那个人是否认为我会不会杀他。」
秦重收起了笑容,盯着他的脸,缓缓地道:「看来你确实很想杀了我。」
南宫秀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眼神,残酷而冷漠。
「那你为什么答应毓弟的请求,饶我一命?」秦重看上去似乎很好奇:「区区一本棋谱,不足以让你心软嘛。」
「你不需要知道理由。」
秦重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了他许久,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奇怪的笑痕:「我懂了,原来如此啊——」
南宫秀目光一沉,幽黑的眸子深不可测:「你很聪明。」
「你杀了我,毓弟会恨你。」秦重悠然笑着,充满了自信:「虽说我并不想死,可我禁不住有想和你赌上一赌的念头呢,赌赌看他会否恨上你一辈子。」
南宫秀慢慢地踱着步走近:「既然你那么喜欢赌,而且下的赌注还是你自己那条命,那我勉为其难地就和你赌这回吧。」
秦重的神色变了变,手心开始冒汗。
人若然动了心思杀人,哪怕隐藏得再好,他身上都会带了杀气。
「幻影楼」曾经是江湖上最有名气的杀手组织,网罗了天下间最优秀,最冷酷的杀手,那些杀手经过了地狱般的训练,其目的是化身平庸。平常的日子在他们身上,绝对找不出任何有别于人的异样,可当他们出手的时候,哪怕尽力隐藏,杀气还是暴露无遗。
但他从未见过一个像眼前男子这样,身上不染一点杀气,却让人心惊胆寒。
这个人非常可怕。
南宫秀走近秦重的身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愚蠢?」
秦重苦笑:「以我的武功,原本大可和你放手一战,可惜我聪明反被聪明误,苦肉计不成反倒送了性命。如你所言,我确实蠢得要命。」
南宫秀漆黑的眸子流淌着冷冷的光芒:「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秦重微微一笑:「只不过,事到临头就不怕了。」
「既然怕死,那为什么派人与我联络,同时又对肃王府以及丞相府投怀送抱?」南宫秀语气森冷。
秦重又笑了笑:「因为我不想被任何人控制。」
南宫秀伸手,拔剑。
虽说是孪生兄弟,外表有九分相似,却有双比弟弟美丽得多的手,修长匀称,仿若无暇白玉。
这双手很美,也很可怕。
秦重没有动,定定地凝视着南宫秀。宝剑出了鞘,他依旧觉察不到剑锋上的剑气和男人身上的杀气:「我不会留毓弟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世上,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