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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结束,他存放在一间银行里的秘密存款已经越来越多。在欧洲大陆,英美等国以及美洲四处周游以后,他以厄恩斯特·布洛菲尔德这个名字来到巴黎,非常安全地住在沃斯罗在街一所宁静的住宅里。
现在坐在主席位子上的布洛菲尔德,以他深具神威的双眼,缓缓地注视着环桌而坐的二十个人,好象一只深沉的猛虎正在择人而噬的样子。他是在观察每一个人的内心,看看哪一个有躲避的神色。
成吉思汗、亚历山大大帝、拿破仑之所以能成为千万人的首领,是因为有其独特的领袖气质。这位第二号之所以能成为这二十个人的统帅,成为他们心目中的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看着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锐利眼光,就没有人敢对他稍存反抗的心理。他的森严的纪律,他的钢铁一般意念,他的英明的计划与稳如泰山的指挥本领……实在都使其他二十个人心慑神伏。
不论布洛菲尔德的眼睛是否已经看到,二十个人没有一个胆敢把自己的眼睛由这位虎背熊腰、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好女色,完全是希特勒第二的人物脸上移开。他们静静地忍耐着,连动也不敢动。
这坐在长桌旁接受他的目光逼视的二十名与会成员,真可谓是奇妙的国际人物大组合,年龄大致都在三十至四十之间。除了其中两个人外,个个身体强壮,都有着不是貌狼就是鹰隼的锐利气势。这两个人:一个是原籍某国的物理学家康泽,五年前,他携着秘密资料来到西德,得到了自由、金钱、以及瑞士籍的政治庇护。另一位名叫马罗夫,是个电子专家,曾担任过荷兰菲利浦公司无线电部研究主任,在突然失踪以后,他的名家由康丁斯基变成了现在的马罗夫。其余的十八个人来自六个民族,每个民族有三人组成一个小组,共分成六个组,都是国际闻名的最大犯罪或破坏集团里的余孽。这六个小组的成员分别来自意大利西西里的黑手党;法国科西加联盟:苏联锄奸团;德国纳粹党;南斯拉夫的秘密警察局;还有土耳其的毒品走私集团。这十八位全属黑社会里的高层人物或秘密工作者,当然都是阴谋家。他们行动的时候,个个都是瞒天过海的英雄;他们安静下来的时候,人人又都是衣冠楚楚的绅士。各人都有其堂而皇之的掩护职业,所持的护照都是最合法的签证而畅游世界。此时他们在各原籍国的警方记录里,以及国际犯罪或间谍侦破的记录里,都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但在他们加入这个组织之前,必须要有最凶恶的犯罪行为。犯过恶行,却又能保持清白,就是参加这个组织的最重要条件之一。
这个组织的全名是: 恐怖勒索报复反情报特别行动党( TheSpecialExecutive for Counterintelligence , Terrorism , RevengeandExtortion),它的每个字的头一个字母构成的缩写简称:S。P。E。C。T。R。E。恰好是“魔鬼党”的含意,他们自己也时常以魔鬼党自称。它的创始人兼首领就是厄恩斯特·斯塔夫罗·布洛菲尔德。
第六章 杀一儆百
