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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亚瑟侧耳倾听着曲调。
这首歌是如此熟悉,它是女王剧院版本“悲惨世界”的结尾曲:“你是否听见人们歌唱(Do…Yo…er…Peolple…S)”。
来自巴黎人民起义的号召曲,那些捐躯的烈士们放声高歌,招呼着每一个饱受折磨和煎熬的人民,站立起来,对抗强权,用自己的双手争取属于自己的黎明。在故事的最后,以如此慷慨激昂的旋律,激励人心,真正地达到高/潮。
现在,蓝礼版本的“悲惨世界”,却在开场使用了这首旋律。不过是支离破碎的曲调哼唱而已,却在那幕布投影的身姿之下,勾勒出吟游诗人的形象,在大街小巷之间游荡,目睹了社会的苦难和折磨,心有所感、心有所发,于是编撰成曲。
舞台之上依旧没有多余的物件和演员,却凭借着一个身影、一段曲调,将维克多…雨果笔下的巴黎乃至法国呈现出了冰山一角,每一位观众——准确来说,每一位阅读过原著或者了解过剧目的观众,都可以在脑海之中勾勒出那生动鲜活的景象。
这是戏剧的劣势,缺少影像的联想;却在此刻成为了戏剧的优势,放飞观众的想象力。同时还是在演员的引导之下,描绘画面。
亚瑟挺直了腰杆,往前探去。他知道,那声音是蓝礼的;一个登场,蓝礼就将戏剧的表演功底展现得淋漓尽致,而此时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蓝礼的脸庞,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台词。
“哼哼,哼哼哼……”吟游诗人的哼唱悠扬地飘荡着,然后注入了歌词,演变成为嘴边信手拈来的民谣曲调,“你是否听见人们歌唱,黑夜幽谷,歌声回荡……”
不是慷慨激昂地放声高歌,而是吹着口哨、叼着草根地轻声吟唱,那含糊不清的歌词,只能捕捉到支离破碎的片段,却牵动着观众的注意力,一点一点地进入剧情,进入那个隐藏在幕布背后的世界。
“这歌声属于那些努力攀向光明的人们,大地之上苦难的人民,希望的火焰永不熄灭,即使最黑暗的夜晚也终将远去,太阳终将升起!”
渐渐地,歌声平复了下来,脚步也停了下来。站在幕布的后方,高大的身影在此刻达到了极致,脚踩大地,头顶苍天,坚毅的双肩背负起整个世界的阴暗和混乱,最后,声音彻底消失,动作也彻底平复,整个剧院陷入了宁静之中。
静谧,再次缓缓蔓延。
投影之上,可以看到那个身影正在喘息着,起伏的胸膛和肩线透露出那抹沉重;当沉默达到了极致,就连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彻底消失,毫无预警地,那个投影猛地张开了双臂,奶黄色的灯光刹那间明亮,仿佛天堂的光芒碎片洒落下来。
但一呼一吸的瞬间,那道天光就再次消失,恢复到了之前的微微光晕。随后,身影开始翻腾跳跃起来,凌空侧翻的动作,绕着舞台开始打转,一个,再一个,掀起了一阵阵气浪,冲入黑暗之中,“砰”的一声巨响,枪炮雷鸣瞬间犹如暴雨般宣泄而下,剧情立刻变得流畅和紧凑起来。
身影再次出现时,手里拿着面包长棍,舞台另一端则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妇和七个幼小瘦弱的孩子,他们的身影熙熙攘攘地投影在了幕布之下;后面则是穷追猛打的面包店主,身影将手里的面包朝着舞台另一端投掷了过去,但高高地扬起,重重地落下,没有成功。
