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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有了事情,不指望亲爹帮忙,反要求助于外人。
其实就铁石的情形,谁是外人很难说。
宁婉就这样进了路府,路少夫人听了信儿迎到了二门前,笑着挽了她的手,“你们也太稳了,我思谋着你们家早应该来人了呢。”
“因为有指挥同知坐镇安平卫,路少夫人在路家打理家事,”宁婉笑嘻嘻地看向路少夫人说:“我们才能稳得住呢。”
路少夫人听母亲说过,也与卢夫人来往过,知道她是个八面玲珑的伶俐人,且娘家的事情又多承她帮忙,此番听她奉承就笑了,十分亲热地将她带到了路家内宅的正房,这是路老夫人的屋子,眼下路夫人还有许多路家的女眷们都在哄着老夫人说笑开心。
宁婉一一行礼相见,不着痕迹地捧了老夫人、路夫人等几句,老夫人年高喜热闹,又知道这位卢夫人的来历,因此就笑着吩咐孙媳妇,“家里来了客,你还不赶紧传了厨房吩咐些好酒好菜?再叫戏班子来唱个堂会,我们也跟着借些光!”
满屋子的人就都笑了,“可不是,我们也要借卢夫人的光呢。”
宁婉就赶紧上前凑趣道:“我要是知道老夫人这样疼我,早就来讨巧了呢!”
老夫人愈加喜悦,“我常向人说我这个孙媳妇好,如今才知道原来竟是井底之蛙见识少了,有卢夫人比着,孙媳妇瞧着也只平常。”
路少夫人就赶紧笑道:“这可都要怪老夫人了!”
大家就都奇怪地问:“说你不及卢夫人,你怎么反怪老夫人?”
“我是怪老夫人当年挑孙媳妇的时候不经心,一时眼拙没瞧见卢夫人,反挑了我这个笨笨的,现在虽然教导了几年能出来见人,但终究还是比不了。只是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偏我们家做不来硬抢了人家好媳妇的事——不,不,我说错了,是将女孩子硬塞给别人家的惯例!”
几句话,哄了老夫人,夸了卢夫人,又嘲讽了周家,满屋子人俱大笑了起来,老夫人笑了半晌才止住,指了路少夫人喘着粗气道:“看把你纵的,长辈面前就这样贫嘴儿!”
路夫人就出来笑语晏晏地道:“她一个小孩儿家口无遮拦也是有的,但自家人说说笑笑倒不算什么,老夫人听了开心,一会儿多吃半碗饭!”
中午的时候,桌上山珍海味地摆着,又请了安平卫有名的戏班子,虽然只是临时叫的人,又不上戏台只唱堂会,但来的都是名角,几场下来十分尽兴。
路少夫人服侍了长辈们方下来与宁婉坐在一处,叫人盛了半碗饭吃了,用手向前面一指冷冷一笑,“辽东总兵府下来查帐的人正府里呢,可是猪油蒙了心,打量着只他们家京城里有人,我们就谁也不认得!”
宁婉早知道路家是有恃无恐的,否则一向稳重的路指挥同知怎么会突然热心于修城墙?不论是用路大少爷与铁石结识还是路指挥同知认为虎台县的城墙果然应该修哪一个借口其实都讲不通,唯有路家打算出周家作对手能解释。
如今她到了路家感觉到了女眷们轻松自如的气氛就更能肯定了,比如今天的堂会说是招呼自己,但岂不也是唱给外面的人听的!你们只管查着帐,我们就是不当一回事!就是要唱戏取乐!周家在京城里有人,我们也有!谁又怕谁?
