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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心里都很急切,不知道当抵达故乡的时候,那个故乡是否还存在?
第十四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将货物在麻逸国卸下,船队是空着船舱返航的。
这并不是为了速度能快些,而是在不清楚宋国的情况到底如何时,孙昕并不想贸然将这几仓货运回去。
从麻逸国抵达占城的这段路程,是日夜兼程的,没有过停歇。水手虽然非常疲惫,但也毫无怨言。
同样劳累的还有孙昕,他夜晚时常要上火房与甲板走动,有时候甚至彻夜不眠。宝生夜晚经常会帮孙昕送酒菜,有时候也坐在孙昕的身边陪他喝酒。
官厅的日子,算是波澜不惊,宝生除了白日去下萧瑶的房间,看下萧瑶外,也几乎是关房里。
官厅里没有人下棋,说笑,冷清一片。就连庆新也极少出现,除了用餐的时候。
宝生偶尔看到神情凝重的庆新,会不自主的想起千涛。他知道蒲家似乎有背叛国家的行径,而千涛又正好是蒲家的人。
那日蒲寿庚将他带走,显然与蒲家勾结鞑子是有关联的。
国家与民族之类的,宝生是还不大懂,但他明白孙昕与庆新眼里的焦虑。
深夜里,每当到孙昕前往火房的时间到了,宝生都会醒来,他躺在床上听着孙昕的开门声与脚步声。
宝生知道孙昕如此苛求自己在于他希望这次航程能安全的完成,虽然路上再没有遇到靼子的船队,但再遇到却不是没可能的。
今晚,孙昕仍旧在相同的时间里前去火房,但他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宝生放心不下,起身披了衣服前去甲板。
火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宝生没敢进去,只是探了下头,但没看到孙昕。
今晚的月色不明朗,且雾气很大,显然不是适合航行的。宝生虽不是阴阳生,但在船上日子呆长了也知道雾气浓的时候,为了航行的安全,一般是抛锚等待天亮或雾气散了再上路的。
在船头,宝生找到了孙昕,他眺望着前方,身影仿佛雕塑般。
宝生安静的走过去,呆在孙昕的身边,能闻到孙昕身上散发的艾草香味。
“少东家,你去睡吧,你很多天都没好好睡一觉了。”
宝生说道,这几天孙昕睡不好他显然也没睡好。
“不用,我并不累。”孙昕回道,他非常担心今晚的航行,因为航海主要靠的是牵星术,而有雾气的时候不仅看不到星星也看不清前方的事物。
听孙昕这样回答,宝生也有些无奈,只是继续呆在孙昕身边,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孙昕没有叫宝生下去,也没有跟宝生交谈,他仍旧望着前方,陷入了沉思。
宝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能借由桅杆上挂的油灯隐约看到孙昕拧结的眉头。
夜风很冷,孙昕与宝生都穿得不多,宝生呆了一段时间,觉得身子冰冷,他抱着胸,缩了缩身子。
“宝生,你回去睡。”
孙昕显然留意到了,看向宝生。
“少东家,你也去睡吧,这里很冷。”宝生回道,他喜欢孙昕,因此也在意他。
“走吧。”孙昕面无表情地说道,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宝生感觉得到孙昕的冷漠,他默默跟在孙昕身边,心里很难受。
他很喜欢孙昕,那种喜欢无法去具体的描述,但只要是孙昕开口叫他去做的事情,即使是作奸犯科,他也会去做。
他并不懂孙昕是否是有点喜欢他,毕竟孙昕吻过他,而且前些日子他受伤了孙昕还对他很温和。
返回官厅后,宝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拉被子盖上,却觉得很冰冷,怎么也暖和不了。
他其实不知道他希望孙昕给他什么,只是呆在他身边他就很满足,会有种甜蜜感。孙昕对他是否温和,是否有过微笑都会让宝生很在意,更何况是如此的冷漠呢。
宝生第一次想到船队抵达刺桐后,应该也是他下船的时候,他知道战乱会影响生意,而且倘若真的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谁也顾不得谁。孙昕那夜在甲板上说的那些话,那些说要宝生陪在他身边的话,应该也只是一时的兴致吧。
* * *
宝生每日都会去看望萧瑶,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萧瑶仍旧是卧病在床。他太虚弱了,而且也十分的消沉。
当时离开麻逸国的时候,那位叫端靖的大夫将治疗萧瑶的药方抄写了吴炎,便上了吴家的船队离开了。那之后,负责治疗萧瑶的便一直是吴炎。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日夜相处,但却似乎比以往更为生疏。
虽然现在也交谈,也说点话,却给人两人氛围很冷淡的感觉。
萧瑶的一只手已经作废,而且那还是把脉的手,这对他以后的影响显然很大,不过他不大肯谈及他自己的伤,他也是个大夫,并且医术高明,他自己是很清楚自己的状况的。
当时命是幸运的拣回来了,但那创伤给身体留下了很多毛病,不只是丢了一支手臂,他也不再是以往那样一个健健康康的人,而必须常年服食药物。
清早,宝生将吴炎熬好的药端进萧瑶的房间,萧瑶还在沉睡。
