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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过。那个时候,他也是坐在车里,一本正经地教她如何钓一个有利用价值的男人,让对方想吞饵,又吞不掉。
真是讽刺。也许在那个时候,他便动了心了吧。爱一个人,往往才会觉得那个人又笨又弱小,进而怜惜疼爱。其实有时候他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很多女人讨他的欢心非常有技巧,虽然痕迹太重,但还是能让他觉得舒适和愉悦。她从来不用技巧对他,只凭本心,脸皮又薄,还始终有太多多余的自尊心,不够有情趣,但却只有她一个人住进了他的心里。
回到医院时,莫傅司刚迈出电梯,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子便有些莽撞地撞上了他的胸膛。
“天,谁的胸脯这么硬?”女孩一面揉着鼻子,一面抬起了头,居然是亚裔。
班已经飞快地闪身站到莫傅司面前,黑眸里闪着警戒的光芒。女孩有些受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像兔子。
莫傅司却从班的身后跨了出来,盯住女孩的脸,慢吞吞地用中文说道:“你撞到了我,还没有道歉。”
辜芙怔怔地看着眼前高瘦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敞开衣襟,雪白的衬衣外面罩着深灰色的修身马甲,烟灰色的围巾给他冷峻的五官添上了一丝柔和。她的脸微微一红,“对不起。”
男人微微额首,唇角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深灰色的眸子安静而专注地看了她一眼,翩然走开。
辜芙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天,简直像要跳出来一样。一向对帅哥免疫的心脏啊,今天你怎么能失控成这样?
她很快辗转打听到了这个异常英俊的男人。他住在这家莫斯科顶尖的私人医院最豪华的房间里,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也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然后,辜芙以一支倩碧口红外加一支雅诗兰黛眼霜的代价,从同事那里换来了一次去他的病房里做清洁的机会。
那个年轻的保镖门神一般守在病房门口,看见换了人,上前一步挡住她,用俄语冷冷地说道:“以前不是你。”
“难道不可以换人吗?”辜芙一脸无辜地仰头看着班。
莫傅司听见动静,用画布将未完成的油画遮上,拉开了房门。他显然认出了辜芙,有些意外,“是你?”
“同事有事,和我换班。”辜芙知道自己用了一个相当拙劣的借口,脸颊有些泛红。
但莫傅司并没有拆穿她,他只是沉默地转了身,“进来吧。”
辜芙朝班做了个鬼脸,快步进了病房。
刚进去,她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哪里是病房,说是总统套房都不为过。房间里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油画框,但通通都蒙着画布。
“你是画家?”辜芙问道。
靠在贵妃榻上的莫傅司淡淡地回答道:“不是。”
“我也觉得你不像,那些搞艺术的男人都喜欢把自己折腾得像捡破烂的。”她撇撇嘴。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房间其实没有什么好打扫的,辜芙开了吸尘器,在地毯上吸来吸去,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地瞄着莫傅司。
“你是这里的护士?”莫傅司忽然问道。
“不,我是莫斯科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在这里兼职的。”
莫傅司“嗯”了一声。
“你看过《神雕侠侣》吗?”辜芙灵动的眼珠骨碌一转。
莫傅司摇头,“小说?我从不看小说。”
“是一个姓金的老头写的武侠小说。武侠小说你懂吗?就是讲Chinese Kong…Fu的小说。”她还比划了一个太极的起手势,“《神雕侠侣》里面有一个讨厌的女人,又刁蛮又任性。她喜欢男主人公,可是男主人公只喜欢他的姑姑。”
莫傅司眉头皱起来,“乱伦?”
“不是不是,嘿,是我没讲清楚。女主人公是男主人公的师父,比他大,从小男主人公都是喊她姑姑的。”辜芙赶紧解释。
“后来这个刁蛮女因妒生恨,把男主人公的胳膊砍掉了。她叫郭芙,而我的名字和她很像。”
“你叫什么?”莫傅司终于顺着她的心意问了她的名字。
“辜芙,辜鸿铭的辜,芙蓉的芙。”辜芙笑得眉眼弯弯,但看到莫傅司混血的长相,她又担心他并不知道辜鸿铭是何方神圣,“辜鸿铭你知道吗?”
“喜欢闻女子小脚臭味的那位?”莫傅司挑了挑眉毛。
“你知道啊。”辜芙有些激动,“我原本挺喜欢这个精通九国语言的民国怪杰的,可是自从我知道他有这么变态的爱好,而且还说出什么“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茶壶肯定要配几个茶杯,总不能一个茶杯配几把茶壶”这种混账话之后,我就不喜欢他了。”
“你怎么进来了,谁允许你进这个病房的?”季米特里院长满面怒容地盯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实习生。
辜芙缩了缩脖子,嘿嘿傻笑了两声。
“我放她进来的。”莫傅司朝老院长笑了笑。
跟在院长身后的斯蒂文森了然地看了一眼辜芙,只有他知道为什么少爷待她如此和煦,因为她长得有七分像温小姐。
老院长瞪她一眼,走到莫傅司面前,“今天感觉怎么样?”