越是上层,就越重视根基后台。宁婉早听过周家与京城里襄武侯家关系非浅,当年曾追随着老襄武侯打过仗的,因此在安平卫指挥使的位置上坐得牢牢的,就连辽东总兵府也要多给周家三分颜面。至于陆家的后台,她可就不清楚了。
但是宁婉一个字儿也不问,毕竟与她无关,铁石只是个从五品的骁骑将军、副千户,还参不到这些复杂的事情中,只要不受人污蔑就行了。因此就让白氏拿出包了帐薄子的包袱,“我才听了有人查到了路指挥同知府里就赶了来。这里有样东西,也不知道指挥同知能不能用得上,路少奶奶先掌掌眼。”
路少夫人只当卢夫人来为卢副千户走关系的,见她带的礼品也只寻常,本就有些奇怪,但是路家要与周家对着干,自然是要笼络卢铁石的,也会力保卢铁石无事,所以并不在意礼品太薄。现在见卢夫人拿出个包袱,就知道真正的东西在这里了。
但当她打开一看,又呆住了,原来不是什么金银宝物——而是一大摞帐薄子!她翻了几页就立即知道这帐薄子比什么金银宝物都要贵重!脸上泛起了由衷的笑容,“竟不想你们有这个心,真是多谢了!”
原只当卢夫人是来求助的,现在才知道她竟是来帮忙!谁想卢副千户领了修城墙的银子竟还记下了如此细致的帐!只凭着这些帐薄他就立于不败之地,现在送来自然是担心自家,果然是可交之人。
宁婉就笑,“哪里敢当。这些都是新抄录的,原件还在副千户的衙中,若是有人想看,随时可以过去查看。”
路少夫人听了还有原件,越发觉得卢夫人深不可测,神情间越发添了几分亲近,“一会儿将帐薄子送到公公那边,我们只管等好消息。”说着叫了下人给宁婉安排住处,“客房太简薄,就放在我旁边的院子里……”
宁婉赶紧打断了她,“我今晚一定要回去,少夫人倒不必忙了。”
“来一次安平卫哪里能不住几天就走?”路少夫人十分挽留,“我还要请卢夫人在我们家园子里好好逛逛,再正儿八经地请了客摆一台大戏呢,安平卫虽然不大,但也有不少可看的景儿,更有许多新款式的衣料首饰,卢夫人岂不到处瞧瞧?”
“以后有机会的吧,”宁婉推脱着,“一则那边知道了不好,再则我家副千户也等着我的消息呢。”
指挥佥事府那边倒瞒得住,但是卢副千户果真会急着问消息,路少夫人就信了,“既然如此,下一次卢夫人到安平卫来,一定要在我们家里住些日子的。”
宁婉及时回了家,铁石并不关心此行的结果,倒是赞她,“有信用,下次还可以让你出门!”
宁婉就噘起了小嘴,“都是你累得我不能在路家看戏,也不能去买新鲜好看的衣料和首饰了!”
“没关系,过几日我带你过去,你想看什么戏没有?想买什么首饰也都成的。”
“真的!”宁婉着实惊喜,却又泄了气道:“算了,你那样忙,有了空儿我们还要回老宅呢。”
“再有沐休的时候,我们晚上就出城,到老宅里住一晚陪娘,然后一大早骑马去安平卫,玩到关城门时再回来到老宅,第二早再进城。”
“铁石!你真聪明,能想到这样好的法子!”宁婉欢喜极了,抱了铁石就跳了起来,正好被他接在怀里。
“只要你不离了我,我什么好法子都有!”
第226章 威胁()
宁婉与铁石去安平卫的事并没有告诉婆婆,依他们小夫妻之见,并不是什么都说出来才是孝敬,毕竟婆婆对公公十分挂心,听他们去了安平卫不进指挥佥事府总不会开心,而他们又着实不想去。
只说拜访军中同袍,婆婆并不疑心,她从不管这些,竟忘记了与儿子熟悉交好的同袍不在多伦就在虎台县里,并没有在安平卫的,只随口说了两句要少吃酒什么的。
两人恭敬地答应了,上了马一溜烟儿就到了安平卫,将马交给亲随,他们就有整整一天的空闲时光了!
