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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坐在梁远身后的正牌老板娘还有些迷糊的样子，周远航又简单补充了一些关于普惠的事情。
“最早的波音737…100、737…200客机使用的都是普惠发动机，那个年代的普惠JT8D系列如日中天，一度占据了航空发动机市场的八成以上，可惜一手好牌短短几年就被普惠彻底糟蹋了，从737…300开始普惠的发动机就被波音彻底弃用。”
“美国航空界曾经讽刺过波音，说波音在和普惠的合作中唯一学到的就是傲慢、自大，不思进取，无视客户需求，进而成长为全美最大的官僚机构。”
“打个比方，如果选择普惠发动机，装机后发现某些方面和预期不符，对于我们这种没什么影响力的行业新丁，普惠极可能不但不承担责任，还倒打一耙指责我们提供的某些数据有误，毕竟发动机是安装在飞机上的，两者肯定互相影响，到时候无论扯皮还是打官司拖都能拖死。”
由于港基集电曾在美国大打专利官司的缘故，宁婉嘉知道在美国打技术官司是极耗金钱的事情，当初为了从MIPS手中获得芯片的相关基础授权时，梁远就是虚张声势搞了一个近百人的律师团，给了MIPS极大的资金压力，进而才迫使MIPS和港基集电签下类似于技术对赌的和解协议。
对比港基集电曾经的经历宁婉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七家国际航空动力供应商就被淘汰了四家，现在写字板上只剩下了通用CF34…8C系列、罗罗和宝马合作的BR700系列、斯奈克玛M123系列这三家。
通用CF…8C系列与罗罗和宝马合作的BR700系列是剩余三家中实力最强的两家，虽然罗罗和通用相比在最能代表航空发动机研发实力的军用大推产品线上暂时空白，但此时的罗罗并非没有研发军用大推的实力，而是大不列颠军方没有需求。
目前罗罗民用产品线中的顶级成果瑞达600已经完成首次运行，等待装机实用，不过倒霉的是瑞达600的起始用户正式眼下风雨飘摇的麦道公司，MD11在欧洲堪称惨淡的销售业绩使得瑞达600还处于展示样机状态。
对于CM100客机的发动机选型，罗罗有着极大的自信。
虽然远嘉的名头在国际上不显，但和华晨动力合作日久的罗罗自然知道，CMB宇航的大股东商飞和华晨一样都是共和国国内某个大型财团的下属企业，这对罗罗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利好。
支撑罗罗自信心的另一个理由，就是BR700系列发动机由于宝马入资的缘故，具备了一定的德国本土背景，受德国政府影响，CMB宇航的另一大股东MBB对BR700发动机持有一定的倾向性。
至于通用的CF34…8C系列，通用电气在航空动力产业领导性的地位和国际第一大透平类动力系统供应商的身份，足以决定通用产品的竞争力是所有投标厂商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由于CM100是国际领先的新一代支线客机的动力系统采购，此时都没有任何发动机实物可以当作参考，所有的产品数据都是供应商在纸面规划出来的预期目标，因此，供应商的技术研发力量就成了是否选择合作的重要因素。
若非梁远指挥着商飞抱着搅屎棍的心思，为动力系统的选型工作设置障碍，搞不好通用已经凭着产品实力拿下了CM100客机发动机系统的采购竞标。
严格地说，剩余这三大动力供应商，法国斯奈克玛的技术水准相对薄弱，在商飞所做的远期评估中，法国斯奈克玛的技术能力顶天可以支撑到CM300这个型号。
在商飞所做的远期规划中，只要CM100、CM200两型号客机的采购数量达到盈亏平衡点，除了小幅度技术更新的新改型之外，载客数量更大的CM300型号也会正式立项。
按目前图纸上的技术预期，CM300采用一级高密座位布局时最高载客数为160人，这个载客数量已经接近波音737…400系列，对客机的动力系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航空发动机的单台推力至少要达到90千牛以上。
至于后期CM400型号所需的120千牛级别的航空发动机，已经是标准的大涵道中等推力涡扇发动机，这颗星球上除了GE、普惠、罗罗这三大国际航空动力商之外，还没有一家动力厂商能依靠自身的研发能力独立挤进这道门槛。
斯奈克玛之所以现在还留在商飞最佳合作名单的前列，主要因为在七家动力供应商中斯奈克玛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
严格地说，研发一款先进大涵道中等推力涡扇发动机的资金和技术潜力法国都是不缺的，问题在于大笔资金砸下去之后，产品出来了，市场在哪里？
GE、普惠、罗罗这三个行业领先者绝无可能放松市场的竞争烈度，眼睁睁看着斯奈克玛榜上一棵大树慢慢的将一款大涵道中推逐渐完善成熟。
作为落后的行业追赶者一方，此时的斯奈克玛最需要的就是共和国那种特有的行政命令，无视市场风险和一款可能大卖的机种捆绑研发捆绑销售，这种政策一旦冒险成功获益将极为巨大，甚至可能奠定斯奈克玛在国际航空动力行业第四大巨头的地位。
可惜，自由的法兰西不可能有类似共和国的那种行政命令，法国虽然在空客影响力巨大，问在于空客的机型所需要发动机推力至少也在100千牛以上，没经过低级别大涵道涡扇练手的斯奈克玛豁然上这个等级的动力研发无异于自杀。
“法国人的工业体系在全球都是特立独行，在现代工业的主要领域基本都保持了较高水准的竞争能力，总所周知，航空发动机产业被誉为工业之花也是航空产业上的顶级皇冠，美国航空航天局曾做过调研，在航空工业上每投入一美元，八到十年后，从其相关产业链至少会得到十二美元的回报。”
