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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眼出身,如今身在礼部,正是参加科举的士子赶着上门求教的人家,因此又道:“我知道嫂子一定是看在我和铁石的面子上才应酬她,其实很不必,我不想见她。”说着将贴子发回,吩咐下人,“只说我没空儿,不见!”
卫夫人本是江南名门出身,自然看不上小杨太太的行事,眼下才道:“她来了只说与弟妹娘家比邻而居,亲如一家,我只当是真的呢。”
“邻居倒曾是邻居,”宁婉便将过去的事给她们讲了,又道:“她明明是个小妾,到了京城里仗着别人不知道,竟敢自称杨太太,只这一桩我便看不上。”
卫夫人和洛嫣也都满嫌弃的,“怪不得瞧着她言谈举止都喜欢,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儿。”说着也吩咐下人,“下次再来直接打发回去就是,不必让到家里奉茶。”
没两日,宁婉便与洛嫣坐车出城去了观音庵。京外寺庙庵堂极多,这处观音庵虽不是皇家庙宇,却也是极出名的,官宦人家的女眷们多来此处礼佛,也收留了不少像洛嫣那般不得已出家或做居士的官家女子。
宁婉才下了车便赞了声“好”!原来庵堂处于半山之间,满山皆是红叶,恰前两日京城里下了一场小小的雪,那红叶映了雪更加鲜艳动人,而那庵堂还要在山中更深入,马车进不去的。
洛嫣便笑道:“当初我哥哥为了我能进这里来,求了好些人呢,又再三告诉我只当在这里读书养性。”
“洛大哥无论什么事都为你打算得最好,”宁婉没有叫滑杆,与洛嫣携手沿着山路向里面走去,又见一道清澈的小溪蜿蜒流出,上面飘着片片红叶,不禁笑道:“我倒羡慕你能在这里住了些时日呢。”
“也不知云清法师今日是不是有空?”洛嫣也笑,“宁姐姐若是见了她,听她讲经说道,一定会更喜欢这里的。”
方才在路上洛嫣已经说了观音庵主持云清法师的几件事,宁婉再三赞叹的,此时就道:“法师清修之外还要管着庵里许多事务,哪里有空见我这个俗人,我们送了贴子尽到礼仪便好,做了法事就回京准备过年。”
不想云真法师竟得了消息竟已经迎了出来,鹤发玉颜,风度超凡,言辞更是高妙,亲自主持了洛家的法事,又殷殷地送宁婉到一处极雅致的院落,“和顺公主礼佛时便住在此处,前日儿得了消息又重新洒扫了一回,倒还清洁肃静。”又道:“卢夫人有什么只管吩咐。”
宁婉听了赶紧摆手,再三推让道:“既然是公主下榻之地,我哪里好住下?且不过几日而已,不劳法师,我与嫣儿住在一处罢了。”洛嫣在此间时自有房舍,她们这一次过来也正要将东西重新收拾了辞去。
云真法师却十分相让,“指挥使夫人来此,山间简陋原已经怠慢了,只是此处有一处汤泉,正可以解乏,千万再勿推辞。”
宁婉见法师十分诚恳,只得带了洛嫣住下,用过精致的素斋后两人便进了汤泉里泡着,热气蒸腾之中,浑身上下舒适无比,不由得靠在白玉石栏上笑道:“嫣儿在哪里都是人见人爱,我跟着到了观音庵借光竟还住上了公主的房舍。”
洛嫣在温泉中一张脸粉嫩嫩水灵灵的,却笑着说:“云真法师一向待我不差,可是今日我是借了宁姐姐的光才进了这间院子的!”
“我有什么光可借?京城里的官太太一抓一大把,三品的不必说,就是从二品也不算什么,云真法师真要应酬起来这间小院里早住满了人呢!”
