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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湛虚衡肯定地说,“蜃楼是楼女的地盘,一旦楼女将蜃楼拖出这个空间,玄黄之力会受到极大影响,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弱,甚至出现力量枯竭。进入蜃楼与楼女斗争,是一场速决战,不行就得撤退。即便如此,也需要有人在外布阵接应,控制着蜃楼不会脱离这个空间。所以——”
他终于回头正视凤晓白,似乎对凤晓白铁青的脸色感到满意,“我姐姐的意思很明确,两个小时如果没有解决,那就是失败了。她要么及时退出来,等我们接应,要么就是已陷在里面,也在等救援了。”
“不会的,湛蓝很强的!”程澄激烈道,
湛虚衡只对湛明儒说:“爸,姐的手机还是不在服务区。”
程澄脸色惨白,湛明儒寒着脸说:“谁让她一个人就跑进去的?”
凤晓白镇定道:“我也不太清楚。湛蓝只是给我来电话。我不知道现场出了什么事情,让她这样仓促地就进去了。”
“不会是丁小剪也被蜃楼吞了吧?”程澄恐惧道。
于是凤晓白恐惧了,他痛恨自己没有点了程澄的哑穴。
“丁小剪?”湛明儒冰冷的声音中透出玩味,“她和丁小剪在一起?”
“不清楚。”凤晓白掐了程澄一下,说。
“凤晓白,如果你能替我这个做父亲的看好筝儿,那么我会很欣慰你陪在她身边。”湛明儒轻轻地说。
车子驶出主路,准备停靠。
凤晓白听懂了。
“我永远尊重湛蓝的意愿。”他对湛明儒说。
湛明儒审视凤晓白——在他们的后面,坐另一辆车而来的湛明磊,湛歆爱,湛思晴和湛思露都跟了过来。湛歆爱瞪了凤晓白一眼,似乎对那天的事情依然记恨于心,她手心一扬,召唤出了绿色的祖剑,剑尖有意无意地对着凤晓白。旁边的湛明磊,湛思晴和湛思露,也都漠视了凤晓白与程澄的存在。
湛家人安静地聚集在湛明儒和湛歆爱的身旁,等待命令。
凤晓白和程澄被推出这个圈子,格外显眼。
“带好符咒,捏好手诀,互相监督,不许落单。”湛明儒简单吩咐,看了一眼天空——星月俱隐。
一行人来到了小区的西南角——空场上弥漫着浓浓雾气,紧邻的公园甬路,不知怎的,被砸了乱七八糟,泥土砖石四散,只剩一道深沟。
不见蜃楼,也不见湛蓝筝。
把时间往前拨一些。拨到湛蓝筝放下电话,戴上阴阳镜,重新回到空场的时刻。
她站在甬路上,重新审视这个小区的格局——绕公园而走,顺时针共七栋楼,五号楼和六号楼之间便是空场,亦是整个小区的西南部。公园在此开出一条方砖路,形状奇特,自里向外收缩,至路旁,已缩成一点,若尖刀,直指空场。
罗盘针测试,小区阴地,煞气重,通过双重环形导入西南空场破煞。
湛蓝筝手中的罗盘针放到地上,针尖不安地向下垂落。
下面有问题?
