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柳也笑说:“真不想三家村这样富裕,竟有好几家要打你家这样的立柜、梳妆台呢,我们的活已经排到了腊月里。”
大家都笑,“先前哪里有这个闲钱,还不是今年宁家收山货,我们也跟着挣了些小钱,如今也把日子过得好些。”
正说着,又来了几个胡家村的人,对着满屋的家具赞叹不已,“我们也想打些宁家这样的家具呢,还请王木匠将这边的活做完了到我们村里去。”
王木匠便替他们排了日子,“恐怕腊月里做不完了,其余的只能等到正月十五过完后再接着做。”
胡家村的人便都有些遗憾,“我们知道消息晚了一步,便排到了春节后,过年时却用不上新家具了。”
王木匠劝道:“除了宁家,别家都用不上,上漆不是那么快的,每一次之后都要等着干透,最后还要刮平,比打家具还要费时间呢。”
如此一来,胡家村人就释然了,“明年就明年吧,只要打得好就行。”
第86章 家具()
从几根大圆木到家具,这个过程实在神奇,王木匠的手十分粗糙,看着也不巧,但是他却能将榫头、榫窝做得一厘不差,木端之入孔时严丝合缝,整块木板平整如镜。
现在经过打磨,家具更加光滑,王木匠便拿出了用蓖麻油调的漆,他事先问过宁家喜欢的颜色,早已经调好了,用丝头蘸了用力在木头上一搓,那原色的木头花纹里便带了锗红。
宁婉看着这颜色稳重又自然,心里又添了几分开心,“这颜色调得好!”
大家也都说好,又有人问:“这是怎么调的呢?”
小柳见老爹只笑不语,就说:“这是我爹的秘方,连我也没教呢。”
王木匠看一眼儿子,“你呀!也不知道能不能学到这一步!”又向大家说:“我家老大小杨早就会了。”
大家早听惯了王木匠说小儿子,也不在意,有想打家具的人就问:“还能调出什么颜色?”
“石黄、石青、石绿都行。”
“会掉漆吗?”
王木匠就拿着手里的丝头给大家看,“这是织绸的下脚料,用它们加力气把漆搓进木头里,搓三到四遍之后,油漆的色就重了,也厚了,再拿猪鬃编的片将油漆刮平。几十年都不会掉!”
大家听了都点头,“王木匠家的手艺真不愧是马驿镇上最好的!”
其实在宁婉看来,王木匠的手艺只是一般,但是却也他的长处,那就是他的木工做得用心结实,因此十分地耐用,他自称几十年不会掉漆,果然就一定不会掉,至于家具,就算用上百年也一样能用。
就似自家现在用的几个炕柜一般。
王木匠的几样家具都做好了时,宁婉便想将这几个老炕柜都抬出去,家中只用新家具,不想宁梁和于氏却坚决反对,死活将两对陈旧的炕柜搬到他们屋子里留了下来,宁婉一个人竟犟不过爹娘,只得勉强答应了。只是她看着家里面处处整齐,唯有两对老炕柜明晃晃地摆在炕上,说不出的别扭。
最后只得找了王木匠,请他将老炕柜上面的旧漆都擦去了,重新上了与新家具一样的漆,如此这般方顺眼了点。
这时已经到了腊月,家里炒山货的活都做完了,也不再雇人帮忙,宁梁接连十几天将山货、干菜一股脑地向虎台县送去,进了县城还不待在相熟的几家铺子走上一圈,就都卖了出去,价钱也都加一两成,毕竟这时候县城里家家都在备年货,家家都要买这些东西!所有铺子里的东西都不愁卖。
而宁梁每次从虎台县回来,也都会带各色年货回来,吃用之物倒还罢了,于氏特别稀罕几张杨柳青的年画儿,家里先前虽然每年也要买几张年画儿,但哪里见过如此鲜艳活泼,喜气洋洋的画呢?捧着怎么看也看不够。
一张喜上眉稍,一枝红梅,梅花里面黄色的花蕊都清清楚楚,两只喜鹊登在树枝上正叽叽喳喳地叫着;一张连年有鱼,上面是一个白胖胖的娃娃手里拿着莲花莲蓬骑在一条大红鲤鱼身上,笑得十分欢快,于氏就指着画里的胖娃说:“我瞧着我们石头长得和他有几分相像呢。”
宁梁就说:“你也看出来了?我正是一眼就觉得像石头,才将这张挑来的。”
宁婉细看看画里的人,再看看见到年画就高兴得挥着胳膊吚吚呀呀叫的石头,也笑了,“过年的时候,我给石头眉间也点一个红点,就跟这娃娃一模一样了!”
