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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冬日,用刑的屋子里自然没有炭火。用了冷水这么拍自己,脸色便自然而然惨白了下来。
接下来婉兮便捉着庆顺嬷嬷的手在条凳上坐下来,静等时辰。
那条凳不是普通的凳子,也是平素用刑的时候绑着人手脚的,婉兮故意拉着那庆顺坐在上头,便是庆顺都有些胆儿突。
婉兮垂首低低道:“在宫里当妇差的,那事儿便是最肮脏的。若被告发了,嬷嬷来日是一定要坐在这条长凳上的。嬷嬷此时坐了,来日兴许就不用坐了。”
庆顺额角的冷汗便都滑了下来:“姑娘凭什么就认准了我是做过那事儿的?”
婉兮轻轻扬扬眉:“嬷嬷否认也没关系,到时候总问得出来:其一,那猫儿唯有在嬷嬷怀里最安生,足见那猫儿即便不是嬷嬷养的,也是嬷嬷给驯化出来的,故此这猫刑定然是嬷嬷的首创。”
“再者,”婉兮故意抬眸细细打量庆顺的面容:“嬷嬷这样皮细肉软,哪儿像守寡了多年的孀妇去呢?嗯~嬷嬷身上用的什么香,可真好闻。”
庆顺面上神色便又一变。
婉兮心下越发有底:“若查问起来,只需拿嬷嬷日常用的胭脂水粉去细细比对,定然不难查出跟那烟花柳巷是同样的制法。”
婉兮便一眨眼:“嬷嬷总该知道,良家的女子是绝对不肯使烟花柳巷里的香方的。故此嬷嬷便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彼时婉兮在堂屋里,攥住庆顺的手腕耳语的那句话是——
“嬷嬷是当过窑姐儿的吧?”
彼时庆顺嬷嬷便是狠狠一震。
婉兮却攥紧了庆顺的手腕,娓娓道:“……这猫刑是窑子里惩治窑姐儿才想出来的阴狠法子,唯有当过窑姐儿的才最知道它的阴狠。嬷嬷是宫里人,若没当过窑姐儿,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若被宫里知道嬷嬷这样的经历,嬷嬷猜,会不会治嬷嬷一个欺君大罪?”
461、算账()
6更
养心殿。
夜幕低垂,皇帝已是听完了李玉的禀报。
李玉跪在地上,又是摘了帽子,一径地磕头:“奴才该死。”
皇帝哼了一声:“嗯,你知情不报,有事瞒着朕,你是该死!”
李玉轻颤不已。
“不过呢……”皇帝眼角却滑过一缕笑意:“你这回不是擅自隐瞒不报,你是听了你家姑娘的话。你肯听她的话,对她的承诺,连朕都敢瞒着……就凭了你这胆色,朕也敬重你是条汉子!”
李玉好悬没一口老血直喷出去……
他一个太监,皇上故意说敬他是条汉子……皇上这张嘴呀,哎哟喂,当真得罪不起。
皇帝抓起两个核桃在掌心里稀里哗啦地转着,很是有些兴高采烈似的。
他是不便跟李玉敞开了说,可是他自己个儿心下自然跟明镜儿似的:如今连老狐狸李玉都这么听那小丫头的,甚至都敢瞒着他了,这还不都是他自己长久以来不停磕打李玉造成的么?
凡是有关九儿的事儿,李玉只要想到九儿,听从九儿,那他就不罚;一旦李玉哪个事儿故意忽略了九儿,他就磕打起来没个完……李玉在一年的零敲碎打里,终于长记性了。
皇帝便哼了一声:“是她叫你欺君的,我自管找她算账便罢。饶了你个奴才,还不滚去把内奏事处的给朕叫来?”
