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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铁石明日就会离开自己,宁婉哪里还会与他扭手扭脚,自然都如他的心意,又想着也许今晚果然就有了呢,越发逢迎。*之后,卢铁石就叹了一声气,用手轻轻地在媳妇的身上抚着,“真舍不得离开你呀!”
宁婉第一次听铁石叹气,更不想他能说如此情意绵绵的话。要知道自己都没有将心中的留恋说出呢,不觉就道:“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铁石将军呀!心怎么能这样软?”
“铁石将军只对夷人、土匪心狠,但对我亲亲的婉儿才不能如此呢。”
宁婉便在他怀里笑,“亏了今日我在婆婆面前还曾替你说项,只道你不会说话儿,不想如今嘴这样甜了。”
“所以也不只我一个人在娘面前说了谎!”
“其实我们都是为了婆婆高兴。”宁婉这般解释着,但心里也未必没有另一种感觉,她与铁石其实更亲密呢。
两人说起了知心话儿,时光过得就快,宁婉只怕铁石太累便慢慢停了话头儿一动不动了,将呼吸声也慢慢调得十分悠长装做睡着了,原以为铁石也就睡了,不想他并不睡,却坐了起来用手指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一处处的抚摸。
他的手很大,指腹上有一层粗砺的茧子,从自己的眉上轻轻地划过,然后是脸庞,再接着是鼻子、嘴,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抚弄,突然间他又低了头,轻轻地在自己的耳边亲了一亲,一股热气哈到宁婉的脖颈间,痒痒的,她再忍不住就低声笑了起来,“怎么还不睡?”
铁石有什么不明白的,“坏婉儿,竟然装睡!”
“我是睡着了又被你闹醒的。”
“好吧,”铁石不与她争辩,“既然你醒了,正好等会再睡。”出征在即,他本就是意犹未尽,如今宁婉撞了上来,如何能放过?两人又缠在一起半宿,不知什么时候迷了一觉忽就到了天明。
宁婉见婆婆早带了毕婆子和林氏包好了饺子,到了厨房只做无事一般地动手烧水煮饺子,她不是第一次在婆家起晚了,脸皮也比先前厚多了。
及到了饭桌上殷勤地给婆婆盛了饺子夹了菜,又要给铁石帮忙却被他一把拉上去,才在一旁坐下,却悄悄地将左手放在他怀里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再亲热一会儿就不能了。待大家围桌吃过,铁石果然就上马走了。
宁婉将人送到门前,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知道在婆婆面前怎么也不应该哭的,但就是忍不住,于是只垂着头站在一旁。就听婆婆说了声,“我有些累了,回房歇一会儿,婉儿你也回去吧。”就赶紧应了一声回到屋里,眼睛簌簌地掉了下来,一会儿就将一条帕子打得湿了。她哽咽着压住声音,再忍不住时被子蒙在头上哭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天宁婉不知如何过的,午饭她睡过了没吃,醒来强打精神让老林去了虎台县里看看皮袍子备得怎么样了,勿必在铁石出征前送到安平卫。
到了晚饭时分她知道自己不好再如此下去了,下厨房给婆婆做了几个素菜,又陪在一旁说笑。她心知婆婆看着没什么变化,哭也没哭一声,但心里指不定有多难受呢,只是她习惯了,比自己忍得住而已。
因此一撤了饭桌宁婉就张罗着打牌。婆婆平日里并无他事,宁婉一向劝她四处走走,闲时打打牌什么的。可她第一不爱出门,一年里头出自家院子的次数都是有限的,第二对玩牌也不大着迷。但比起出门,她对打牌还算更喜欢一点儿,虽然她自己不会主动张罗牌局,但通常宁婉一提出玩儿,她每次都捧场,现在就说:“也好,也免得吃过饭就睡不克化。”
平日铁石不在家时宁婉会叫吴婶来凑手,但是吴婶打牌十分笨,她就想起了洛嫣,叫她来说:“我教你打牌吧,大家闲时在一处玩玩儿也能解闷。”
不想洛嫣却笑着说:“宁姐姐,我会打牌,谢嬷嬷家里牌局若是缺人,也常叫我顶上的。”
“如此正好,”宁婉就向婆婆笑道:“不想嫣儿来了我们竟凑够了手,以后每日都能斗牌了!”
