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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众人也都笑起来,个个儿都随声附和小十五的话去。
小十五更是趁机向皇太后磕头,“皇玛母诞育皇阿玛,竟是将天上的太阴君请下人间来呢!”
皇太后欢喜得练练喊,“哎哟我的儿,快过来快过来,叫皇玛母抱抱。难为你个小崽儿,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叫人小看了你的心性儿去,你五哥啊都白活了这么大喽~~”
小十五欢呼一声就奔皇太后去,一头扎皇太后怀里,尽情撒娇去了。
留下永琪独自一人立在原地,众人皆笑,他独独尴尬得不知该做何神情去。
尤其是皇太后那句话,最是扎疼了他的心。
皇太后的话或许没有旁的深意,只是单纯比较他与小十五的年岁差别去,可是……总归听起来,叫他心下疼得都喘不过气儿来了。
原来在皇太后眼里,二十五岁的他,竟然真的比不上一个还不满五岁的小孩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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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都想问问他,方才闹这一出,又是何必?”语琴歪头过来,低低与婉兮耳语。
婉兮仿佛事不关己,依旧垂首尝着葡萄,回头与容嫔眨眨眼,“你母家那边的葡萄,果然是最好的,叫我连饭菜都不想动了,就只想一口气儿吃这个吃个痛快去。”
容嫔也笑,“虽说我跟叔叔、哥哥们都挪到京师里来居住,可是西域每年还都有供养送来。这些葡萄自没什么特别的,皇贵妃娘娘若喜欢,那自是又给了我哥哥效力的机会去,且叫他将府里存的都送进来!”
婉兮含笑点头,亲手剥了一粒葡萄放到语琴手里,“姐姐瞧,这剥开的葡萄,圆圆白白的,是不是也像月亮去?可是葡萄就是葡萄,终究是凡品,成不了天上明月——”
婉兮将葡萄里那颗葡萄籽儿给拈出来,“终究还是因为内里总有这么一颗硬核,太小气,又太硬。”
语琴自是听懂了,“嘿”地一笑,“谁说不是呢?原本外表那么甜美多汁,叫人往往忘了防备去,结果一口咬下去,最后却被硌了牙……那前头所有小心翼翼经营起来的甜美多汁啊,反倒白费心思了。”
今晚因小十五说得太好,皇帝自己倒没表态。
皇帝反倒仿佛岔开话题,下旨:“以兵部左侍郎观保,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永琪也是有些意外,还没等回神,周遭已经是一片对他的恭喜之声了。
他也便得了台阶下,欢喜地与众人回礼。
皇帝抬眸盯着永琪,这才道,“说到天上月,朕是每年都在八月十五祭月。说来也巧,英媛为你诞下的小阿哥正巧是八月十五的生辰,今天又是观保的好日子,值得你将这喜信儿跟英媛和朕的小皇孙一起欢喜欢喜去。”
“再者,朕记着,鄂凝也已经报了遇喜,临盆的日子也不远了。你不在京里,想来你心下也十分惦念。这毕竟是你跟鄂凝的第一个嫡出的孩子……那朕就不留你了,你歇息两日,之后便回京去吧!”
永琪猛然一惊!
“回皇阿玛,儿臣随驾而来,是为跟随皇阿玛秋狝木兰!此时刚到避暑山庄,尚未至木兰,儿子如何能这般便回京去?”永琪连忙跪倒,“便是儿子的阿哥周岁生辰,也不要紧,儿子已然为他提前庆贺过了。还有鄂凝,虽说遇喜,终究还不到临盆之日……儿子算着日子,便是待得回銮之时,她也还未必到日子。故此儿臣其实不必回去。”
皇帝摇了摇头,“永琪,你几次三番为永和宫之人向朕求情,足见你是个孝子,你极其看重母子亲情……永和宫那人在京师,你本生额娘愉妃也在京中;你的福晋、格格都还翘首等着你回去。那朕便也不好再留你了。”
“秋狝之事,自比不上母子亲情,两者相比,朕知道你心里孰轻孰重。那这本不要紧的秋狝之事,尽管交给你弟弟们、侄儿们来陪着朕就是了。你就放心回去伺候你两位额娘,照顾你两个幼子罢了!”
