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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也是,就自己这个吊样,即使在阳界想当坏人,也是有心无力。
当初三个人同时进入杜楼村小学当民办教师,没用三年,其他两个就转成了公办教师,自己却原地踏步,五年过去了,齐明远至今还是个可伶的民办教师。
齐明远嘴上不服,心里却很清楚,转公办教师那两位,一个是乡长的儿媳妇,另一个是县教育局副局长的儿子,齐明远家里呢,所有还在喘气的直系旁系亲属和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不是农民。
亲大伯齐长顺倒是土楼村的村书记,可他因为家事和齐明远的父亲闹矛盾,十多年都不说话,兄弟俩的关系还不如外人,况且,村支书也就在本村算个人物,到了县乡一级,和普通百姓没有多大差别。
齐明远心想,老子如果是坏人,想点坏主意,民办教师的转正也许早就搞定了,除此之外,那些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缺德损寿,横行霸道,损人利己的事,没有一件与自己有关。
不过好像也不对劲,去天堂应该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可自己为何难受的要死?这感觉比他妈去地狱还难受。
看来也不可能去天堂,人贵有自知之明,说实话,自己虽不是坏蛋,可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因为从记事至今,乐善好施,修桥补路,扶危济困,支助孤寡,见义勇为,这些与好人有关的事,没有一件跟自己挨边搭界。
前世既非坏蛋,亦非好人,自己就是一枚屌丝,如此说来,天堂地狱都去不成了。
但是,没听说过谁死了一直在外漂着的呀?就算屌丝,管他地狱天堂,总得有个归宿吧。那首歌怎么唱的?对,歌名叫野百合也有春天,难道自己这么大一个人,还不如一支野百合?
“年轻人,你这是要往哪里去?”正在齐明远胡思乱想之际,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但他并未在意。
“喂,问你呢,君欲何往?”
“你问我?你是谁啊?”
“除了你和我,没有第三人,当然是问你啦。”
“你和我?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我连你的影儿都没见着,哪来的你和我?”
“你还非要看见我吗?你也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我回哪儿去?怎么回去?还回得去吗?”
“哈哈哈!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那我。。。。。。,你是说,让我回到原来的地方?我回去能干什么?”
“干你该干的。”
“我该干什么?”
“哈哈哈,抓住出现在你面前的机会,自然就知道你该干什么了。”
“那我,我。。。。。。,”
齐明远还想进一步追问,周围却死一般的寂静,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片亮光。
猛然,齐明远的脚尖触到了河底,这使他有了一点知觉,在外界因素的刺激下,他恢复了一丝意识,但还是觉得心中憋闷,张不开嘴。
湍急的河水卷着齐明远继续向下奔流,在黑暗的水底,他的手触摸到了杂草一样的东西,这进一步刺激了齐明远大脑意识的恢复,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被河水吞没,但并没有被淹死。
齐明远使出仅有的一点力气,抓住河底的杂草,先使自己停下来,不被河水继续卷向下游。停住后,他抓住杂草一步步向前爬,感觉到前面是一道斜坡,再往前爬,他的头露出了水面,继续用力,最终爬上了河岸。
他呆呆地坐在岸上,犹如一滩烂泥,一方面他确实精疲力尽,另外,过去十多分钟的经历,让他惊恐万分,惊魂未定。
溺水的人上岸后,都要人工呼吸挤压胃部,让灌进胃里的水排出来,齐明远觉得奇怪,自己显然溺水了,而且没入水下的时间还不短,上岸后肚子一点也不胀,胃里也没有不适之感。
难道这是重生了?八零年代末还没有互联网(至少中国还没有),重生这个词在字典中虽然早已有之,但在那个年代叫得并不响,只是最近这些年,有了网文这种文学形式,才使重生一词如雷贯耳。
嗯,也许就是重生了,要不怎么和一般的溺水者大不一样?
也不完全像,看看那些热得烫手的网文作品中的重生者,人家要么重新回到学校继续念书,要么重新回炉参加高考,或者遇见什么意想不到的好事,或者有了特异功能。
再看看眼前的齐明远同志,除了半死不活和狼狈不堪的形象,他和以前似乎没有太大差别。
也别说,齐明远从三十来岁重生回到二十二三,年龄只差七八岁,还都属于年轻人,单从外貌上,确实不应该看出太大差距,加之二十二三岁的齐明远也不是多么英俊帅气,当年村里就有人说他长得老相,都说相貌老成的人,在四十岁以前不会有太大变化,所以,重生后的齐明远,只有日后细看,才能看出他变年轻了一些。
歇了一会儿,他想站起来,腿脚还是无力,浑身像散了架,别说离开这里,就连继续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他干脆躺在地上,要歇就歇个够,反正也不打算下地干活了。
躺在太阳下,阳光为他补充了能量,齐明远的体力得到了恢复,他的意识也完全回归正常。
回想此前的一幕,他除了惊恐,就是感到好笑。什么他妈的天堂,哪来的地狱?还有后来那个奇怪的声音,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齐明远在河岸躺了足有一个小时,他伸了伸胳膊,蹬了蹬腿,感觉有了足够的力气。
总在这里躺着也不是个事,再说这太阳底下烤的实在难受,既然体力恢复了,不如回家歇着。
傍晚时分,齐长安夫妇回到家里,见往日少言寡语的大儿子,嘴里哼着时下流行的电影歌曲,正在准备做晚饭。
“明远,今天忙什么去了?怎么没去地里?”田桂华放下农具,一边洗手一边问。
“哦,我走到半路遇到点事,就回来了。”
“遇到什么事儿啊?”齐长安警觉地问。
“也没,没啥大事,遇见一个很久未见的同学,和我聊起来就没完,等他走后,我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下地也干不了多少活,就直接回家了。”齐明远赶紧撒谎,把事情搪塞过去,他不愿让父母继续追问下去,如果把实情说出来,得把他们吓死。
“没去就没去吧,正好息一天,地里的活有的是,明天再干也不迟。”田桂华反过来宽慰儿子。
还是田桂华心细,发现儿子今晚像变了个人,以前沉默寡言,愁眉苦脸,家务活基本不伸手,现在和家里人有说有笑,还让其他人歇着,自己主动做晚饭。她心想,是不是下午遇见了他的同学,谈了什么高兴的事?