布洛菲尔德,在详细审查过二十个面孔之后,果然如他所预料的,只有一双眼睛在他的锐利目光逼视下心虚地搭拉下去。布洛菲尔德心里知道自己的判断确实不错。他所获的情报,以及他曾经暗中又派人作过的两次复查,说明那情报完全是真实的。不过,此刻他必须把自己的眼睛跟表情隐蔽起来不露声色,否则如果对方先发制人,那就危险了。布洛菲尔德缓缓地把双手放到桌子下面去,一只手平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由衣袋里慢慢掏出一只金色小瓶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用大拇指甲推开瓶盖,倒出一粒紫色的香喷喷的药片,扔进嘴里去。他已习惯于这样做,似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经他香喷喷的口说出来会更加温柔动听一些。
当药片含好之后,布洛菲尔德开始用一种柔和、洪亮优美而抑扬顿挫的声调讲话。
“今天我主要谈一桩大买卖,就是‘阿米加计划’。不过,在详细说明这批大生意如何着手进行之前,为了本党的安全,我得先谈另一个问题。”
布洛菲尔德沉静地再次环视众人一回,他又遇到了那一双想逃避的眼睛。但他仍然保持平和的语气,继续说下去:“大家一致认为,本党这头三年来的奋斗是很成功的。有几件大事值得一提。第一件事是德国小组与土耳其小组联手打了个漂亮仗。德国小组发现了前德国盖世太保首领希姆莱所有的珠宝,并始终严守着最高的机密;土耳其小组则干净、利落地处理了这批宝贝,使我们从交易中收入了七十五万英镑。第二,俄国小组在未受丝毫怀疑的情况下从东柏林的特工总部里原封不动地取出了保险箱里的秘密文件,转卖给美国中央情报局,收入了五十万美金。第三,意大利小组在那不勒斯截获了巴斯托里所有的一千盎司海洛因,改卖到洛杉矶的费尔邦,转手获利八十万美元。第四,法国小组暗杀了逃往国外的法国研究重水专家巴林,又使我们得到了十亿法郎;此外,在一家化学工厂里,我们拿到了准备细菌战用的原瓶细菌,雇主付给了我们十万英镑;勒索躲藏在古巴哈瓦那、以假名字苟且偷生过日子的前意大利黑衫党山特格,又使我们获利十万美金……,还有其它很多功绩就不在此一一列举。乞今为止,我们的总收入已达到一百五十万英镑。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已把它全都变为瑞士法郎跟委内瑞拉银币。这是当今世界上最可靠的两种货币。而且我们的红利还不在此。这些收入,自然要按照本党宣言书的规定,取百分之十作为继续工作所需的资本,百分之十归我本人所有,其余大家平分,每人大约可以得到六万英镑。但我认为平均每年收入二万英镑并不能作为大家辛苦工作的理想报酬。所以,我要进行‘阿米加’计划。一旦成功,大家就能分配到做梦都想不到的大量金钱,而我们这个组织也可以暂时休业,让大家过过舒适的生活。”布洛菲尔德说到这里,低头望着桌子,然后和蔼可亲地问:“你们有什么问题么?”
这会儿,二十人的四十只眼睛,全都呆呆地望着布洛菲尔德,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这个未来的梦。他们沉醉在那梦想里,似乎身外的世界已不复存在。
布洛菲尔德取出第二颗香药片,放在嘴里。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的整个前景很乐观,所以我顺便再谈一下上一次的生意。上个月,我们本来可以赚到一百万美元,但是,”布洛菲尔德眼睛落到他左手这一排的人,由第一个看到了最末的一个,然后平心静气地说:“第七号,站起来!”