又有几张《长江夺阿斗》、《忠义堂》、《文姬归汉》的年画儿,却不只是喜庆图样,却有人物有风景的,于氏便问宁梁都是什么。
宁婉知道爹娘都是不识字的,见识不过耕地种田,家长里短,正要过去给他们讲一讲这几幅画儿的故事,不料宁梁买画时早问了卖画儿的人,现在便一一给于氏讲了起来,“这个船里面凤冠霞帔的女子是刘皇叔在江东娶的媳妇,就是孙权的妹子,正要抱着刘皇叔的儿子阿斗回江东,这个身穿铠甲的将军就是赵子龙,他听了消息只身赶来要将阿斗抢回去……”
爹讲得用心,娘听得认真,宁婉在一旁想了想也没有去纠正爹的错,这些故事对不对其实没什么,重要的是一家人开心就好了。
郭小燕就在这时候嫁了。因宁家与郭家再不往来,便似绝交了一般,因此宁家人也没有过去送嫁。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郭小燕许的这家人十分贫穷,当初下的聘礼便十分少,眼下迎亲时也是简薄得很,连头接新娘的毛驴都没有雇,只由几个亲友们陪着上门便算接亲了。
郭老爷子之所以将郭小燕许给这样的人,其实也是无可奈何了,郭小燕为瘸了一条腿还罢了,更主要的是她名声十分地差,差不多的人家谁会娶?老话说得好,“寒不择衣,贫不择妻”,只有穷到了极点的人才不会在意人品将郭小燕娶回家去。
听着村里响了几声锁呐,于氏和宁婉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她们正在做酱块。
在三家村,家家都要种黄豆,而黄豆最主要的作用还不是榨油、炒豆等,而是做酱。大酱是家家过日子最少不了的东西。
从春到冬,从刚长出来的火葱到酸菜心都可以蘸酱下饭吃;家里富裕的,用酱烧肉、蛋、鱼,家里最穷的,还可以直接用大酱拌饭。大酱虽然是最寻常最便宜的东西,但是辽东人年年月月日日吃它,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身强体壮。
娘虽然是从江南来的,但在三家村住得久了,也入乡随俗,早学会了做酱,而且能做一手好酱。以前三房时常到大房的酱缸里叨酱,为的就是大房的酱好吃,有时还将大房做好的酱块直接拿走,害得大房的酱时常不大够吃。
今年家里终于摆脱了三房,又因为平日里吃食多了许多,今年的酱倒还剩了不少,但是于氏还是按照老习惯在腊月里做酱块。
昨晚泡了一个大盆新黄豆,都是母女二人仔细挑拣过的,一早上用文火烀了一个多时辰,将豆子烀得又软又烂。这时候用勺子搅碎,不必像豆沙馅一般特别的碎,留些半颗的豆瓣不要紧。
这时候便要搅碎的豆子放到一个方方的盒子里压得实实的,然后再扣过来做成一个个四方方的酱块,放在太阳下面晒。
娘俩儿忙了一大半天,将一盆豆做成了十六块半的酱块子,在外面晒了三五天,便一块块地用白粗麻布包起来放在灶间的柜子里。
这些酱块子要一直放一冬天,中间只需要将它们挪挪位置,透透风,到了明年四月里才拿出来下酱呢。
酱块子弄好,晚上估计着丈夫回来时间,于氏将饭菜也做上了。
高粱米捞饭,将高粱米多添水煮熟,然后就有笊篱将高粱米饭捞出来装到碗里,另将锅里的米汤也盛出来就着饭喝下。菜是刚腌好的酸菜,先前的白菜已经变小,颜色也成了半透明的淡黄,切的时候要将菜帮片得薄薄的,再切成细细的丝,用五花肉片炖了半个多时辰。
宁梁一进家门就闻到了菜饭的味道,竟有些惊喜地问:“家里做了高梁米饭和酸菜?我这两天正想吃这些东西呢!”这其实是先前家里最常吃的东西,当然那时多半是不加肉的,大家早都吃得厌了,不想有些日子没吃,竟然惦记起来了。
宁婉就笑道:“可见爹有什么心思娘一眼就能看出来哟!”
