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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7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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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盐政也好,江苏布政使也罢,多少官儿都折在这任上,丢了脑袋、散尽家财、家人籍没入官的去。”

    “我姐夫这些年在官场上,当真是游刃有余,几任江苏布政使、江苏巡抚,又兼管苏州织造的,都没落下半点错处去。如今正好儿落得个明哲保身,半点沾不上油腥儿去。”

    乐容和乐仪自然也是欢喜。如今主子的阿玛早已不在人世,主子最大的倚仗也就是这个姐夫了。若是这会子安宁再出了什么事儿去,那又该仰仗何人呢?

    乐容便道,“皇上这会子震怒,也是自然。主子可忘了么,原本因为明年是皇太后的七十岁圣寿,皇上打算明年再奉皇太后南巡去的。皇上南下,这一路上的钱粮支出,自然都在江南这些管钱粮的身上。这江苏竟然亏空了这么多银子,皇上岂能不震怒。”

    忻嫔便也微微一眯眼。

    “你说得对。原本因为此时我姐夫不在江苏布政使任上,我还高兴来着;可其实,这江苏布政使刚出了这么大的娄子,赶在皇上预备第三次南巡的时候儿……若有人有本事在这会子将江苏的钱粮重又归拢明白,那倒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乐仪也笑了,“可不,就如主子所说,安宁大人在江苏布政使、江苏巡抚、苏州织造的任上,几次任职,这经验便是没人能出其右的!”

    忻嫔垂首细思,这嘴角儿上的笑便慢慢溢了开去。

    她抬手叫宫里的首领太监刘海,凑在刘海耳边说了几句。

    刘海忙打千儿,“奴才这就去安宁大人府上!”

    。

    皇帝銮驾出了避暑山庄,行速颇慢,每日最少只行三里,最多也不过三十里;平均下来,每日的行程只控制在十几里至二十里。

    故此,便是婉兮身子已经沉了,却也仍不劳累。

    九月秋来,坝上草原正是最美的景色。因此地不仅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更有山坡树林向平地草原的过渡,故此这会子扬眸望去,山坡上树叶摇金;可是地面上,草甸子依旧还是翠色的。仰头看天,那碧空如洗过一般。

    与京中宫苑相比,这里的景致清澈旷远,叫人不由得想到“自由”二字;即便是身子不便,可是心却也早已跃上马背,在这草原山坡上自由奔驰了远去。

    远去,直到天边。

    婉兮都忍不住将窗帘子尽数挑开,恣意地大口吸入这清冽的空气。

    倒是杨氏不放心,在畔劝着,“这边儿的天儿都凉了,仔细吸了凉气儿进去,再肚子疼。”

    婉兮含笑指着外头,“额涅,这边儿我来过!”

    语琴也凑过来看,却笑,“我怎么都分不清哪是哪儿呢?总归都是草原、林子,没看出什么分别来啊。”

    皇上每年虽然都秋狝,但是路线也未必是每年都一模一样的。故此哪一年去过哪儿,再加上那当地都是蒙古的名儿,故此语琴这个江南女子可记不清楚。

    婉兮闭上眼,面上如清风流云一般静静挂着微笑,“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就是知道,我来过这儿。便是这儿的风扑到脸上来,我都觉着熟悉。我想我一定是曾经呼吸过这儿的风,摊在地下看过这天上的云!”

    还是颖妃不愧是出自蒙古的格格,这便一拍腿,“我瞧出来了,应是距离‘伊绵峪’不远了!”

    婉兮与语琴都朝颖妃望过去,“伊绵峪?是什么地儿?”

    颖妃眨眼而笑,“伊绵峪啊,是我们蒙古话,意思是‘会归’。皇上在前年、大前年都是在这儿召见厄鲁特蒙古、回部王公入觐。故此啊,前年皇上亲自将这儿赐名为‘伊绵峪’。”

    婉兮心下微微一动,“既然是前年才赐的这个名儿,那以前这儿叫什么?”

    “布扈图啊~~”,颖妃道,“也就是‘有鹿的地方’!”

