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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只是恐惧,就好像法医或者警/察一样,死亡接触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但慢慢地,那些定义人性的情感也开始逐渐消失,他没有办法感知痛苦,他没有办法悲天悯人,他没有办法继续坚定信仰,他开始变得冷漠、变得木然、变得理所当然。
蓝礼清楚地记得“太平洋战争”里的一场戏:尤金撬开死人嘴巴,挖掘那名日本军人嘴里的金牙。
在此之前,尤金始终拒绝这种行为,甚至觉得反胃和痛苦,这违背了他的信仰:逝者已矣,至少给予死者足够的尊重,没有必要为了一点点金子就展露人性里最卑微、最贪婪、最丑陋的面貌。这也使得他在最开始时,对漠然的梅里尔…谢尔顿十分排斥,两个人的关系也远远说不上友好。
可是,那一天,尤金的世界终于崩溃了,在日本军人使用平民孕妇做人肉炸弹之后,他就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不管不顾地想要撬开一个死去许久、血肉开始腐烂的尸体,把里面的金牙挖出来。那一刻的癫狂和偏执,完全失去了控制。
在这一刻,蓝礼第一次初步感受到了尤金内心深处的挣扎和崩溃,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地撕裂一般。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感触,难以用语言准确地描述出来,又或者说,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的人,无法真正地体验到那种分崩离析的绝望,这种转变到底是多么的痛苦,表面的风平浪静却看不到内心的沧海桑田。心头不由有些沉甸甸地。
蓝礼不由想到了蒂姆,也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他们可以进行交流。蒂姆可以帮助他深入了解那些战场的真实,区别于书籍和电影之上的真实。
看了看在身边并肩坚持的拉米和詹姆斯,不知不觉地,他们成为了彼此的伙伴。詹姆斯咧着嘴,气喘吁吁地说道,“我知道我很有魅力,但我对男人没有兴趣。”那一句调侃惹得蓝礼和拉米两个人都直接笑了起来,就连旁边一小圈人都跟着轻笑出了声,后面还有一个人戏言地说道,“可惜,男人对你也没有兴趣。”这下,大家都哄笑了起来。
除了自我介绍之外,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交谈,但彼此之间的熟稔却在空气中缓缓蔓延了开来。
至少有一点,蓝礼是正确的。新兵训练营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四英里的负重越野跑结束之后,他们仅仅只得到了两个小时的休整时间,然后就再次投入了训练,蓝礼甚至不记得自己早餐吃了什么,只是狼吞虎咽地塞进嘴巴里。
吃饭期间,蓝礼才听说,昨晚整个营地都没有放晚餐,所有人都饿着肚子睡了一宿。蓝礼原本还以为只有他这个倒霉鬼,因为昏睡过去错过了晚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反而是心理平衡了起来,“至少我昨晚睡了一个好觉。”
坐在对面的詹姆斯白眼都要翻到脑门后面去了。
第二天的训练依旧漫长,除了之前的基础训练之外,他们还进行了真实战场的模拟训练——就和拿着彩弹枪进行的野战游戏一样,只不过他们手中的不是彩弹枪,而是空包弹,虽然击中之后不会受伤,但犹如重锤一般的冲击力却足以让人倒下。
更为可怕的是,由于是第一次进行实战训练,所有人不仅没有默契,各自为阵,而且也没有战术可言,面对以真正军人组成的敌方队伍,仅仅不到十五分钟就全军覆没,而对方只有两人受伤。
第二轮训练开始之前,带队中尉正式为他们进行了战术讲解,包括分析地形、分析敌方阵型、还有枪支弹药的分配,每个人都按照自己在剧集之中的职位进行配合。这一轮训练依旧是以演员队伍全军覆没告终,不过他们坚持了三十五分钟,而且成功击倒了对方阵营三个人。
这是一个进步,虽然十分微弱。
傍晚时分,结束了八百米越野障碍跑的训练,他们总算是可以得到休息时间了。从昨天入营开始,二十四小时之内几乎就没有安稳地休息过一次,所以大部分演员都认为,今晚应该不会有拉练了。但对此,蓝礼保留态度。
三个小时之后,三号营房的人们七零八落、四肢散架地躺在一个残破的废墟里,四周全部都是荒野,他们刚才一路在黑夜之中急行军,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时间,除了一个指南针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判断方向。
中尉交代,四十五分钟之后将展开夜袭。
蓝礼不由拉了拉自己的外套,但根本不管用,这个废墟四面八方都是风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筛子,刺骨的寒风无所不在,他就穿了一件贴身内衣、一件衬衫和一件外套,根本抵挡不住寒冷,但荒谬的是,现在才是七月,多么讽刺。
转过头,看着整个人缩在墙角的拉米,他将自己的背囊抱在怀里,像是考拉一般蜷缩了起来,尽可能地取暖;坐在旁边的詹姆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把自己的袜子脱了下来,然后当做手套般套在了手上,正在研究着应该如何把双手缩进袖口里。
蓝礼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把自己的靴子脱下来,脱了一双袜子,递了过去。看到詹姆斯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出发时,我穿了两双袜子。”
詹姆斯立刻惊喜地瞪圆了眼睛,月光之中那表情显得有些滑稽,“伙计,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两根香烟。”看着詹姆斯伸过来的手,蓝礼却把袜子往回会一收,开口说道。在真正的战场上,战友之间互相帮助十分正常,而他们唯一能够流通的东西就是香烟了,这是奢侈品。现在,蓝礼也把这样的习惯带了过来。
