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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样的善待却滋养了这些女人的野心,靠着别人的善心保住了孩子,偏偏却拿孩子做借口恩将仇报,这样的作为让康熙这个旁观者都感到心寒,不由得更加心疼宜敏,想必那天僖嫔和惠嫔带着孩子给她添堵的作为让宜敏难受了,难怪以宜敏豁达开朗的心性还会被太医诊断为心思郁结,任谁被别人拿着自己善心戳心窝子都不会好过的!
康熙闭了闭眼,压下想要继续怒骂的冲动,只是淡淡地问道:“朕问尔等一个问题,若是答得好,朕就不追究擅闯前朝的失仪之罪……”
僖嫔和惠嫔悄悄地对视一眼,心中狐疑的同时却不敢不应,忙道:“皇上垂询,卑妾自当知无不言。”皇上要问她们哪敢不答?就是不知道这位爷又要出什么难题了,她们已是后悔不该来乾清宫蹚这摊浑水,康熙的性子本就容不得半点悖逆,若非听信了那个女人的撺掇想来探探风头,她们何至于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不由得同时在心底恨上了那个花言巧语哄着她们来触皇帝霉头的人。
“你们说,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平静无波的话语从康熙的薄唇中吐出,眼帘微垂掩盖住内里嘲讽的目光,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要敲打这两个女人,若论后宫受宜敏恩惠最多的莫过于眼前的这两人,惠嫔若没有宜敏的点醒和提携,说不定至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更遑论生养了三阿哥,一路晋封到嫔位?
而僖嫔母子更是欠着宜敏两条命,当初若没有宜敏在场坐镇,四阿哥胎死腹中不说,僖嫔也别想保住性命,这些年僖嫔调养身体的药材哪一样不是名贵异常,若非宜敏怜惜她病弱,凭她的位份岂能享受得起那等供养?可惜翅膀硬了飞走就罢了,竟敢还想反噬恩人一口?
僖嫔和惠嫔两人脸上阵红阵白,只觉得**辣的仿佛被扇了无数巴掌一般,康熙的问话如此直白,几乎指着鼻子骂她们畜生不如了,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康熙并没有发现她们私底下的作为,只是想要发泄一番怒气罢了。
僖嫔刚刚被康熙一通劈头盖脸的怒斥,这回是不敢先出头答话了,惠嫔看着僖嫔频频催促的眼神,心下不由得苦涩一片,顶着康熙那刺得她头皮发麻的视线,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奴婢愚钝,只……只知这人是人,畜生是畜生,自然是大不相同的,岂能混为一谈……”
即使心中明白康熙的意思,如今也只能装作不懂,惠嫔自然不会傻到开口就承认错误,否则岂不是不打自招?何况她自认没有亲自动手,只不过作为中间人给家里传了个信,让对方和纳兰家搭上线罢了,剩下的她可什么也没做,顶多当晚带着儿子去堵皇上罢了,可惜任由她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多留康熙片刻,不然这会哪里还需要来探听什么消息?
“僖嫔,你也是这么觉得吗?”康熙对惠嫔的答案不置可否,只是对着僖嫔再问了一遍,平静的声音和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卑妾……卑妾也……也赞同惠嫔姐姐之言……”僖嫔见康熙不肯放过她,忍不住冷汗潺潺,硬着头皮附和惠嫔,她这会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之处,以她的家世背景根本就没有争夺的资本,除了姓赫舍里之外,她背后没有一丝一毫世家大族的底气,这次被人一激就带着儿子去堵皇上,如今想来竟是被别人拉下水,惹得一身溲了不说,今天走了这一趟乾清宫,恐怕跳进护城河都洗不清了。
“好!很好!倒是跟朕打起马虎眼来了?”康熙露出一丝冷笑,猛地一拍御案,吓得地上的两个女人一哆嗦,这才沉声道,“既然你们不知道,那朕来说!鸟雀尚知反哺,走兽亦知感恩,奈何人却只会恩将仇报,狼心野性,畜生不如!”