“云真法师虽然从不将富贵权势放在眼里,但是她曾对我说过,她既然做着主持,总不能将身置之于世外,对京城里的形势总要关注一些,在权贵面前也要放下身段儿,才能使得观音庵香火一直兴盛,护佑得庵内这许多人。”
“这倒是持重之言,我一向最厌烦那些明明趋炎附势,爱财如命,却又做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僧道了,”不过宁婉不免就又笑了,“只是我倒不懂我们两个怎么就能令云真法师放下身段儿。”
洛嫣再聪明,也只是小女孩,且她到了京城之后一直在庵里,因此也猜不透,“不如明日我悄悄问法师。”
“也不必了,既然法师将我们做上宾相待,我们便真心领情,不辜负这汤泉,好好享受了,走前多奉上些香火银两就可以了。”
云真法师第二日又特别为她们开堂讲经,宁婉听了觉得灵台清明,再三叹服,“我先前总觉得自己也读了些禅书,颇悟了些禅道,不想如今听了才懂得什么是禅!”
洛嫣就道:“法师说宁姐姐虽然身在红尘,却极有佛缘的。”
“那是法师捡大家爱听的随口说的。”宁婉倒没有多信,拉了洛嫣到庵后散步,“也不知当年谁选中了这里建庵堂,景致再妩媚不过。”
“我也常这样想呢。”
两人正说着闲话,路旁走出一个锦衣男子,上前行礼道:“属下丁有福拜见夫人!”
第337章 不敢()
庵后冷不防出来一个男子;宁婉倒是认得的,此人正是当初送周指挥使入京那些锦衣卫的首领;他们先前还在一处说过话;再听称呼,便知他如今在铁石手下,就笑道:“丁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有什么事情还请说。”
心里未免腹诽,两个月前大家一路同行的时候;这位姓丁的颇有些傲气;大家行了一路连名字都没有通过;现在倒恭敬地连名带姓一起报了出来;却是这般俗气的名字,与三家村里的庄稼汉竟差不多。
丁有福就恭敬地道:“夫人到庵里进香;属下暗中护卫;竟发现有人暗中打探夫人行踪;又跟踪而来。”
宁婉不觉得一惊,“有谁会打探我,还跟踪过来?”自己又算哪个名牌上的人物;平平常常一个人;哪里值得如此?
“那人本姓田,辽东马驿镇人士,被家里人卖到当地大财主杨家做妾,生下杨家的独养儿子,如今陪着儿子入京参加春闺,一向以杨太太太自居。”丁有福又说:“这位田氏前些日子用十两银子收买了洛员外郎家的一个婆子,暗中打听夫人行踪。这一次夫人前脚才出门到观音庵,她后脚就雇了一辆车跟来了,如今也在观音庵里住着。”
宁婉在马驿镇住过些时日,尚且不知道小杨太太娘家姓田,不想丁有福竟然弄得一清二楚,还打听到她原是卖到杨家为妾的,如今连她收买洛家婆子的事都了如指掌,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洛嫣听了倒涨红了脸,“如今嫂子身子沉重,家里的事是我没打点好,竟让人来打探宁姐姐,回头我定将罚处。只是请问这位丁大人,那杨田氏跟着嫂子到了观音庵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丁有福就看向了宁婉,似有为难之意。
宁婉见状,便道:“嫣儿,你在这里等我一等,我与丁大人说几句话。”说着走到路旁清静的地方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杨田氏看中了洛小姐,想为她儿子求娶,因此先前几次三番到洛家求见夫人,被回绝后并不死心,就找到了这里。”
宁婉真是气死了!
杨益与自己年经相仿,这么多年因着小杨太太胡乱掺合,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没有娶妻。现在小杨太太竟打起了洛嫣的主意,还想找到自己帮着说媒不成!
