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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吁出一口气,角枭抬起头,看著殿外,雨越发大了,檐上好似走马一般轰鸣,风吹著湿透的树枝儿,带著落叶,横扫廊外的栏杆。
他不知道,或者说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在宫廷中任意地进出行走,给皇上带来了多大的舆论压力?
「为什么……」角枭未把欧阳公子说的立后的事情放在心上,可现在……垂下眼帘,角枭心中难以名状的困惑相苦恼,也如这狂暴的雨水,连绵不绝。
「角大人,欧阳大人有急事求见!」忽然,一太监在殿门前通报。
「欧阳公子?」殿前台阶下,只见欧阳子鑫黑发凌乱,浑身湿透,更骇人的是一袭珍珠白袍上,有一道晕开的血迹。
「发生了什么事?」角枭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欧阳。
「别担心,这不是我的血。」欧阳才笑了笑,就吃痛地捂住胸口:「那蒙面人的功夫好厉害,要不是他无时间杀我,我就回不来了。」
「小喜子,快准备热茶和干净衣服。」角枭很小心地扶著欧阳进入殿内,让他躺在一卧榻上:「我去叫御医来。」
「不用去,我休息一下就没事。」欧阳拉住角枭,神情认真且复杂:「你听我说,我见到他了,影守的首领。」
「影守的首领?」角枭听到这理应陌生的名字时,脑海中却出现一连串鬼魅般的黑影,就像那日遇到恶霸,那股血腥味让他觉得心悸,他不由坐在欧阳身旁,喃喃地问:「是他打伤你的?」
「不是,其实上个月起就有太监乔装布商杂吏,频繁出入皇宫,皇上命我留意这件事,没想那人会是太监总管瑞德。」
欧阳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我原来就怀疑他与龙岭纵火案有关,未免打草惊蛇,就暗地跟踪他。」
「瑞公公?」角枭对那个又矮又胖,始终卑微屈腰的老太监,印象挺深刻,那日站在荣贵妃身旁的就是他吧。
「他和三个江湖探子在一酒肆碰面后,就驱马直出南城门,来到一茅草丛生的墓冢地。」说的这儿,欧阳微吸一口气:「真是藏身的绝佳之地,谁会想到堆堆坟墓间,竟有暗道通往江湖称之为『厉鬼』的影守大本营!」
「厉鬼?影守大本营?」这些恐怖的名词,让角枭愈发觉得不适,但他仍按耐住郁闷的心情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他们是保镖,更是杀手。做贵族富贾的保镖,他们以舍身弃命闻名;而成为杀手时……只要出得起高价,就算是杀死亲爹亲娘,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这么冷血?」角枭吃惊极了,他的鼻间似乎又闻到那股腥涩的血味,眼前看到那些从恶汉身上不断涌出来的剌目液体。
「那被手下唤作首领的老翁,江湖称为『血无影』,他两鬓斑白,却是鹤发童颜,我看见他一身黑衣劲装,神情傲然地坐在一玛瑙石座上。」
欧阳回忆著:「瑞公公搬出一箱黄金,买他所知道的事。」
「所知道的事?」角枭疑惑地问。
欧阳眉宇纠结,面色微白,迟疑了好一阵才开口道,「角枭,记得我跟你提起过,当年还是皇子的皇上在西域沙漠里差点被人暗杀。」
「我记得。」角枭点头道,他暗想:「难道这和影守有关?」
「我的父亲欧阳鹤,当年为保王子顺利回京,从影守那儿请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少年,这少年可以说是皇上的初恋。」
「咦!」角枭惊异地瞪大眼。
「皇上本无心争夺靖国帝王之位,可是这拼死救他的少年给他太深刻的印象,致使他改变主意,不惜铲除一切,也要当成皇帝。」
「可是……」欧阳低下头,语带苦涩地说:「那个少年不是来保护王子的,他是领了大皇子的重金,来取王子人头的,那日相救,不过是为了影守的规定——猎物必须死在自己的手里!我父亲根本不知道,那位少年才是真正的刺客!」
「啊——」角枭猛站起身,在这双重暗杀之下,他看到了皇族斗争的阴险狠毒,人心的狡诈,他打从心底同情皇上,而越是想著影守、杀人、鲜血等等字眼,在他的体内的景象就犹如万江翻滚,心乱如麻得前额都冒出豆大的汗珠!
