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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但愿人长久()
雪容起手落手间,婉转,带着淡淡忧伤的琴音,在夜空里宛若一张无形的网,环绕盘旋,让微熏的书琴睡得更加深沉;,也让舒芹挣脱不开思念的思绪,却不知在思念谁。
舒芹和着他的琴音,唱起北宋诗人苏轼的佳作——《水调歌头》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舒芹的声音本来就非常动听,此时美妙的情境和略微忧虑的心情,更使她的声音如梦似幻。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真好听!好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知什么时候,书琴的灵魂出窃,坐在舒芹的身边听她唱歌。
书琴望着舒芹,惊异的表情在脸上显现,“你是上次在山洞里见到过的舒芹?我的后世?”
舒芹微笑着点点。跟着书琴走了这么长的路,这才是第二次交流。而且必须是书琴灵魂出窍才能看到她,跟她做交流。
“刚才唱的歌,是你作的吗?真好听!”书琴一脸羡慕地望着她。
舒琴羞涩地连连摇头,“不是我作的,这首歌是一位叫苏轼的诗人写的。”转念想起现在的书琴还不知道几百年后的北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
好在书琴并不关注苏轼的年代问题,只是缠着舒芹,“教我唱这首歌好不好?”
于是,一个奇怪的场景出现。春秋时期的一个中秋节,在一座房顶之上,一个宛若仙人的男子在拂琴,两个灵体在唱歌。唱歌的听得到琴声,拂琴的却听不到歌声。
或许是弹得有些累了,雪容停下拂琴的手指,翻手展开修长的手掌,白暂指节突显的手指,抚摸风中的露雾。
“小琴,醒醒。起雾了,我们下去吧!”雪容轻轻拍了拍书琴的脸。
书琴的灵魂一瞬间回归到她的身体内,缓缓睁开双眼,看清眼前的人是雪容。霍然坐端身躯,往雪容的身后望去,刚才那个位置有舒芹,但是此时她看不到舒芹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舒芹开始习惯书琴灵魂出窍和灵魂归位的状态。
书琴满脸兴奋地拉着雪容的手,说,“师傅,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女孩,她教我唱了一首非常非常好听的歌,你要不要听一下。”
书琴喝过酒后小脸绯红,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
雪容见她天真可爱的模样,不忍心拂了她的雅兴,便微笑着看着她,当她喝醉了酒,当她还未睡清醒,在说糊话、梦话。
书琴轻声唱起刚刚跟舒芹学来的歌。
婉转动人的旋律,**而新颖的歌词,都是雪容从来不曾听过的。他的墨黑双眸,从不置可否渐渐变成略显诧异之色,闪烁着隐隐约约的光芒。
舒芹是成**人的嗓音,唱起来自有一丝婉转伤感的味道。而书琴的嗓音还略带清脆稚声,唱起来却似有些欢愉。
书琴唱第二节的时候,雪容开始跟着她的节奏,用手指轻轻拨动古琴上的弦,弹奏出来的旋律与现代的曲调相差无几,却因是古代乐器,古琴上的弦用的是极品马尾制作而成,自有一种古香古色的韵味。
书琴唱到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深情地望向正在拂琴的雪容,心中默想:明年、后年、后后年……都能跟师傅在一起过中秋节就好了。
雪容听完这一句时,手下突然一顿。
古琴上的弦,断了。
书琴和舒芹,还有雪容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手指之下,那苍白修长的手指底下,一根断弦无力的耷拉在古琴身上,而其他的琴弦,依然有细微的震动。
雪容稍微呆怔一会,抬起双眸时,已如往常一样从容,微笑着,“弦断了,不能弹了。”无奈地将古琴收进琴盒中。
书琴好似还未从兴奋的情绪中平静下来,她拉着雪容的双手,“琴弦断了没关系,我可以清唱给你听。”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从屋檐下翻身飞跃上屋顶。
白衣,白发,轻盈的身影在月光下飞速移动,瞬间便立在他们面前。
来者正是素兰。
书琴和舒芹还是第一次看到素兰用轻功,没想到她的轻功那么好。未见身动,速度却极快,一眨间的功夫已移到面前来了。如果不是跟她很熟悉,绝对会被吓死,尤其是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比舒芹的灵体更像那什么东西。
“唉,看来今天不能再听你唱歌了。”雪容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扶起书琴。
素兰虽然不能说话,也没有用手语,但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到温柔的责备和深切的担忧,然后变成憧憬和向往。
书琴不情愿地站起身来,依然紧紧抱住雪容的腰,转过头来对素兰说,“不是师傅的错,是我要师傅留下来陪我赏月的。”
素兰听了她的话,温柔地轻轻摇了摇头,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式,书琴看不懂,用问询的目光看着雪容。
雪容望着素兰,眸中忽闪着些许不可思议之色,稍顷,他低下头来在书琴耳边小声说:“她说,她不怪你。她还说听你的歌声,很好听,要你重新再唱给她听,问你愿不愿意。”
书琴刚才还没唱过瘾,此时听到素兰要她唱歌,自然兴奋地连连点头。
素兰跟他们几个人在一起,像是管家婆的存在,他们的生活起居,都要靠细心的素兰打理。所以,他们很尊重素兰。
一向循规蹈矩的素兰,有时会固执的坚持她认为对的观念。比如不准雪容喝酒和熬夜,不准书琴吃饱肚子就睡觉,不准韩虎提供她认为会对雪容的身体不好食物,甚至连书玉不洗手吃饭她都要管上一管。
