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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
戚少商摇了摇头,仿佛是自言自语道:“可我还是要见去她。不求她能原谅,只求少些愧疚。”扬起脸来,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惜朝,连云寨我不想呆了,红泪也不要我。我想在中原了结心愿后,就去天水找你。你不会嫌弃我吧?。。。惜朝?”
顾惜朝双目呆滞,面带苦色,溺在悔痛惋惜中,肩膀被戚少商摇了好一阵,才抽回神来。“噢,惜朝不胜酒力,一时恍了神。我看我还是告辞回房,大当家的也早点休息吧。”
“告诉朕,怎样做才留得住二位?!”这句话在李乾顺心里翻腾着,几乎便要脱口而出。
望着前来辞行的两个人,他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够。他给了二人一个皇帝所有能给的——倚重、信赖,金钱、地位。这都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偏偏有人要拂了他的面子,对他的再三挽留无动于衷。
“既然二位去意已定,朕就只有准备筵宴,为二位践行了。”终于,带着一个不温不火的笑容,掺了几丝恰到好处的遗憾,话出口时变成了这样一句。
李乾顺今日似乎平静了许多,进退得体地说着一个皇帝该说的话,情绪也不再有前日席间的起伏激越。可他却没能成功地掩盖眼底透出的挫败与无奈,和双目下因为整夜无眠而浮着的一层青肿。
“朕是真的舍不得你们。”
二人转身的时候,这句话夹带着惋惜,伤感,从李乾顺口中轻轻吐出,以至于戚少商好半天都不忍心和顾惜朝提起他赢了那场赌局。
待回到住处,戚少商才兴奋地一把扳住顾惜朝的肩膀,“李乾顺果然爽快,还大大方方要为我们践行。这下你还怎么说?认赌服输吧?”
顾惜朝心中也有些许动摇,脸上却依然平静,说道:“也许我真的弄错了,最好这样。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大当家的不要着急,等我们出了西夏再论输赢也不迟。”
戚少商悻悻然放下手臂。惜朝说的对,他好像真的显得有些着急。毕竟,赌赢顾惜朝这种心机厉害的对手不容易。不过这次看来自己胜券在握,再等等也无妨。
兴庆府的月色,澄澈皎洁。
夜空朗朗无云,那月光便水银般泄下天穹,爬入窗棱,笼着如在梦中仙境的青衣人,在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勾勒出动人的轮廓。
顾惜朝双目闭合,雕像般静坐于榻上。那日与戚少商舞剑,不经意间动用真气,却很意外地没有半点气血逆行郁积的迹象。不仅如此,上一次走火入魔时被逼入四肢百骸的真气,也似乎起了变化,从杂乱无章四处弥散,变得似乎稍有秩序一些。
这几日冥思苦想,除了运气好,唯一可以解释这种“意外”的,便是当日运行真气时,用的是飞花曼舞的心法。黎浣愁传授戚顾二人飞花曼舞时,曾说这是她自己悟出来一套轻功,但极有可能是她从曾经修习的《魔天经》中化出来的,其心法更有可能便是《魔天经》下卷中记载的魔功心法。若照此假设,自己在修习飞花曼舞时便已接触到了《魔天经》下卷的部分心法。照先前的推想,黎浣愁和九幽都因只修炼上卷或下卷而走火入魔,那么《魔天经》上下卷便是互济互补,缺一不可。换言之,如果修习了完整的《魔天经》,便不会有走火入魔之忧。
若真的如此,以飞花曼舞心法吐纳运气,或许可以延缓魔功对身体的腐虐;但这么做也极其冒险,因为如果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在走火入魔之后一再妄动内力,也许便不会再有上次那般幸运。
但行与不行,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总好过坐以待毙,等着魔功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摧残吞噬。
顾惜朝试着以飞花曼舞的心法,小心翼翼地培积真气,待丹田渐渐盈满,又将真气沿经脉分流,在体内运行一周,内通五脏六腑,外达四肢百骸,最后导回丹田。
待真气循行一周,顾惜朝惊喜地发现,本来一些四散在周身百|穴的真气,竟也被引回丹田。全身气血流畅,肢体也清爽许多。顾惜朝心中不禁生出一线希望。也许真的便如自己猜想的那样,找到《魔天经》下卷便可解开自己身上的魔功之咒。
可是,到哪里找呢?