宝生摇醒了萧瑶,唤他起身喝药。
萧瑶想起身,但身体使不出力气,这时候总是由吴炎将他搀扶起来,并且细心的拿了件外衣披他肩上。
萧瑶对于药物已经有些厌恶了,他喝了不少,但身体没见明显的康复,甚至也怀疑是否永远都不会康复。
“宝生,先放着吧。”萧瑶说道,他的脸瘦削了许多,已经没有往昔的风采。
“但这个药端大夫有吩咐过一定要趁热喝。”宝生说,但萧瑶显然没有喝下它的念头。
“宝生,你去忙别的。”吴炎接过了宝生端的那碗药,支走了宝生。
他显然有办法对付萧瑶,就是强迫他喝下。
宝生只得离开,他有些无奈,可也没有办法。
宝生刚出房门,就听到了碗被摔碎的声音,他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萧瑶与吴炎,这两人或许不在一起双方都会过得更好吧,人与人的牵绊始终说不明道不白。
宝生偶尔也会想他如果没遇到孙昕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过着的也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如果,那日没将醉倒在路边的孙昕带回家的话,想必他还在酒楼当跑腿的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过得很快,当船队抵达占城的时候,宝生都有点错愕。
占城王孙陈兴道仍旧设宴招待他们,前去赴宴时,宝生发现自己的每一套衣服都太短了,最后是庆新拿了千涛的衣服给宝生穿。
半年不到的时光,宝生却长高了许多,脸上曾有的稚气也很难再见着了。
* * * * * *
酒宴无论是给予宝生或是萧瑶都没有好的印象,而曾经在陈兴道酒宴上的欢笑也不见了。
越接近宋国,众人的心情越沉重。而陈兴道也没了笑容,他招呼了一会,便与孙昕关在里屋交谈着,他很担心靼子灭掉宋国后,随后就是占城。
两人交谈的内容,外人并不得知,但到达占城后,就知道了宋国立了个新皇帝,就是杨淑妃所生的两个皇子之一。这是个十分年幼的孩子,靠着大臣的扶持与百姓的拥护,将小朝廷移往了福州。
酒宴上,宝生本来说过不沾酒的,但还是喝了不少。他陪萧瑶一杯接一杯的喝,在醉倒的时候他看到了吴炎抱走了萧瑶,宝生趴在桌上睡去。
醒来时人已躺在床上,显然有人送回房。
宝生因为肚子难受,想到外头去呕吐,就起了床,一下床脚都软了。
这时候,一只手搀扶住了宝生,宝生抬头,看到了孙昕。
“少东家,我没事。”宝生说道,他知道他可能是孙昕带他回屋的。
孙昕没有说什么,放开了手。
“那我回去睡了。”宝生又说了一句,他想离开,已经好些天没跟孙昕相处,他是有些慌乱的。
“回去躺着。”孙昕开了口,很简洁的一句话,但给人是句命令的感觉。
宝生本想说点什么,但他感到一阵反胃,急忙跑到屋外呕吐了起来。
很难受,吐都胃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还是感到想吐,只能吐些黄水。
“我吩咐伙房煮了酸梅汤,去喝一碗,会好受些。”孙昕走到宝生的身边,拍了拍下宝生的背。
只是一个动作,却让宝生失去了立即离开的决心。只要孙昕对他有一丝关切,他都会动摇。
宝生跟孙昕进屋,并且喝了放在桌上的那碗酸梅汤,他喝过后,确实就舒服了许多。
“舒坦些了吗?”孙昕问。
宝生点了点头。
“去睡吧。”孙昕摸了下宝生的头。
宝生抬头不解地看着孙昕,他想说点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走了。”宝生说道,他说完话很快就离开了。
孙昕看着宝生离去的身影,然后起身将房门关上。
脱去衣服,躺上床的时候,发现被窝还是暖的,因为宝生刚躺过。
孙昕想起了这个少年以前是很爱笑的,但已经有很长段时间没再见过他笑过。
他其实没有多余心思放在宝生身上,他有很多事情要烦心。他并不知道他该如何处置这个少年,且没去留意自己对这少年忽冷忽热。
或许在于孙昕的性情本就有些冷漠,但也有个原因,在每次返航刺桐城的时候,孙昕都能感到一份焦虑,而这份焦虑却在这一次加深了。不只是对于靼子入侵的烦虑,还有另一个原因。
* * *
由水手将大量的物资运载上船,一切准备妥当就是起航。
在陈兴道与占城百姓的送别下,孙昕的船队再次出航,这一次他们离宋国更近了,只需再行使几日,就可抵达宋国的琼州。
在这一段返航的路途上,不时遇上宋国的船。这些船有不少是小渔船,是从杭州与明州逃出来的,这两座极其繁荣的城市,都落入了靼子的手里。宋民们不堪其残酷的统治,纷纷想方设法逃离,但有船,并且能幸运逃出的还是有限的。
孙昕让阴阳生画了不少附近岛屿的海图,然后交由这些难民带走。
船队抵达琼州前夜,遇到了风暴,孙昕如平时一样彻夜不眠,不时到火房与甲板走动。并且也如平日一样吩咐了伙房送来酒菜。
一切都如常,不过孙昕也留意到送酒菜的再不是宝生。
他虽然这段时间里虽然非常的忙碌,但还是留意到了他很少能看到宝生的身影。
显然,不会有人安静的陪在他书房里饮酒,也不会有人只为呆在他身边,却任由夜晚的海风吹拂。
孙昕在厅室里独酌,想起了平日里时常坐在他身边,帮他盛酒的少年。
他几乎都忘了他吻过这个少年,他的唇很柔软,也曾青涩的给予他回吻。
孙昕起身离开了厅室,他朝宝生的房间走去,宝生的房门紧闭,但屋内却有灯光,他还没入睡。
孙昕叩了下房门,他很少主动的去找宝生,毕竟他没有这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