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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黑市也不是那么正大光明的地方,现在卖粮的越来越少,粮食价格一日比一日高,农民们虽然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但是谁也不想被扣一个投机倒把的罪。
不过只发愁了一会,她忽然想到什么默默地笑了,不是没粮食了吗?她现在有办法搞到免费的粮食了……
杜念抬头看了看太阳,也差不多要到午饭的时间了,杜蓉蓉那里还是没有动静。杜念边走边琢磨,心想是不是书本没有踢到床底下让杜蓉蓉发现了,还是她真不知道书本里面的反/动标语?
杜念一路想着就到了厂职工食堂,周秀兰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手端着瓷缸盖,盖子上摞了四个高粱和红薯面做的二合面馒头,中间一层是食堂打的菜,下面盛的鸡蛋西红柿汤,说是鸡蛋西红柿,其实里面就零星飘了几条细细的鸡蛋丝,汤有点微微发红就是了。杜念尝了一口,盐放少了味道很淡,跟喝水似得。
馒头是自己从家里带的,中午在食堂的锅炉房里热了热,只在食堂打点菜就行了,这样还能节省下点粮票。
这也就厂职工有这个福利,不是本厂的职工食堂是入不上伙的。食堂也有窝头玉米面饼供应,但买的时候需要凭粮票,个别菜也有收粮票的,但大部分都不需要。
周秀兰就打了个白菜猪肉的肉菜,花了一毛七,算是高价菜了。要是周秀兰自己吃是肯定不舍得的,毕竟素菜才几分钱,但是女儿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周秀兰早早就发现家里面不够了,早两周就到食堂来吃了。
这要是像她那样想的胡吃海喝,家里估计连半个月都顶不到,怪不得周秀兰早早就入了食堂伙。
杜念庆幸自己的包子妈并不傻。
“念儿,别光啃窝头,喝口汤。窝头太粗了,拉嗓子。”周秀兰把勺子递给杜念。
杜念喝了几大口,咳了咳,“没事妈,咱以前不是经常这么吃吗?”事实上,在杜念的记忆里她已经有几十年没吃过这种窝头了,虽然现在的身体经常吃,但精神上真有点接受不了。
“念儿,妈对不住你,赶明儿妈去给你弄点白面吃。”周秀兰一脸的心疼。
杜念刚想问她去哪弄,就听见有人喊:“嗨,秀兰,你在这吃啊,念儿也来了。”
杜念抬头一看,是上次给她们安防盗窗的刘师傅。
“刘叔叔好。”杜念笑着打招呼。
“好好,你咋吃窝头啊,来,尝尝叔叔的。”刘师傅递过来一个玉米面儿的饼子。刘师傅是六车间的,周秀兰现在也在六车间,不过是打扫卫生擦拭机器的活儿。从上次领粮票之后,周秀兰和刘师傅就慢慢熟稔了起来。
“不不不,我这就吃饱了刘叔叔。”杜念拒绝,刘师傅是一级工人,手下带了好几个徒弟。他每个月工资有五十多块,粮食也是四十八斤往上。刘师傅不会做饭,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吃,不过他挣的多,每个月还能有吃有剩。
“吃吧吃吧,叔叔这还有呢。”刘师傅把面饼子不由分说塞到杜念手里,说话的时候都眼里带着笑对周秀兰道,“上次你托人送的那俩肉包子真好吃。”
周秀兰低着头道:“刘师傅你要是喜欢吃,下次我再做了给你送过去。”
“行!”刘师傅一口应承了下来,“不过我不能白吃你们的东西,这样吧,我这有五斤粮票,你拿着。”
“不不不!我怎么能拿刘师傅你的东西呢,你上次还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
“这有什么,我反正月月也吃不完。我这可不是白给你的,你要搭肉,搭菜,搭功夫的,我在你这蹭吃蹭喝的,我这还赚了呢,哈哈哈。”刘师傅爽朗道。
周秀兰不说话了,低着头呼啦啦喝汤。
杜念啃着玉米饼子,心中不由得好奇,她倒是还不知道她妈啥时候和刘师傅关系这么熟了?
“磊子呢,最近总见不着他。”周秀兰好半天才又问。
磊子就是刘师傅的儿子,今年十三岁了。半大的小子,正是叛逆难管的时候,每次一提他刘师傅就来气,“谁知道去哪个狗洞里钻着玩去了,反正饿不死他。”
周秀兰还想再说,就见外面浩浩荡荡闯进来一群半大的小子,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戴着标志性的红袖章,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嚷嚷开了:“谁叫杜念,有人举报你发布煽动性的反/动言论,对社会和国家造成了极大的恶劣影响,我们现在要审问你,请你出来。”
这群半大小子就是本厂职工的初中的学生,人群一下骚乱起来。
周秀兰半个窝头没吃完,一听这些人找自己的女儿吓得手一松窝头咕噜噜滚了出去。随后一把抱住杜念,吓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咱别出声啊念儿,别说话,叫杜念的好几个人呢,不是叫咱呢。”
那几个人又叫了好几声,锐利的眼神扫过每一个食堂的人。这时候刘师傅站起来了:“半大的小子不好好学习,整天没事外面瞎溜达搬是非,赶紧回家。”
其中一个一听就炸毛了,“我们是为国家为人民群众服务,你要不是杜念你就不要做出头鸟。”
杜念蹭一下站起来,眼神冷冷道:“我叫杜念,请问我发布了什么煽动性的反/动言论呢?你们抓人要有理有据,不要捕风捉影,不要打着国家的旗号在这里制造祸端,国家和人民群众也会唾弃你们这样的人。”
男青年走过来,年纪不大,长得还算温和,一说话也挺讲道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轻饶任何有损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坏人。这是搜捕令,如果想要证据,请允许我们到寒舍看看。”
杜念微微一笑,“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在没找到证据之前不准损害我家的东西。”
“你还有什么权利跟我们谈条件,你这个国家的叛徒。”还是脾气比较暴躁的那个。
“你没凭没据的叫我叛徒,说小了,你这是对我个人的蔑视,说大了,你这是对祖国和工人阶级的排斥!你眼里还有国家,有人民群众吗?”杜念冷冷的开口。
“我们都是读书人,不会做这种事的。”温和的小青年开口道。
杜念点点头:“还是和文化人交谈比较愉快,所以说少年啊,有空多读读书,走吧。”
不是应该哭闹着解释吗?不是该大喊着求放过吗?她怎么比我们还硬气?暴躁青年烦躁地抓抓头发,居然还敢跟他们谈判?……话说,她几岁了?