今晚不知怎么回事,她不再坚持以往的执拗,竟然在看到雪容喝过酒,深夜还不睡觉的情况下,还有心情要求书琴唱歌。
书琴和雪容望着天空中已有些偏西却依然皓洁的圆月,然后对视一眼,笑了。
也许是中秋节合家团圆的气氛,加上刚刚听到书琴唱的那首《水调歌头》,让身处异乡的素兰也不免会伤感,去思念某个人吧。
书琴清了清嗓子,唱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清脆悠扬,婉转**,徐徐随秋风飘向天空,飘向山林,飘入睡眠人的梦里,飘进素兰的心里。
素兰的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嘴唇微微颤抖。
雪容似乎被书琴的歌声和素兰的情绪所感染,合着书琴的歌声一起唱起来。
一个清脆童稚未脱的声音,一个磁性温柔低沉的男声,虽然未经彩排过,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舒芹在一旁看着他们深情对唱,内心涌起莫名的情绪,不是嫉妒,不是感动,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心脏悸动的厉害,有些痛。
一曲终了,素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向他们欠了欠身表示感谢,缓缓转过身,脚尖一点,飞身向楼下而去。
书琴回过头来,望着雪容,“师傅,她没事吧?”
“有事,你把她弄哭了。”雪容的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随即认真地问,“小琴,这首歌是谁教你的?我从未听过如此新颖的诗,真的很美。”
“我刚刚说了,梦里的那个人教的。”书琴歪着头想了想,“师傅,你相信人能轮回转世吗?梦里的那个人名叫舒芹,跟我的名字同音,她说她是我的后世,来自未来的两千七百年。可是,她长得有点……不好看。如果你看到她的样子,可能会难受,会没有食欲。”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在为自己的后世担心,自己能转世,师傅也能,万一和师傅一起转世后,让他看到自己那付丑陋的模样,他会不会嫌弃她。
其实书琴说她的后世舒芹长得有点不好看,已经算是给后世的面子了。
雪容听她讲完,那双一贯从容深沉的眼眸里,闪动着无可遏止的震惊和错愕。惊诧之色已完全显现于脸上。呆怔着,审视着书琴。
“师傅,在听我说话吗?”
雪容眨了眨眼睛,收起诧异的表情,换成玩味的口气,“轮回转世?如果我们一起转世到未来的两千七百年后,我一定会认出你来,肯定不会嫌你长得难看。”
书琴自然知道他还没有相信她说的话,就连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轮回转世这回事。未来的两千七百年以后的事暂且不去想它,往后的几十年可以先想着吧。
“师傅,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在一起过中秋节好不好?”
雪容,轻轻叹了口气,怔怔地望着一脸期待的书琴,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才又轻轻放在她的脸上,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滑过她湿润细滑的肌肤,缓声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你是不答应吗?师傅。”书琴似乎有些急了。
“不,我答应。”
雪容的脸上又挂上那抹从容的微笑。
第二十六章 似是故人来()
圆月渐渐降落到西边的山后,天空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小琴,快看!那是太白星。”
书琴顺着雪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东方地平线上有一颗特别明亮的星星,比晚上看到星星要亮上好几倍。
“哇!好漂亮啊。师傅,天要亮了吧!”书琴兴奋地叫起来。
舒芹知道那颗叫太白星的星星,现代人称为启明星,即离地球最近的行星——金星。古代西方人认为,金星虽然看起来耀目,但并非代表吉祥。它时而在东方高悬,时而在西方闪耀,让人捉摸不透,恐惧也就因此而生。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认为它既隐喻死亡,又象征复活。古代腓尼基人、犹太人都认为它是一颗恶星,是恶魔的化身。古代墨西哥人也害怕金星,他们认为,金星的光芒会带来疾病。在黎明时总要关闭门窗,挡住它的光芒。
舒芹认为这些传说都是因为古人不了解天体运动规律而臆想出来的唯心主义观念,金星仅是一颗星星,无关人间祸福。总之,福星也好,祸星也罢,金星永远是夜空中最亮的明星。
“咯哒——咯哒——”从金星升起的方向突然转来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灰尘随着马群奔跑而扬起,滚滚如浓烟。
一行七人风尘仆仆,骑着骏马狂奔而来。
“吁——”
那几人驱马至雪容他们下榻的客栈停下。
为首的人身穿水蓝色长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儒雅俊美的模样在那几人中尤其醒目。
少年身后是一位道士打扮的白发老人,精神矍铄,深邃而内敛的眸光让人一眼即可看出此人绝非凡类。
其余几人均是普通短装武士打扮,从几人利落的下马动作可以看出他们均为一等一的武功高手。
一个长相极其普通的武士,去拍门。店家闻声开门,见清来者,当即向身穿水蓝色长袍的少年下跪叩首。不知少年是何身份,竟似理所当然地受他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