「角枭!」
欧阳忽然一把抓住角枭的手臂,语调急促,又像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办?你是皇上唯一心爱的人,我从未见过皇上对谁用情如此之深,难道是皇上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你是救他的少年……」
「你在说什么?」角枭反抓住欧阳子鑫颤抖的臂膀道:「我是救他的少年?」
「角枭,当年赛族长在沙漠救下的刀伤少年,那影守刺客——就是你啊!」欧阳悲恸地说道:「血无影知道你任务失败,被奕族收养的事,但不知为何他毫不干涉,后来瑞公公和他离开了,我想跟上去,没想突然从身后窜出一个蒙面人来!」
接下来的话,角枭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他整个人怔怔的,耳旁轰鸣不止:「我曾是冷血刺客,而且还要对皇上下手!」
「糟糕!」欧阳想到什么似地惊叫一声,他大力摇了摇角枭的手臂,像要晃醒他一般,说道:「瑞公公是荣贵妃的心腹,他带走血无影,一定是来指证你的弑君之罪,你最好立刻出宫藏起来,皇上那里我自会交待。」
「弑君。」这诛连九族的重大罪名,总算让角枭清醒了些,但是除了小时候经常做的关于黑影的噩梦,他依然不记得遇到赛普族长之前的事。
「弑君之罪可是连皇上也保不了你的,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再来翻案。」欧阳已开始盘算翻案的可行性。
「不。」角枭沉吟道:「我不会离开这里,事情还没有彻底弄清,如果我就这样走了,会被人说是畏罪潜逃,到时候,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因我受到牵连,而且弑君罪名非同小可,就算我逃得了皇宫,也逃不出靖国。」
欧阳想要说些反驳的话来,可是显然角枭说的更有道理,只是皇上那边……
「角大人,热茶,还有干净衣物。」小喜子进来了,应该是听到欧阳的话,神情很是沮丧。
「欧阳公子,你好好休息,谢谢你为奕族做了这么多,接下来的事就请交给我吧。」角枭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发生多糟的状况,都不能连累到欧阳公子和奕族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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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暴雨终于停歇下来,但满天乌云遮蔽著昏暗的月亮,害得巍峨宫殿黑魃魃,深广的园林亦阴沉沉的。
角枭靠在靖德殿敞开的窗边,手中拿著宰相大人要他帮忙整理的文书,若有所思地看著外面,就连郢仁靠近了都浑然不觉。
「累了吗?」郢仁在角枭耳边低语著,手臂出其不意地揽上角枭的腰。
「唔……不累。」角枭先是一惊,然后又思绪万千地看著皇上碧蓝的眸子,心想:「我见过吗?这双迷离深邃的眼眸,倘若见过的话,一定忘不了吧?」
「枭。」怀揣心事的角枭,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郢仁定定地凝视著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地吻了下去。
「嗯?」角枭一愣,但没有低头避开郢仁温柔的亲吻。
「你在这里站太久了,都有雨水的味道了。」角枭的顺从,无疑给郢仁极大的鼓舞,他更抱紧了角枭,低头吻他额前的黑发道:「现已经是深秋,你会著凉的。」
「草原上的秋天更冷。」角枭重又看著外面,或许该说,沙漠的黑夜才是最冷的。
「今日的你怪怪的,发生了什么事吗?」尽管角枭只是轻轻皱了下眉,也没逃过郢仁的眼睛。
「没有,我可能真是累了。」角枭感觉到皇上把脸埋在自己颈窝里,表达著深深的依恋,他搭在窗台上的手,不由微颤著伸向紧抱自己腰间的御臂,但才碰到明黄衣袖,便受惊似地缩了回去。
「皇上,欧阳宰相求见。」一太监在殿外通报道。
「进来吧。」郢仁不舍地放开角枭,欧阳宰相进来了,手中拿著几卷历史文书,道:「皇上,您要的东西,老臣都带来了。」
「很好,放在桌上。」这些文书详细记载著靖国两次『二皇共临天下』的史实,郢仁需要借鉴一下。
「呼……」离开皇上的拥抱后,角枭舒了口气,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飞快地在两根殿柱间一闪而过。
角枭第一个反应是幻觉,没人可以这么快速的移动,可是躲在柱子后面黑影,亮出一块火鸟印记的铜牌,并很快收了回去。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角枭相当确定,那和自己从小带在身上的铜牌如出一辙,再细看时,周围黑压压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角枭随后又看向皇上,他和宰相大人在龙案前翻阅著什么,所以并末察觉到异样。
「你要提防荣贵妃的奸计!」
欧阳公子的这句警告,在角枭脑中敲响著,但想探究过去身世的念头,使他毅然拽紧了拳头,然后小心地从偏门出去,没给任何人知道。
追踪黑影的方向,角枭很快看见九曲回廊上,那快速前行的身影,他追上去,影子时快时慢,时而飞檐走壁,身手很是灵巧!
角枭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跟上,不知不觉中已离开靖德殿很远,忽然,眼前闪过一片诺大的竹园,影子跃进沙沙作响的竹叶下。
尽管如此,角枭凭借著微弱月光,看见了他的苍苍白发,和比这黑夜更暗上百倍的冰冷眼睛。
「他是血无影吗?」角枭瞧这老翁不太健康的气色,暗想:「刚才一路跟著他来的时候,和恶梦中重迭的黑影是惊人的相似!但为何见到他的颜面,却反而没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快!抓住刺客!」
就在角枭疑惑不解时,从竹林里窜出数十名持刀侍卫,同时亮起的宫灯,照亮了全部的人,角枭不由倒吸一口气,原来那老翁身上已经被拷打得遍体鳞伤,脸上才会毫无血色!
「哼哼,角枭,你这个逆贼,竟敢蒙混宫中,勾结杀手,企图危害皇上。」老翁身后,踱步而出的荣贵妃一脸的鄙夷和得意神色:「幸好本宫发现得早,来人!拿下他!」
「你!我并没有勾结杀手!也无危害皇上之意!」角枭怒目圆瞪地驳斥。
他看穿了荣贵妃利用金钱骗来血无影,再关押拷打,逼迫他引诱自己投入「和杀手秘会」的陷阱中。
「娘娘,有没有这等事,不施加严刑可是问不出来的。」瑞德阴冷地笑道,会意的侍卫们立刻五花大绑了角枭。
磅!
一掌击下,长腰形的茶几,被劈裂成两半,茶具器皿碎了一地,但这丝毫不减击掌人的怒气。
「皇上!」欧阳上前一步,却又被暴怒的龙颜所震慑,不由停下脚步,小喜子和宫女们吓得统统下跪,声音发抖地道:「请皇上息怒。」
「退下!」郢仁喝道。
小喜子立刻带著所有侍女,退至殿外,欧阳没离开,他一面后悔没能更早告诉皇上这一切,以至于让荣贵妃奸计得逞,一面思考营救策略。
「以角枭的个性,是誓死都不会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