“念儿,念儿。”周秀兰紧着喊女儿。来了,又来了……怎么是自己女儿……怎么可能?她跌跌撞撞地跟在队伍的后面,泪水糊了一脸,脚步像不听自己使唤一样。嘴巴也哆嗦的张不开,喊不出。那一瞬间天都塌了……
杜念前面踢着小正步,带领着他们来到自己房前,打开屋门,微笑着立在门口朝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十来个个统一戴袖章的青年鱼贯而入,疯子一样掀了她的床铺,翻乱了她们的衣柜,弄撒了他们的面缸,还打翻了他们的水壶,茶缸里,鞋底子里,白菜都给拔到菜心了,就连墙都得挨个敲敲看有没有空心的,床底下拿手电筒照了三回,就差掘地三尺了,房间统共就这么大,除了几个干干净净的新买的本子,什么都没找到。
周秀兰抱着女儿,腿脚抖的站都站不稳。嘴巴里一直念叨着:“没事啊孩子,没事,有妈呢,有妈呢……”
直到几个人垂头丧气的出来,杜念站在门口,轻飘飘问道:“搜到了吗?”
暴躁的青年瞪了她一眼大手一挥:“走。”
杜念镇定地看着他们,扫了一眼乱糟糟的房间,嘴里噙着一丝嘲讽的笑:“走?就这么走了?”
“你想怎么样?”
“我没必要为你们的瞎胡闹买单吧?”周秀兰闻言忙拉了杜念一下,示意她不要说了,杜念还是不急不缓的语气,“弄乱的整理好,弄掉的捡起来,弄坏了的,赔。”
“没这么个理儿,别人家没这样的!”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否则我告你们一个滋生闹事,骚扰国家公民,钻国家的空子,肆意的烧,抢,夺,掠……”杜念深谙,跟无赖,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手段对付他们。
“你!”
“行了,行了,不就一点破粮食吗。”最后姗姗来迟的戴着红袖章的青年开口道。
刘师傅一看来人,眼睛立马瞪的比铜铃还大:“磊子!”上去一把拧住他的耳朵。
“谢谢啦,这粮食可有两斤白面,二斤大米,十斤玉米面儿呢。”杜念一笑,眼中却冷冰冰的,“另外,我也要举有人散布煽动性反/动言论。”
第14章 出卖朋友()
翻杜念家的时候,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
杜老太太当时还袖着手跟身边人唠家常:“看看,看看,我就说资本主义家根不正吧?幸亏我们家长贵和她离了,没我们她们啥时候也扑棱不起来。忘恩负义的都这下场,你可不知道自己单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动不动就骂我老婆子,上次吃猪肉还故意烫我老婆子,这样黑心肠的人,该抄!”
旁边人还道:“这不抄的也是你孙女儿的家吗?”
“孙女儿?”老太太嗤一声,“我可是国家的人,谁要是跟国家过不去就是跟我老婆子过不去,孙女儿是被我那个不正经地前儿/媳/妇带的不走正道,我可怜她也没用。她现在可是国家的反派份子……哎,你可千万不要说她是我孙女,我们可是先进分子,中下贫农的成份呢,她可是个城里人儿,跟我们可没啥关系了啊。”
刚说完就见着红袖章们呼呼啦啦的要走。
杜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人多音杂的,没听清杜念和红袖章们说啥,忙凑上去问道:“同志,同志,这就走了吗?找到了吗?到底是啥煽动性的话啊,可真是看不出来啊,整天装的人五人六的,背地里尽给国家抹黑!啥时候p斗她啊,在哪斗啊?”
“你是谁啊?”红袖章们问。
“哎,我是她奶奶,以前是,不过我们早断绝关系了。您别看我人年纪大了,我,我们家老头子,我儿子和闺女还有我那孙女儿孙子可都是有思想有觉悟的先进分子,我们的阶级立场很坚定!”杜老太太谄笑着。
那个时期,为了利益,子告父,妻告夫,断绝关系求保全的大把人在,杜老太太觉得先把这话说出来,红袖章们肯定会夸她识时务懂大体。
“你孙女儿?叫啥,在哪呢。”磊子问,刘师傅刚才还上来拧他耳朵呢,被三四个红袖章架着拖走给锁屋里了,现在他耳朵还红着呢,肚子里也憋着一把火。
“我是杜蓉蓉,我在这呢。”杜蓉蓉还以为有奖赏呢,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原本还倚着门框一脸得意的看杜念的笑话呢,没想到自己立马就成了笑话了。
“好!杜蓉蓉,有人举报你发布有损国家的煽动性反/动语,现在我们要搜查你的家。”红袖章们大手一挥就浩浩荡荡的人群去了杜家屋里,屋里顿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锅碗瓢盆掉地上的声音,碗被打碎了的声音,拉桌子挪椅子的声音。
杜蓉蓉站在外面进不去,急的直跺脚。
“哎哎哎,搞错了吧?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你们没在杜念房里搜到小学四年级的书吗?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