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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地知道。
但他不知道,拍摄是如何进展到这一步的。这是三场不同戏份的衔接,从瑞恩陷入绝境到选择放弃再到幻觉出现,这是三场戏,中间有中断、反复拍摄、补妆、重新开拍,甚至还有休息,至少有两次乃至更多。
可是现在脑海之中却一片空白,所有的衔接和休息部分都已经消失了,无论如何都唤醒不了任何记忆,仿佛那些事情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又仿佛现实与虚幻已经融为一体了。
只是,这所有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就这样愣愣地注视着海瑟,那一颦一笑投影在眼底深处,一切都是如此栩栩如生,就连嘴角上扬起来之后眼角的小褶皱都是如此真实。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难道,他正在通往天堂的道路之上,再次与海瑟相遇了?还是,海瑟重生了,在轮回的光影之中,他们再次碰面了?
他的瞳孔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所有的话语和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涌到了嘴边,却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恐惧而慌乱地停了下来,唯恐自己的一点点声响就可能打破眼前的画面,即使是幻觉,他也想要牢牢地抓住。
“找到伏特加了吗?”海瑟的视线落在了他的眉宇之间,眼神不由微微停顿下来,眼底深处流淌出一丝淡淡的哀伤,在彼此的瞳孔深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心脏的轻轻颤抖犹如通电一般,在血管之中窜动。
她狼狈地垂下眼睑,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开始搜寻伏特加的位置,耳边传来了他精疲力竭、死里逃生的沙哑嗓音,“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它,它藏在了哪儿……所以……”
她在座椅下方搜索起来,摸索了一番,然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啊哈!”她转过头,再次看到了他的视线,始终不曾移动,始终不曾迟疑,就这样安静而专注地看着自己,泪凝于睫,折射出那一抹心碎的光晕,在深褐色的眸子深处缓缓流淌着,如同穿过青石的泉水一般。
刹那间,时间和空间的意义就不复存在,沧海桑田的变化在心头涌动,她从艾利克斯…科沃斯基重新回到了鲁妮…玛拉的身份,心脏再次微微颤抖起来,噗通,噗通……清晰的悸动声响在闷闷地撞击着胸膛,嘴角的笑容就这样犹如浩瀚星辰一般坠入眼底。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还可以看到他眼中的自己,捕捉到那打破时空束缚的瞬间心动,亘古不变的恢弘和磅礴让眼底的温热就开始涌动起来;她知道,在她的眼中,同样折射出了他的模样,清澈见底。
一个眨眼的晃神,然后,她就再次从鲁妮…玛拉回到了艾利克斯…科沃斯基的身份,爽朗地大笑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伏特加,“休斯顿,酒精中毒患者现在再次开始出动了。”她欢快地调侃着说道,“致敬阿纳托利,干杯!”举起了伏特加的瓶子,对准上面的吸嘴,开始享用起来。
而后,她举起了酒瓶,向他示意了一下,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他微笑地摇了摇头,友善地拒绝了邀请,她耸了耸肩,诙谐地吐槽到,“博士还是那个博士。”调侃之中的冷幽默让人忍俊不禁,她重新将酒瓶盖上了盖子,转过头,抬起下巴,俏皮地看向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她重新将酒瓶塞回了原位,做出了解释,“中国站距离这里约莫一百英里,我们来一个周日旅行吧。”
他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看向了眼前的仪表盘,但视线余光却依旧在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我们不能。”
“我敢肯定我们可以。”她却满不在乎地给予了反驳,同时还做了一个鬼脸。
他不由轻笑了起来,无可奈何地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没有燃料了。我尝试过所有方法了。”
但她还是没有放弃,耸了耸肩,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儿总是有东西我们可以派上用场的。”
他抬起了视线,飞起眼角斜视了一眼,吐槽兼无语的表情着实太活灵活现,以至于让人忍俊不禁,“我尝试过所有方法了。”同样的一句话,却充满了调侃,气氛不由就渐渐开始轻松了起来。
她也斜起了眼角,瞥了他一眼,然后努了努嘴,“你试过软着陆推进吗?”
“那个是专门用来着陆的。”他辩解到。
“对,着陆也需要推进。这终归是同一件事,训练课之中难道没有教授吗?”她毫不留情地吐槽到。
他轻叹了一口气,“模拟器训练中,我从来没有成功着陆过,我告诉过你。”
“但你知道技术。”
“然后我每一次都坠毁。”
两个人就像是孩子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争辩起来,幼稚灿烂,拒绝认输,最后还是她侧过身,保持面对面的姿态,然后扬起了声音,“听着,你到底想要回家,还是想要待在这里?”
