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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天宇摸摸杯子,果然是温热的,这才吐了一口气,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我不是担心,是不放心……还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徐枫晓的目光继续停留在报纸上,心不在焉地说:“我肚子不饿……你自己吃吧。”说着把报纸翻过一页,看娱乐版,不知看见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
“那怎么行!”雷天宇搂住他的肩膀,“才说着不让我担心就来这手,不是告诉过你,一天三餐加夜宵,一顿都不许少吗?就这么样半年了你还没见胖了多少呢……到底想吃什么?有香菇鲜肉馅的饺子,给你下一盘好不好?还是三鲜馅的?要不然我下去买蟹粉烧卖?”
“好啦!”徐枫晓索性用手中的报纸挡住他的嘴,“我已经吃过早饭了,OK?所以现在我真的真的不饿,你要吃什么就自己去做,吃完了我们差不多也该出门了,今天是学姐的好日子,可不敢迟到。”说着把报纸拿回来继续看娱乐版。
“你吃过了?”雷天宇不敢相信地问,“吃了什么?”
“煮了米粥,和酱菜一起吃的,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离开你就会饿死的人。”徐枫晓含笑看看他,“满意了?”
雷天宇苦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转身向厨房走去,那件事过去已经半年了,那一个夜晚还时常成为他的噩梦,每次内容都是一样的,他眼睁睁地看着枫晓就这么跳下去,可是他自己的手脚都好像被绑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任凭那样的事一次次的上演,而他自己,却永远无能为力。
可是,晓晓……却像是好起来了。
他被自己抱回家之后,起初的一段时间,虚弱得简直让人害怕,怕他一口气接不上,就这么去了,雷天宇整日整夜地抱着他,寸步不离,有时候打个盹儿一睁眼就赶快看怀里人儿的气息是否正常,补品药物简直就象不要钱的一样成天往徐枫晓嘴里送,终于,徐枫晓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只是还是成天缩在他怀里不肯离开,也不说话,也不睡觉,就这么躲在他怀里,白天黑夜也不放手,雷天宇知道他的心思,也就一直这么沉默地抱着他,紧紧的,时时刻刻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慢慢的,徐枫晓在一点点地好转,开始说话,开始笑,开始下床自己行动……整整三个月之后,才算是恢复到让雷天宇可以放心去上班的地步。
只是,他的左腿,已经是无可挽回地瘸了。
在没完全长好的时候剧烈活动过,骨头的畸形已经无法矫正,他也过了成长期,就算把骨头断开重接,那少掉的一公分也是无法补上的。
雷天宇内疚得不知如何才好,反而是徐枫晓自己比较看得开,提起来的时候也都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同样的,在海里受了寒之后,真象海驭遥所说的那样,一到变天的时候浑身的关节骨头就酸痛无比,不管盖多少床被子电热毯也没用,他所有的反应也只是轻皱着眉头,从来没有开口叫过一声痛。
在雷天宇上班的时间里,他也开始试着做家务,虽然被雷天宇发现一次就说他一次,要他什么都别做,乖乖在家里休养身体,顶多用用微波炉热自己给他留的中饭就好,他也只是微笑着,过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最后雷天宇实在没办法,请了个钟点工,才算让他彻底放弃。
雷天宇知道徐枫晓的心思,他并没有完全好,甚至,还比以前伤的厉害,经过了这么多之后,他已经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尽情享受着自己的疼爱,对自己肆无忌惮地任性撒娇,他知道自己爱着他,所以才这么着急地要换一种相处的方式,想尽快地融进自己的生活里,找到属于他的一个位置。
就是因为知道,他比之前更加地关心呵护徐枫晓,小心翼翼地对待他,已经象个玻璃人儿一样再也受不得任何打击的情人,慢慢地帮助他从之前的阴影里走出来,希望能够象过去一样,看见他无拘无束的笑脸。
他胡乱地下了碗面,唏里哗啦地吃完,看还有时间,走到客厅坐在徐枫晓身边,随口问:“有什么新闻吗?你看得这么认真?”
“没什么,我只是看着打发时间,”徐枫晓顺手把报纸递给他,“你要看吗?”
雷天宇急忙摆手:“本来就是给你订的,现在我哪还有时间看这些……对了,我订了一个温泉浴缸,过几天洁具公司可能上门安装,你要是嫌吵,就到我房间里来,嗯?”
“温泉浴缸?”徐枫晓愣了愣。
“是啊,本来打算今年冬天带你去郊外的镇上泡半个月温泉的,医生说对身体有好处,雁离这一结婚,可去不成了,大小姐一拿就是三个月婚假,我也只好答应着……没法子,在家里泡泡过干瘾吧。”
徐枫晓默然,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去泡温泉我不反对,可是也不用在家里装那个东西吧?占地方不说,也没用……我的身体没那么娇弱,你不用……”
“怎么没用呢。”雷天宇故作开心地说,“我们两个人都要泡泡才好嘛,我可是每到阴天下雨都从骨头缝里冒凉气,现在大家都拿我当晴雨表了!再说,”他凑到徐枫晓耳边,坏坏地笑着低语,“我订的可是能四个人一起洗的大型浴缸呢,将来我们可以一起洗噢……”
徐枫晓的脸立刻红了,斜着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下流!谁要和你一起洗啊!我原来光知道你有经济问题,你怎么还要向流氓犯罪方向发展呢?”
