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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的人心眼实诚,大家确实没往歪了想。猪肉铺昨天送了排骨,粮食店送来了米面,副食店也都送了东西来。
周秀兰的解释显然不能让杜念满意。
杜念一语道破:“妈,你跟我还掖着藏着啊,说吧,你啥时候跟刘师傅看对眼的啊。”
周秀兰吓得差点剁了自己的手:“小孩子家的,瞎说啥呢!”
“没事妈,你现在还年轻,我看刘师傅也是个靠得住的人,对我比我爸对我还好,你要是觉得合适,我支持你。”杜念一脸认真道。
周秀兰顿时不说话了,低着头摆/弄排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杜念还是心细地发现她妈/的脸红了。
良久,周秀兰坚定的摇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爸之前也是很好的,后来…哎,不说了。我苦点累点没啥,总之,妈不会再让你受第二次伤害了。”
这才是亲人!杜念眼圈一红,忽地又想到,上一世,她妈大约就是在今年年底被拐卖的。
这一世有很多事都已经被改变了,有没有可能周秀兰的命运也被改变了,最糟糕的是万一还是被拐卖,万一被提前了呢?
今天给她不好预感的男人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周秀兰,难道说刘师傅的意外根本就不是意外?
杜念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捋顺了。
周秀兰把排骨汤盛出来给杜念喝了一碗,其他都装到一个大瓷缸里,总袋子一层层包裹住,最后用包袱打包,放到篮子里,又包了几个黑面馒头。
黑面馒头可是全小麦面粉的,也就是白面里面的第三等面,虽然是这样但是全黑面馒头也是顶顶奢侈的了。
“妈,我跟你去。”
“你别去了,夜深露重的,别把你冻感冒了。”周秀兰说着就把厨房的锅碗瓢盆利落地刷了一遍,杜念一听扭头跑进简易房,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件薄薄的小夹袄。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这样,几乎每人一件蓝色大罩衫,冬天里面套袄穿,夏天当单衣穿。周秀兰疼闺女,把自己以前的衣服拿出来拆了给杜念做了个小夹袄,不冷不热的时候穿。
杜念穿上给周秀兰看了看:“妈你看,我这样肯定就冻不着了。”
周秀兰这才无奈地点点头,回头开始大包小包的扛了一包袱,杜念伸头去看,发现里面全是毛衣,粉色的蓝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男式女式都有。
杜念顿时瞪大了眼睛:“妈,你在哪弄这么多/毛衣?”也没见她妈晚上织过毛衣啊,不会买来再拿去倒卖的吧?这可是投机取巧啊,是要上p斗台的。
周秀兰得意一笑:“不知道吧?我在宣传部工作比较清闲,里面同事闲着没事都做点手工活赚点外快,我手快就织了几身毛衣,这是我这半个月的成果。等会路过针织厂的时候咱们送过去。”
杜念放心了。
针织厂和纺织厂离得不远,不过步行过去也得多半个小时了,俩人一路走着,到的时候针织部的刚上班。一个齐耳短发的三十来岁女同志看到周秀兰过来,笑道:“周大姐今天可真早,那十几斤的毛衣都织好啦?”