奏事处是主管皇帝召见大臣的。分为外奏事处、内奏事处。皇帝的意思由内奏事处转达给外奏事处,再由外奏事处通知大臣去“叫起儿”。
皇帝当着内奏事处官员的面儿,正正经经翻了傅恒的“红头牌”。
皇帝“翻牌子”可不只是翻后宫的绿头牌,召见官员同样有写了大臣名字的“红头牌”。
傅恒被折腾了来,已是夜色有些深了。
皇帝坐在暖炕上,任凭他行满了大礼。瞧着傅恒脑门儿上磕出来的红印儿,皇帝这才满意地一笑。
“这么晚了叫你来,倒不知你是从哪个被窝里刚爬出来的?”
傅恒险些一口唾沫就把自己给淹死。
皇上是头回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傅恒小心道:“奴才在书房里处理公事。”
皇帝倒轻哼一声:“如此冬夜漫漫,怎么自己一个睡书房啊?哦~,朕省得了,你那书房里也自然有红袖添香。那两个香喷喷的大丫头都叫什么来着?”
傅恒心里咯噔一声。皇上这样阴阳怪气儿的,唯有一个解释,便是那日的事儿已经都被皇上知道了。
傅恒只能硬着头皮回话:“回主子,一个叫芸香,一个叫篆香。只是芸香还在月子里,书房;篆香……也被奴才给撵出书房去了。故此奴才在书房里只有自己一人。”
皇帝盘着腿,两只手悠闲地搭在膝头,一手稀里哗啦转着核桃,一手则缓缓捻着一挂和田玉的念珠。
“你可真没意思!若是换了朕,朕就把篆香给就在书房里,每个晚上都叫她陪着。让那丽影双双都印在窗户纸上,月色朦胧之际,多是一段佳话。”
暖阁里可暖和了,傅恒跪着的地面上都是热乎的,可是傅恒听着这话,身上却开始止不住地冒冷汗。
皇上开始跟他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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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邪气()
7更
皇帝今晚上的兴致仿佛特别高。全看不出来半点生气的模样,反倒跟个顽童似的索性撒开了性子来疯。
“朕告诉你,若朕是你,朕还非要叫那个篆香生下个孩子来!芸香已经生出了大阿哥,那又算个什么?朕偏叫篆香也生下一个来,哪怕只是个小格格也好,然后朕就立即向朝廷请旨意,册封了篆香当侧福晋!”
“叫那芸香想母以子贵的算盘,统统都打空了去!”
傅恒吓坏了:“主子……奴才,奴才没有宠篆香的心思,更没打算为她请封侧福晋。”
那日的事,至少从目下来说,尚且不敢保证篆香就是全然无辜的。
皇帝倒是冷冷一哼:“谁说给篆香孩子,为她请封,就是篆香自己了?那不过是个最好的耳光,给朕最脆生生地扇到芸香脸上去!叫她求而不得,叫她自己想要的偏偏都给死对头得了去!”
傅恒当真吓着了。此时的皇上不再是朝堂之上那个朗朗如朝日的帝王,此时倒满身的邪气儿。
“奴才不敢!”傅恒只能磕头。
皇帝轻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敢!因为你心软。你顾忌着那芸香也已是你的女人,她还为你生下了儿子……”
傅恒说不出话来。
皇帝却轻轻眯起了眼:“可是朕敢!若朕是你,九儿,朕会使出最狠毒的法子来。朕就要让她们都知道,这世上不光是她们女人可以阴狠,朕狠起来便是她们绑在一起都及不上的!”
傅恒几乎要落泪:“……奴才长子的脖子上,挂着九儿给的玉。”
皇帝这才轻叹一声:“嗯,她的心意朕自然明白。她希望和这个孩子长命百岁;可若要孩子好,没了额娘的却也可怜,所以你自也不忍心对芸香如何。”
皇帝微微垂下头:“朕可以不顾那芸香的死活,可是朕总不能罔顾九儿的心意。况且她那玉锁片儿就是央着朕给做的,她彼时那么死乞白赖,便也是求着朕与她相同的心意才是。”
皇帝轻轻闭上了眼,盘腿坐在炕沿上半晌。
忽地问:“你怎没为那芸香请封侧福晋?”