老夫老妻了,自然能看得出,宁梁便一笑,却又道:“我这一辈子是不能有什么出息了,大鱼大肉地反吃不惯,最爱吃高粱米酸菜这些老东西。”
宁婉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家里有了大鱼大肉,才想高粱米酸菜呢。不信从现在起,家里顿顿高粱米饭炖酸菜,爹只要吃上几日就再不想吃了!”
宁梁便不得不承认,“婉儿说得有理!”
这时于氏给他兑好了温水叫他,却不理他们的争论,只道:“赶紧洗手吃饭吧!外面吃的再怎么也不如家里的。”就算是姑姐和大女儿亲手做的饭,在宁梁和于氏心中,也不再算家里的了。
吃过饭,宁家人坐在一处商量年礼。先前家里日子艰难的时候,礼数也是不缺的,现如今更是不能差了。往前送礼时排在前面的自然是二房和三房,但是今年只送二房就行,三房不必再理。然后就是宁贤的太公公太婆婆。接着才是与宁梁同辈的大姑家、货郎刘家、另有村子里关系好的几家和胡村长家。
宁梁便又说:“今年还要给望远楼的掌柜好好备一份礼,这一年我们家东西卖到望远楼里的最多,掌柜的却一次没为难我。”
“这自然是应该的。”于氏和宁梁算计着家里常卖货的铺子、酒楼,“落了谁家让人笑话,以为我们三家村的人不懂礼数呢。”
夫妻两个算计妥当了又问女儿,“还有一家,我们想着应该办一份大礼,只是不知道卢二少爷家在哪里。”
宁婉其实早想到了,家里的生意能如此顺利与卢二少爷的帮助是分不开的,可是她却一直在犹豫,“卢二少爷既然去了多伦,我们也就不去了吧。”
宁梁和于氏就都惊讶地问:“你怎么能这样说!”又赶紧教导她,“先前你帮了卢二少爷,我们不好主动过去,免得让人以为我们想攀附人家。可是如今卢二少爷帮我们家打野猪的恩情,我们再怎么也不能忘记,这礼一定要送的!”
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宁婉也无从反驳,她只是觉得卢二少爷实在是高高在上的英雄,自己只能仰望却不能近前,另外还有梦里那个模糊的画面让她心生怯意,所以才一味地推脱。
于氏却想得岔了,就向丈夫说:“婉儿毕竟是女孩,年纪又小,不如你打听了卢家住在何处,然后我陪你过去给吴夫人拜个年吧。”
卢二少爷既然去了多伦,家里就只有吴夫人,爹怎么也不好自己过去的,因此娘只能陪着。宁婉一听,赶紧反对,“虎台县那样远,娘不好出门,还是我陪着爹去吧。”
此时她亦想得通了,卢二少爷在多伦,恐怕过年都不能回家探亲,自己的确应该去看看吴夫人,就算替卢二少爷吧,于公于私自己都不应该躲着。
过了两天,宁婉就煞有架式地说:“我打听到了卢家的住处,其实与梨树村相隔不远。”其实眼下虎台县里大约没有几个人知道卢二少爷就是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