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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点头,“我何尝不懂。只是依你瞧着,这舜英难道是麒麟保的良缘去不成?”
舒妃皱眉,“可不是么!”
婉兮轻轻垂眸,“我啊,其实在这事儿上是有些对不住九福晋的。小七早早儿指婚,如今啾啾也叫皇上许给了兆惠家,这便两次辜负了九福晋的心意去。故此我倒有些儿不好意思将舜英这话儿与她直说了去……”
舒妃会意,便也点头,“那自是由我去说。我总归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外甥,走上那一步儿去。”
婉兮含笑颔首,“你肯去张这个嘴,那自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说着话儿,外头有人报,说四公主和四额驸的礼也到了。
终究和嘉也是舜英的姐姐,便是姐妹两个没什么感情,这礼数还是不可缺少的。
婉兮回眸望出去,却见捧着礼盒进来的,讶然正是福康安。
婉兮不意外,只是心下还是忍不住轻轻叹息。
。
若是旁的大臣家的子侄,小七和啾啾自是要避开不见的了。可福康安一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二来也是国舅家的儿子,这便倒是与旁人不同,故此门禁便也没那么严。
小七和啾啾也在呢,没躲开,这便还是撞见了。
小七也说不清怎地,略有些饿惊慌,忙抓着绵锦想转过回廊去。
福康安已是越发出息了,少年英姿,身高腿长。这便一个晃身,纵然手上还捧着不轻的礼盒呢,也还是三步两步反倒拦到了小七的头里,截住了小七的前路去。
廊檐下头,狭路相逢,小七脸便都红了,闪躲着瞪他一眼,“你何时得了这个差事,到四姐的公主府当承应去了?四姐厘降的时候儿,内务府该陪嫁了包衣佐领和内管领去,里外里至少也有几十口子人呢,怎就选不出个听差的苏拉来,倒只能指望着你进宫来跑腿儿了不成?”
福康安也不恼,就立在廊下凝望着小七,有些傻傻地乐。
啾啾与小七姐妹连心,这便更能觉察到姐姐的不自在来,这便替姐姐出头,伶牙俐齿地呵斥,“保哥哥你这是要干啥?你挡住我的路啦,你赶紧起开!好狗不挡道,你不知道吗?”
福康安恼得一翻白眼儿,这才从小七那松开了目光去,却还是涎着脸冲啾啾乐,“瞧九公主这话儿说的!我这不是上前儿给公主、格格行礼问安来了吗?”
福康安说着,还当真规规矩矩执臣子之礼,给三个小女孩儿行了单腿跪安礼来。
啾啾这便也没啥好说的了,只能尴尬地道,“怎好受保哥哥你的礼去?快起克。不知舅舅、舅母一向可好,还要请保哥哥代我们几个问候二位。”
啾啾难得在福康安面前儿说这样娴静的话去,倒叫福康安也有些发愣。半天才乐,“你果然更像札兰那书呆子了!”
福康安看似跟啾啾说话说得热闹,可其实一双眼珠子就没稳当地只停在啾啾那儿过,几乎是说一个字便咕噜噜滚到小七那边厢去。偏他语速一向都快,便叫那双眼珠子简直是若水波流泻,一股脑儿又浩浩荡荡,尽都朝小七这边儿汹涌淹没了来。
小七更是皱眉,忙转个身儿,将自己一半儿身子藏到绵惠的后头去,只露出半张脸来迎着福康安去,“你是糊涂了是怎的?你今儿既是替四姐和四姐夫给舜英送贺礼,你这便该赶紧进去给八公主请安啊!八公主才是今儿的主道,我们都是客,不过是助兴凑份子而来,你怎反倒在外头给我们行起礼来,却不急着进去给正主儿行礼去?”
