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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舒淼始终低着头,脸色白的不像话,双眼空洞的仿佛没有灵魂,过了很久她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递过去,“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你拿着,节省点够你用到成人。”又指着地上的行李袋,“你的衣服我都给你带过来的,有缺的自己再去买。”
说完将存折塞到陈佳音手中,顺便拿过那副墨镜重新戴上,转身就要走,她不选择带着陈佳音离开,也不选择将陈佳音留下,而是直接放弃了这个女儿。
陈佳音把存折一扔猛地拉住她拦住对方的去路,脸上露出极度悲伤又害怕的表情,“妈,你什么意思啊?你为什么给我钱?”
张舒淼透过黑色的墨镜看着眼前失态到陌生的女儿,“佳音啊,对不起,妈的能力就到这了,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离开吧,妈不逼你,离得远远的也好,但妈不能走,你弟弟还小,他需要我,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我不能把他毁了。”
说完将陈佳音紧紧拽着她衣袖的手一寸寸拂了下去,四十好几的女人竟然没勇气再抬头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了出去,跑出很远还能听见身后极度绝望的嘶喊质问:“可我是你的女儿啊,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现在又不要我?”
陈佳音脱力般跌倒在地上,缓缓趴伏了下去,有轻声的啜泣演变成嚎啕大哭,双手握拳崩溃的死死敲击着地面,她恨不负责任的张舒淼,恨那个早逝的父亲,恨才三岁的弟弟,恨魔鬼一样纠缠她这么多年的继父,更恨她自己这连垃圾都不如的命运。
谁都没想到迎来的会是这样的一幕,何守司过了很久才动了动自己僵直的双腿,然后麻木的朝陈佳音走去,蹲在她面前一下下轻力的拍抚着她的背,他不知道现在能说什么,因为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袁植紧紧握着何笙冰冷的手,小姑娘整个人都在发颤,张舒淼奔出去那一刻,他有听见何笙小声自语了一句:“佳音原来和我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不被需要,对于别人是种负担,最终面临被抛弃的命运。
他转身勾住何笙的脖子将人搂进怀里,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脑勺,白着脸喃喃道:“不怕不怕,咱们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开始年假正式结束!啊啊啊啊!更忙了,每天的稿子都会扔存稿箱。
PS:本打算明天按照惯例停更休息一天的,但见大家很多等挺急,所以会照常放一章上来,但字数不会很多,大家见谅哈!
同志们看文愉快!^_^
☆、第36章 chapter36
这次不比白天;打击明显更大;陈佳音停止哭泣的时候整张脸浮肿的几乎不能看;她很沉默;沉默到连搭话似乎都没力气。
另外几人也失了语言能力;仿佛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安慰与交代。
夜深的时候吴婶来了电话;袁植从屋外接完电话进来,陈佳音终于开了口,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们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我留下来!”何笙道。
陈佳音摇头;“我想一个人呆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可看她样子明显不像没事的模样;何笙蹙眉没动,何守司看了一圈,突然拽了袁植一把,连带何笙也拉了出去。
小宾馆的隔音设备不好,刚才这么一通闹估计整个楼层都听见了,几人下楼的时候能感觉到经过的人投来的好奇视线。
又一个妇人偷偷看过来的时候,何守司忍无可忍恶狠狠的回瞪过去,“看屁看,没见过人吵架啊!”
对方吓了一跳,随即骂骂咧咧加快脚步走了。
袁植皱了下眉。
三人一块到了外面,旁边有间小商店,何守司买了包烟和火机出来,拆开后利落的叼嘴上点火,又将香烟递给袁植,袁植跟着抽上一根,自从与何笙关系缓解之后他似乎很久没抽烟了。
何笙对这一行为是持反对态度的,但今天什么都没说,有个东西让人麻醉也是好事。
他们并排站在商铺屋檐下,天气冷,这个点也没什么客人,店老板见了也就没管。
何守司看着前面马路上不断过往的车辆和行人,眼神十分的迷茫,好半晌才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以为都是新闻放放的,不发生在身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而现在发生了又。。。。。。”
他狠狠踢了下水泥地,“好操蛋!”
何守司被保护的太好,家底虽然无法和袁家相比,但也绝对够他挥霍一辈子的,又有一个父母恩爱亲情健全的家庭,这样的孩子是被上苍眷顾的,他和袁植相识这么多年,只知道他和袁崇阳感情淡薄疏离,细节问题什么都不清楚,至于何笙就更不了解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黑暗,以至于看到人性丑恶的一面显得更加无法接受和理解,同时对主人公的同情和怜悯也趁指数上升。
而袁植和何笙,他们和陈佳音没有多大区别,见了这番情景就仿佛被自打嘴巴一样,这种疼痛犹如被生生撕裂般难以忍受,不愿面对的过去以一种不可逃避的方式在眼前又一次上演,所以何笙才会浑身颤抖,才会白着脸说出那句话。
一支烟燃尽的时候,何守司突然道:“你们走吧,我留下,幸好明天周日还能休息一天再上课。”
他把香烟和火机塞进口袋,何笙直直的看着他,毫无转圜余地道:“不行,就留你们两个不行。”
何守司皱眉,“干嘛不行?小何笙,你不相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你们又不熟,平时交集也不多,没理由让你留下。”顿了顿,她有些迷茫的补充道:“而且这个时候她可能并不会想要让人陪着。”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习惯,最狼狈的时候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也不愿把这一面随意暴露在人前,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每个人都会有。
“那你的意思是留她一个人?”何守司忍不住提高音量,不赞同的瞪着她。
袁植看了他一眼,淡道:“问问那房间隔壁有没有空的,直接开两间就是了,只是这边的环境太差,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时不该挑路近的。”
何守司还是不太满意,这么看来岂不是那房间依旧只有陈佳音一个人?在他的概念中朋友有困难就该在旁边亲自陪着,因为那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
回到宾馆问了楼下的柜台,碰巧隔壁房间有人退房,于是等着客房部做完打扫后三人住了进去。
袁植给家里去电话告知一声,吴婶对他们俩的夜不归宿很有意见,尤其何笙还是个小姑娘,名誉是很重要的事,不可避免的袁植又挨了一顿训,只能保证下不为例。
何守司神经兮兮的时不时贴墙去听动静,叨叨着:“哎哎,那边怎么没声音?不会那个什么什么了吧?”
