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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鼠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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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差已。若非白兄领游,唐某又怎得大开眼界,看尽东京开封之华?” 

      “只是游遍了开封名胜,却始终缘悭一面。”白玉堂有点可惜,“看来你兄长此来开封,并非为了游历名胜古迹……” 

      “呵呵……”唐文逸点头道,“家兄本就不喜风雅之物,房中若摆上一盆幽兰,定马上被他砸烂。” 

      白玉堂闻言不禁耸肩:“还好遇到的是唐兄你。” 

      “我们兄弟乃是同母胞生,相貌一模一样,若白兄遇了,恐也难分彼此。” 

      “我想不会。”白玉堂自信一笑,“我就认识一对胞兄弟,哥哥丁兆兰磊落大方,弟弟叫丁兆蕙,却是刁钻狡诈。这俩家伙老粘哒在一块,我可是一眼就分出来了!如此推论,我也应能分出你们。” 


      唐文逸摇头:“那倒不一定,便是连娘亲也经常错认。” 

      “真的?”白玉堂顿显兴致,“若找到你哥哥,我倒要仔细辨辨!” 

      “呵呵……” 

      看他一脸期待,像寻到新奇玩具的大孩子。 

      唐文逸见过他醉酒媚态,又见过那忧郁深沉,此刻却又是跳脱天真。实觉越是亲近,越是如无尽宝库般教人难以息手挖掘。 



      正谈笑风生,忽然一抹红影踏空而来,挡住二人去路。 

      白玉堂一见来人,愉悦面色瞬间转恶,语气亦立下降温:“原来是展大人。看你行色匆匆,该不会是寻不着凶手,想随便抓一个半个草莽归案,以求充数吧?” 

      展昭眉头轻皱,明显的敌视,足见他余怒未消。 

      虽已早作准备,心中仍抽起些微痛楚。 

      “白兄见谅。展某有一事须向唐侠士求证。”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白玉堂登时咆哮大怒:“展昭!你不要太过了!难道在你眼中,我白玉堂的朋友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面对滔天怒火,展昭依旧是冷静自若,他微一颔首,道:“展某只是有疑要询,并非认定唐侠士便是凶徒,更无镣锁加身之意。白兄,清者自清,何惧坦言示人?” 

      “你——” 

      他说得坦荡正气,白玉堂顿无言以驳。 

      一旁唐文逸适时迈出半步,替他解了困境:“展南侠说得不错。事无不可对人言,唐文逸自当据实作答。” 

      “好。” 

      展昭倒欣赏这份干脆,问曰:“展某想问,唐侠士近日可曾到过城郊禄溪?” 

      “禄溪?”唐文逸思考片刻,“恕唐某耳拙,未曾听过此溪名字。近日多与白兄四处游历,但未曾到过有溪流之处。” 

      点头记下,便再问道:“不知唐兄身上衣物可有破损之处?” 

      “破损?”唐文逸连忙检查身上所穿袍衣,下摆之处果然有一不知为何物所致的小小破损。 

      展昭眼神一凝:“唐兄可记得此处是何时划破?” 

      唐文逸稍是思索,便摇了头:“抱歉,实在不记得了。此衣随身已有些日子,何时破损唐某并无在意。” 

      “展某或可提醒唐兄。”自怀里掏出一帕手绢,打开雪白帕面,内里放有一根淡紫丝线。 

      唐文逸不解:“这是何用意?” 

      “此物遗落在城郊禄溪边,而溪内今晨发现一老妇身死。” 

      唐文逸并非愚钝之辈,立下明白过来:“展南侠是怀疑在下就是杀人凶嫌。敢问南侠,那老妇是何时遭害?” 

      “据忤作推测,是八月初四子时至丑时。” 

      闻言,唐文逸坦言一笑:“唐某那夜并无到溪边行凶杀人。” 

      白玉堂在一旁听得恼火。嘴上说没将人当成凶犯,可所为却步步进逼。 

      展昭还待再问,却被生生打断:“够了。展昭,你未免太过!!”白玉堂转头与唐文逸道,“唐兄,别管他!我们走!” 

      “慢着!” 

      展昭出声喝止,白玉堂完全不加理会,拉了唐文逸大步离开。 



      “白玉堂!!” 

      红色身影骤动,一把拉住离去的白袖。 

      臂膀被制,前行之势受阻,白玉堂猛一转身,狠狠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亮眸。 

      “展昭!!” 



      繁华街上熙来攘往,这二人立在中央之处,毫不退让地瞪视对方,饶是身边人潮如涌,一方弥漫了火药味道的微妙空间突兀而存。 



      平日的任性,多为胡闹,便是受害对象是他,他也不会与这只顽劣白鼠计较许多,甚至愿为他作保求情。 

      只是今日,他阻的是公事,是齐家上下、宫中太监、无辜老妇合共三十四条人命,怎容他恣意妄为,甩手离去。 

      “展某公事公办,你莫要多番阻挠。” 

      “开封府诬陷朋友,白玉堂焉能坐视不理?!”白玉堂肩膀被按,挣扎数下无法脱去,更让他大有受挫之感,心下更火。难道老鼠就该让你这猫儿耍着玩不成?! 

      “你当真不可理喻!!” 

      展昭脾气纵好,白玉堂这恶劣态度亦教他再难忍怒。 



      焦灼视线相交之处几能看到爆裂火花,途人似乎也感觉到那份危险气氛,纷纷绕道而行。二人所在之处如川流间阻水大石,愣是在拥挤街道上圈出一小块空地。 



      唐文逸在一旁看着,却无任何动作。 

      他愿意为己之事与展昭反目,可见那份维护之心是向着自己。 

      是应该欣喜。 

      但看这二人无视身旁一切,紧紧逼视对方,虽就外人看来如死敌世仇,可那片空间却容不得第三人踏入其中…… 



      “展昭,我告诉你,只要有白玉堂一日,就容不得你诬陷唐兄!!” 