“况且观保如今是你的岳父,朕对他的任命总也需要有人传回京师去。那自然谁都没有你合适,就由你驰马而归吧。”
皇帝说着终于捏起了酒盅,“永琪,你的这杯酒,朕饮了。你可心满意足?这便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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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话说到此,永琪明白,已经再无转圜余地。
他黯然跪安。
皇帝却又叫住他,“还有一事,也命你回京去办。”
永琪眼睛便又一亮。如果是皇阿玛有事安排给他,这才叫他回京,那他担心的就不存在了。
皇帝眼帘轻垂,“库伦办事大臣、喀尔喀土谢图汗部郡王桑寨多尔济,罔顾朝廷禁绝与鄂罗斯往来的旨意,私自在张家口与鄂罗斯以皮张贸易。”
“桑寨多尔济,自幼养育内廷,受恩深重。于停止俄罗斯贸易后,理宜严加查禁,今乃首先给票射利,深负朕恩。朕已下旨,将他在京王府中所有什物,俱查抄入官。”
皇帝抬眸又盯永琪一眼。
“桑寨多尔济生母为公主,他自己又尚多罗格格,身为多罗额驸,故此查抄他的家产入官,总比旁人要仔细一些。只查抄他个人的财物,却不要惊动公主和多罗格格的份例。故此朕仅仅遣官去查抄,着实不放心,还应再派一名皇子前去。”
“朕忖着,如今内阿哥里,以你为长。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吧。”
永琪手指在袖口中使劲攥紧,不叫自己的神色中流露出来,便忙垂首行礼,“儿臣遵旨,回京这就去办。”
皇帝又召唤永琪上前来,压低声音道,“朕派人到库伦查桑寨多尔济之事,从他库伦的居所里查出他与京中来往的信函。其中牵扯到不少的王、大臣……原来这桑寨多尔济这般胆大妄为,也是因为他在京中有人与他合伙,且及时为他通风报信。”
皇帝长眸微微一寒,“永琪啊,这事儿也交给你。你务必将京中与桑寨多尔济有勾结的王、大臣们,一个一个都给朕查清楚了。等朕回京,等着你明白回奏。”
永琪努力撑起一把微笑来,挑眸迎上皇帝的眼睛,“嗻!儿子定不负皇阿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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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永琪离开“月色江声”岛,回头看那晦暗夜空下的灯影,再也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声,“桑寨多尔济之事,必定是成衮扎布告发!”
桑寨多尔济是喀尔喀土谢图汗部的郡王,后加恩进封亲王;又是公主之子、多罗额驸,他在库伦、张家口等传统蒙古口岸之地与鄂罗斯进行贸易的,此事除了蒙古人之外,不会有人知晓。
以桑寨多尔济的身份和品阶,旁人也不敢告发,唯有身份和品阶都在桑寨多尔济之上的成衮扎布才敢上奏!
永琪冷笑,“果然是皇贵妃的好亲家,这便紧盯着,连这一点子事儿也能被他给揪出来!”
桑寨多尔济因是公主之子,故此从小也是在内廷养育长大,与一班皇子都是一起念书。永琪利用自己的母亲愉妃也是蒙古人的条件,与桑寨多尔济也一向私交不错。
——那桑寨多尔济的贸易里,便也有他一股去。
他一个皇子,又住在宫内,自己的一切都只能等着皇阿玛赏给,手头并无旁的宽裕钱。所以他也自然需要这笔银子。
原本永琪借着愉妃为蒙古人的条件,极力与蒙古各部王公交好去,以培植为自己可以倚重的势力。可是这一回,皇阿玛竟然要他去亲自主持查抄桑寨多尔济家产,并亲自去查那些与桑寨多尔济合伙的王公大臣去,那便等于是自己查自己不说,还有可能就此将蒙古王公和京中的王大臣都给得罪了去!