越说越怒的康熙猛地将案上的茶盏砸到惠嫔脚边,别以为他不知道纳兰家在这次事件里扮演的角色,要没有惠嫔牵线搭桥,纳兰明珠能和那几家搭上线?当晚东六宫的守备又岂会如此松弛,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布置了如此多的手脚而茫然不知?
僖嫔被康熙的怒火吓得脸色青白,顾不得满地碎片,连忙磕头求饶:“皇上息怒,卑妾知错了,卑妾不该听信谗言做下错事,更不该擅闯前朝失却礼数,卑妾愿意接受任何责罚,还请皇上保重龙体,暂息雷霆之怒!”
“哦?朕想知道你听了谁的谗言?又做了什么错事?若是你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真可以既往不咎,饶了你这一次。”康熙眼皮一跳,对着僖嫔的方向轻轻俯□,缓和了口气诱哄道,他查了这么多天,线索倒是越来越多,偏偏牵扯的人却是越查越乱,鱼目混珠之下真假难辨,若能从僖嫔这里找到突破口倒是意外之喜。
僖嫔早已被康熙的作态吓住了,如今一看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立时不管不顾豁出去了,没理会旁边惠嫔乱飞的眼色,噼里啪啦地将温嫔如何找她谈心,一直到惠嫔挑唆她如果不让四阿哥多在皇上面前露脸,将来的前途堪忧等等,以及今日惠嫔和温嫔如何到永寿宫舌灿莲花地游说她来乾清宫探听风声,淑嫔如何在一旁添油加醋等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一清二楚。
僖嫔的心思很简单,反正她的家世本就不如其他妃嫔,就连当晚皇贵妃遇险的事也是隔日才得到消息,明显那些女人将她排除在外了,摆明了看不上赉山家那一点子势力,所以完全把她蒙在骨子里,分明只想拿她当枪使,打算用她当替死鬼来给皇上出气。
僖嫔是个很识时务的女人,从刚刚康熙的态度她察觉到一丝不妙,恐怕她是被人给卖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藏着掖着,得不到实际的好处不说,还徒然惹得皇上厌弃,她清楚地知道背后娘家实力不强的她能够依靠的唯有康熙的庇护,这次她一时头脑发热已经恶了皇贵妃,若是再惹怒康熙,恐怕她在宫里的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惠嫔,你可还有什么话说?”康熙听着僖嫔的叙述,一直没放松地紧盯着她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任何异常,看来这女人的说法都是有七八分可信,那么惠嫔这个女人就可恨之极了,居然从头到尾都有她的手笔,简直其心可诛。
“卑妾……卑妾……”惠嫔闻言身子顿时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到,心中怒骂僖嫔是个扶不起的蠢货,这事早就处理干净了,就算皇上怀疑也拿不出证据来,只要她们咬死只是恰逢其会才去浮碧亭找皇上,难道皇上还能硬是将谋害皇贵妃的罪名扣到她们头上不成?何况看在两个阿哥的份上,皇上也不会让他们的生母顶着大逆不道的罪名,大不了冷上她们一段时间,最后终究只能不了了之。
偏偏这个蠢女人竟然什么都敢说,这下子被皇上捏住了把柄,一旦顺藤摸瓜查下来,她们几个谁也跑不了,要是六嫔一块儿完蛋了,就连她们所出的子女也会被一起打入冷宫,从此再无出头之日,到时候笑到最后的还不是躺在乾清宫内殿里的那个女人?她们辛辛苦苦的谋划岂不是为她人做嫁衣?
康熙冷眼看着惠嫔突然惨白的脸色,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本以为惠嫔素来低眉顺眼的做派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他和宜敏竟然都看走了眼,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还真没错,原来平日里闷声不吭的女人才最可怕,一出手就欲置人于死地,还想拖着别人当垫背的,本来他怀疑的是僖嫔,这才把大部分火撒在她头上,没成想僖嫔是个心理藏不住话的,稍微一吓就说了个底掉。
“皇上!卑妾冤枉啊,卑妾只是想让阿哥们多与皇上相处罢了,绝对没有任何歪心邪念啊!求皇上明察!”