安平卫比虎台县要大上不少,城墙也更加巍峨壮阔,城内的繁荣亦是强于虎台县许多。还是在城门口时,铁石就问宁婉要看戏还是买东西,宁婉当然要选看戏了!其实戏她没少看,也没有似有的人痴迷到唯戏是命的程度,但是她从没去过戏园子里看过戏!
大户人家的女眷看戏都是将戏班子请到自己家里,又或者请几个角唱堂会,极有钱的人家会自己养戏班,但听说花费特别的多,先要买资质好的小孩子从小时候请了师傅教,又要买戏衣、买乐器等种种。但不管看的是哪样,却没有进戏园子的道理。可宁婉听说戏园子里看戏其实更有趣儿,再加上她从没去过,就会更想往。
到了戏园子门前,宁婉就为难起来。原来安平卫有两大戏班子,每日都似打擂台一般地各排一场戏,委实很难取舍,左看右看了半晌,最后挑了吉庆班的《玉匣记》,又问铁石,“可好?”
卢铁石自然都觉得好,给了钱进了戏园子里挑了最前面的包厢坐下,原来此时戏还没开始,台上出来的都是翻筋斗、耍枪、插科打浑的种种玩意儿,这也是戏班子到大户人家不会演的,倒让宁婉看得十分有趣。且戏班子里又有卖各种吃食的,他们早家里虽然吃过了,但此时还是颇有兴致的又叫了许多。
宁婉兴头头地在戏园子里看了一回戏,出了戏园子两人又找了一家极气派的大酒楼,坐进了雅间她便告诉铁石,“卢铁垣刚刚也自戏园子里出来,身边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头上戴着的蝴蝶金簪子与三夫人过年时戴的一模一样。”
“我早看到他了,恐怕一会儿还会过来,你不必管。”卢铁石一笑,“那个蝴蝶金簪子是什么样的?若是你喜欢,我人们一会儿也去买。”原来他虽然在戏园子里就看到了卢铁垣,也知道他尾随而来,当然也注意到他身边有个陌生女子,但却没有注意到什么蝴蝶金簪子。
“我才不要戴和她们一样的,我要选更好看的!”宁婉如今铺子作坊都赚钱,手里宽裕着呢,这一次本也打算要买些精巧好看的首饰。
酒菜方送上来,卢铁垣就到了,只是他一个人来的,一副我抓到了你们的得意神情,大刺刺地坐在了卢铁石的身边,“真没想到二哥这时候还有心思来安平卫看戏,看来还不知道总兵府里派人来查虎台县修城墙所拨银两的事了。弟弟正好前些时候进了军中,倒听得些确切消息,不如告诉二哥和二嫂知道。”
说到这里却又停住了话头,眼睛骨碌碌地在二哥和二嫂脸上看了一回,很显然然等着他们相求呢。
宁婉看他这蠢样,就不觉“噗”地笑了。
“二嫂,你在乡下长大,却不知道这里面的机关,要是不知道内情又不会运作,只怕二哥的官职能保。正好我认得一个哥们能说得上话,只要拿些银子打点打点……”
卢铁石已经不耐烦了,就一拍桌子,还不待说什么卢铁垣已经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到了门前才站住,“我真是为你们好才……”
“滚!”
卢铁垣果然滚了,可出了门又扒着门缝回头问:“你们真不用吗?我可是与总兵府里来的人吃过饭……”
卢铁石就又一招手,“你过来!”
卢铁垣果然乖乖地走过来了,但是走到了离桌子几尺的地方又停了下来,满心警惕,却又不甘心放弃,“二哥,我替你请了他们出来喝酒?”
卢铁石就用手在桌角上用力一掰,喀嚓一声,桌角竟被他掰得断了,然后就将桌角扔到卢铁垣的怀里,“回府里不许告诉任何人我来了安平卫!”
威胁的话并不必说,卢铁垣就一道烟跑没影了。宁婉就笑了起来,就问:“过年时我就瞧着他们俩对你十分不甘心的样子,你过去一定欺负过他们的吧!”
“我揍过他们,当然他们也找小厮们对付过我,但过后我还会更狠地揍他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