夜深深却难入寐。窗外银霜似雪,明日便是动身中原的日子,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这么澄澈的塞外月光。也许戚少商这次真的对了,自己错看了李乾顺。顾惜朝忽然自嘲一笑,戚少商又岂止是对了这一次,漫漫追杀之途,自己不也曾一次又一次见证戚少商所坚持的武林侠义,兄弟情谊?虽然自己曾经觉得那些江湖豪杰,为了义气二字便轻易送了性命,实在愚蠢至极,不可理喻;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羡慕戚少商,有这么多人愿为他挺身而出。
初相识时,自己也曾在心中嘲笑戚少商太过轻信,以至于自己轻轻松松便混进了连云寨;到如今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戚少商的信任征服了。能给予旁人信任的人,有一种自信的魅力。
今晚的月色似乎格外亮洁,好像塞外民风一般,透着热烈直白。即使闭了眼睛,也炫目得令人难以成眠。顾惜朝翻了个身冲着墙,躲开月光。恍惚间,似乎墙壁现出一片暗红的玛瑙色。猛然睁开双眼,环顾四周,不但是墙壁,整个屋子都浸在一片暖暖的红云中。顾惜朝身着亵衣,赤足奔至窗前,踏碎满地玛瑙浮光。
窗外,是一串串花灯。红彤彤,无风自摆,摇动着满腹心事,摇动着一夜风情。
花灯下,静坐着一位女子。裹在灯影里的背影,寂寞而清秀。
门开了,那女子回眸,目光便和身后那双柔情的眼睛痴缠在一处。
“晚晴!”
●28 (下)
自己又在做梦了吧。不止一次,晚晴走入他的梦境,在梦中同他哭过笑过,留下他梦醒时分独自惆怅。不同以往的是,今夜的梦,似乎更加亮艳夺目。他小心地拉起晚晴的手,梦境却没有像一团迷雾,随着他的碰触而消散。依然清晰真切,清晰到看得见爱妻每一根秀发,真切得能感受到面前人如兰气息。
“你的手好冷,”顾惜朝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牵了晚晴的手。“我们进屋吧。”
痴恋着的那个神仙般的人,携了她的手,温存的眼神将她淹没。听他柔声诉说思念,脸庞被他修长的手指爱抚。。。她的身体在融化,她的心在燃烧。也许今夜的疯狂将以今后百倍的痛苦来补偿,她也不想回头。她已无法回头。
“晚晴,你在发抖。”
“我冷。”
“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在青衣人怀中,她却抖得更厉害了。这是她骗来的怀抱,骗来的关爱。这幸福,本不属于她。但她却渴望,她不想放弃,她舍不掉。她和他从未离得这么近。只隔了一层薄衫,听得到他的心跳,觉得到他的温度,闻得到他魅惑的男人味——那种只属于他的味道。
她知道她的脸上泛起了一阵潮红,她知道她本应该藏起来女儿家羞态,可她却难以自已地望着那个俊美的男人,沉溺在他的气息里,看他英武的眉,看他星辰般明亮的眸,看他水色温润的唇。。。
顾惜朝懂得这种凝视,这是种期盼。他还记得晚晴上一次这样看着他时,自己是怎样的拒绝了她。
“晚晴,你怨我吗?你我名为夫妻,却从无夫妻之实。”怀中人的颤抖透过两人紧紧握着的手,传递着惶恐不安,也融杂了期待与渴求。
“那时我以为自己那样做是对的,可我完全不懂你,全然没有体会你。”顾惜朝说着,轻轻抱起晚晴,走向床榻。
她的心随着顾惜朝的脚步荡漾,她听见心中无数个声音在嘶喊,她终于不去理会。她只知道她暗恋许久的人明日就要离开,她爱他!