自己从来就没看上过杨益,哪里会替他向嫣儿说媒,且只要想到洛嫣要服侍小杨太太这样的婆婆,宁婉就恶心。
“要么属下将她……”丁有福将手比了一下,“就扔在这里的山中,保证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宁婉一下子从气愤中清醒过来了,她固然讨厌小杨太太,可怎么也不能杀人啊!赶紧向丁有福摆手说:“没什么,你不必管了,我自会处理。”又道:“京幾之地,一向安宁,观音庵一带又是女尼的居所,我还带了侍女们,就不劳丁大人保护了。”
丁有福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唯夫人之命是从!”说着人便退到了路边的红叶林中,没了踪影。
宁婉已经没了兴致再逛,只推累了携了洛嫣向庵内走去,却还在庵外被小杨太太截住了,只见她远远地赶过来,“卢夫人,我一直想念得很呢!”
宁婉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先向洛嫣道:“你先回去吧,”看洛嫣进了庵堂,就冷冷地问:“你怎么也来了?”
小杨太太笑嘻嘻地说:“这里是庵堂,谁不能来?我正要给益儿烧几柱香求观音菩萨保佑他高中呢。”
若是先前,宁婉也就信了,但现在不免想到小杨太太之所以找到洛家,又借着自己娘家邻居登堂入室,恐怕就是当日在隆福寺前遇到后跟着自己和铁石的,心里更加厌恶,“那你便给菩萨烧香去罢!”
“香已经烧了,我还捐了十两香火银子呢!”小杨太太并不在意宁婉的冷淡,陪着笑说:“正巧遇到了卢夫人,我倒有一桩极好极合适的亲事要请卢夫人帮忙做媒,成了后一定做一双镶了珍珠的媒人鞋感谢呢!”
宁婉只听了丁有福一面之辞便已经相信了,小杨太太就是那样的人,总觉得自家有良田千亩,再富贵不过,把别人都当成草芥一般。当初小杨太太向自家提亲时便带着一种高高上的心思,现在她提到洛嫣,竟然还以为杨家并不差洛家什么呢。对此,宁婉竟然十分无语。
小杨太太只当卢夫人同意了,便又滔滔不绝地说:“那日我去洛家见夫人,不想竟见到了洛家的小姐。唉呦呦,长得还真不错,正好我家益儿还没娶亲,我便想着……”
宁婉便喝住了她,“洛家本是江南世家,洛员外郎榜眼出身,如今在礼部为官,洛小姐更是金尊玉贵,你们家攀不上的!”
“我们家有千亩良田,益儿又中了举人!有什么攀不上!”小杨太太自儿子中了举气势又不同先前,便一点也不知羞耻地说:“洛员外郎既然是榜眼,又在礼部当官,岂不更好?就让他帮着益儿指点指点文章,若是能打听了考题就更好了!益儿中了进士,再娶了洛小姐不正是双喜临门!你放心,我没有女儿,将来一定把儿媳妇当成亲女儿一样的!”
“洛家那么多故交家中有多少进京赶考的举子,一个也不敢说要打听考题的!”
“那怎么一样,我们家益儿娶了洛小姐,将来就是一家人了,洛家不帮益儿还能帮谁呢?”小杨太太还在继续说:“洛夫人竟不大机灵,我再三要带益儿过去拜访她,她只是不懂,还推三阻四的……”
又道:“卢夫人,我们毕竟是同乡,总要互相帮忙不是?洛家这样的好处,总要落到我们手里才是。若是洛家不情愿,你便将益儿带到洛家与洛小姐会个面,来个生米成熟饭!到时候益儿有了出息,还能帮衬你们家指挥使一把。你还不知道呢,朝廷最重的就是科举出来的文官,至于武官,就算品级高也不算什么……”
宁婉实在要气倒了,便叫侍女,“你们替我打她两个嘴巴子,再教训她,如果还敢如此乱说,坏人闺誉,我见一次打一次!”也不理后面小杨太太的哭喊,进了庵里。
却见洛嫣怔怔地坐在屋内,便知聪明如她恐怕早对小杨太太的心思有所体察,自己和丁有福虽然避开,但她哪里又没有知觉?因此就上前道:“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