说完觉得越想越有可能,急的在原地转圈圈,袁植狐疑的看了他一会,突然道:“你什么时候对陈佳音这么上心了?”
坐一旁发呆的何笙也抬头看他,讷讷的跟了句:“我也觉得。”
何守司干咳一声,“没有啊,只是觉得她挺惨的,和往日话唠似得模样差太多,一时不适应而已。”
仔细想来他还是更喜欢见到那个活力四射的陈佳音,不管怎么斗嘴都一副战无不胜的模样,仿佛有耗不光的精力,不像今天,整个人都垮了,好像不管什么对她来说都变得无关紧要。
他是同情她的遭遇的,换个人同样也会崩溃,但他还是希望能把以前的那个陈佳音找回来。
何守司又呆了会终于忍不住跑陈佳音那边去了,很快隔墙听见了他模糊不清的叫嚷声,而应答的声音几乎没有,不知是没出声还是声音太小没听清。
何笙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明显也有些坐不住,袁植看了她几眼,道:“你还是好好留在这别去。”
“为什么?”
“因为你一踏进那屋子面团就会消音,而你又不会说话,气氛会变安静也会尴尬。”他顿了顿突然指着墙壁,“仔细听好像有陈佳音的声音了。”
很小很小,细细弱弱,不仔细的话根本就注意不到。
袁植又道:“说不定让面团留在那是好事,吵闹一些也就顾不上去想别的了,或者把人炒烦了,再发通火就好了。”
这些话说的不无道理,何笙无从反驳。
这一晚,两个房间,四个孩子,怀抱着对人生的控诉与哀怨枯坐到天明,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待他们的只会比现在更痛苦。
☆、第37章 chapter37
欣慰的是陈佳音比想象中要坚强;第二天依旧不怎么说话;但也没表现出格外的消沉;当然生活残酷的也没给予他们足够消沉的时间。
陈佳音要在极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住处,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这个世界在措不及防中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又催熟了几分。
房子没那么好找,对于几个并没什么经验的学生更是难上加难,奔波一天后在离学校较远的一个旧小区找到了一套房子,房东是对年迈和善的夫妻。
标准的单身公寓,环境不怎么好,何守司看着不知道是什么年代锈迹斑驳的冰箱皱眉;“这还不如刚才那家呢!”
好的东西都是有金钱堆积的,陈佳音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继续打扫屋子;她没那么多钱;她还要过日子,还想上大学,她不但要节约,甚至要想办法赚钱,而这种对现实的无奈是何守司这样的公子哥所无法体会的。
将近一周后新生活算正式走上了轨道,陈佳音瘦了很多,伤痕累累的身躯已然恢复,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眼里少了光亮,她没提起过她的母亲,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一次都没有。
何笙来例假了,终于是大姑娘了,长到这个年纪碰到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教科书上也曾涉及过这一生理现象,因此看着内裤上那片陌生的血渍,她虽然慌张但也不至于茫然失措。
用卫生纸折叠着垫在裤子上,随后起身匆匆跑了出去,吴婶端着汤碗出来看见,“哎,这都吃饭了去哪呀?”
遥遥的传来她的回声:“我买个东西。”
袁植从楼上下来看向吴婶,“她去买什么?”
“不知道。”
路口有家小超市,何笙愣头愣脑的跑到卖卫生纸的货架,花花绿绿的包装袋看的她眼花,最后按着电视上广告常播放的买了几包,小姑娘第一次买这种私密的生活用品,感觉格外的羞耻和丢人,条码扫射产生的机械声让她心里一揪一揪的,付钱的时候也是低低的埋着头,恨不得塞进衣服里。
“麻烦给我布的购物袋。”
“那个另加20元。”
“好。”
出了店门,何笙将购物袋扭成一团抱在怀里往家走,直到这时才算真正舒了口气。
快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遇见了不知从哪鬼混回来的何守司,这人最近神出鬼没的放学一回家就没影,也不怎么缠着袁植玩了,今天真是难得,回来这么早。
“小何笙,怀里抱的是啥?”他手指头勾着钥匙一甩一甩的,目光好奇的锁在她的购物袋上。
“没什么。”
“给我看看。”
何笙皱眉,“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既然没什么特别的那就给我看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