周远航边说边在斯奈克玛的名头上划了一个圈。
“对于基础工业水平发达的国家来说，针对航空领域的投资回报极为丰厚，这也是联邦德国下大本钱拉着集团搞支线客机的缘故，基于同样的理由，在法国政府和企业也一直在努力寻找适合提高法国航空工业竞争能力的机会。”
“CMB宇航的建立虽然暂时威胁不到由对于法国主导的空中客车，但对法国整合欧洲航空工业的野心是个极大的障碍，这也是法国媒体一直唱衰CM支线客机项目的主因。”
“不过随着项目的推进，局势又有了新变化，虽然CMB宇航加大了法国整合欧洲航空工业的难度，但也给法国航空动力产业带来了新的机会，像我前边讲的，一旦CMB宇航对支线客机产业发展趋势的判断成了现实，那么对于法国斯奈克玛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会。”
“严格地说，法国人所看到这个机会还是大少带去的启迪。”
周远航随口拍了某人一记马屁。
“法国斯奈克玛研发中心的技术总监马塞尔？戈麦斯，在三天前进行的一次关于CM100客机动力选型的交流会议上，正式提出了一个建议，就是模仿商飞和MBB的合作方式，共同研发基于M88发动机核心燃烧室的大涵道中等推力涡扇发动机。”
“马塞尔？戈麦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计划的框架，整个计划大致投资16亿美元，由合作双方共同承担，开发工作的份额分配原则上各自承担50％，斯奈克玛将以伙伴价格向合作方转让用于生产M88发动机的先进工艺，但不涉及M88发动机的生产数据，具体的细节问题如果我们有兴趣再深入磋商。”
“法国人的核心意思就是我们出钱、出市场，法国人出先进的生产工艺和设备，在M88的基础上合作开发一款全新的中推引擎，我觉得法国人的提议对集团在航空产业上的布局有着重要的作用，对加速华晨动力的发展有着极大的促进，斯奈克玛的想法是个值得深入讨论的议题。”
说到这里，周远航的目光移到梁远处，做了个点钞的手势，笑着说道：“现在就看大少的了。”
已经进入远嘉核心层周远航自然知道梁远对华晨动力的规划，李远玲之所以还没正式启动针对罗罗“泰式”涡扇发动机的仿制工作，一个是在等待朱立国领导的金属实验室彻底消化源自斯贝的耐热合金技术，另一个就是等待浪潮将下线的超级计算机。
而源自斯奈克玛的先进工艺足以把华晨动力的硬件水准直接从国际六十年代末期提升至八十年代初期，虽然法国人在航空发动机的设计上不及英、美，在耐热材料上不及日本，但在航空发动机的减重、轴承、结构等方面法国人也有独到之处，比如聚酰亚胺树脂在发动机机匣上的应用，比如刷式密封等等。（未完待续。）
第190章 智商税（一）（）
这次航空发动机初选，并不代表这就是最终的结果，打叉的企业也不意味着没有任何机会彻底淘汰。
CMB宇航可不是商飞的独资企业，MBB的立场是必须考虑到问题，并且随着谈判的深入，如果有标记为叉的供应商给出更好的条件，那么落选和优先之间的间隔不会比一张纸厚多少。
做了关于商飞日后在选发框架上的小结之后，周远航不动声色把一干技术首席打发走，擦掉记事白板上字痕，关好小会议室的房门，手动上锁后坐在了会议桌梁远斜对的方位。
宁婉嘉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给了梁远一个自己要不要回避的眼神，梁远摇了摇头，指了指墙角的饮水机。
少女起身找出一次性水杯，打了三杯水放在了会议桌上。
“说吧，老周，斯奈克玛还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梁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有点好奇的问道。
斯奈克玛提出仿照MBB旧例合作研发大涵道先进中推虽然是个比较重大的消息，但这种消息的重要程度还不值得周远航放下工作，特意从欧洲越过半个地球回总部亲自述说。
梁远猜测，能让周远航放掉欧洲繁忙的工作亲自回来和自己当面交流，十之七八应该是法国人说了什么没法见光的提议或是消息。
“大少果然没有猜错。”周远航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刚想说话却看到宁婉嘉还在忠实的履行着秘书的职责。
发觉周远航忽然停顿目光看了看自己身边，梁远才发某人还处于爱岗敬业的状态之中。
梁远好笑的从丫头手中一点一点的抽出水笔，笑着说道：“你这是自寻烦恼么。”
“呀。”少女轻呼了一声，小脸绯红，知道自己带入秘书这个角色过于专注了，都说了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好留下文字的记录。
倒是周远航见惯了梁远待宁婉嘉的态度，看着老板难得的露出少年人的神色和老板娘互动不由得莞尔一笑。
“大少，马塞尔？戈麦斯想寻求我们的谅解。”周远航神色凝重的说道。
虽然这句话周远航说得没头没尾，不过梁远听完脸上轻松的表情也随之不见，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沉默不语。
自己可以改行去算命了，梁远有些自嘲的想着，刚刚和宁婉嘉提过智商税的事情，结果一个上午还没过去，事情就砸在了远嘉头上。
智商税这事儿，其实是源自梁远上个位面一个无法求证的网络新闻，大意就是湾湾搞出了军售案天价回扣之后，有传闻说祖国大陆在其间捞了一勺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