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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今天过来接机了吗?”亨利转头看向了海特,开口询问到。
看似没头没脑的提问,却隐藏着另外一层深意:霍尔家对于蓝礼的归来,到底秉持着什么样的规格与态度?在亨利看来,身为管家的菲利普…登巴必然前来,这又是另外一个信号,意味深长的信号。
只言片语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与信号,恰恰展现出了英国贵族们的教养与态度。
海特礼貌地躬身说道,“不曾。”
亨利也没有多说什么,再次看向了蓝礼,礼貌地发出了邀请,“一起出发吧,我搭载你一程,我前往肯辛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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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亨利的邀请,蓝礼没有拒绝,他也没有必要拒绝。因为这种邀请没有任何多余的含义,仅仅只是上流阶层的基本礼仪而已,礼貌地拒绝反而是暴露出了自己的自卑与清高否则,只是一次护送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呢?
不过,最终蓝礼还是没有能够搭乘亨利的顺风车。
不久之后,菲利普…登巴就出现在了贵宾休息室之中,专程前来接机。
亨利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如此结果,在离开之前,微笑地朝着菲利普点头示意了一下,“请代我向男爵表示问候。”而后再次看向了蓝礼,“如果这一次在伦敦停留时间足够的话,欢迎前来做客,否则,马修得知我没有好好招待的话,肯定会表示抗议的。”
随后,亨利就转身离开了。
菲利普和海特互相点头问候了一下,而后菲利普就转身看向了蓝礼,沉声说道,“蓝礼少爷,你应该提前通知我的。”
“但你还是过来了。”蓝礼却毫不在意,笑呵呵地说道,“亚瑟通知你的?”
“不,记者。”菲利普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答案,“你在肯尼迪机场登机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接到消息了。”
“感谢网络时代。”蓝礼打趣地调侃到,随后就接着说道,“走吧,我现在还是有些困。车上有准备饮料吗?”
“是的。”菲利普简洁地回答到,注视着蓝礼的视线流露出了一抹慈爱和宠溺:即使长大了,却依旧像个孩子一样,喜欢喝牛奶吃饼干,尤其是在车上,从小到大,这个习惯都没有改变过。
“海耶斯(hayes)和玛雅(maya)都还好吗?”蓝礼和菲利普并肩而行,离开了休息室。
海耶斯是菲利普的儿子,今年三十九岁,在一家金融投行上班;而玛雅则是菲利普的女儿,今年也已经三十四岁,目前是一家广告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
“他们都好。不久之前,玛雅在阿尔梅达剧院观看了演出,她还给我发来了照片。”菲利普难得地多话起来。
作为管家,他应该尽量减少说话的内容,以最简洁的方式理解雇主的需求;但从小看着长大的蓝礼终究还是不同的。海耶斯和玛雅的事情,乔治就一无所知,平时也从来不曾过问;可是,蓝礼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菲利普知道,霍尔家现在正在一点一点地发生改变,而一切的源头就来自于霍尔家的小儿子。
牛津伯爵的私人派对,那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后,所有一切都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是的,描述没有错误。
英国贵族所代表的上流阶层一贯如此,越是小事越是骚动,越是大事越是沉静,那场派对落幕之后,牛津伯爵的远走伦敦就是唯一的波澜了,然后整个上流阶层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竭尽全力地维持着平凡的日常。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表面越是平静,暗潮越是汹涌。其实,整个上流阶层都正在发生改变,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真实改变。
每个人都知道,贵族的荣光早就已经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时代的进步掩埋在了泰晤士河的淤泥之下,现在,除了王室成员之外,其他的世袭贵族都已经全面融入了社会。比阿特丽斯公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现在,比阿特丽斯依旧拥有“公主”头衔,并且还是王位的第七顺位继承人,她就是王室最为核心的那部分成员;但日常生活中,她还是需要工作、需要生活、需要融入社会,即使接触的成员对象还是以上流阶层的精英们为主,却已经不再维持以往的高贵和矜持。
除了皇家婚礼和新年祈福等等特殊隆重的场合之外,比阿特丽斯就是一名普通人。
2络之中进一步催化演变,爆发出了十倍百倍千倍的能量,在影响力方面拥有了无可比拟的优势。
于是,就是这样的蓝礼,拥有了天时地利人和的蓝礼,正式登场了:
他也再次证明了一个事实,艺术方面的天才,与身份与阶级与性别与财富与传承都无关,天才就是天才,精神力量的强大光芒远远地盖过了奄奄一息的没落贵族。那些所谓的尊贵和高傲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唯一留下的就是信仰与坚持,而这些,与艺术创作并没有任何冲动
贵族和演员,谁都不比谁高贵,谁都不比谁低贱,他们都是平等的。至少,他们都可以争取属于自己的平等。还有自由。
“这就是我。”
蓝礼在派对之上的放声高歌,如同一声怒吼,彻彻底底地揭开了所有面具、完完全全地思考了所有黑暗,堂堂正正地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光芒磊落地宣告了自己的信念。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也没有人能够压制他。
改变,就这样发生了。
不是什么惊涛骇浪惊天动地式的,而是波澜不惊悄无声息的。