宁婉的牌打得一向好,她在老宅打牌时一贯给婆婆放水,让婆婆赢,但她自己也不会大输。不想今天她放了几次水后就发现自己居然输得很惨,倒是婆婆大赢,洛嫣也赢了些。
原来洛嫣竟是个斗牌的高手!她看起来握着牌十分拿不定主意,每每出牌时都犹豫再三,可是牌算得却极精,与宁婉一同给婆婆放水,让婆婆大赢,然后她再压着自己赢些小钱。
若是平日,宁婉早想法子与她斗了,可是今天她终究还是兴致缺缺,打着打着心神就不知飞去了哪里,“也不知他今晚吃的什么?住在军营里有没有铺盖?周指挥使又为难他了吗?路指挥同知帮忙了吗?”
老宅里玩牌每次输赢不过几个钱,但是宁婉竟输掉了差不多一贯,但是好歹将这个晚上混过去。胡乱睡了一夜又去虎台县的铺子里,皮袍子原也定在铁石出征前就备好的,现在不过改成送到安平卫,倒不打紧,让老林多跑一趟就好。
自虎台县回来,宁婉又与婆婆做了许多煎饼、杠头、肉干等等,也与皮袍子一同送去。看着明日就是铁石带兵剿匪的日子了,打牌时就说:“婆婆,我明日想去送送铁石。”
东西今日已经都送了过去,宁婉也听老林回来说铁石现驻安平卫城外军营内,明天一早就带兵开拨。
她就生了想去送一送的心思。
吴老夫人是送丈夫送儿子这么多次,但一向只送到家门,再远的地方她不认得也从没想过要去,现在听了儿媳妇的话就道:“我听别人说军营不同别处,你就是去了也未必能见到他,更不必说想与他见面说几句话,还是算了吧。”
宁婉也不是不明白,老林回来说铁石在军营里带着兵士们操练,他去了都未能进入军营,而自己更不好去打扰的。不过在她的心里,只要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因此就恳求道:“婆婆,我去看看,万一能见了他呢。”
“你愿意去就去吧!”吴老夫人就说:“你比我有见识有本事,能开铺子,能给铁石的亲兵们送袍子,也许你去了还真能见到他,那就去送送他也好。”
宁婉赶紧应了,听出婆婆言语间的失落,知道她又想起往事,就赶紧笑着扔下一张牌,“我今日运气不好,如今再打一张,就不信一直不赢!”
洛嫣见了就问:“老夫人,你不要这牌吗?”
吴老夫人心思原也不在牌上,现在被提醒了就低头一看,“果然我正应该要这牌就满了呢!”说着将手里的牌全部掷下,也还是高兴的,“又是我赢了呢!”