惠嫔猛地将头磕在地上,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冤,没一会就磕得乌青的额头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却无法让在场的两人动容,僖嫔只是撇撇嘴,鄙夷地扭过头去当做看不见。
康熙则是皱了皱眉头,沉声喝道:“闭嘴,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这里是你撒泼的地方吗?一点规矩都没有!给朕滚回储秀宫好好反省,没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储秀宫半步!”
真当他是傻子不成,这女人只是一味喊冤,真正要解释的一句都没说,看来这事与温嫔和淑嫔也脱不了干系,否则她何必如何讳莫如深?
惠嫔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敢抬头去看康熙,只能诺诺地应下:“卑妾……遵旨!”这样的结果已经出乎预料的好了,只是禁足而已并不算什么,只要不降位份,只要还有保清这个儿子在,她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还有,今后没事少跟三阿哥接触,朕可不想好好地孩子被人给带坏了。”康熙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惠嫔,既然她口口声声为了儿子,那么就夺了她这个万能的借口,他就不信没了儿子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大清的皇子阿哥可不是这些女人手中的扯线布偶,可以任由她们摆布的!
“皇上——”惠嫔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康熙,脸色瞬间灰白一片,皇上这是要夺走她的儿子吗?如果没有了儿子,她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如果不与儿子接触,将来儿子还能听得进她几分的说话?皇上这是要了她的命啊!
“怎么?你想抗旨不尊?”康熙严厉的视线砸了下去,让本想据理力争的惠嫔顿时委顿在地,她不能也不敢违抗康熙的旨意,如果再触怒康熙,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说不定她的保清会像承庆那样连玉蝶都改掉,要是连阿哥生母的身份都失去的话,那跟让她去死没有什么分别了!
等僖嫔和惠嫔踉跄着走出乾清宫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如同在地狱里走过一遭的两个女人早已汗透重裳,靠着各自的贴身侍女的身上被扶着慢慢走着,彼此之间相隔了数米的距离,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泾渭分明,底下的奴才似乎感受了两位主子之间的暗潮汹涌,纷纷噤若寒蝉,一行人无声无息地同路而行。
临到分道扬镳的时候,惠嫔突然哑声道:“今日僖嫔所赐,本宫铭记于心,来日定然如数奉还!”惠嫔如今真的恨透了僖嫔,如果不是僖嫔的愚蠢作为,她又岂会落得如此田地,康熙的申饬她不放在心上,但是夺子之仇不共戴天,她跟僖嫔没完没了!
僖嫔冷笑一声:“姐姐言重了,有什么招本宫接着便是了,惠嫔姐姐还是想想禁足的日子怎么过吧!”说着对惠嫔那宛如喷火的怨恨眼神完全视而不见,催促着抬轿的奴才加快速度,远远地将惠嫔的队伍抛在身后。
“主子,您这样做可是完全跟惠嫔娘娘撕破脸了,真的没问题吗?”僖嫔的心腹大宫女压低声音对她耳语着,毕竟惠嫔如今靠上了纳兰家这棵大树,不说纳兰明珠如今位高权重,其子纳兰性德更是深受皇恩,极得皇帝的信任,得罪惠嫔并不是件划算的事情。
僖嫔苦笑一声:“你这小蹄子知道什么?壮士断腕、破釜沉舟!今日若非本宫当机立断,恐怕惠嫔如今的下场就是为本宫准备的,能够保住四阿哥本宫就知足了,其余的都不重要!幸好来此之前你提醒了本宫,否则本宫恐怕还真要被人当枪使了。”
早在去乾清宫之前,她身边的大宫女香儿就担心她会不会撞到皇上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