詹姆斯磨了磨牙,一把抢过了那一双袜子,然后塞了一只到拉米的怀里,“一根香烟。”紧接着又把剩下的一只袜子卷起来,塞到了背囊里,最后把双脚直接塞了进去,那模样看起来着实太过滑稽了,就连拉米都不由抬起头来。
寒风之中,他们就像是秋天末梢挂在树枝之上的枯叶,瑟瑟发抖却依旧不愿落下。这,的确有点真正战场的感觉了。
021 第一场戏()
澳大利亚的冬天除了风大还是风大,那肆虐的狂风让人几乎都要站不稳了,仿佛只要张开手臂,就会像风筝一样直接飞上天。那宽阔无边的视野展现在眼前,附近三十分钟车程都看不到任何人烟,那种安静和辽阔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孤寂感,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不过,经过新兵训练营的洗礼之后,蓝礼已经变得淡定起来,不是因为他对险恶的环境有了足够的接受能力,而是因为他知道最困难的时刻之后总是有更困难的时刻。
蒂姆告诉他,在战场上,活着才是唯一重要的事。蓝礼明白这句话,却没有办法切身体验,即使经历了十天的训练之后,死亡的威胁依旧不够清晰,即使是那个在荒郊野外几乎被冻掉脚趾头的夜晚也不够,不过,至少已经有了一个开始。
经过圣迭戈的新兵训练营之后,整个“太平洋战争”剧组来到了澳大利亚,准备投入正式拍摄。
从头到尾,汤姆…汉克斯和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两位大佬都没有露过面,传闻说,下周他们会来剧组探班。上次在“兄弟连”以导演身份指导了第五集的汤姆,这一次不会参与到导演工作中,因为他正在为自己的下一部作品“特别响,非常近”寻找合适的制作公司。
不过,不管汤姆和史蒂文是否到场,剧组终于要开机了,这是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此前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今天。
看着眼前繁忙的片场,比起熟悉来说,更多是陌生。
以监视器为界限分为前后两个部分,正前方就是正式的拍摄现场,工作人员正在铺设拍摄轨道,摄影师和灯光师正在调节光线,道具师则在确定着所有的摆设都没有问题,音响师站在剧务的身边,正在确认接下来的拍摄流程,然后安置收音设备;正后方则是待机部分,导演拿着无线电和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直接进行沟通,副导演则在旁边听从调度,其他演员们都坐在一辆巨型房车的旁边,将自己交给化妆师和造型师摆布,剩余其他吃瓜群众们都站在三步远的地方,叽叽喳喳地闲聊着……
蓝礼曾经在无数电影里看过片场拍摄的场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在梦境里出现了无数次,可是当这一切真实地在眼前发生时,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还是无法遏制。不对,更为准确来说,是不想遏制,他就这样放任心潮澎湃的思绪在横冲直撞着,两世为人,他即将真正地站到摄像机面前,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实现梦想。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梦想是否足够切合实际,虽然他不知道这条道路到底会通往何处,虽然他不知道背负着打破历史轨迹的重任,他这只小蝴蝶到底可以掀起多少波澜;但,他不后悔,他也不会后悔。
“演员全部就位。”戴维…纳特(David…Nutter)拿起了喇叭扬声器,大声喊道,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演员们纷纷剧集到了监视器附近,围成了一圈。蓝礼也不例外。
他是一名专业电视导演,在业内十分有名望,未满五十岁,履历表上就有“明星伙伴”、“邪恶力量”、“超感神探”等作品,后来还指导了“权力的游戏”、“国土安全”、“无耻之徒”、“闪电侠”、“绿箭侠”等剧集。
在美国,电视剧的导演不是固定的,一季二十四集里可能有七、八个不同的导演,甚至更多,分别负责不同集数的执导。“太平洋战争”也是如此,十集内容一共有六位导演,戴维只负责第一集和第四集的导筒。
“第一场戏马上就开始,请各位演员到自己的位置就位,跟随者剧务走一遍流程,了解一下机位,有任何疑问,尽快提出来,然后我们就开拍。”戴维简单地交代到,顿了顿,“今天是’太平洋战争’的第一场戏,希望整部戏拍摄顺利。”
这里……要鼓掌吗?
蓝礼左右看了看,他也不太确定,但随即戴维就把喇叭放到了一旁,演员们和工作人员们也都散了开来——显然,这就是开机仪式了,没有传闻之中的正式和隆重,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完成了。蓝礼不由调整了一下呼吸,收拾思绪,快步走进了拍摄现场。
虽然蓝礼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对于电视拍摄、电影拍摄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但之前纸上谈兵有了足够的了解,学院学习时也用摄像机录制了自己的表演进行检验,而且还在伦敦西区打磨了不断的时间,所以他知道,第一步就是弄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又该怎么做。
对于表演来说,不是仅仅站在镜头面前表演就可以了,最直观地说,表演需要被摄像机捕捉到,而且是正确地捕捉到,这就要求演员了解摄像机、灯光、镜头的位置,然后根据对手戏演员或者是机位轨道的设定进行走位,避免挡住镜头或者是搭戏伙伴。
当然,这只是基本知识。至于如何与镜头沟通、如何与镜头背后的导演或者观众沟通、如何与对手戏演员沟通,还有如何进行表演,近景、中景、远景和特写的表演方式都有所不同,这些都只能在表演过程中慢慢学习了。
蓝礼有些紧张,虽然两世为人,但那些经历都排不上用场,这才是他第一次站在镜头面前。手心微微渗透出了汗水,但他没有任何犹豫,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