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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长公主脸上的表情一僵,她还真有点悚阿图这种面善心黑的笑,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于是不甘地扯了扯手中的帕子不说话了,哼!切让你得意一时,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端靖长公主却是八风不动,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反倒上前拉住阿图的手,轻声细语地道:“阿图妹妹能理解我们的苦心便好了,如今最要紧的事儿可不是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废话,而是查清楚奇他特的死因!这孩子身边的护卫可都是妹妹你亲自挑选的勇士,不说个个以一当十,但是等闲几个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如今却一个都没能回来,妹妹你就不觉得蹊跷么?”
阿图长公主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端靖长公主道:“这事不劳姐姐费心,奇他特的仇本宫这个当额吉自然会帮他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便是拼了本宫这条命不要,也定要让那些贼子下十八层地狱,死后受尽永生永世的折磨方能消本宫心头之恨!”咬牙切齿的声调宛如从地下刮上来的寒风,带着铺天盖地的憎恨,凛冽得仿佛钻进人骨子里去一般冰冷!
端靖长公主和永安长公主听得这话,也不由得背脊生寒,本以为这女人失去了唯一的亲生儿子,必然会打击过大而情绪奔溃,只要她们稍微煽风点火一番,不愁阿图不被她们牵着鼻子走,没想到阿图竟然还能保持一丝清明,硬是没让仇恨冲昏了头脑,当真是个可怕至极的女人,就跟她那个阴狠毒辣的额娘一样!看来她们的计划需要变动一番了,阿图如今分明就是一头失去幼崽的母狼,既决绝又残忍,偏偏还没彻底发疯,这节骨眼上谁被她逮着咬上一口,那肯定是要入骨三分的!她们可不想好戏没看成,却惹得一身骚呢!
就在草原上最高贵的三位长公主陷入诡异的沉默时,金帐帘子一掀,阿图的心腹奴才入内禀报:“主子,皇上那里传了话,稍后会派天使前来慰问。”
阿图眼中寒芒一闪,垂下眼帘淡淡地问道:“可知道皇上派了何人为使?”慰问?不过是马后炮罢了!说到底若不是康熙举办这个什么木兰秋狝,她的奇他特这会儿还好好地呆在巴林部呢,又岂会死得不明不白?如今竟然还假惺惺地派人来安慰,简直猫哭耗子假慈悲!
那奴才口齿清楚地将传话太监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回主子的话,听传话的小公公说,大阿哥和二阿哥代表皇上而来,皇太后则派了佟妃娘娘代为问候……”
阿图已经听不到这奴才下面的话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前面的几个人吸引住了,眼中冷光闪烁,大阿哥?二阿哥?来得好!她一直正想见识见识那个让皇额娘阴沟里翻船的马佳氏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惜康熙对那女人宝贝得紧,竟然一直压着不许她进京,也就没机会正面交锋过,如今先看看她养出来的儿子也好!
如果两个小崽子是没出息的,那这个女人就不足为惧了,如果两个崽子是有真本事的,那就更好了,她定会如皇太后的愿,在背后推上一把,让他们兄弟相残,骨肉相争,岂不是比杀了马佳氏还要痛快?
至于佟妃……阿图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又一个佟家出来的贱女人!佟家的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她永远也忘不了佟氏初登太后宝座的场景,连祖岚儿这个正经的母后皇太后都只敢受自己半礼,佟氏这个贱人倒好,不过生了个好儿子这才当了圣母皇太后,居然敢硬生生地坐着受自己的大礼参拜,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一幕简直就是自己毕生的羞辱!不过自己也没让她好过,在皇额娘面前狠狠地告了一状,皇额娘可是最疼爱自己了,结果也不出所料,那女人太后的宝座还没捂热呢,就这么死了,哼!白白熬了一辈子,还不是没那福气享受?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至于如今的这个佟妃她绝不会让她好过的,皇额娘会跟康熙走到这一步,佟家在背后可是使了大力气的,若没有佟妃这个狐媚子从中穿针引线,皇额娘岂会与皇帝祖孙离心?这次既然佟妃被皇太后送上门来,她岂能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出口恶气,若是轻易让她死了,简直太过便宜她了!
端靖长公主一直不着痕迹地注意着观察着阿图的表情,自然看到了她眼中的不怀好意,不由得心中掂量起来,她在紫禁城的人脉虽然没有多少,但是该打听的消息一点没少,皇贵妃和太皇太后的恩怨她也知道一二,也因此她对皇贵妃这些年的示好一直给予积极的回应,毕竟宫中有人好办事,尤其还是皇帝宠爱的枕边人,这枕头风的威力可不是盖的,尤其皇帝最年长的两位阿哥都是皇贵妃所出,将来那个位置有很大可能落在这位手上……
不过端靖长公主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毕竟康熙正当盛年,皇位更迭如今看来还太过遥远,眼前最重要的是对付阿图这个生死大敌,若能让她直接对马佳氏的两个儿子下手,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很乐意留下证据让阿图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让孝庄这个贱人面对马佳氏的疯狂报复!
端靖长公主心中打定主意,等阿图挥退奴才之后,便款步上前拉着阿图,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阿图妹妹,皇上和太后果然还是看重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两位身份最贵重的阿哥亲自前来不是?姐姐知道你心里正不痛快,可是万事都要忍,尤其这两位阿哥的身份不比寻常,金贵得很呢!你可要悠着点,千万别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然这后果可就……”
永安长公主本来还一头雾水,一听端靖长公主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明白了她的用意,立刻接口道:“是啊是啊!长姐这话在理,你想啊!这两位阿哥不但是皇上最年长的皇子,更是最得宠的皇贵妃所出,从小当嫡子养着,自然是千娇万宠的,心气高点也是正常的,尤其他们年纪还小,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姐姐您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千万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不然到时候吃亏还是你自个呀!”
