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神是感兴趣的眼神,让秦重暗地里松口气。
「毓弟没有玩过打水漂儿?」
南宫毓摇摇头:「没有。」
秦重扬了扬眉,笑道:「这种玩意,我小时候和伙伴玩过过一、两次罢了,想不到技术尚未生疏。」
南宫毓满脸疑惑,说道:「你小时候与伙伴玩这种东西?」
「是啊,除了读书练武外。」
「你真幸福——除了读书练武外,我就是要帮大姐研究药理。」
这回轮到秦重好奇了,他惊奇地看着南宫毓:「你小小年纪研究什么药理?」
「……吃点东西下肚子,然后躺在床上,让大姐记下我的痛苦反应。」
「所谓的东西,是那些毒药?」
「是啊。除了春药,我大姐给了她能找到的所有毒药给我吃——放心,她下的份量极小,不会让我死掉,只需要躺在床上三天三夜罢了。」南宫毓微微笑了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吃惊,更多的是心疼。
秦重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石子,递给南宫毓的面前:「我教你玩。」
依照秦重教的方法,南宫毓扔出了第一颗——石子清脆迅速地沉入了大海。
「对不起——」
「区区一块石头,又有什么对不起?」秦重古怪地看着他。
南宫毓面带尴尬,有点拘谨地道:「做得不好,辜负了秦兄你的期望。」
他毕恭毕敬的态度让秦重禁不住笑了起来:「是我这个师傅忘了教徒弟最重要的一个步骤了。」
「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不错。」秦重微笑着说:「吹一口灵气,石子就会蹦得远远的了。」
「真的?」
「当然。」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南宫毓虔诚地吹了一口气,奋力扔出去,小石子在水面跳了三跳,才慢慢往下沉。
南宫毓高兴得拍手大叫:「成功了,成功了。」
秦重看他玩得起劲,唇角悄然泛起一抹笑意,又从怀里拿出几颗小石头,分了一半给南宫毓。
南宫毓惊奇万分,他想不到秦重怀里竟藏了这么些东西。
「某些时候确实可以当作护身的暗器。」秦重微笑解释道:「而现在嘛,它们就暂时充当我俩的玩具了。」
南宫毓的唇边划出一抹淡淡的笑痕,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
「让我们比比吧,看谁蹦的多。」秦重爽朗地大笑:「不过毓弟初学打水漂儿,最近又受伤了,体力不济,我让你三个蹦。」
「三个蹦?我看秦兄一个蹦都未必让得起。」
「那真得让老弟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好让你心服口服才对。」秦重挑高眉毛,目光带着隐约的笑意,吹吹手中的小石,随手一弹,小石头在水面上跳落不断,划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七……八,九——九个蹦,厉害。」南宫毓深深吸口气,学了秦重的模样,先吹气后弹出石子。
「老弟,你的也不弱,竟有六个……」
「……」
手中的小石子一颗颗地被扔出去,溅起一圈圈的水痕,然后没入水中,片刻之后,纹痕渐渐消失,水面又恢复平静,似乎从没有过任何波动。
南宫毓似意犹未尽,无奈他与秦重手中的石子已尽,他只好仰面躺在草地上,心有不甘地笑着。
打从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心中满是愉悦和开心。
他知道他在做傻事,就好像他知道相信灵气之说很傻,但他总觉得偶尔傻一回未必是坏事。
秦重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南宫毓片刻。
这一刻,他真的很开心吧。
能够放松下来,对于南宫毓来说,并非一件轻易的事情。
可惜他的愉悦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他的缘故。
他不得不那样做,即使大煞风景,即使他利用娘和老胡的悲惨故事,即使他利用他的同情心,他也不会放弃。他知道,假若他不把握今次机会,那他永远不可能得到他。
想做就去做,绝不心慈手软,这就是秦重。
自南宫毓身边坐下来,秦重看似不经意地道:「向石头吹口灵气,它就能蹦得远一点,这秘密是我娘告诉我的。」
南宫毓的笑容立即冻结起来:「你娘懂很多东西。」
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看来,秦家的秘密并不是什么秘密,起码对于南宫世家来说不是。
秦重低头叹息:「她的世界里只有丈夫和儿子,除了下棋外,懂得最多的东西是如何相夫教子罢了。可偏偏有人和你一样,以为她懂很多,以为她藏有很多秘密——因为她的父亲是天下第一的刀客。」
「……」
「她一生的心愿只是希望他的儿子娶个真心喜欢的媳妇儿,日子过得幸福快乐,可惜偏偏她连这个心愿都无法达成。」
南宫毓凝神而听,俊脸掠过了一丝怆然。
听着秦重用略微低沉悲凉的声音诉说秦夫人的心愿时,很奇妙地,让他对红颜薄命的可怜母亲产生了一种敬意,她与娘不一样。
娘的心愿可不仅仅只为了让他们兄弟三人娶妻生子,对于她来说,让家族荣耀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皆可牺牲掉。
她不顾一切地砍断了大哥与心爱女子的情丝,强迫他娶了大表姐,因为对家族以及大哥仕途有利,千方百计让二哥与岐阳公主定亲,虽然公主今年芳龄六岁,可她是皇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太子唯一的亲妹妹,所以二哥就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至于姐姐们,她们同样是一枚棋子而已,儿女的婚姻早已成为了争取家族利益的筹码。
虽然理解娘的做法,可他的兄姐们并非是木偶人,所以他们一直不快乐。
或许身为南宫世家的人,一出生就意味着不能有快乐。