唯有面对小七的诘问,福康安才是偶尔答不上词儿来,张口结舌的。
他便唯有更是傻笑,抬手挠住后脑勺儿去。
都怪小七今儿的衣裳好看。这本就是雪后初晴,偏小七今儿穿的大毛衣裳,领口出了那一圈儿的风毛也是白狐的,同样的雪白盈盈,立在风里叫那风一吹,更显得小七整个人亭亭玉立,倒似乎是个雪里的精魄变成了似的。
只是……小七跟令娘娘一样儿,不爱穿太鲜艳的颜色,这便更被白雪一衬着,显得小脸儿有些苍白。他这心下就更是担心,她是不是又咳了?她这每逢秋冬就爱咳的毛病,从小儿便每年都折磨着她。小时候儿好歹还有他在她眼前儿,每当她咳了,他便耍狗坨子一般逗她发笑。可如今,他年岁大了,再也不能自由行走内廷,那她咳嗽起来的时候儿,又有谁再逗她欢笑?
可是他转念一想,心便又迷惘了下来。便如檐上的雪沫子,被风一吹,纷纷扬扬,无所依归。
——自然还有拉旺啊。她的额驸,皇上指给她的夫君。
她的咳,已经再轮不着他悬心。从此他跟她之间,便已经再回不去小时候儿的时光,再也不能那般朝夕相伴,再也不能那么没大没小——从此往后,她是大清公主,而他,只是他的奴才。
福康安这一刻少年的心,似明非明、半懵半懂,都在这纯白的天地之间,忽忽悠悠,沉沉浮浮。
小七看他呆了,这便连忙转眸望一眼周遭。
今儿这么多人都在呢,她不能叫自己造次,也同样不能叫他造次了去。
皇阿玛已然正式为她指配。他若有半点糊涂去,叫外人传扬开来,往大了说,那便是不将皇阿玛的圣旨放在心上了。
她便狠一狠心,扯扯绵锦的衣袖,“咱们走吧!”
也是恰好,殿内的舜英得了信儿,在里头等了一会子,终究耐不住性子,欢喜地奔了出来,也走到了廊檐下来。
舜英一脸兴奋的红晕,一双眼定定凝着福康安,欢喜却又小心翼翼地唤,“保哥儿?真的是你来啦?今儿我的生辰,我当真没想到能见着你。”
小七心下微微一坠,这便使了劲,扯了绵锦和啾啾,转身就走。
福康安却急了,扭头冷冷盯一眼舜英,“八公主误会了。奴才今儿进内来,只是替四公主和兄长来跑个腿儿罢了。按着规矩,奴才还是个白丁,没身份没品衔,还轮不到奴才进内给八公主道贺的。”
福康安说罢,将手里的礼盒往舜英怀里一塞,这便转头就要追小七她们去。
舜英如何看不出来,这便急了,抱着礼盒跺脚喊,“麒麟保,你给本公主站住!”
福康安咬牙,想要不顾,舜英厉喝,“我是大清公主,你只是大臣之子,更只是个白丁!我的话,你敢不从?”
福康安硬生生站住,扭头恨恨盯住舜英。
“八公主,对奴才还有何吩咐?”
他的语气是驯顺了,可是他眼底已是漾起了怒火来……舜英心下也是咯噔一声儿。可是,除了这个法儿,她还能怎么叫住他?
舜英也不想服软,扬了扬脖儿,“你……你还没给我请安呢!”
福康安愣愣掀起唇角,几乎半空里一个旋身儿,咚地一声便一个单腿安跪在了地下。死冷寒天,那地面冷硬得如同冰面、石头一般。可是他的膝盖就那么硬生生地磕下去,仿佛都不知道疼。
“奴才请八公主的安!八公主可以纵了奴才去么?”
舜英尴尬得直跺脚,“你就那么急么?……你便是请过安了,可今天是我生辰,你难道不该再与我道一声贺么?”