阿图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听着眼前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心中却在冷笑,真不愧是她的“好姐妹”啊!表面上打着关心的旗号,实际上那句话不是在挑拨离间?那一处不是踩着她的痛处?明知道她从来最恨有人踩在她头上放肆,要是按着她往日里的性子,听了这些话还不立刻给两个阿哥排头吃?
可惜她可不是傻瓜,如今的头等大事就是给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可是木兰秋狝蒙古王公云集,想要查出凶手谈何容易?唯有康熙才能名正言顺地出手,形势比人强,想要康熙出手,那么就绝不能去惹他的宝贝儿子,一个佟妃也就罢了,若是动了两个阿哥,那么她可就永远别想得到康熙的助力了,对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她阿图不是不能忍的人,只是过去没人需要她低下高贵的头颅而已,如今亲子不明不白地惨死,为了给儿子报仇,忍气吞声算什么?就算让她卑躬屈膝,她也在所不惜!
146正面交锋()
老嬷嬷见状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对长公主的喜好可谓了如指掌,知道这位主子素喜奢华;不论衣着配饰,还是头面首饰;无一不是精美华贵到了极点;对于低调素净的颜色那是从来看都不看一眼的;如今怎么转性了?
老嬷嬷忍不住抬眼去看镜子里的阿图长公主,却眼尖地瞥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凉;不由得心中一疼;顿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此一时彼一时啊!如今的主子只能低调行事了;何况小主子才刚刚……唉,可怜主子一片慈母心啊!
想通了之后;老嬷嬷再不迟疑地拿起那套翡翠头面为阿图长公主戴上,除下头上鲜艳的头花,重新梳起一个适合素色头面的发髻,细细地簪上月光花模样的发饰,看着镜中明显柔和不少的人,不由得心中叹息,人当真是争不过命啊!
阿图看着镜中的自己,素净的首饰和浅色的衣裳,柔和了身上那份张扬凌厉的气势,眉眼间的黯然凄凉更是将原本的肆意张扬冲散的支离破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落到这等尴尬凄凉的境地,亲生之子尸骨未寒,她却连痛哭缅怀的时间都没有,就要顶着一张笑脸向小辈伏低做小,甚至连衣裳配饰这等平日里不屑一顾的细枝末节,如今都不敢露出一丝张扬,生怕落人口实,多么可悲……
被阿图下令候在帐外的奴才远远地看见一行仪仗往营地而来,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朝帐内喊了起来:“启禀公主!宣旨的天使到了——”看那队伍的长度就知道皇帝的赏赐是极为丰厚的,这阵势摆明了是给长公主撑腰做脸啊,看来长公主还没有失势,还是得小心伺候着才好。
不一会阿图长公主扶着老嬷嬷的手出了金帐,立在帐外看向已经渐渐行进的明黄仪仗,她微微眯起眼睛,一扫那长长的赏赐队伍心中满意,然后目光很快就落在领头的那两个腰系黄带子的少年身上,不可否认,那是两个极为耀眼的孩子,他们踏着晨光联袂而来,旁若无人的姿态明明该是令人不悦的高傲,偏偏因为那通身逼人的尊贵,让人连不满之心都无法生出,仿佛他们理当如此一般。
“圣旨到!固伦淑惠长公主听旨——!”随着司礼太监的高声呼喝,阿图长公主屈伸下拜,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低眉垂目,静静地听着那一连串的赏赐和褒扬之词,低垂的眸子宛若充枯井,泛不起一丝波澜,直到听见康熙追封已故巴林贝勒奇他特为郡王,以郡王之礼下葬时才浮现一丝暖意,奇他特一直都对降爵之事耿耿于怀,如今也算是了了那孩子一桩心事吧?
阿图长公主抬手地接过圣旨,起身将其供在香案上,这才转过身仔细端详一直静默立于一旁的两位阿哥,这一眼看去,即使是心怀成见的阿图长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孩子是她这辈子见过的少年中最为俊秀漂亮的,没有之一!七分相似的长相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却绝不会有人将他们认错,只因两人一个尊贵温和,一个凌然霸道,举手投足间宛若天人,气质截然不同。
阿图长公主按捺下心中的惊骇,面上露出和蔼的笑容道:“这两位想必就是大阿哥和二阿哥的吧?长这么大了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快过来让本宫看看。”没想到马佳氏所出的两个阿哥竟然如此出色,尤其两兄弟间那浑然天成的默契,给人一种无法插足的感觉,看来她要更小心行事了。
承瑞和赛音察浑上前行了一礼,齐声唤姑祖母,阿图笑容一顿,立刻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拉着两人的手进了金帐,还一迭声地吩咐奴才端来奶茶和小点心,一副热情周到的模样,让跟随两位阿哥而来的奴才面面相觑。
这些奴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刚刚丧子的淑惠长公主会是如此镇定自若的模样,本以为肯定是歇斯底里的模样,毕竟临行前上头可是给他们敲过边鼓的,结果他们原本的严阵以待如今看来竟成了笑话一场,这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让人郁闷的想要吐血,不过心中还是暗暗地松了口气,毕竟风平浪静总比腥风血雨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群当奴才的么?
不同于其他人的松懈,随行的礼部官员可是一点不敢放松警惕,谁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