然后,他就被店主追上了,一阵棍棒敲打,那个男人就彻底蜷缩在了地上,牢牢地抱住了脑袋,承受着疾风骤雨的冲击。
所有一切,犹如皮影戏一般,投影在幕布之中,但丝毫没有影响故事情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紧接着,幕布背后,执法人员手提着警棍登场,加入了殴打的行列之中,最后将奄奄一息、失去知觉的男人拖拽着离开了舞台。就当所有人以为,开场就这样结束时,灯光一暗、灯光一明,幕布的正前方就出现了二、三十名演员,舞台立刻就被充满了。
有的衣衫褴褛地坐在路边乞讨,有的拿着酒瓶躺在路边,有的正在叫卖着自己的手工艺品,有的则提着篮子翻找着垃圾……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蜂拥而出,法语夹杂着英语,粗鄙而恶俗的用语,在耳边涌动着。
执法人员们拖拽着那个男人,犹如行军一般,出现在了舞台左侧,迈着昂扬的步伐,展示着他们的“战利品”,朝着舞台右侧迈进。周围的人们却麻木不仁、毫无反应,视线的短暂逗留之后,大家就继续忙碌自己手中的事,似乎一点都不诧异的模样。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他,就是刚才幕布背后的身影;但此时,他的面容却看不清楚,杂乱的头发垂落下来,破旧的衣衫在警长的拉扯之下,正在分崩离析;明暗交汇的光影洒落在脸孔之上,勾勒出模糊的一瞥,却依旧无法描绘出完整的五官。
杂乱和嘈杂之中,隐隐再次传来了那吟游诗人般的哼唱,“哼哼,哼哼哼……”这一次,不是那个男人,而是来自不知名的地方,也许是隐藏在某个角落里的无名氏,也许是来自人们内心深处的呼喊,但就在那动人悠扬的哼唱之中,男人被执法人员们拖进了阴暗之中,彻底消失。
“悲惨世界”,正式拉开帷幕!
在女王剧院版本的故事之中,冉…阿让的剧情经过了简化浓缩,以唱段的形式呈现;而在电影版本之中,干脆就被省略了,冉…阿让一登场就在苦狱之中了。
今天阿尔梅达剧院的版本,同样经过了简化和提炼,但叙事的重点放在了当时巴黎的社会背景之下,以冉…阿让偷窃面包的举动,被捕之后的惨状,以及围观群众习以为常的冷漠,寥寥数笔就将巴黎的浮世绘勾勒了出来。
在原著之中,足足用了一个篇章,通过米里哀主教的视角,呈现出整个社会的现状;现在,阿尔梅达剧院则以独特的方式来呈现。短短不到五分钟的表演片段,恢弘而磅礴,在有限的舞台空间里,制造出了难以想象的视觉和听觉震撼。
阿里斯泰尔…史密斯微微挑了挑眉尾,眼底流露出了兴趣盎然的神态。
如此表现手法,带着些许创新,以影子戏的方式来呈现;却又更多还是回归舞台的传统,演员的表演张力来讲述故事。但仅仅只是如此,还是不足以让阿里斯泰尔感兴趣,重点在于,约翰…科德的巧妙构思,通过演员的精彩演绎,真正地将故事的戏剧张力推向了最高点。
蓝礼…霍尔,这名年轻气盛的演员,用了区区一个登场,就虏获了伦敦西区的芳心。
如此开场,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小小的惊喜,没有太多意外,却在合理范围带来了些许惊艳,更重要的是,开篇的小格局却窥见了整出剧目的野心,这确实是让人不由产生欢喜。
所有人都在好奇着,珠玉在前的情况下,阿尔梅达剧院到底应该如何呈现。无论是女王剧院版本,还是原著,“悲惨世界”在耳熟能详的情况下,发挥空间着实有限;但亲眼见证之后,这个版本还是以独到而深刻的方式,另辟蹊径,牢牢地抓住了观众的好奇。
就连阿里斯泰尔这样的老狐狸,注意力也真正地集中了起来:惊喜,还有吗?