      白玉堂左手上扬,曲指反弹搭在肩上的展昭。 

      若他不撤,定要断他腕处经脉。 

      “展某并无此意!!”展昭见他动手,亦不敢怠慢,手腕一翻错开来袭。 

      “那你是什么意思?!”一招不成,白玉堂以指成爪横扑展昭肘处,以分筋错骨势卸他手肘。 

      “据实求证!” 

      “仅凭一条丝线定人罪状,未免太过轻率!!” 

      二人越打越快,臂手翻飞,话语间已过了三十余招。 



      旁边唐文逸仍只是静观。纵是相处未久,他也清楚知道白玉堂高傲性子。此刻若他上前相助,绝对是一种侮辱。 

      心中不禁暗叹中二人武功确非寻常。 

      与闹市之央如此大打出手,其范围却未出半圈范围,更未触及任何无辜途人,可见二人功夫修为皆是何等登峰。 

      可越是看,他越是觉得不妥。 

      骤眼看去二人出招快如闪电、险象环生,但若以行家眼光,展昭招式中只重守势,偶有攻击亦不过虚晃一招,毫无伤人之意。反观那白玉堂,虽然招招出手狠毒,可到了生死之处,总留有一线退让之机。 


      唐文逸猛然醒悟,这红白身影,早已熟悉了彼此套路,皆不约而同地小心留手,避免伤害对方! 



      又过了十招,展昭不欲再作纠缠,搁了重话。 

      “你刻意阻挠,反让人更觉可疑!!难道你要唐侠士背上杀人疑犯之名?!五义何时变得如此蛮不讲理?!” 

      话虽在理,却有以五鼠义名强压之意。展昭当然知道如此说后会有何后果,但事态紧急,已由不得他细作思量。 

      翻飞招式猛然收止。 

      若不重义,便不是江湖称侠的锦毛鼠白玉堂。纵是任性,亦不会拿一众义兄的声誉胡闹。 

      展昭见他住手,也同时收招小退半步。 



      地本无界,此刻在二人之间,却如裂出了一道壕沟。 



      “好,展昭你听清楚了。那日唐兄一直陪白某于樊楼饮酒,我就是人证。” 

      展昭转头看向一旁唐文逸,见他从容点头,无丝毫隐晦之色,一时间亦无话说。 

      白玉堂定视展昭片刻,只觉心中怒火狂烧过后已尽数熄灭化成灰烬。 

      “展大人,如若唐兄行凶,白某也是共犯。那下次就将我二人一同缉捕归案,方能显开封府公正无私。” 



      他误会至此,展昭也是一阵心苦。 



      自己持的是公义之道,没有错。 

      他守的是朋友之谊,亦没有错。 

      却何以不能共融,势成水火。 





      8 



      “大人,老妇咽喉伤痕已比对完毕,凶徒确与齐家灭门者为同一人。” 

      公孙策将验状呈上包拯案前。 

      包拯取来仔细看过,便转问展昭:“展护卫,那紫丝可有线索?” 

      展昭方才似有失神,闻大人唤叫,连忙应道:“禀大人,唐文逸身上衣袍确有一处刮痕,但当夜有人证明其整夜饮酒,不曾到凶案现场。” 

      难得见这位冷静自若的部属有恍惚之状,包拯厉眸半掩,问曰:“那证人可就是白义士?” 

      “是的。” 

      包拯当下明白过来。 

      “展护卫,白义士乃明理之人,当会体谅我等难处。” 

      展昭微微苦笑,却亦不想大人为二人交恶之事劳心,便道:“大人放心,属下自会处理得当。” 



      正说着,就见王朝匆忙而入。 

      看他气喘吁吁,展昭心中有愧。府中兄弟个个为案奔波劳碌,自己怎可为了个人私情失神。 

      王朝喘过气来,连忙向包拯禀告:“大人,内事房那里有消息了!!” 

      之前证据贫缺以致案情茫无头绪,今闻得此言众人顿是精神一震。 

      “有何发现?” 

      “内事房管事认出那无名男尸确是宫中太监。大人,可还记得廖为此人?” 

      “是他?”众人更是生奇,天下间的巧事怎都凑到一块去了? 

      “死者正是廖为。” 

      公孙策眉头深颦,喃喃道:“廖为出宫之日是六月二十八,按死期倒推,应是离宫不久遇害。到底是为何杀他……不过是一名小太监……” 

      展昭忽然想起端倪之处:“大人,当日廖为失踪,与御书房玉鼠失窃之事有所关联。” 

      “玉鼠。廖为。凶徒。”包拯沉吟片刻,吩咐道,“王朝,你速去确认那溪边老妇可就是与廖为同时失踪的母亲廖陈氏,如若就是此人,立即查明她失踪前曾与何人接触。” 


      “遵命!” 

      未有歇息半刻便又要出去,王朝却无丝毫怨色,抖擞精神办案去了。 

      展昭已猜到包拯所疑:“大人是怀疑廖为盗宝,母子同遭灭口?” 

      “不错。若廖为确实自宫中盗宝,想必是有人指使。极有可能就是那凶徒所为。”将种种纷乱线索仔细整理,渐渐崭露案情小角。 

      公孙策仍在沉思,似乎有不通之处。 

      包拯注意到他脸上神情,便问道:“公孙先生,是否另有所想?” 

      “大人,学生亦认为凶徒恐是为宝杀人。何以又要灭那齐寿一家三十二口?二者之间似无关联。” 

      “公孙先生所言极是。”包拯轻轻叹息,“此案一直苦无线索,本府亦是费煞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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