无形之中,人们开始落落大方地公开讨论蓝礼,蓝礼的作品、蓝礼的表演、蓝礼的选择,贵族们愿意交流自己的想法与见解,就如同在赏析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又或者是莫奈的“睡莲”,亦或者是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突然之间,人们就开始坦然地议论了,人们就开始专业地欣赏了,人们就开始正常地面对了。这就是全部了。没有什么标志意义的一声怒吼,也没有什么集体聚会的正式宣告,似乎就是一种默认的态度,然后就成为了公认的姿态。
属于蓝礼的认可,终于也在上流社会蔓延开来了。
至于霍尔家。
没有人谴责乔治和伊丽莎白,这不是什么哥伦比亚肥皂剧,没有破口大骂、没有千夫所指、没有横眉冷对,什么都没有,似乎人们根本就忘记了乔治和伊丽莎白的所作所为,又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所做作为,一切都风平浪静。
但变化还是存在的。
乔治和伊丽莎白的宴会邀请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几乎没有人主动发出邀请函,他们似乎就被伦敦上流社会渐渐遗忘了
当然,因为他们的工作内容,与上流阶层打交道依旧是不可避免的必然过程,人们也不会刻意回避,如果遇上了,那就平常心对待;但私底下,他们却与那些社交场合彻底无缘了。
如果有人希望邀请霍尔家前来做客,那么也不是问题,只需要将邀请函的抬头改变一下:
“致亚瑟…霍尔阁下”,又或者是“艾尔芙…霍尔小姐亲启”。
这样的细节改变,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动静,只有真心实意地观察和打量,才能够捕捉到蛛丝马迹,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察觉。但,整个上流社会似乎都心照不宣,就这样悄然地达成了共识
刚刚开始,还有些反应迟钝的人,依旧向乔治和伊丽莎白发出邀请,当霍尔夫妇出现在派对之上的时候,大家就顿时心知肚明起来。要么就是发出邀请的主人没有眼力价,就这样被渐渐疏远到权力核心之外的边缘;要么就是主人的好友立刻发出善意的提醒,挽救一场社交灾难。
这就是贵族处理事情的方式。
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似乎一点点动静都察觉不到,却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感受到寒冰刺股的颤栗和冰冷。
至于乔治与伊丽莎白?
他们没有反应,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自己的生活,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自己被排挤一般,但同时,他们也闭上了嘴巴,没有再主动谈起蓝礼,没有再刻意将蓝礼的新闻排斥在生活之外,也没有再谈论蓝礼的行为是否不恰当。
悄无声息地,他们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掩耳盗铃:用来形容捂住耳朵偷铃铛的小偷,以为自己听不见,别人也会听不见。
以前,蓝礼就是那个铃声,明明已经响彻云霄,但人们依旧假装他不存在;现在,乔治和伊丽莎白就是那个铃声。
对于伦敦上流社会来说,“霍尔”这个姓氏所代表的,不是霍尔男爵,也不是亚瑟…霍尔或者艾尔芙…霍尔,是蓝礼…霍尔。
1464 上门拜访()
四门轿车平稳而匀速地进行着,昏昏沉沉地,蓝礼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没有做梦,也没有颠簸,一路安稳地沉睡着,当车子的速度已经完全放缓下来,蓝礼这才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车窗之外那孔雀蓝的门板和拾阶而上的斜坡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他们就已经置身于诺丁山之中。
不需要蓝礼吩咐和叮嘱,菲利普就自发地将他带到了马修公寓。这也算是一个进步?
“蓝礼少爷,骑士桥的公寓已经被亚瑟少爷作为待客使用了;现在,你是否需要重新租赁一个公寓?”菲利普的声音从副驾驶座方向传了过来。
如果是平常管家的话,话语也就到这里为止了,他们可以揣测雇主的想法,并且给出恰当的建议,却不能得寸进尺地分析利弊,代替他们做决定。不过,菲利普和蓝礼的关系还是有所不同的,所以,他的话语就继续说了下去。
“尽管马修少爷并不介意,但你的行李和家具总不能全部都搬过来这里吧?”菲利普以询问的语气说道。
其实潜台词就是,以后蓝礼回来伦敦的机会和次数会越来越多,难道不应该在这里也安置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吗?
蓝礼没有犹豫和停顿,干脆利落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帮忙我在切尔西找一套公寓吧。家具和衣服全部让亚瑟给我搬过去。对了,靠近南边一点,不要北边。”说完,蓝礼就坐直了身体,发出了自己已经准备完毕的信号。
菲利普迅速下车,为蓝礼打开了车门,而后司机理查德…马丁也快速下车,将蓝礼的行李全部卸下来,搬进了马修的小公寓之中,菲利普和理查德也没有过多逗留,躬身示意之后,紧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重新回到车子里,理查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菲利普的表情,“登巴先生,你还好吗?”尽管菲利普是管家,但对于霍尔家的其他工作人员来说,菲利普就是他们的上司,“蓝礼少爷,似乎还是不愿意回到家里,而且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
菲利普却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视线落在了理查德身上,稍稍停顿片刻,没有回答,而是朝前示意了一下,“启动吧。回家。”
理查德可以感受到,菲利普整个人的情绪都明亮了起来,这意味着……事情正在朝着积极方向发展?
理查德认真想了想,却依旧不明所以,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开口询问,默默地启动了引擎,离开了诺丁山。
理查德不明白,但菲利普却知道,重新在切尔西租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