傅恒忙深深垂首:“芸香是家生的奴才,身份低微,故此……”
皇帝倒是哼了一声:“贵妃也是朕的包衣,朕还是给了她仅次于你姐姐的位分去。朕意的,你倒还这么拘着!少给朕打哈哈了去!”
傅恒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只得又是叩头。
“回主子……奴才对芸香本来无意,不过是,不过是……”
皇帝这才幽幽地睁开了眼:“你不过是让朕安心。唯有你有了孩子,朕才能放心你是对九儿了却那番心意。你也才能叫你的姐姐、你的家族都放下心来。”
傅恒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扬了扬眉:“朕本不是个特别在意出身的人,朕的后宫里贵妃、嘉妃都是包衣、纯妃更是江南汉女。故此只要你或者你姐姐有心抬举芸香的话,向朕提出来,朕不会不答应。
“只可惜……你们姐弟两个却都没这个意思。你不想请封,这心情我理解;你姐姐同样也不想,我反倒有些意外了。”
463、法子()
8更
傅恒俯伏在地,大气儿都不敢出。 ̄︶︺a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kaNshge。lā
姐姐的心思……他并非完全不懂。可是此时对着皇上,他如何敢承认姐姐的心意?
唯有——装作不知罢了。
皇帝垂眸盯着他的脑袋,轻哼一声:“傅小九,你还是分不清谁才是你的主子!外人总以为这些年是你姐姐教导成就了你,可是朕可以当着你的面说:这些年真正教导成就了你的,是朕!”
傅恒一个哆嗦,只能深深闭上眼。
皇帝转开头去,半晌才收了邪气儿,轻轻一哼:“你既然不愿意回去叫篆香生孩子,那就回去拟个折子,替芸香请封侧福晋吧。明儿递进来,朕便钦准了。”
傅恒一愣:“主子!……”
皇帝一边眉毛倏然一扬:“怎么,朕抬举你的侍妾,你还不愿意?”
傅恒小心掂对用词。
皇帝却已是轻哼:“朕自然明白,多少人不愿意看见芸香获封。你姐姐便是头一个,接下来还有你那位嫡福晋;或者还有篆香。”
“可是真可惜啊,她们谁不愿意都不管用,只要朕愿意,她们就得一个一个抻着脖子受着!”
傅恒只能再磕头:“还望主子三思!不为别的,那日究竟是谁主使了事件尚未可知,便是芸香自己也还逃不脱干系!”
“那没关系。”皇帝先眨了眨眼:“我封她侧福晋,又不是抬举她的,不过是那脖子上已经挂了长命锁的大阿哥。”
“更何况,”皇帝眼中忽然闪过狡黠:“朕已经给你那大哥指了婚,他如今已是多罗额驸。他媳妇儿可是郡王家的多罗格格,是宗室的女儿,难不成将来嫁过去还只是个奴才的儿子么?”
皇帝耸了耸肩:“朕可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女儿着想。”
“至于芸香自己的罪……”皇帝朝傅恒勾了勾指头:“若要最狠的,朕会叫她生下孩子、封了侧福晋之后,就再也不进她的门儿。叫她在攀上天那一刻,便也同时跌进地狱去!”
傅恒张嘴说不出话来。
皇帝眼珠儿一转:“自然,若你又狠不下心来,朕也还有旁的法子给你——你再纳两个外室吧。就故意放在外头,叫她们看也看不着,治也治不到。”
傅恒只能瞠目结舌,全然没想到皇上原来玩儿起这些后宅的手段来,也能这样惊人。
皇帝仿佛说得有些累了,又或者对傅恒的表现有些意兴阑珊。
便摆了摆手:“法子朕给你出了,端的看你自己的心意。那是你后宅里的事,朕不便直接去管。不过朕告诉你:你若敢你的那几个女人而不顾九儿的委屈,朕不好整治她们,朕便只能整治你了!”
。
傅恒去了,夜色里透过玻璃窗看过去,傅恒后背佝偻着,二十岁的年轻人竟像是已经有些老态了。
皇帝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