第2375章 35、且放白鹿青崖间(毕)() 
“有鹿的地方?”

    婉兮的心下便也如同哗啦打开一扇大门。多年前的记忆,宛若彩蝶翩跹,拍动蝶翼姗姗而归。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杨氏见女儿眼中忽地涌满泪水,担心女儿的身子,忙上前把住婉兮来问。

    婉兮轻轻摇头,向母亲展颜轻笑,却也终究还是无法咽回那泪意去。

    颖妃的年岁终究小些,进宫的年头晚了那么几年去,不知道婉兮刚进宫早年间的一些故事去,这便与杨氏一样地着急,紧着问,“可是我的话哪里说得不好了?若有的话,令姐姐你别瞒着我,好歹告诉我才是。”

    婉兮含泪而笑,“没事。傻高娃,你没说错话。今儿多亏有你,我才是听见了这世间最动听的言语去。”

    颖妃已是呆了,怔怔望住婉兮,“令姐姐,我究竟说了什么,竟能叫你觉得如许动听了去?”

    唯有语琴也是一震,急忙握住婉兮的手,“……难不成,这里恰恰就是当年那个哨鹿的地方儿?”

    。

    “木兰围场”是总的称呼,实则内里占地极广。其内号称共有七十二围,也就是相当于七十二个围场,而每个围场又单有自己的名字。

    许多名字就是以自己这片围场上所盛产的猎物为名。

    如“巴尔图围场”,蒙古语谓虎为巴尔图,皇帝与大臣曾在此处猎虎,故此这处围场名为“巴尔图围场”。

    还有“珠尔围场”。蒙语谓狍子为珠尔,在此处可捕猎狍子,故此以此为名。

    还有汉译为“雕”的“岳乐围场”、汉译为“猪”的“嘎海图围场”等……

    故此这布扈图围场既然是“有鹿的地方”,自是此地多有鹿群栖息、出没。皇帝在木兰行围期间最为重要的哨鹿,便也多选在此处。

    这么多围场的的名儿,还都是蒙古字,便是出身蒙古的颖妃都记不清楚,婉兮和语琴就即便是来过,也都记不清楚了;又因为这中间更是时隔多年,便是觉得眼前景物依稀如故,却也不敢坐实了。

    多亏有颖妃在,帮她们廓清了这眼前的迷雾去,叫她们宛如直接掀开门帘儿,直见故人。

    。

    婉兮冲语琴点头,知道这是语琴也想起来了。婉兮同样从语琴的反应里,更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去。

    婉兮这会子其实不想掉眼泪,不想叫母亲担心。可是这一点头,还是叫眼里的泪珠儿沉甸甸地给滚落了下来。

    杨氏见状也是一呆。同样儿地,当年的某段记忆便也不由得浮上心头。

    杨氏也有些惊喜到不敢置信,这便抓着婉兮的手臂问,“……当年你刚进宫,皇上首次秋狝木兰的时候儿,你阿玛说随驾承应曾经在围场里见过你,替你亲手预备了生辰的饽饽去!——难不成,就是这儿?”

    婉兮忍不住地笑,泪珠儿却也还是跟着扑簌簌地一个劲儿往下掉,拦都拦不住。

    “额涅说对了,是这儿,就是这儿啊!”

    杨氏也张大了嘴,随即一声哽咽,已是伸臂抱住了女儿去。

    伏在母亲怀里,婉兮终于不用再藏着泪珠儿。她相信阿玛当年必定将在围场里见过她、又为她亲手预备了生辰的饽饽的前后的事儿,都仔仔细细告诉了额娘去。额娘必定已经知道,那是皇上对她的一片心意……

    那时候儿是她刚进宫,刚刚体会到宫中女子与家人骨肉离分、不知何年才能相见的苦楚去。她以为她要许多年后才能再见到双亲,却没想到那一年,刚刚进宫一年,就在自己的生辰,见到了自己的阿玛!