晚饭时,齐长安提起民办教师转正的事,田桂华概叹家里没有关系。
“爸,妈,你们别操心了,转不成正好,我还不想干了呢!过两天就去学校辞职,下学期我就不干了。”齐明远满不在乎地说。
“不干民办教师,你干啥去?”齐长安不解地问。
“我干啥,先不告诉你们,过几天就知道了。”
“明远,你说的是真的?”田桂华很认真地问。
齐明远诡异地笑笑,没有回答。
旁人当然不知,此时的齐明远,已经重生回到了八十年代初。
他告诉父母,晚饭后他要出去找朋友玩。
看见儿子喜悦的神情,以为他有什么喜事,田桂华也跟着从心眼里高兴,她叮嘱儿子别回来太晚。
土楼村支部书记齐长顺,与齐长安是亲兄弟,在他们这一辈,齐家兄弟姊妹一共七人,齐长顺是老大,中间隔着个姐姐,齐长安排行老三。
十多年前分家时,他们的父辈本来也没有给兄弟几个留下什么值钱的玩意,就因为自留地里的几棵树,兄弟们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差一点大打出手。
那年头,大家都很穷,几棵树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日后修房造屋用得着,所以兄弟们和他们的家人都很计较。
从那以后,兄弟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妯娌之间互不搭理,两个家庭之间基本没有来往。
父辈不和,但他们的下一辈并无隔阂,叔伯兄弟之间的关系没有受到影响。
齐明远和大伯家的老二出生于同一年,老二名叫齐明军,比齐明远大五个月,他俩从小玩到大,齐明远很尊敬这个二哥,齐明军也很喜欢这个叔伯兄弟。
齐明军从小不爱学习,初中读了一年就说啥也不愿意上学了,仗着他父亲是大队书记,辍学回家后不务正业,整天四处游荡。
齐明远正好相反,可能是家中老大的原因,他不仅懂事早,也很有礼貌,虽然学习不是太好,但也正儿八经地读完了高中。
世间的事有时就是很奇怪,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叔伯兄弟,也许是性格互补的原因,却能很好地玩到一起。
晚饭后,齐明远从家里出来,找到他的叔伯二哥齐明军,兄弟两个来到原来生产队时期的场院上乘凉。
在场院的一根大条石上坐下来,齐明军拿出一盒烟,抽出两根,自己点着一根,另一根递给齐明远,“二哥,我不抽烟,你又不是不知道。”
“闲着也是闲着,抽着玩吧。”
“不抽,聊聊天。”
“聊啥呀?”
“二哥,咱哥俩这关系怎么样?”
“好着呢,问这干啥?”
“可你有事瞒着你兄弟呀。”
“明远,这话从何说起?”
“乡里是不是要成立信用社?还要招临时工?”
“这,这,。。。。。。”齐明军一时口吃,他很纳闷,这么绝密的消息,明远是怎么知道的?
齐明军哪里知道,他这个兄弟现在重生了,已经有了先知先觉的本领,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第三章 第一个机会()
“你不愿意去,还不让你兄弟知道,二哥,不够意思啊。”
“明远,我是觉得这事儿跟你没啥关系,就。。。。。。”
“这么说来,真有这回事儿?”
“是有这么回事儿,可是挣得太少,每个月才十来块钱,都不够我喝酒的,管得又严,一点都不自在,。。。。。。”
“好了,你不想去,你把想法和我大伯说了吗?”
“本来想等两天告诉他,可老爷子一个劲儿地催问,我昨天晚上跟他说了。”
“他把名额退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今天他没去乡里。怎么,你有啥想法?”
“不瞒二哥你说,既然你不想干,老弟我想去。”
“真的吗?你不干民办教师了?如果你要真想去,得抓紧时间和老爷子说。”
“你知道,大伯和我爸不和,我觉得他不会帮我,二哥,我想请你和大伯说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看他是我爹,我们爷儿俩根本没有话,他烦我,我也不愿搭理他,这件事你直接去找他,说不定比我去说效果更好。”
乘凉回去,时间还早,齐明远怕夜长梦多,他决定趁热打铁,当即就要找他大伯。临去前,齐明军告诉他如此这般。
天气炎热,齐明远到达大伯家时,齐长顺还在当院乘凉。
齐明远和大伯先打招呼。
“明远来了,这么晚还没睡觉?”
“嗯,天气热,睡不着,过来看看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