看着眼前的海瑟,他就这样愣住了,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之中,幻影正在渐渐变得模糊,现实的冰冷正在一点点清晰,海瑟残忍地提出了最重要也最关键的问题,瞬间击中了他的心脏,真实感开始慢慢地吞噬脚踝,并且在持续上涨。
1116 无法自拔()
他就这样看着海瑟。
曾几何时,这张脸孔似乎已经渐渐变得模糊,日复一日的工作让那些回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所有的记忆都渐渐沉淀下去,没有了悲伤,却也没有了喜悦,没有了痛苦,却也没有了幸福。他选择了告别,然后将所有的情绪都埋葬在了过去。
但今天,他再次看到了海瑟。
那个为了梦想而不断拼搏的女孩儿,那个为了生存而持续奋斗的女孩儿,她从来不曾放弃过,哪怕是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依旧拒绝缴械投降。她遵守了承诺。
但他却正在试图放弃。瑞恩…斯通正在试图放弃。海瑟曾经没有机会,但她抗争过了;而瑞恩现在拥有机会,他却没有能够坚持。现实与虚幻的交错,彻底打破了四次元的壁垒,在脑海之中翻滚沸腾着。
他试图移开视线,他试图闭上眼睛,他试图重新呼吸,但,所有的反应都无济于事。
他只是这样愣愣地看着海瑟,然后视线之中,海瑟的模样就渐渐开始变得模糊,是艾利克斯…科沃斯基,是鲁妮…玛拉,是瑞恩的弟弟,一张张脸孔全部交错在一起,情绪的汹涌让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是的,我知道,这里美不胜收。”
她开口说道,正面地迎向了他的视线,沉静了下来,四目交接之中,安静在缓缓地流动,情绪也正在缓缓地涌动,视线之中可以捕捉到彼此的倒影,也可以捕捉到彼此的悸动。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指了指眼前的仪表盘,“你可以关闭所有系统,关掉所有灯光。”
伴随着话语,她开始一个一个地关闭开关,灯光再次黯淡下来,外面的微光隐隐地勾勒出两个人的身影轮廓,而后,她转过头,再次视线接触,“闭上眼睛,忽略他人,万籁俱静,在太空之中,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无比安全。”
她的坦然和诚实,戳中了他的柔软和脆弱,这让他的眼神深处泄露出了一丝狼狈,慌乱地试图避开眼睛,却只能垂下眼帘,随后就发现了自己无处可逃,完完全全暴露在她的视线之上,那种赤果的感觉让他咬紧了牙关。
“我是说,为什么要继续坚持?为什么要活下去?”她轻轻歪了歪脑袋,笑容收敛起来,眼底闪过了一丝轻柔,“你和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孑然一身,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悲伤的呢?但关键就在于,你到底应该怎么做。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微微闭起的眼睑正在颤抖着,急促的呼吸泄露了内心的慌乱,似乎正在天崩地裂,那股隐忍、那股挣扎、那股痛苦、那股悲伤,汇聚在一起,冲撞成为一片绝望的光芒,从眼角的一抹泪光之中泄露出来。
“如果你决定回去,那么你就应该行动起来。你知道,你还拥有机会。”她的话语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心坎。
他的弟弟,始终仰望着他的弟弟,始终等候着他的弟弟,始终试图努力靠近的弟弟;还有,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属于他弟弟的孩子,婴儿的脚印和啼哭在脑海之中开始回荡……世界开始崩塌成为千万个碎片。
海瑟没有机会。
海瑟没有丝毫机会。
但,海瑟依旧肆意地绽放着,她拥有了一段属于她的人生,短暂却璀璨的人生,唯一的遗憾就是始终没有能够站在舞台之上,尽情地放声高歌。她在努力着,她在拼搏着,她始终不曾放弃过。而他,瑞恩…斯通,却选择了放弃。
心脏狠狠地纠了起来,疼痛如同疾风骤雨般地狠狠撞击过来,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胸口爆裂出一团火花,将所有氧气都燃烧殆尽,那股窒息感沉闷而凶狠地捶打着胸膛,以至于整个人都开始蜷缩起来。
幻觉和光影正在一点一点消散,那种恐惧感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他试图张开手掌,牢牢地抓住这一点点光影,但强烈的窒息感却根本无法摆脱,生存的本/能似乎再次苏醒了过来,原本已经选择了放弃,选择了束手就擒,选择了永久长眠,可是现在,他再次开始挣扎起来,似乎重新点燃了一丝希望,用力地挣扎起来。
“坐稳扶好,享受旅程。”耳边再次传来了她的声音,是海瑟的,是艾利克斯的,还是鲁妮的。
现实的冰冷刺骨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就好像烟花绽放过后,开始消逝一般,想要挽留,却无从入手,最后只能凄凉而哀伤地注视着天空之中残留的一缕轻烟。
“你要用双脚站在地球之上,重新开始生活。”
他轻轻地摇着头,否认着现实,也否认着虚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否认着什么,只是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你怎么到这里的?”为什么是海瑟…克罗斯?为什么是海瑟出现在了救生舱之中?为什么是海瑟打破了次元壁,进入了故事之中?为什么?
“我告诉过你了,一言难尽。”但她依旧没有松口,“嘿,瑞恩!”
“怎么了?”他条件反射地回答到,但窒息感却正在让身体越来越虚弱,就连摇头的动作都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只能隐约看到下巴在无意识地摇晃着。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明媚而沉稳地说道,“是时候回家了。”
婴儿的啼哭声洪亮而清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在耳膜之上回荡、再回荡,袅袅余音,渐渐地与心脏跳动的节奏契合在了一起;而后就变成了警铃声,哔哔哔地不断响动着,恼人不已,重新唤醒了记忆之中的噩梦
儿时照顾弟弟的噩梦,半夜三更因为婴儿的哭声而苏醒,揉揉眼睛之后,好奇地打量着对面摇篮之中的弟弟,小小的身躯,却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能量,似乎足以撼动整个屋子。
猛地,瑞恩就睁开了眼睛,朝着身边转头看了过去,试图寻找海瑟的身影,但,没有,什么都没有,整个逃生舱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而那烦人的警铃声越来越嚣张,让人烦不胜烦。
呼吸,大口地呼吸着,但却捕捉不到太多的氧气,这让喉咙开始干涩灼热起来,他轻轻拍打了一下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