她更加谨慎地检查这个区域,一道淡淡的白色光线,终于引起她的注意。
这道白线从甬路的尖刀尽头而出,逐渐抬高,最后没入空场上方,不知所踪。
而这一切,只阴阳镜下,能看得真切。
湛蓝筝的目光很快凝在了甬路最前方的那几块方砖,她踩了踩,不是很稳,似乎被撬开过。
罗盘针在接近这个点的时候,转动更加剧烈。湛蓝筝不再迟疑,她将起障的符咒贴在四周的林木上,随后法杖一击,方砖悉数崩起,她退几步避开乱石,定睛看去——
一片精巧的刀刃,半埋在泥土中,刀尖直对空场,刃上刻画符文,在泥渣下依然泛着血红的光亮,刀尾一枚青铜环,沉沉下坠,亦写满密麻的符语。
湛蓝筝小心地将刀刃拿起,辨出刃上刻画的,是一道强劲的召楼咒。
蜃楼应召而来,破不开空间隔阂。
而这本是一把破空刀,刀尖对准空场,白色的光线细细地分割着空间的壁垒,好似蝼蚁慢慢啃噬大堤,总有一天会溃坝。
何况,蜃楼因召楼咒的力度,也在另一头,不停地冲撞。
里外共同用力,愣是打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让蜃楼在楼女的意志下,得以拜访这个区域。
紧绷着身子,湛蓝筝的心情愈发沉重——十恶不赦的玄黄界大罪,是谁做出来的?对异空间蜃楼远近的精确掐算,还有召楼咒的强劲,以及和破空刀的巧妙结合,甚至能与导煞的甬路结合到一起……
罗盘针还在颤抖,指针继续往下。湛蓝筝从沉思中醒来,她略微愣了愣,试探性地伸出法杖,忽地一道青光自土下冲出,湛蓝筝急忙躲闪开,那青光随机隐没。
脚下的道路开始颤抖,湛蓝筝蹲下,将破空刀放回原处,动静便全都消失。
她随即顿悟,下面还有东西。
叹了叹,若是凤晓白在就好了。让他去挖土。这活儿用法杖的力气生生弄开,可真是炸到手都红肿。
又忙得半个小时,一道青光在阴阳镜下乍亮,那是一柄青铜小刀。湛蓝筝用符水洗了洗,露出了镇煞符文。
她尚未想明白这关节,青铜小刀便犹如见了磁石的铁般,嗖一下黏到了破空刀尾部的那只青铜环上,再不分开。
湛蓝筝虽认不清青铜环上的咒文又是做什么的,但也试了几次,这两柄年代不同,功效不一的刀,已连成一体——破空刀的力量源,恐怕就是这把深埋在地下,本用来镇煞的青铜小刀。
那安置破空刀的人,竟有如此巧妙而高深的术法。在这个人的控制下,黑白颠倒,是非对调,本是好意的双重护佑阵法,此刻已化作了不稳定的恶。
湛蓝筝愈发不安,她开始明确,一个潜藏的玄黄高手,蛰伏在她的身旁。
心中腾起了一股烦躁,在原地转了几圈,下了狠心,手诀再三变换,法杖一起一压,绿光奔涌,青铜小刀和破空刀的刀尾,顷刻便化作粉末。
只能一起除了,方是对症。此地的风水,等出来后再下个阵法疏导。当务之急……
湛蓝筝举起半只刀刃,血红的召楼咒还在闪耀,她走向空场,刀刃轻晃,慢慢地作出一个劈的动作。
寂静无声,浓雾自开,蜃楼悄然伫立。
湛蓝筝一脚踏上青灰的台阶,她将这把小刀刃插在了台阶前的泥土中,贴上符咒,以此稳固这个裂开的空间——待会,她需要带着大家,从这个裂缝返回。
做好了后备工作,她扶了扶阴阳镜,蜃楼在绿色镜片下,只是幽幽青灰,面前一组木制的台阶,还有一只蒙了蛛网的窗。
大家都看到诱惑,而义无反顾地奔了进去。
湛蓝筝忽然有一个神奇的想法:
反正也是要进去的,倒不如看看,什么是最诱惑自己的呢?
美食?娱乐?学位?
左手捏住一个清心诀以防不测,阴阳镜被拉到脑门上。带着漫不经心,她睁开了眼睛——
猩红梁柱,森白宝座,金碧辉煌下,她身着湛家掌门的最高礼服,昂扬立于正中,法杖握于己手,祖剑伺候在旁,无他人可染指。
湛家人,玄黄界所有人,在她的权威下,匍匐于地,不敢抬首。
她站在那里,玄黄界大权的中心点,向门口的她,伸手微笑:
过来吧,这是你的了。
湛蓝筝踏前一步,她也伸出手,坚定向前。
祖剑和法杖腾空,系数入手。
冰凉的触感,真实到可怖。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自剑刃窜起,缭绕在四周。
湛蓝筝又踏前一步,面前的那个她已经不见了,此间只有自己,身着高贵的玄黄界礼服,站立在最高点上。
她望着跪在下方的人群,不自觉地握紧了剑。
如果有人反抗,如果有人质疑,如果有人是潜在的威胁,哪怕他,或者她,并无意相争?