周秀兰把包袱打开,毛衣一件件拿出来。足足有十七件,女同志挨个检查毛衣,确信没有漏针破损:“周大姐的手艺可真好,男女式毛衣手工价格都一样五/毛钱一件,十七件一共是八块五。”
周秀兰接过钱,在柜台处看了看,相中一件粉色的儿童毛衣,想买给杜念:“同志,你们这毛衣卖吗?这个颜色的有没有我闺女这么大人穿的。”
“我们这不卖,要买您得去百货那,我们这不私卖,都是成批做了批发给商场。商场也有毛线,什么颜色的都有,你有这手艺活买成品毛衣干啥,买毛线自己织吧,价格差几倍了呢。”女同志好心提醒道。
周秀兰当然知道毛线比毛衣的价格差了好几倍,但是她没有毛线票,单位每个月就发二两毛线票,攒够女儿的五两毛线得两个月,周秀兰想着杜念上学时候能穿上。
周秀兰道了谢就领着杜念走了。
原中市现在还没扩建,城市不大,但是纺织厂,针织厂和原中市第一人民医院所在的区域正好是个三角形,俩人步行过去又是半个多小时。等到了的时候杜念看着大太阳觉得有八点了。
看着原中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门牌楼,杜念往地上一蹲,累的再也走不动了。
第17章 点破()
俩人在医院旁边的小百货店里买了点水果,水果种类不多,像苹果橘子梨这些当地能产的便宜点,5分钱一斤,香蕉这类南方产的贵,一毛五一斤。
周秀兰把苹果橘子这类多买了点,五斤花了两毛五,香蕉买了五斤花了七毛五,一共花了九毛。
周秀兰递给售货员一块,没要找零,售货员多给了两根大香蕉,周秀兰不舍得吃,给杜念吃了一根看她吃不下去了,这才拗不过杜念自己剥开慢慢吃了。
两人一路打听,终于来到刘/青峰所在的病房。
四五个人住一间病房,刘/青峰的床位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墙上糊着报纸,刘/青峰当时正扭着头伸着脖子看墙上的报纸。
刘磊坐在椅子上打盹,临床的病友首先发现了门口的杜念和周秀兰,忙叫刘/青锋:“刘师傅,快看您爱人和您女儿来了。”
刘/青锋转头便看见一脸绯红的周秀兰。齐耳短发,明眸皓齿的挺好看。他当即也脸一红,并不解释:“秀兰,念儿你俩这大老远的咋过来了?”
周秀兰还为他病友的话脸臊的通红,急忙辩解:“同志你误会了,我和刘师傅都是一个厂的职工呢,我们是同事关系。”
隔壁床的看看刘/青峰又看看周秀兰,笑着道了歉,便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
刘磊也不打瞌睡了,连忙把床位前的椅子让给她们,把桌子下面的藤编壶拿出来,往搪瓷缸子里倒了倒,倒出来的全是壶底的水渣渍,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周阿姨,你先和我爸说会话,我去楼下打壶热水。”
刘磊说罢急匆匆走了,杜念慢慢踱过去,四周打量。
医院的病号桌不大,木质的,看着有些年头了,漆都掉的差不多了,桌子腿也不稳当。桌子上就放了两个掉了瓷的搪瓷缸子,杜念走过去把桌子上的搪瓷缸子挨个看了看,一个缸子里装了小半下清汤寡水的米汤,另一个装了水。
“刘叔叔,你啥时候醒的?”杜念询问道。
“禀小医生,昨天晚上就脱离危险了,说起来还要感谢我们小杜念呢,及时为我止血,不然我现在早就在阎/王爷那儿报道了。”刘/青锋笑道。
“你可别再捧着她了,都快上天了。她哪懂啊,估计也是撞上了。”周秀兰没见到那个场面,对厂里的传言并不太信,她把搪瓷缸子收了起来,把自己带的排骨汤和馒头放桌子上,一样样往外掏。
刘/青锋笑看着周秀兰的脸:“我都听我家磊子说了,当时念儿的手法娴熟,护士都办不到的事,她一个小姑娘居然给办到了。你说你/妈咋这么厉害,生出你这么个小天才。”
“刘叔叔,你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妈呢?”杜念问。
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刘/青锋哈哈大笑,周秀兰立马又闹了个大红脸:“你俩快别贫了,刘师傅你看你为厂里做了那么大贡献,如今你生病了厂员工和领导都很担心,你看猪肉粮食店还给我送来了排骨和粮食,我做好就紧着给你送过来了。”
“谢谢领导和组织对我的关心,我这点小伤不碍事。”刘/青峰客气道,“更得谢谢秀兰你,炖排骨最耗费时间,秀兰你天不亮就起来了吧?”
