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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却一拨浪脑袋,“……不是,是我亲大哥。”
婉兮意外得一下子站起来,“你亲大哥?是灵哥儿——福灵安?”
“他去哪儿了——莫非是,西北?!”
。
九爷的长子,芸香诞下的福灵安,那是婉兮眼见着下生的小孩儿呢,怎么这一忽,竟然都能上西北军营去了?
才十几岁的小孩儿,去那样的前线,能行么?
皇帝早瞥过来,扬眉瞟着婉兮。
这会子皇帝才不慌不忙道,“没错,就是小九的长子,原本叫福灵安的。爷给把名儿又改了改——叫‘福龄安’吧。也是记着他十几岁的年纪,就敢跟着他大哥明瑞赴军营,这个‘龄’字是记他的功!”
婉兮真是一时有些惊愕于时光的悄然暗流转——那个刚下生,便也经了些磨难的孩子,这会子竟然已经能赴军营,替他傅家争脸,为朝廷效力了。
也是啊,这一晃,她进宫都已经十七年了。
十七年,足够一个孩子长成跃马杀敌的体格去。
皇帝自是瞧出来婉兮在那愣神儿呢,便清了清嗓子,“爷已然下旨,叫今年大军撤回之际,成衮扎布、色布腾巴勒珠尔、明瑞等亦随大军一同回京。福龄安亦随伊兄明瑞来京。”
婉兮知道皇上在那瞟着她呢……都多少年前的年少的事儿了,皇上这一小盅醋,却还端得妥妥的。凡事只要与九爷挨边儿,皇上那小眼神儿就不远不近地吊上了。
婉兮忍着心下的翻涌,只走到南边炕上,挨着皇帝坐下。
“奴才啊,旁的倒是不惦记,就是惦记着奴才的那只软镯呢!当年奴才没什么可送给龄哥儿的,便拆了自己一只软镯……皇上难道忘了?”
见婉兮将焦点又转回他这儿来,皇帝才轻哼一声,笑了,“不过是一只软镯,都多少年了,亏你还惦着!既都赐给人了,便撂下罢了。”
婉兮含笑,娇俏扬眸,“奴才虽说这会子什么好东西都有,可是奴才呢,偏就是小家小户的出身吧,反正就是舍不得东西。”
婉兮翻弄着小七的雪貂披风,“别说给九爷家的,我舍不得忘了;我有些好东西,连自己的闺女都没舍得给。”
皇帝不由扬眉,“哦?”
婉兮指尖细细滑过那镶边儿的雪貂风毛,“爷瞧,这一圈儿白毛,像不像爷当年给奴才的那块银鼠皮?”
皇帝点头,“我也原本觉着,银鼠皮更适合莲生。雪貂虽好,毛尖儿却却锋利,容易扎着孩子。你怎没给她用那块银鼠皮去?”
六卷184、心眼儿很小()
银鼠皮因是细毛小裘,且银鼠体量小,制成裘皮所需的银鼠数量就更多,故此一向是金贵的裘皮,价值不菲。便是婉兮如今身在妃位之首,份例里所用的皮子数量也都是固定的,这银鼠皮不是说得就能得的。
可是她手边儿好歹有一块现成儿的啊。
当年皇帝赐下的那块,更是上用的、最高等级的。却可惜了那时候婉兮不敢露在明面儿里用,都给蓄在手闷子里头了,十分白瞎。
这会子婉兮已然身在妃位之首,也正好是将那块银鼠皮重见天日的好机会。那块皮子又不是很大,正好可以给闺女的披风镶边儿去。
婉兮含笑轻轻摇头,“所以奴才说自己小家子气呢。便是给自己的闺女用——奴才也没舍得。到了还是陈姐姐用了她自己攒下的这块雪貂皮去。”
皇帝眯眼凝视婉兮,半晌说不出话来。却还是伸手过来,紧紧地攥了婉兮的手。
这一刻,三个孩子幸好还都小,可以欺负他们不懂事,才敢当着他们的面儿便这般浓情流露。
那两个小阿哥还罢了,终究在北边炕上呢,倒是莲生,听见阿玛和额娘说她的披风呢,这便索性高高仰头,使劲儿盯着他们俩,极力想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呢。
婉兮的脸还是红了,赶紧错开眼珠儿,只伸手摸着小七的脸蛋儿笑,“……你今晚上吃饱没?这么大冷天的从永和宫一路走过来,肚子里没食儿了吧?想吃什么,厄涅给你拿去。”
皇帝也清了清嗓子,冲外头叫,“高云从,记着回去知会库掌,叫去养心殿里小库房瞧瞧,还有多少银鼠皮,都给七公主留着做衣裳吧。”
。
婉兮没急着谢恩,却先扬眉瞟住了皇帝,忍不住笑。
皇帝用耷拉在炕沿下的那条腿,偷摸着蹬了婉兮一记,“又偷着乐什么呢?”
