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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做到应用题时,剩下的时间,已然只剩下半个小时不到。
林淼看了眼手上戴的电子表,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我草,有那么点不甘心。
我草完毕,又再接再厉继续往下做……
眼见着时间越老越少,题目却还有一大堆没做完,教室里头又再度响起各种表示抱怨的叹气声。今天能坐在这儿的孩子,几乎已经代表了东瓯市这个年龄段的智商巅峰,
换句话说,二三十年之后,这些孩子里头,将至少有一半人会成为东瓯市的行业领军人物。可现在,这一半的未来精英,却都有崩溃的趋势。
“同学们。”离考试结束只有不到5分钟的时候,考场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小老头。
老头笑得蔫儿坏蔫儿坏的,上来就大声问道:“难不难啊?”
教室里一群小孩立马整齐划一地回答:“难——!”
“嘿嘿,难就对了,这题我出的,你们2个小时内根本就不可能做完。”小老头貌似很得意地说道。
教室里的小姑娘齐刷刷翻起了白眼。
做人没这么欠抽的啊!
林淼一开始没有理会,直到默默地把最后一道应用题解出来,然后盯着卷子上剩下的两道杂题看了眼,直觉上觉得自己应该能解出来,这才心有不满地吐槽道:“那你这么安排也不科学啊,明知道2个小时做不完,还把考试时间定在2个小时,逗小孩子玩有意思吗?”
“哟?”小老头望向林淼,嘴角一扬,转头又问朱老师道,“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啊?”
朱老师点了点头。
小老头拿起表看了眼,居然很随意地就修改了考试规则,笑着道:“那就再加半个小时,不过做不完的话,我就打你屁股哦!”
林淼理都不理这个一上来就盯着小孩子屁股打主意的死基佬,时间宝贵,他话也不回,便低头继续做自己的题。小老头呵呵一笑,对朱老师道:“我去隔壁的考场说一下。”
“好。”朱老师道。
老头前脚走出林淼他们的考场,后脚考试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教室里不少已经提前放弃的孩子,面露迷茫地抬起了头。等铃声过去,一个角落里,朱佩慈举起了手,弱弱问道:“朱老师,我能提前交卷吗?”
“可以。”朱老师大步走过去,拿起了朱佩慈的试卷。
然后随便看了一眼,就不由地扬起了嘴角。
第一面,全空,第二面,做出了2道题,第三面全空,第四面,做出了1题。
“你也不容易啊……”朱老师忍不住笑了。
朱佩慈吐了下舌头,飞快地收拾收拾铅笔盒,就急忙起身往外走。路过林淼身边时,她放慢脚步,低下头好奇地看了眼,发现林淼的卷子上竟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答案,忍不住小嘴一张,满脸惊讶地轻声喊了出来:“哇,好厉害……”
林淼置若罔闻,继续研究他的杂题。
第一刀杂题很难,是数论与几何的结合。
林淼隐隐抓到点思路,但总又有些雾里看花,模棱两可,折腾了十来分钟,愣是白忙活了一场。他没办法,只能暂时放弃,先去磕最后一题。
大约15分钟后,最后一题被林淼用极其复杂的思路解了开来。
朱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的身后,忍不住来了句:“可惜了,时间不够……”
“嗯。”林淼也显得有点惋惜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是有能力把倒数第二道题解出来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林淼再次看了眼手表,时间一分一秒在走,只剩下4分多种了……
朕的智商极限就到底为止了吗,只不过是小学奥数题而已啊,真特么丢人啊……
林淼心里默念着,可就在这已然投子认负的瞬间,电子表上突然跳出的一个时刻,却一下子激发出了林淼的解题灵感。
林淼眼睛一亮,再次拿起笔来,飞速地在草稿上列出几个质数,顿时忍不住喊了出来:“我操!我做出来了!”
教室里那些早就全都已经认输的孩子,齐刷刷全都看了过去。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在乎林淼的这句粗口了。朱老师屏气凝神,目睹着林淼在代表东瓯市小学生数学最高难度的舞台上,表演着技艺绝伦独舞。
林淼埋头狂写,书写的动作简直要拖出残影来。
朱老师一边看时间,一边看林淼,然后就在林淼写下最后答案的同时,她情不自禁地重重握了下拳头,高声宣布道:“时间到,全都把笔放下!”
教室里的孩子,早就都停下了,只有林淼做了放下笔的这个动作。
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露出一个充满成就感的微笑。
朱老师拿起了林淼的试卷,小老头这时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样?”
朱老师含着笑,恭恭敬敬道:“钱教授,你看……”
“嗯?”小老头接过卷子,不看过程,只看答案,一溜烟瞟下来,眼神越来越亮,最后竟轻呼了一声,叹道,“这都能做完?还真是个神童!”
说完,紧接着就又问了句:“孩子,想不想跟我去京城?”
林淼眼皮子一抬,反问道:“去干嘛?”
老头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带去找跟你一样聪明的哥哥姐姐,中科院少年班听说过吗?我们还有个幼儿班……”
啥?中科院幼儿班?寡人去找虐吗?
东瓯市是逼不好装还是牛不好吹,朕干嘛要放弃好好的主场优势,跑去京城找不痛快?
林淼微微一怔,旋即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道:“不去,我对数学又没什么兴趣。”
“没兴趣?”老头眉毛一竖,很暴躁地追问道,“那你对什么有兴趣?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数学更有趣的科目吗?”