杀!
湛蓝筝冷笑,她开始想,杀一儆百,先杀谁呢?
我的亲人老想着篡了我的位置,不是我狠心,而是如果你们不死,斗争就要持续,直到一方倒下。
我很累,不想斗到老;我也很猜忌,不知你们中的一些,是否真心真意不再找麻烦。我知道如果这一刻,赌错了,放虎归山,来日我的下场,将会惨烈百倍。
湛蓝筝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扬起祖剑,竖起法杖,幽绿的光芒剧烈闪烁,好像高空炸开的烟花,让人只能惊叹地仰望。
我要先杀了——
筝儿,不可以。
女子的声音在她耳畔,从容响起。
没了。
鲜血和白骨消失,匍匐的人群消失,法杖和祖剑消失,她眼前亮起了点点萤火,照亮了一块块沉默的牌位——它们是那样高,放在供桌上,而自己为什么变得那样小,只能仰起头呢?
对面的女子是谁呢?
她的面容如此不清晰,但声音却几乎让自己落泪,感觉那双手臂环绕,将自己搂入怀中——这个胸怀的味道,是她所想的那种母亲的气息。
“筝儿,你不能让他们离开你,你不能用自己的手,做下那样的事情。”她在自己的耳旁轻轻地说。
湛蓝筝睁大了眼睛,她渴望看到这个女子的脸,但一切都是那么模糊。
隐隐的,脑袋开始疼痛,有什么被压制的东西要破茧而出。
你是谁?
萤火下的牌位,扩散成模糊的光晕,那光晕一点点又淡化下去——出现在湛蓝筝眼前的,是紧闭的窗帘,柔软的大床,点滴架子,还有心电监护仪。
床上的女子似乎很虚弱,但她依然有着恬淡的笑容,张开手臂,让自己过去。
钻入她的怀里,任她亲吻自己的额头——印在额头上的触感和温暖,都是刚刚好的,不像老爸那么重,恨不得用这种亲昵把自己压制住;不像爷爷那样,总是会伴随着悲哀的叹息。
这应该是母亲的吻,但却不是齐音然的。印象中,妈妈没有吻过自己,似乎觉得对自己的亲昵,是多么过分的一件事情。
“筝儿……”女子向来好听的声音,却微微严厉道,“如果你的手上,沾染了亲人的鲜血,妈妈就真的生气了。妈妈会永远地离开你。”
无比的惶恐在心口蔓延,湛蓝筝只觉得眼前都是黑暗,她开始抽泣,躲在这个女子的怀里哭个不停,她抱紧了这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竟喊着“妈妈”。
“妈妈不要离开我。我要妈妈。我就要妈妈。”
母亲的吻又落了下来,带着心安的许诺,“妈妈不会离开筝儿。妈妈会保护筝儿。等到筝儿成长到可以明辨是非,可以控制自己,保护自己的时候。”
不,你违背了誓言,我还没有成长到可以保护自己,而你已不在我身旁。
筝儿,我没有。我一直都在你的身旁,在你依然脆弱,而无法坚强的此刻。
她向湛蓝筝微笑,抱着她,轻轻一跃——
温馨的居室不见了踪影。入目的是暗白的墙壁,布满絮状灰尘的扶手,泛着青灰的木头楼梯,那些活动的木板,还在脚下吱扭作响,一只半落的窗框,似乎随时都会掉下。
湛蓝筝躺倒在女子的怀里,她努力看对方的脸,却依然是令人失望的模糊。
竟然分辨不清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真的很熟悉你,而你是如此的爱我,我又如此依赖着你,但是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不让我看清你的样子?!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是谁?!
湛蓝筝在心里呐喊。
仿佛能洞穿她的意志般,女子的手,温和地覆上了湛蓝筝的双眼,暖意熏染着困乏了两昼夜的眼皮,驱逐疲劳。
筝儿,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也一直能看见,我的样子。
轻柔的力道下,阴阳镜从额头,被缓缓拉回到眼前。
砰——
窗框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