婉兮忍俊不住,垂首扑哧儿笑出声儿来,“是不是奴才耳朵窜花儿了?高云从——不是高玉从?”
皇帝便也笑了,忍不住翻个白眼儿,“高什么玉从?爷身边儿都有个高玉了,还不都弄混了?”
婉兮啊,这是笑话皇上身边儿的太监,终于有个名字里不带“玉”的了。
说着话,那高云从已经从外头麻溜儿地进来,进门先给婉兮磕头,“奴才高云从,刚到皇上身边儿来伺候,还是头一回见令主子。奴才给令主子请大安……”
婉兮只见这个高云从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省得眉清目秀,身姿颀长。名字里用一个“云”,当真配得上他。
婉兮便笑,“你起来吧。今儿初次见面,我一时手边没什么可赏你的。这儿有一块儿糖卷果,你尝尝吧。”
那高云从忙接过来,却不吃,直接用帕子包了塞进怀里去。
婉兮只静静瞧着,什么都没说。待得高云从退下,婉兮便轻轻笑了,“皇上倒是得了个好奴才,年岁小,却甚明白规矩。赏了他克食,他也不独享,怕是要回去跟师兄弟们分了……倒也仁义。”
“这哈哈珠子太监,是皇上从哪儿得的?热河?”
六卷185、总有舍不得()
皇帝却薄唇一抿,吊起胃口来。
“你瞧着呢?”
婉兮目光微微一晃,“奴才可没这个眼力。”
皇帝轻叹一声,“你如何瞧不出来他像谁?你只是,不忍心提起那个名字。”
婉兮深深垂下头去,当着孩子的面儿,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皇帝轻叹一声,“这一次来回热河,一路沿途都有行宫。在近你们家的那处行宫,毛团儿也来给爷行礼——他便给爷引荐了这么个人。”
“他如今算是宫殿监外差,手底下也有这么几个小太监。这个高云从原本是书香世家的出身,后来实在是家道败落,不得不当了太监。分到毛团儿手底下,毛团儿看他人品上好,能书会画,这便用心栽培了他。”
“毛团儿知道,爷把孙玉清给扔到关外去了,手边暂时缺这么个跑腿儿的哈哈珠子,这便将他送到爷手底下来使。”
皇帝自己都是唏嘘,“他的性子安静,虽比不得毛团儿活泼。可是麻利、规矩的劲儿,倒还是像的。”
婉兮其实心底还有那么多话想问皇上:譬如,毛团儿好不好?他跟玉叶在外头,能没能相守?
可是这话便怎么都不能当着皇上的面儿再问出来了,只得死死埋在心底下。
总归,他们两个如今都在宫外了,他们两个又都是聪明的孩子,只要他们两个有那个心,便一定能有法子排开万难的不是?
。
婉兮不想叫孩子们瞧出她的神色,这便极力垂着头。皇帝便将孩子们的注意力往一边儿引,这便笑着对北面炕上的拉旺说,“你阿玛就快回京了。想不想你阿玛?”