“当然有!”林淼昂起头,朗声道,“我最感兴趣的,是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研究!”
钱教授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林淼,被林淼眼中闪闪发光的“政治正确”四个大字,闪得哑口无言……
这特么的,根本无力反驳啊……
第八十五章 种子好()
下午两点出头,西城街道党政办办公室内异常宁静。
换做平时,这会儿本该是员工们午睡刚刚醒来,老娘们儿无所事事磕着瓜子欢声笑语的时候,但自打林国荣坐上办公室的头把交椅,jf区的太阳就没那么鲜艳夺目了……
在林国荣宽以待己、严以律人的管束下,党政办里的女同志们再也没有了上班时间嘻嘻哈哈的自由,哪怕是江萍大声说话,也会受到林国荣严肃斥责。
老林显然对党政办这个街道下属科室,存在着某种神奇的曲解——
他觉得党政办就该是严肃的,安静的,展现单位逼格的,所以大声喧哗是绝对不行的。而且不仅不能大声喧哗,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还都应该像他这样,坐班时间时刻保持眉头紧皱的工作状态,哪怕事实上确实是半点逼事儿都没有,可就算是看报喝茶,也必须喝出忧国忧民的气势,才不枉费街道第一科室的排序。
此时此刻,林国荣已经喝完了今天的第二壶白开水。
因为早上街道开大会,老林顶了戴建武的缺,头一次有了机会做长篇报告。
说是报告,其实也就是读一下文件,反正也不用他自己写,一点压力都没有。所以20来分钟念下来,老林除了感到口渴外,甚至连报告的中心思想到底是个啥都没完全搞清楚。他只记得中间有那么一段提到,街道下辖的某某村又完成了对多少户超生家庭的维稳工作任务,街道今年依然风调雨顺,没有刁民上京作乱,抹黑我瓯城区文明形象。
没错,这件事就是老林同志亲手经办的。其过程之凶残,手段之残忍,堪称官府带头伤天害理之经典案例,然而事后却得到了街道领导们一致的交口称赞,老林对此很是得意。
“这些人,不守规矩还有理了……”老林喝完茶,拿起早上读过的那份报告继续学习。
这时房门咚咚一响,只听江萍在外面喊道:“阿荣,我先回家了啊,你下了班也早点回去。”
老林抬头一看挂钟,这特么才下午2点08分,你回个哪门子的家啊?
他不由地眉头愈紧,立马起身开门,拦截江萍道:“你回去干嘛?”
江萍当然不用像其他人那样怕老林,很干脆道:“今天都星期五了,没人调班了,我在这里都没事情,干嘛不回去?”
林淼想了想,居然觉得还挺有道理,一时间正发着楞,江萍却已经扭着腰肢跑远了。
“这老娘客……”老林嘴里不满地嘀咕,却没有真的把江萍叫回来。然后他环视办公室一圈,目光所至的地方,所有人全都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林国荣实在太凶了,没人敢和他正面硬刚。
就算是个别老资历的员工,也都选择避其锋芒。
老林很满意底下人的反应,继续板着脸,又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然后坐下来,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老林来说,当了党政办的主任,就是这一点不好。
没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似乎做什么都不对劲,总觉得好像一直被什么人盯着。而且跟底下职工们离得这么近,让他半秒钟都不能停止装逼,实在是心有点累。尤其是这两天林淼不在家,趁着难得的机会,他连着几天晚上都兴致勃勃地和江萍做了运动,这会儿困倦难平,想堂而皇之地躺下来再多睡一会儿,又怕呼噜打得太响,会有损他身为领导的英明形象。
老林又挣扎又犹豫,就在眼皮子快打架的时候,党政办洞开的房门外,忽然有人敲门问道:“请问,你们林科长在不在?”
办公室里一群人齐刷刷抬头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小老头,白发秃顶,气质猥琐。
负责实际干活的年轻副主任,弱弱地指了指林国荣的隔间,小声喊道:“林主任,有人找你……”
“嗯。”林淼无奈地应了声,却连抬一下屁股的意思都没有,在小隔间里沉声问道,“谁啊?”
小老头快步走到门前,径直推开房门,张口就道:“林科长,我想跟你谈一件关于你家孩子的事情。”
林国荣以貌取人多时,见到这老头第一感官就不好,立马就语气不善吼道:“你是谁啊?谁让你进来的?”眼珠子跟着一瞪,困意立马飞到了九霄云外。
小老头却浑然不怕,反而还变本加厉地坐下来,笑呵呵道:“林科长,脾气不要这么坏嘛,呐,你看一下,这是我的名片。”
林国荣见老头有恃无恐,怀疑地接过了名片。
接着只那么一扫,整个人瞬间就懵逼了。
中国科学院大学低龄教育学院数学系教授钱伟民。
“你这个……”老林激动而不解地问道。
小老头淡淡一笑,从容说道:“我是中科院负责带少年班的,你儿子的情况,你们区里有上报过,这回你们市里搞小学奥数比赛,我过来当出题组组长兼裁判长,看到你儿子也来比赛了,就特地观察了一下,我觉得孩子不错,将来有搞科学工作的潜力。早上我已经问过他的意见,孩子说愿意跟我去京城,所以现在就想来问问你们家长,想听听你们有什么想法。听说孩子的妈妈,也跟你是同一个单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