莫傅司随意地交叠起一双长腿,“还好。”
老院长沉默地揭起白瓷盘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一根细窄的玻璃注射器,吸取了一点血清状的物体。
莫傅司挽起袖子,将左臂递到老院长面前。银亮的针尖探人他蓝色的静脉里,莫傅司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雪景。
辜芙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胸膛里的一颗心已经不会跳了。这个矜贵的男人,就像一个谜一样,让她目眩神迷。
第二十一章 奇热 35~39℃
辜芙开始变着法子往莫傅司的病房里跑,每次都有不同的说辞。莫傅司倒是从不揭穿她,只是淡然一笑。
莫傅司经常大半天都在吊水,于是她带了一本《神雕侠侣》,每天他挂水的时候,她就搬把椅子,坐在床畔给他读书。
莫傅司话很少,只是安静地听着。只有辜芙像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读着读着,就开始进行星座分析,说杨过是个不折不扣的天蝎座,自私、任性、自卑、敏感、爱记仇。莫傅司只是微微钩起唇角,并不接话。
“还有出现在杨过周围的女人,孙婆婆肯定是摩揭座,所以对杨过充满母爱,甚至为了他死掉了;郭芙是白羊座,脾气火爆、一根筋、外强中干,所以一辈子都在自我欺骗;完颜萍是务实的金牛座,所以在知道得不到杨过后迅速看上了耶律齐,可是耶律齐为了少奋斗十年选择了郭大小姐,于是她嫁给了小武;还有赤练仙子李莫愁,爱了陆展元一辈子,一定是巨蟹座……辜芙讲得非常起劲。
门外素来持重的老管家声音里却少见地带上了激动,“温小姐,您……您怎么来了?”
莫傅司灰色的眼眸猛地一缩,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温禧只穿了一件斗篷样式的大衣,嘴唇冻得有些发青,她真不知道莫斯科居然冷成这样。她就这样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病床上的莫傅司。
他明显地瘦了,脸颊那里都削了下去,一张脸愈发显得轮廓深邃。
“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莫傅司陡然暴怒,一把扯掉了吊针,猩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从他汉白玉一般的手背上冒出来。
温禧泛青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她静默地站立着,素颜乌鬓,眉目如画,只是大颗大颗的泪珠却从眼眶里滚滚而下。每一颗眼泪蜿蜒流淌到腮畔便跌了个粉碎,似乎都是伤心的声音。
辜芙早已经站到了一边,她呆呆地看着这个无声哭泣的女子,觉得胸口有些闷。
原来他叫傅司,可怜她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这里的人,不是唤他“少爷”便是喊他“先生”。傅司,傅司,她在心底将这两个字顺摸了几遍,只觉得心脏抽痛。辜芙忍不住细细去看温禧的眉目,真是美人,连哭起来都这么美。可是越看她的心口越冷,如果说她自己是简装版,那么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就是优化升级版。难怪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原来他看的从来都不是她。
辜芙第一次觉得无比难过,但却流不出眼泪来,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不料走得太急,居然被床尾的油画架绊倒。
巨大的画架轰然倒地,一直覆盖其上的画布也随之滑落,巨幅的油画就这样暴露在人前。
画布上,美丽的女子嘟着嘴唇在吹一蓬蒲公英。浓郁的爱意几乎要从颜料里流淌出来。辜芙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滚烫的液体在眼眶里团团打转,一颗心像被摔碎的水晶瓶,再也无法复原,她仓皇地跑了出去。
她还真是起了一个糟糕的名字,辜芙,辜负。她不是郭芙,而是那个一见杨过误终身的郭襄。
老管家叹了口气,走出病房,顺手掩上了房门。
莫傅司沉默地下了床,也不看温禧,径直转身向内室走去。就在他转身的那刻,一双纤细的手臂忽然从背后环住了他,那么紧,几乎箍痛了他的胸膛。他浑身一僵,只觉得受压的胸口处,呼吸不畅,然而只是片刻,他还是固执地一根根去掰温禧的手指。
他什么都瞒着她!他还要赶她走!温禧只觉得一股复杂的恨意袭上心头,她死死地抱着莫傅司坚决不松手,头一低又咬上了他的肩膀。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衣,牙齿轻松地就感觉到了男子肌肉的韧性。舍不得,还是舍不得,他的痛苦、他的隐忍,她比谁都懂,唇齿间无声地唱出一口气,那一口终究没有咬得下去,只在白衬衣上留下一个濡湿的唇印。
莫傅司却如同被定住了,他喉结滚了几滚,才艰难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温禧号陶大哭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男子的手掌覆上她的手,熟悉的触感袭上手背,温禧不由将莫傅司抱得更紧。
可是莫傅司只是沉默。巨大的沉默里温禧觉得胸膛里的一颗心擂鼓一般跳动着。
“回去吧,我不会留你在这边的。”莫傅司终于启唇,神色淡漠地说道。
温禧死死拽住他的衬衣,坚决不肯松手。
“放手!”莫傅司怒而转身。
“我不放,死也不放。”温禧用一副同归于尽的表情和他对视。
莫傅司只觉得头痛不已,从来不知道她会倔得像头驴子,咬牙看了温禧一眼,他开始解衬衫的纽扣。
温禧显然误解了莫傅司的意思,她的手迅速从他的胸口滑到他的腰上,开始替他解皮带扣。
莫傅司额角的青筋跳了两跳,按住她的手,恶狠狠地问她:“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要脱衣服吗?我帮你。”温禧脸颊有些发烫,但仍然勇敢地迎着莫服司几乎是喷火的目光。
莫傅司却忽然沉默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疲倦似的唱叹道:“我要死了,你守在一个快要死的人身边有意义吗?”
温禧一把捂住他的嘴:“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会长命百岁,你会比谁都活得长,你不会死的……”
莫傅司只觉得心脏一阵阵钝痛,但依然毫不留情地扯开温禧的手,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