这是只法国毒狼,名叫杜明。他穿着一身干净西装,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一对默然的眼睛直瞧着布洛菲尔德。垂下的双手,紧贴在裤缝上。布洛菲尔德表面上瞪视着第七号,实际上是在注意第七号旁边的科西加人第十二号包路德。包路德坐在桌子那一端,正好面对着布洛菲尔德。在开会时,就是他的眼睛令人难以捉摸。现在,这双眼睛所透露的恐惧已经消失了,显得非常自信。
布洛菲尔德仍然在继续刚才的话:“你们可以仔细回忆上个月进行的那一项计划。按照计划,我们绑架了蒲恩伯的十七岁女儿作人质。蒲恩伯先生是美国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大公爵旅馆老板,并且是底特律紫衣帮的分子,他在美国还有不少其他方面的投资。姑娘是在蒙特卡罗的巴黎大旅社里被劫持走的,他的女儿给骗走了。当然,这是我们法国小组的功劳。他们要求蒲伯恩先生出一百万美元的赎金。蒲恩伯先生慨然答应,并且按照本党的要求,乘坐一个充气伐子,在黄昏时分将钱送到了意大利圣雷靡的近海水域上。夜色降临后,我们的意大利小组开了一条船去找那只伐子。值得称赞的是意大利小组在该伐子里发现暗装有一套半导体发报机,这是为了引导一队法国海军循着讯号来追捕我们的船而安装的。自然他们白费了心机。我们将一百万美元拿到手,然后照我们的保证,把那女孩子送回了她父母身边。除了头发被染,没有任何伤痕。染发也是为了能将她从科西加安全地送到马赛才这样干的。可是,我现在得知,这姑娘在科西加等待的期间被强奸了。”布洛菲尔德略为停顿,又继续说下去:“女孩子的父母方面也坚持说:确实有过这样的伤害。当然,这也可能是在经得她同意后才干的。然而,我们曾经作过保证,说这女孩子被送回去的时候,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损害。现在,对于姑娘来说,不论她在此事上是主动还是被动,总之,她是在受到侮辱的情况下回到她父母那里的。”布洛菲尔德说话是很少使用手势的,现在,他却不自觉地慢慢让搁在桌上的左手绝望似地摊开来:“我们是个坚强而有效率的集体。我倒不是关心伦理道德,你们大家都知道,我是希望本党所作的一切都要具有卓越的风度。在我们这个团体里没有其它戒律,一切都靠各人的自我训练。我们是一个具有献身精神的组织,组织的力量来自于每一个成员。
一个人的软弱就是对整个组织机构的致命打击。你们应该知道我对这一事件的态度。为了弥补女孩子和她的父母,我退还了五十万美元,并附了一封道歉信。当然,属于这种情形,我们是不能责备他们破坏协约在伐子里装无线电这回事了。由于这一挫折,我们大家原定的分红也得打个折扣,至于违纪者,我已绝对确信他有罪。所以,我已决定给予他适当的惩罚。”
布洛菲尔德抬起眼睛环视了桌子一圈,眼光落在了始终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第七号——科西加恶徒杜明身上。但杜明的眼睛也一直直视着布洛菲尔德,一眨也不眨。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无罪的,他很清楚谁是这次恶行的承担者,他更知道一向正直无私而且精明强干的领袖,判断绝不会有丝毫的错误。所以他充满着极坚定的信心,屹立如泰山。自然,他心里也有一点怀疑,那就是首领为什么要叫他站起来,以致其余十九人都将焦点集中到他身上,使他成为众矢之的。不过他又想到布洛菲尔德是绝对不会搞错的,绝对不会误解他,所以他仍然安之若素。布洛菲尔德早已看出了第七号的勇气,也看出了是什么在背后支撑着他使他如此坚定。同时,布洛菲尔德更看出了隔邻第十二号那张汗水淋漓的脸孔。太好了!汗水说明了一切。
桌子底下,布洛菲尔德的右手慢慢离开了右腿,摸着了桌子底下的一颗电钮,无声无息地按了下去。
坐在扶手椅里的十二号,突然被三千伏特高压电击中,就象被看不见的钢手拿住一样。他的身躯逐渐弯曲起来,头上浓密的黑发根根直竖,使他看起来犹如一只受惊的刺猬。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皮肤在破裂,眼睛猛烈地燃烧着,但黑色的光泽迅速地消褪,张开的嘴巴发出象狼一样的嗥叫,而伸出来的舌头越来越黑。他的手,背,双腿都在冒着绿色的象鬼火一样的光芒,股腹下面更是阵阵冒青烟,因为电极接头就暗存在座位上。
布洛菲尔德的手指从按钮上放开。原来已变成桔红色的室内灯光,这时才又回复了先前的光明。空气里弥散着焦皮烤肉的气味,人人都已闻到。十二号的身躯恐怖地抽搐着,他的下腭沉重地在桌沿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