雷天宇笑而不答,故意用色迷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徐枫晓,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我可是为了省水,你别想歪了啊。”
“谁信你。”徐枫晓嘀咕了一句。
十一点的时候,两人准备出门了,雷天宇看见徐枫晓正式穿上西装打上领带的样子,不禁眼前一亮。
“不习惯是吧?”徐枫晓敏感地说,扯扯自己身上的西装,苦笑着说,“我也觉得不习惯……谁叫今天学姐的好日子,不能不穿得正式一点,否则的话,她非饶不了我……我自己也知道,所谓穿上龙袍不象太子。”
“哪里的话!”雷天宇立刻过去拥他在怀里,轻声地说:“我们晓晓,永远是最出色的,你那么漂亮,让我看呆了呢……我只怕,你今天会抢了新郎的风头。到时候,你学姐更是要饶不了你了。”
徐枫晓在他怀里噗哧一声笑了:“雷天宇……我发现你的嘴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是不是平时奉承女孩子惯了?我可不是女人,男人皮相好又有什么用,周总亿万身家,我拿什么跟他比……”说着,他又亲昵地抬头笑笑,“也只有你这样没眼光的,才会拿我当宝贝。”
雷天宇心里一阵黯然,徐枫晓越是对自己的状况不在乎地随口说笑,他就越是担心,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晓晓根本不是已经看开了才那么坦然,他是用表面上的不在乎来掩饰内心的伤痕,同时,也可以彻底封住自己的嘴。
他没有多说什么,扶着徐枫晓说:“那走吧,走路小心点,来,我……”
徐枫晓已经挣脱了他的手臂,抢先过去开了门,回头笑着说:“我知道我的腿不好,你不要一天到晚,唯恐我不记得,天天提醒个没完好不好?快点啊,否则真迟到了!”
其实婚宴的会场离他们家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而已,本来徐枫晓说走着过去就可以了,但是考虑到情人的腿,雷天宇还是坚持开车过去,结果周末的拥挤路况让他足足花了一倍的时间才到。
时间还早,雷天宇陪着徐枫晓走到新娘休息室那边,江雁离的父母都去陪着远路来的亲戚去了,只有做伴娘的汪小姐和几个女孩子在那里,看见他过来了,笑着过来招呼,自然,也把目光停留在徐枫晓身上,看见雷天宇并没有介绍的意思,难免露出失望的表情来。
江雁离可以说是雷天宇这辈子看见过的最美丽的新娘了,当他敲开休息室的门,江雁离闻声回头的一霎那,美丽绝伦的一张俏脸落入他眼中,让他都不由得微微一窒。
并没有向时下流行的新娘那样浓妆艳抹,弄出人工制造的一张千篇一律的面孔,江雁离只是淡淡地用一些简单的化妆凸现出自己的无双艳丽,头上的珍珠花冠和身上的首饰明显是成套的名牌,式样简单却价值不菲,婚纱听说也是特地到日本定做的,来回飞了四趟才拿到成品,可见周彬对她的重视。
“怎么啦?”江雁离笑着站起来,小心地拖曳着长长的裙摆,开玩笑地说,“你该不会是今天才发现我的魅力吧?真可惜,就算我答应了,你身后的那个人也不会答应的。”
雷天宇笑着把徐枫晓拉到身边,由衷地赞美了一句:“难怪别人都说,一个女孩子,最美丽的一天就是在出嫁的时候,果然是真的,雁离,恭喜了。”
徐枫晓也跟着说了一句:“恭喜了,学姐。”
“是哟,我今天结婚,可了结了不少人的心事呢。”江雁离笑颜如花地说,“有人不至于连觉都睡不着了。”
她看了徐枫晓一眼,徐枫晓脸一红,低下头去,其实他和江雁离的心结早就已经解开了,三个月前,江雁离把结婚的喜贴亲自送到家里来,和他开着玩笑连消带打,无形之中,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尴尬事情就此烟消云散,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聪明得不再提起了,反正彼此心中都有愧疚,真要认真一是一二是二地说开,这个朋友就没得做了。
看着他有些窘的样子,江雁离笑得开心极了:“我是说我老妈老爸啦!从来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个嫁不出的老姑娘哩,真是职业女性的悲哀,明明我养的活三个自己,他们还视大龄女青年为洪水猛兽,真是的,又不是社会不安定因素!来来,快坐吧,现在别急着入席,怕是连桌子都没摆好呢。”
“周总呢?”雷天宇有些好奇地问。
“陪客人去了吧?”江雁离自己也不能肯定地说,说着也笑了,“不知是谁订的规矩,说是结婚前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今天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呢。”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脸看着徐枫晓笑了:“学弟啊,你真是说好的不灵说坏的灵,看看,我现在真成了周太太了,早知如此,你干嘛那时候不说我能嫁给张朝阳杨致远比尔盖茨?”
徐枫晓要想了一下才能想起来自己是说过这样的话,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那时……只是胡说的,学姐你还记得呢?”
“就是胡说才会灵啊,真要刻意就不灵了呢。”江雁离耸耸肩,“看样子,今天还要敬你一杯媒人酒呢,周彬要知道你在七年前就这么说过,一定高兴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好啦,”雷天宇一直把手放在徐枫晓肩上,换了个话题说,“你们这次蜜月旅行的路线定好了吗?怎么也不多玩些日子?”
“嘿,老板你今天说话可真是中听呢,就不知道能不能当真了。”江雁离惊奇地说,“是场面话吧?三个月只怕你已经在肚子里骂过我三千遍了,再加日子,我还能不能回来上班啊?”
“怎么会。”雷天宇诚挚地说,“以前我……事务所都是你一个人在撑着,现在我反正没事,你就安心地去玩玩吧。”
江雁离不在意地一挥手:“算啦,玩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多了也嫌烦,我看,我这辈子也当不成米虫了。”
他们又开始谈事务所内部的事,期间徐枫晓一直很有耐性地微笑着旁听,静静地靠在雷天宇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