有舜英这么左扒右挡的,小七三个人已是顺利转过回廊,出了二门去了。
福康安说完了吉祥话儿,转头一看,小七的影踪已杳。
福康安这便一颗心都被堵得死死的,再抬眸望向舜英,面上是止不住的冷笑。
舜英瞟着他的模样儿,心底有些打颤,“你,你这是笑什么?你,你光嘴上给我说吉祥话儿,你就没给我预备件儿贺礼么?”
福康安一声冷笑,忽地冲舜英招手,“八公主你来。我预备的玩意儿,咱们得找个没人的地儿,单独给你看才好玩儿。”
“行,咱们看去!”
舜英高高兴兴将礼盒托付给了齐佳氏去,这便赶紧跟在福康安的身后,两个人奔后院去了。
穿过卡子墙上的随墙小门儿,两人这便到了后院。
后院有井亭,后殿则不住人,后殿东暖阁是皇帝存放古琴的“琴德簃”,西边是皇帝存画的“画禅室”,故此这后院倒是安静,并无人来。
福康安大步一直走到井亭旁边儿,这才立住,倏地转过身来。
舜英好容易跟上来,被福康安这气势给冷不丁吓了个趔趄。
舜英抬眸望住福康安,“保三哥,你的玩意儿呢?这会子可以给我看了吧?”
福康安咯咯一笑,伸手指着那井口,“我给藏到那儿了。你过来,我指给你看。”
舜英倒也不怀疑,抬步上前,这便隔着箍井石就往里头瞧。
福康安立在舜英身后,一双眼底清光毕露,这便冷不丁上前便推了舜英的后背一把……
正好刚下完雪,这京师的腊月又是天寒地冻的,那井沿儿上如镜面儿似的跐溜滑,舜英毫无防备,这便整个身子丝毫控制不住,一直朝井沿儿滑了过去!
幸好,宫里一向对井水的管理十分严格。就怕有人跌进井里去,或者自己投井自尽的,这便在所有的井口都额外放了一圈儿箍井石去。箍井石的内径,恰好可容水桶下去,却比一个人的身量要窄。
故此舜英一路滑到井边儿上,却被箍井石给拦住了。她扒着箍井石,惊慌回眸,不解地望住福康安。
“保三哥,你为何这样对我?”
福康安立在亭柱旁便是抱着膀子冷笑,“八公主,我听说前些日子十五阿哥吃错了东西,便是有人想要诬赖七公主和九公主去!我却觉着,这样的人啊,便是该死!”
舜英一个寒颤,“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替她们出头,这便想把我推井里去么?”
生死权衡之下,舜英也是将心都冷了下来,这便寒声警告:“这儿虽然是后院,可是跟前院不过隔着一排房屋去!我这儿若是放声大喊,前院一样能听得见!”
“保三哥,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便再怎么着,我也是我皇阿玛的女儿,是大清的和硕公主!你敢这样对我,这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不光你自己要掉脑袋,连你家所有人都得陪着你一起死去!”
福康安却笑了,面上毫无半点惧色。
“你说的真对。你是公主,我是奴才,我便是为了我一家子的性命,我也不敢把你给推井里去……你我之间,若有人得死,那也得是我,不敢是你。”
舜英这便有些迷糊了,怔怔望住福康安,“保三哥,你这说的是……是什么意思?”
福康安不慌不忙,一步一步靠近来。
舜英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可是她一来是之前吓到腿软,二来是这地面属实太滑,她便怎么都起不来,只能徒劳地抱住箍井石,死死稳住身形。
福康安嘴角含笑,在舜英身边儿蹲下来,靠近舜英的耳朵,轻声道,“八公主,你别怕……奴才不敢加害公主,可是——公主却是敢加害奴才啊。”
舜英一惊,忍不住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福康安摇摇头,“八公主是主子,奴才只是个奴才。主子要奴才死,奴才不敢不死……”
福康安说着,便抬步自己跨到了箍井石上!
虽说宫里在井沿上设了这箍井石,就是预防出危险的。可是箍井石虽说能拦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