这个七月十五,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是佛家慈悲的盂兰盆会;可是对于他永琪来说,却只剩下鬼门大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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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酒席之间就将永琪料理清楚,婉兮自乐得清闲,不动怒,更不掺和。
她反倒还扯着语琴,悄悄儿偷瞄着永璇去。
因这日也是永璇的生辰,对于永璇来说是特殊的日子。婉兮便也故意将翠鬟给放在身边儿伺候。
若以婉兮自己的心意,自是恨不能就在这样的日子,正好儿将翠鬟指给永璇去。
可是婉兮心下却又何尝不心疼庆藻那孩子去呢?故此这些话,总归还不是她方便当面全都给挑开、做了决定去的。
这当中最要紧的,还得是永璇自己的心意。
为了翠鬟着想,婉兮也得耐心陪着翠鬟一起等着,等永璇的心意坚定下来,那玉成他们好事儿的时机才真正到了。
第2565章 九卷3 心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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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走后,避暑山庄里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阿哥所里三位皇子,八阿哥永璇本就感念婉兮照拂之情,故此对小十五一向看护有加;十二阿哥永璂也放下身段来教小十五写诗。避暑山庄的阿哥所里,难得当真呈现出了一片兄友弟恭的和融局面。
倒叫皇帝和婉兮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去。
今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婉兮失去小十六,此时又是刚进封皇贵妃之后的第一次随驾出巡,她最大的牵挂就是小十五的安危。今年,小十五是决不能再出半点的闪失了。
——此时,小十五已经是婉兮唯一的皇子了。
不过好在婉兮还有两个小女婿儿。女婿也为半个儿子,此次秋狝木兰,拉旺和札兰泰两个少年也跟来了,也是每日都来给婉兮请安,倒叫婉兮心下欣慰不少。
七月二十七这一天,皇帝忽然下旨,将兆惠身后所留下的公爵,著札兰泰承袭!
至此,婉兮的两个女婿,在正式成婚之前,都已然有了公爵的世职去。
且都年少而封爵。
拉旺是四岁大就被封为公爵,赏戴花翎;十一岁被封为亲王世子。
札兰泰虽说没有拉旺那般破天荒,此时封公爵,却也才十一岁大。
有了这样两个身份贵重的小女婿儿,却都是从小就在眼前看着长大的孩子,婉兮的心下又是欣慰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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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旨封札兰泰公爵之后第二日,皇帝便耐不住了性子,像个等待夸奖的少年一般,早早就来皇太后行宫这边儿请安,还特地到卷阿胜境给皇太后侍早、晚膳——是早晚两膳,这便是要在皇太后行宫这边盘桓一整天了。
原本婉兮以六宫之主的身份,随皇太后在“松鹤斋”这边住着,倒是跟皇帝分隔开了。今日皇上这样早早过来,又带着昨天那喜信儿,倒叫婉兮心下有一种少年夫妻,小别胜新婚之感。
实则……他们两人都不小了,哪里还好意思说“少年夫妻”呢?可是当皇帝兴冲冲走进来,两人的目光这么一撞——婉兮自己的心下分明还是揣了个小兔子似的,而皇帝的长眸已然如少年一般灼灼闪亮。
不管这皮囊,只问这内心,那便依旧还是少年,相伴二十五年,依旧宛若年少初见之时,不需言语,只一眼,已怦然心动。
当着皇太后、永常在的面,婉兮自己尚自掩饰,可是皇帝坐在皇太后身边儿,一双眼却遮掩不住,只顾望住婉兮。
那年方十九岁,正是女孩儿家最美年华的永常在就站在皇太后膳桌另外一边儿呢,可是皇帝却连一眼都顾不上看。
这次第别说皇太后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