919 赏心悦目()
“悲惨世界”的故事,得益于女王剧院版本的戏剧,广为流传,耳熟能详;但是,原著的细节却已经渐渐流失在口口相传之中,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故事轮廓,还有朗朗上口的歌曲旋律。
毋庸置疑,这是商业推广的一次胜利;但同时,这也是文学艺术的一次没落。今天,阿尔梅达剧院就展现了狂妄大胆的魄力,真正地重新展现了维克多…雨果笔下的巴黎浮世绘。
第一幕故事,在女王剧院版本之中,只有不到二十分钟;而在电影里,更是浓缩成为十四分钟的片段,以冉…阿让作为绝对主角,串联起故事脉络和剧情发展。此时,阿尔梅达剧院则用了整整四十分钟,笔墨恢弘地呈现出了整个故事。
冉…阿让是一个诚实勤恳的工人,一直帮助穷困的姐姐抚养七个可怜的孩子,但有一年冬天,他找不到工作,为了不让孩子饿死,他铤而走险地偷了一块面包,因此被判处五年徒刑。
在服刑期间,冉…阿让不堪忍受狱中之苦,前后四次逃跑,却始终没有能够成功,并且与沙威站在了道德和法律的对立面。
出生于监狱之中的沙威,他是犯人的后代,为了洗刷自己血统所带来的耻辱,他成为了法律和秩序坚定不移的拥护者,即使当时的社会秩序已经腐朽而落后,即使他发现了法律的落后以及由此产生的眼中后果,但脑子里的偏执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传统旧势力这一边,维护着社会的病态和摇摇欲坠的系统。
在沙威的压迫之下,冉…阿让的刑罚从五年加到了十九年,而且还打上了无法磨灭的苦役犯烙印。即使后来冉…阿让成功假释出狱,却找不到工作,就连住宿的地方都没有;就算是同样做苦工,假释犯的报酬也只有别人的一半。
不甘心被人如此欺负的冉…阿让感到十分苦恼,正在他灰心丧气的时候,他遇到了米里哀主教。米里哀主教是一位正直、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对社会依旧抱有一丝美好的希望,他好心收留冉…阿让,让他在自己家里过夜。
但,走投无路的冉…阿让却为了生计,偷走了主教的银器,准备潜逃。在逃跑途中,冉…阿让再次被警/察抓住,扭送回来;关键时刻,米里哀主教却声称银器不是冉…阿让所偷,而是自己送给他的,并且连同银烛台也一起赠送给他,就这样使得冉…阿让免于牢狱之灾。
面对这一位主教的宽厚和仁爱,冉…阿让受到感化,获得了新生的勇气,决心从此去恶从善。
在原著之中,维克多…雨果使用了足足四卷篇章,呈现出了冉…阿让蜕变的第一阶段,浩浩荡荡、气势磅礴;今天,在阿尔梅达剧院之中,整个故事围绕着冉…阿让、沙威和米里哀主教三个角色展开,大气恢弘地呈现出了原著的精髓,并且注入了自己的反思和探索。
阿尔梅达剧院版本最大的创新就在于:在第一幕之中,削弱了冉…阿让的戏份,更加生动而饱满地勾勒出沙威和米里哀主教两个角色。
沙威所代表的是病态的守旧者;而米里哀主教所代表的则是坚定的信仰者。
女王剧院版本之中,两个角色都在第一幕之中沦为了串联剧情的配角,某种意义上成就了冉…阿让的个人史诗,就好像“角斗士”那部电影一般;而阿尔梅达剧院版本之中,两个角色与冉…阿让构成了铁三角,呈现出了社会的人生百态,恢弘气势,洋洋洒洒。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减少戏份之后的冉…阿让不仅没有光芒黯淡,反而更加鲜明起来:
在守旧势力的压迫和追逐之下,冉…阿让从勤劳诚恳的工人沦为了犯罪者,并且渐渐滑向罪恶的深渊,没有安身之地;却在信仰希望的牵引之下,剥开了腐朽溃烂的社会残渣,重新捕捉到了一丝希望,洗心革面,再次回到原本的轨道上来。
每个人都知道,历史上,巴黎人民起义爆发了,最后推动了法国大/革/命,推翻了统治;现在,观众在冉…阿让身上,初步窥见了未来的历史脉络,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