周秀兰刚想否认,杜念却抢先开口道:“是啊,刘叔叔你这一出事,我妈急的差不多一夜没睡。”
刘/青锋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秀兰:“真的吗?”
周秀兰脸红的不行:“别听孩子瞎说,工人阶级一家亲,大家都很为你着急,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刘/青锋觉得心里很甜,一笑顿时迁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的。
杜念走过去看了看他的脚伤:“刘叔叔,脚没事了吧?医生怎么说?”
“没事了,我身体素质好,没有伤到筋骨,但是小/腿骨折了,不过幸好没有粉碎,已经打了石膏了,相信很快就能好。”
杜念过去看了看,厚厚的纱布裹的严严实实,好在夏天过去了,现在裹这么一层应该也不会捂着伤口。她刚想伸手摸/摸,被周秀兰拉住了:“你刘叔叔是病人,摸不得。快去看看你磊子哥哥把水打上了没有,都这么久了。”
说曹操曹操到,刘磊提着一壶水拿着一包糖果回来了,糖果丢给杜念:“给。”杜念也不客气,打开纸包拿出一个剥开,这个时代的糖果比较单一,基本都是带颜色的硬糖。
周秀兰一看顿时觉得不好意思:“磊子你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啥?念儿,快谢谢你磊子哥哥。”
“谢谢磊子哥哥。”杜念迫不及待尝了一个,嗯,很有小时候的味道。
“可千万别客气。”磊子打开缸子盖,把热水倒进去捧给周秀兰:“周阿姨喝水,我早上吃过饭了,你给念儿吃。”说着拿起桌子横梁上搭着的毛巾和床底下的塑料盆,道“我去洗漱一下,周阿姨你们吃。”
周秀兰手脚利索地把排骨汤倒出两份,夺下他的洗脸盆:“我们在家就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们父子俩做的。路上耽搁的久了,看看还热乎不?”说着又拿出一个黑面馒头,“磊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一定要多吃点,吃完再吃点水果,这样对身体才好。”
刘磊眼眶热热的,一手馒头一手排骨汤。
“怎么啦?”刘/青锋看他低着头,并不吃。
“我想起我妈来了,她以前活着的时候我总嫌她啰里啰嗦的…自从没了我妈,我特别怀念她的啰嗦…”刘磊抬起头,“周阿姨,您总是能让我轻易想起我妈。”
周秀兰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是男女同志,周秀兰也不好久坐,上午她们娘儿替刘磊盯了会刘/青锋的点滴打完,等磊子睡饱了才起身走。
下午周秀兰没着急回工厂,而是带着女儿去市中心的百货商场了一趟。
中午时段商场人不多,母女俩走走逛逛。月底了,杜念虽然有钱但是很多票都没了,那她也没走,她想着先问问价格,反正她有钱,回头看看能不能到黑市换点票用。如果能捡着个漏,那就再好不过了。
周秀兰没结婚那会商场没少来,结婚后也过过几年好日子,花钱也挺大方。文革到现在有七年她再也没来过。
这次来了一看不觉啧啧称赞。不光周秀兰,杜念也觉得这次比起她们上回过来又大改革了,一圈逛下来,杜念发现百货大楼发展的已经出具后代模式了。一楼食品,日用品,机械手表首饰和处理品,化妆品各占据商场一角。二楼主营男女成品服装鞋帽等,三楼改成了布匹毛线床上用品,四楼家具,五楼游乐场。
服务员穿着统一的服饰,蓝色翻领小西装,内搭白色假领,黑色裤子,黑色布鞋,肩膀上带着商场标志肩章,站在那里双手交叉随意搭在小腹处,笑容可掬。
杜念和周秀兰从一楼到五楼挨个转了个遍,食品要粮票,机械首饰要工业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