又将赢了的钱分给洛嫣一半,“这孩子真是可怜见的,生得太单弱了,留着买糖吃吧。”
第234章 送行()
宁婉要去安平卫送铁石,半夜里就起来了,匆匆吃了一碗面才要上车,洛嫣跑了过来,“宁姐姐,你带我去吧,我也想送送哥哥。”
铁石走这两日宁婉过得有些迷糊,因此连洛冰也一同出征而自己应该把洛嫣带去相送都忘记了。不过呢,昨日自己向婆婆说起时她正在一旁,却提也没提,却悄悄盯着自己的行踪跟了出来。
这孩子做事,还真与旁人不同。
宁婉瞧瞧她,终还是不好回绝,便叫白氏,“你给嫣儿盛碗面让她吃了,再告诉吴婶洛嫣跟我们出门了,让婆婆别担心。”
洛嫣就赶紧说:“宁姐姐,别因为我耽误了时间,我不吃早饭也不要紧的,吴婶那里我去告诉,很快的。”
这孩子做什么都太过谨慎,宁婉就一笑,“早饭一定要吃的。”说着自己回房里拿了一件湘妃色绸缎羊羔皮裉袄让她穿在外面。
虽然才是秋天,但是一早一晚已经很凉了,宁婉身上穿着夹衣,但却披了件宝蓝色的缎面白兔皮披风,赶车的老林穿上了羊皮袄子,白氏身上的是自己去年送的兔皮褂,唯有洛嫣只穿着件棉衣,且她本就瘦小,在家衬托下显得更瘦小了,越发可怜。
如今看了宁婉拿出的皮袄,洛嫣就赶紧摇头,“宁姐姐,我不冷,我穿棉衣了。”
宁婉就硬将皮袄套在她身上,虽然是最小的一件,却还是将洛嫣从头到脚包了起来。小小的人儿穿了大人的衣裳着实有趣,宁婉看着不觉就笑了,又顺手拿出一条大红的汗巾子给她系在腰间,“这样才好些。”退了一步再看,只见那湘妃色的绸衣和衣领处雪白的皮毛衬得洛嫣的小脸越发白了,而小小的五官越是细看越觉得精致,长大了一定会是个美人,无怪将来能成为皇子妃呢!
洛嫣挣不过就乖乖地随着宁姐姐帮她整理妥当,急忙随着宁婉坐上马车,有眼色地替宁婉打帘子铺垫子,又讨好地笑着:“宁姐姐,我穿了这件皮袄觉得暖和多了。”
“这件皮袄就送你了,”宁婉笑答:“回去让白氏帮你改改。”
虽然洛嫣来了没几日,但白氏与婆婆、吴婶她们都一样,十分喜欢洛嫣,现在就笑着说:“这件皮袄可是夫人新做的,还一次没上身呢。不过嫣儿穿了真好看,等回去我给你改成一件外袍,就更合体了。”
洛嫣再怎么也是个小女孩,得了好看的衣裳最是开心,眉眼都笑得弯弯的,十分可爱地道了谢,又道:“我会做些针线了,能自己改。”
白氏听了就帮她出主意怎么改,宁婉听着她们说话就合了眼睛倚在车厢上,心思就飞到了军营那边,不知道自己是不能看到铁石,能不能说几句话?
马车在黑暗中走到了黎明,听老林一声吆喝停了下来,宁婉便将车帘打开望去。如今他们正在岗哨外面,正能远远地看到了铁石所驻的军营。
仲秋的晨曦中带着一层薄雾,透过这层淡淡的薄雾宁婉正能看到兵士们正在忙碌,有的在拆帐篷、有的在做饭、还有的在饮马……虽然人多事杂,可却一点也不纷乱,整个营地静悄悄的,就连那些战马也只老老实实地饮水吃草,叫也不叫一声。没多久,营地上所有的东西完全一空,只有一队队整齐的兵士们,就要走出军营了。
就在此时安平卫的钟声响了起来,原来正是晨时。宁婉听到不远处的城门声响,抬头就见巨大的城门徐徐打开,几匹马当先跑出,为首的正是公公、路指挥同知等安平卫的军官,带着亲兵们打马过来。这一次安平卫派铁石带三个百户剿匪,再加上帮丁之类的,共有近千人,也算是近几年来规模较大的调兵了,安平卫自然应该有人来送行的。
军营原本离城门不远,这些军官们纵马而行,一眨眼间就到了。却补军营门前两列卫兵们执兵械挡住,只得勒马停下,大小官员下马步行依次而入。
跟在这些军官们出来的许多平民百姓亦有许多是来送行的,他们走得就慢多了,到了营门前与宁婉一样站到了岗哨外面,凝神瞧着营中。
突然,军营里响起了一片“万胜!”的呼声,公公与路指挥同知等人率先走出,停在了军营之外,然后一队队的人马井井有条地走了过来向东边行去,宁婉就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是她能看到铁石的唯一机会!
果然,大约一个百户的人过去后,铁石带着亲兵们出现了,他穿着当初入虎台县时的铠甲,还骑着那匹大黑马,还在只露出一点点的身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