    那是皇上的心意,是皇上藏起来未曾在事先告诉她半点儿去的惊喜。此时故地重游,尽管已经时隔这么多年,她却依旧还能瞬间便回想起当年的心情。那一刻的欢喜炸裂,那一刻的泪水迸落,此时此刻,何尝不是一模一样儿啊?

    “额涅知道,这木兰围场里有七十二道围呢,那时候儿女儿的年岁小,又是头一回来这草原里,只觉蓝天底下都是草原、山林,便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与陆姐姐说的一样儿,完全分不清这处围场跟那处围场之间的区别,故此方才见了觉着熟悉,却是不敢直说出来。”

    况且此处的新名儿“伊绵峪”,是皇上前年才给新赐的,故此她就算每日启程之前,会听到宫殿监转呈内务府所禀报的每日行程,但是听见这个名儿也没法儿当年的记忆对上号儿。

    “多亏高娃一言点醒,此处从前的名字就是‘有鹿的地方’……女儿这才敢认准了,这里便曾经就是皇上首次秋狝大典哨鹿所在。这便当年的往事,一块堆儿都聚在了眼前来。不是女儿想掉眼泪,而是那些事儿就那么堆在眼前儿了,女儿怎么都忍不住了……”

    颖妃知道眼前这有故事,可是这会子不方便问,她便使劲儿给自己压着好奇。

    车驾悠悠,又经过一座山。颖妃便指给婉兮看,“令姐姐你瞧那座山。‘伊绵峪’的‘峪’字就是山谷的意思,故此这个名儿的得来,自然得因为有山。”

    “咱们眼前儿这座山啊,就是伊绵峪之所以得名的那座山呢!”

    婉兮仔细眯眼打量这座山。

    当年那次秋狝,还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秋狝,距离今年都快二十年了。二十年,也足够一座山悄然改变了模样。从前的小树,此时早已高高刺向蓝天,颀秀挺拔了去。叫她同样儿地有一点不敢相认。

    婉兮心下莫名地激跳,忙问颖妃,“那你可知道这座山,叫什么?”

    颖妃想了想,“我想起来了。这座山因这围场而得的名儿,就叫‘布扈图山’。通译成汉话,就是‘白鹿山’!”

    。

    婉兮整颗心在这一刻,终于放肆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白鹿山,白鹿山,且放白鹿青崖间……那座山,她如何能忘?

    当年皇上便是在放归鹿王的山下扎营,她就是在那里见到了阿玛,第一次饮下老归为她调制的“龟鹿同春”……

    她与皇上第一次的亲近,便也是在那里啊。

    而当年那日,恰恰是她的生辰!

    此时因这“布扈图”之名,她心下的迷惑便呼啦一下儿全都豁然开朗了。

    她心下默默道:“皇上……不,爷,您的心意,九儿我全都懂了。”

    婉兮欢喜不禁,这泪珠儿爷跟着怎么都止不住了。杨氏和颖妃只能跟着着急;而这会子也寻思过味儿来的语琴,便也只能举袖拭泪,陪着婉兮一同掉眼泪了。

    其实这里对于语琴来说,何尝不是同样的意义非凡啊?她当年险些就与婉兮争起宠来,若不是那回在围场里剖开心臆,那又哪里还有她们后来这十多年的姐妹情深。

    这会子当着颖妃,尤其是杨氏夫人,语琴这么掉泪便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不希望她们二位也知晓了当年她与婉兮之间那么的一段儿去。故此她只能一边擦泪,一边儿赶紧道,“我啊,终究是江南汉女,这些年在宫里便是勉强跟着婉兮学得能听懂满语了,可是对这蒙古话还是睁眼儿瞎。”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是‘布扈图’,就算高娃解释给我听了,我记住的怕也是按着汉话的音儿去记的——对我来说,‘布扈图’啊就是‘不糊涂’!“

    语琴抹着眼泪,攥紧了婉兮的手,含笑道,“皇上在待你的事儿上,这十九年过来,每一时每一事,可不正好全都是‘不糊涂’?”

    婉兮转过身来,已是说不出话,只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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