此次西北用兵,拉旺的父亲成衮扎布是定边将军,为主帅;拉旺的叔叔车布登扎布署理定边左副将军,为副帅。父亲和叔叔皆立下大功,到时候回京来,皇帝免不得对他家又会大加封赏。
若是换了旁的孩子,这一刻自家正是功劳煊赫的时候儿,耀武扬威还来不及,可是拉旺却只是静静抬眸望住皇帝,夜空一般深黑的眼珠儿里,却涌起一抹说不清的忧伤。
“……腾格里特古格奇汗清朝皇帝也是蒙古大汗,所以清朝皇帝都有蒙古汗,这个就是乾隆皇帝的蒙古大汗的名,我,不回家!”
。
拉旺的话说完,婉兮的心都跟着揪着一疼。
虽然两个小阿哥都说不回家,但是福康安因时常都是将这句话挂在嘴上的——也是因为他家近,故此总有人逗他该回家了,所以婉兮说起来也是如逗着福康安一般。
拉旺却不一样,这孩子心思重,嘴上便是说话不多,但是每说出一句话来,却都是带着沉甸甸的心意。
况且拉旺家那样远,以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回去一次不容易。这次回不去,下次怕是又要至少几个月之后才有机会。
可是他还是这么郑重地说出了拒绝。
婉兮也不想叫气氛凝重了,这便赶紧笑着下地,走过去拢住拉旺说,“又不是这就要走了?总归你父亲和叔叔从西北回来,路上还要一两个月。到时候兴许你就想回家了。”
六卷186、哄小孩儿()
一眨眼,拉旺多尔济被送进内廷抚育,已经一年了。
他父亲和叔叔又西征有功,兄弟二人率军在西北征战也已经一年,撤兵后怎么也都该回家去看看。
况且成衮扎布父子兄弟一向都有定边左副将军的差事,定边左副将军的驻地还在乌里雅苏台呢,成衮扎布是必定要北归的。
若此一来,拉旺多尔济是怎么都应该跟着父亲和叔叔,一起回家去看看的。
福康安一听可乐了,拍着手便一把抱住拉旺,“拉旺安答,你别犹豫了,赶紧家去吧!你家里人,都一年没看见你了,早就想死你啦!”
拉旺多尔济凝注福康安,“麒麟保安答,那你也家去么?”
福康安立马一拨浪头,“我都说了,我用不着家去啊。我阿玛见天儿的都进内当值,我要是想见,我就跟着皇上到养心殿去,便能见着了。”
福康安说着一指南窗户外头,“你瞧见了吧,这永寿宫前边儿就是养心殿,就这么近,我说见我阿玛,就能见着!”
“我额娘也是,这不马上就到皇太后圣寿,还有过年了吗?我额娘隔三差五就得进宫来,我别说想见,我想躲都来不及!”
“还有我哥哥们,他们现在也都得了侍卫的差事去,都在御前行走,我说想见谁,随时都能瞧见!”
福康安老气横秋地瞅着拉旺多尔济,还叹了口气,“你却不行啦。你父亲、哥哥们,如今都在你们漠北部落里头有差事呢,又是台吉、又是扎萨克的,谁都分不开身儿。便是进京觐见,都得是皇上下旨才行,还都只能到热河,都不能随便进京啊……”
“反正都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着的,你若是不回家,你怎么都见不着他们!”
福康安本就天生一张好嘴,这会子更是说得眉飞色舞,叫拉旺一时都回不了嘴,只能呆呆听着。
婉兮轻叹一声,与皇帝对了个眼神儿,含笑摇摇头,这才拢住拉旺道,“拉旺听阿娘说,还记着阿娘那会子跟着皇上南巡去,也劝了麒麟保回家不?”
“他都已经回过家一次了,可是拉旺还没回过呢。所以拉旺就算这次回去一趟,也只是跟麒麟保拉平,不是吃亏了,对不对?”
婉兮这是存心唬弄小孩儿呢,再加上拉旺心眼儿实,三岁的小阿哥想了想,仿佛也是那么回事儿,这才笑了。
福康安那个猴儿精,当真是精明,眼珠子滴溜一转,就听出这其中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