「想听故事吗?」
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南宫毓叹气,他知道他永远拒绝不了秦重,虽然他内心其实不想再去听这段悲惨的往事。
但随着秦重低沉而魅惑的声音缓缓在他耳边响起,他身不由己被带回了那个其实并不遥远的年代,仅仅属于秦重记忆的,那当中已经抹上了一层厚重的纯黑色彩……
卫素娥出生的时候,卫骏还没有开始避世,可她不会武功,一点都不会,虽然她是卫骏结发妻子所生,虽然卫家没有不许女子学武的规矩,但她父亲从未教过她,哪怕一天的武功。
因为身为天下第一人的卫骏除了对武功外,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包括他的妻子儿女。
她从没有抱怨,也没有强求,因为她自小喜欢下棋,非常喜欢。
后来卫骏变成了求败老人,卫家渐渐风光不再。
不喜欢也不会武功的她并不在乎,她对江湖和武林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她一直生活在单纯的世界,和喜欢的人下她最喜欢的棋。
传闻她喜欢的人,是一个落魄的教书先生,棋下得很好。
他们注定是有缘无份,因为她是卫骏的女儿,有不少的武林俊杰慕名上门求亲,希望成为武功天下第一的求败老人的女婿,从而能够成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
天下任何一个母亲,在穷苦的教书先生和武林英豪中二挑一,恐怕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所以在十九岁那年,她嫁给了秦啸蔺,陪嫁的嫁妆包括了一本棋谱。
她的丈夫出身世家,虽然不是长子,却是嫡子,才貌双全,人品也很好,没有世家公子的坏习惯,譬如拈花惹草,譬如寡情薄幸,这样的人本该十全十美,可他偏偏有一样不好,就是身体很羸弱。
熬了十多年之后,他终于撒手人寰,留下了娇妻和幼子。
孤儿寡母本已够艰难,可秦啸蔺偏偏有不少兄长和弟弟,而且全都是一些野心勃勃的人,自然他们对本该是秦家女主人和新少主的那两母子不假辞色。
一向甘于淡漠的卫素娥默默地忍受,从未抱怨、从未怨恨,除了教儿子读书写字外,还教他下棋。
年少无知的儿子并不喜欢读书写字,不喜欢下棋,他喜欢喝酒、喜欢赌博、喜欢斗鸡、喜欢斗蟋蟀。
总而言之,他并不喜欢当秦家的少主,他更喜欢和他朋友一道喝酒取乐,逍遥自在。
自然,无忧无虑的日子,他过得相当不错。
直到有一天……一封信落入了大伯的手中。
信据说是卫素娥的情夫写来的,成了她不守妇道的铁证。
百口难辨的卫素娥拿着一纸休书,被连夜赶出秦府,随同的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的奴仆。
母亲被赶出家门时,任性的儿子正在看斗蟋蟀,直到他的好朋友负伤出现在他面前。
他告诉他,他亲眼看到他母亲以及所带的随从全部被杀,凶手叫艳娘子,据说她想要她身上的武功秘笈……
第十三章
秦重的声音一直是这样的平淡和缓,没有高低起伏,仿佛述说的事情与他毫无关联,但当述说到母亲被杀时,刚毅的脸容闪过的一丝痛苦的表情却没能逃过南宫毓的眼睛。
并非第一次听,在泰安的客栈里,父亲派来的人讲过秦夫人这段悲惨的经历。可那时候的震撼不及现在。
虽然他出身南宫世家,也一向渴望沙场建功,生死其实早已看透,可偏偏此刻心脏仿佛被针刺入一般,痛得发麻——为秦重而心痛。
南宫毓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秦重的手,握得很紧。
「这不是你的错。」
「或许不是,或许是,可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秦重的面容充满了痛苦,内疚和自责:「我连夜带人赶去案发现场,没有任何发现。大伯他们并不相信我朋友说的话,甚至诬蔑这是娘为了与情郎私奔而设下的金蝉脱壳之计……不但大伯,叔叔们,甚至是娘的兄弟,我的舅舅们,也同样这么想。」
是的,他感觉到了他刻骨的痛。
南宫毓沉默,其实他很想拥抱着秦重,安慰他,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可他偏偏动不了。
「我相信我朋友不会撒谎,而且他也没有骗我的理由。」
南宫毓知道那个朋友是谁,他是旁观者,他也不怀疑他撒谎。
秦重目光闪动,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想报仇,所以一气之下离开秦府上泰山,守候了卫骏整整三个月,但他竟一面都不肯见我。」
南宫毓暗自叹息,同时内心也泛起一丝古怪,对自己的亲生外孙竟然如此薄情,缘何对待他,无亲无故的南宫三子竟如此?
求败老人,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从此我便浪迹江湖。几年下来,苦头我尝了不少,艳娘子却找不到,但那女人在我娘死后就消失,没人再见过她,也没人知道她的消息。但我不会放弃,哪怕最重要的证人,也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死去,我也没有放弃。」
南宫毓倏地睁大眼睛:「老胡死了?」
秦重的心猛地一跳。这个表情,这句话,终于让他确信了老胡的死与南宫世家无关。
一点点失望,同时也九分的窃喜,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与娘的死不同,老胡的死,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和他亲信外,就只有凶手,或者与凶手有牵连的人。
南宫毓的反应符合了他的预期,加上搜集来的情报,南宫世家牵涉其中的可能性为零。
如此看来,洛清秋的金簪恐怕只是巧合。
目击证人死了?
南宫毓脑子掠过几个字,杀人灭口。
他面上的表情暴露出内心的想法,秦重读出了当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