“为了你,我愿意做一辈子的晚晴姐姐。”她阖上眼睛,静待那温润的唇迫近。
“惜朝!”门却不合时宜地被推开了,寒气夹着夜的墨汁灌了进来。红烛,花灯,晚晴,宛如幻灭般瞬间消失在眼前。
幻境中的人愣住了,敲碎了这幻境的人也愣住了。三人一时无语。
顾惜朝竟然只穿了单衣,衣襟半敞,和织梦在床上!戚少商的吃惊堪比幻灭带来的震撼,以至于一时间竟忘了他深夜来访的目的。
“织梦!你怎么会在这里?”戚少商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也许自己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人。织梦爱慕顾惜朝,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有察觉。男欢女爱,本来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再加上顾惜朝样貌出众,又屡立奇功,自己凭什么就认定他会和自己一样,愿意在天水和一个大男人相守一生。
戚少商正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却见织梦翻身跪下,面带仓皇。
“顾将军,织梦知错了!”她早知道她做的这一切会受到惩罚,可她没想到竟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尴尬到令人觉得残忍。
先是戚少商的声音炸雷般闯入,紧接着晚晴变成了织梦,顾惜朝讶异万分,转念间已明了发生了什么,怒斥道:“你为什么要假扮晚晴来骗我?!”
戚少商恍然大悟。原来,原来顾惜朝是把织梦当作了晚晴。嗯,他就觉得嘛,顾惜朝不应该是这么随便的一个人。戚少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织梦道:“是不是那个李乾顺指使你干的?”
织梦跪在地上不住地瑟瑟发抖,眼中盈满了泪水,听到戚少商问话,忙拼命的摇头,呜咽道:“两位将军,是我,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皇上无关。皇上不想让两位将军离开大夏,织梦也不想!我只是想要留住顾将军,我知道我不该用幻术,可我是。。。我是真心喜欢顾将军。”织梦说到此,已经泣不成声。泪水涟涟中,织梦抬起头来望着顾惜朝,“我是真心喜欢顾将军,从见到将军第一面开始,就喜欢。”
顾惜朝回想起刚刚认识殷氏姐妹时,便领教过这两人的幻术。
“在西行路上,你二人装神弄鬼的那晚,用的便是这幻术了?”
“嗯,”织梦眼中含着泪点了点头,“那时是受小公主之托,才用了幻术,为的是探究顾将军心中至爱何人。将军在幻境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源自脑中原有的影像。晚晴姐姐的容貌,我无缘以见。‘晚晴’姐姐的名字,若不是将军情不自禁,自己唤出,我也无从知道。”
戚少商深深叹了口气,爱情二字当真害人不浅。不过,为爱执著,为爱付出,其实也是一种幸福。虽然在旁人看来疯狂得无可救药。
织梦渐渐停止了啜泣,嘴唇却和脸一般灰白,本来亮丽的双眼,竟透出些许冷漠决绝,“我知道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只要两位肯留在西夏,织梦保证从此在二位眼前消失。”
黑暗中,戚顾二人并未留意到这女孩子神情的变化。戚少商这么急匆匆推门而入,原本是为了告诉顾惜朝一个更大的发现。
“惜朝,我们住的地方,已经被围得密不透风。看来你说对了,李乾顺真的和我们翻脸了。”
顾惜朝迅速穿好衣服,“那我们也只好趁夜色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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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哥在黑暗中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
他恨这个“任务”。一边是皇帝加兄长的命令,一边是他所崇敬的两位将军。原本其乐融融的日子怎么就变了样?如果见了两位将军,他是该拦住他们,还是该放他们走?
拦,怎么拦?放,皇兄那边怎么复命?
况且,他也是真的舍不得戚将军和顾将军离开。他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上贺兰山狩猎吗?他不是还想要和顾将军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