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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人妖夺车的好戏就上演了。
可怜霍小可,那次迟到,他就已经让车妖盯上了。
“车妖只认准了这辆车,又是男体,自然对丫头和月亮没兴趣;而顾伟峰算是原车主,他不喜;孙桥武艺高强,身体不是通常的妖魔鬼怪好夺取的,车妖也就不碰;就剩下了霍小可。是车妖眼中的理想身体。”湛蓝筝的法杖拍了拍车妖的轱辘脸,“对吧?”
轱辘脸咕噜噜转得欢快,长发飘荡,看的人心惊胆颤。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盯上了呢?”湛蓝筝自言自语,孙桥淡淡道:“霍小可迟到那次。路过石碑,我踩了急刹车,但是当时我躲得不是霍小可,而是一道人形的棕色影子。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看着霍小可的神态与以前不同了。虽然有时候他还能恢复正常。”
沉吟着,将发言权交回给湛蓝筝。
“车妖不傻,他也担心被看出来,尤其是顾伟峰。所以他并不是全天候借用霍小可的身体,杀周琛力的时候,人类笨重的身躯,对于车妖就是负累。那时他离开了。用妖术杀害周琛力后,才回到霍小可身上。”湛蓝筝梳理着案情脉络。
可怜周琛力,一心想请湛蓝筝斩妖除魔,让车妖视作了眼中钉;偏偏又是20号车的替班教练,顾伟峰对他嫉恨多年。于是那天他下车后对着车轱辘的一脚,踹出了爱车如妻的顾伟峰满腔怒火。痛打后,虽然人都没事,从湛蓝筝那里求来的蓝袋符咒却丢失了,又稀里糊涂地让劝架的人给丢上了20号车。
“蓝袋符咒在车座上的时候,我看到霍小可立刻退后,后来顾伟峰给丢开了,他才上了车。”程澄回忆,“那个时候车妖就在霍小可身上了啊。”
“我将符咒结子给了你们后,曾有傀儡想夺走……”湛蓝筝变得谨慎起来,好久才道,“你有同伙吗?”
她问法网下的车妖,对方却只是咕噜噜转着脑袋。湛蓝筝出杖打落了一根轴条,轱辘脸立刻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响,好像指甲划过黑板一样,大家都觉得一身鸡皮疙瘩,威武雄壮。
湛蓝筝用思考着的口吻缓缓说:“这事情……还是有古怪。傀儡是谁放的?妖是放不出傀儡的。车妖的同伙又是谁呢?”
她没有继续深入,只说:“真的符咒结子确实被傀儡夺走了。因为只要结子在,车妖就进不来车。结子一走,车妖进到车内,再次上了霍小可的身,随后就拿出了早先准备好的假结子,替换了过去,让大家都以为结子还在,继而麻痹起来……啊,当然这最后一回,倒是咱们用一个假结子,稳住了车妖,引他再次下手。”
她又停顿片刻,“可是能仿制地如此惟妙惟肖……我真是严重怀疑车妖的同伙,就是我们玄黄世家中的某一位啊。”
凤晓白安慰性地抚摸女友俯下的后背,湛蓝筝挺直道:“无妨。我不怕。只是可怜了咱们学车的诸位。”
“啊,还有……”程澄举手报告,“车妖说,后备箱里有尸体……”
便是顾伟峰被带走后的那位新教练了。今天,实际还是应该由他来代替顾伟峰上课,而顾伟峰,依然处在停职中。
杀人的不用说,必然就是目前已经昏迷了的顾伟峰。
证据嘛……
看着两辆警车,呼啸驶入,交给条子们好了。
至于车妖,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湛蓝筝便毫不留情地收斩了。随着最后啪啦脆响,棕色烟尘袅袅消散,湛蓝筝用尘埃落定的口吻宣布了:
没事了。调整心态,准备路考,就和这里说再见吧。
两天前那一幕还尚未褪色,可程澄此刻,只能惊惧地望着一步步走来的车妖,已说不出话来。
他没死?!
湛蓝的法力失效了吗?
“终于……找到你了……”
沙哑的声音从轱辘脸中转着飞出来,车妖抬起一条胳膊,“杀了你……小丫头……杀……”
他迟缓而稳定地避开了程澄丢过来的石头土块,忽地迈开了大步,用一种碾轧般地姿态放倒了程澄,粗壮的双手迅速就扣住了程澄的脖子,猛一下,阻截了空气的流通,程澄尚未有念头,就扬起脖子,翻开白眼。
一道宝光闪过了视野,噗哧闷响,空气滚入气管,扑入了肺。
快到刚刚飞过夜幕的麻雀还没消失。
“孙……”程澄虚弱地喘息,“孙桥……”
她勉力撑着地,孙桥踩碎了黑暗走来,他并未拔下了车妖那张轱辘脸上的宝剑——剑尖深深钉入了泥土,泛开的光芒只笼住了车妖的轱辘脸,但他的其余身体还有如沙滩鱼般跳跃着。
“晓白的剑?”程澄认了出来。
孙桥道:“他借给我的。”
过去将三张黄符贴在了车妖身旁,成了一个三角形,随后要过来手机,直接拨了个号码,“宝剑已经插稳,符咒贴好。”
他按的是免提,于是程澄听到湛蓝筝的一声熟悉的“干得漂亮,O了”。
随后噼里啪啦一阵作响,不知电话那头的湛蓝筝在干什么,似乎是念咒,似乎在施法,然后是刺啦的嘈杂,是开心的欢呼,是又一阵噼里啪啦声在耳边清晰炸开,完全糊涂的程澄就纳闷地看到宝剑控制下的车妖,发出了震天一声尖吼,轱辘脸直接散入了空气中,连着整具身体,缓慢地消失。
只留下宝剑和符咒,在小冷风,和傍晚的灯火稀落下。
程澄沉默在这片安静中,孙桥将手机丢给她,拽过那白单子,笑了一下。
“白痴。白痴拿白单。我怎么帮忙都没用,你不是白痴是什么?”孙桥讥讽着,“彻底完事了。走吧。”
程澄动了动,说:“脚扭了。”
“白——痴!”孙桥再次用珠穆朗玛峰的高度去鄙视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
他蹲下了身子,程澄关切地问:“你不舒服啊?”
尽管能见度很低,依然可分辨出,孙桥那一脸骤起的黑线。
“上来。”他生硬道,“爷今天心情好,伺候你这个白痴。”
程澄趴在孙桥的背上,他的体温暖活了她受惊的心。随着行进而颠簸,就好像躺在轻微的海浪上,只是没有阳光——幸好没有阳光,于是月色,虫鸣,稻香,蜿蜒小径,还有遥遥的,大路那头一丝丝的光,让周围变得恬静而朦胧。这就是一层纱布,蒙上了,自以为别人就看不真切了,什么事情也就敢做了。
于是程澄紧紧抱着孙桥的肩,“孙桥……”
“说。”
“我……我知道你会来……其实不是很怕……”
“是啊,我脑袋进水,喜欢救白痴!”孙桥闷闷道。
他背着白痴程,稍运轻功,继续向大路走去。
“孙桥……”
“说!”
“我……我脖子有点酸啊……”
“那就靠上来吧,这还用问?白痴!”
程澄小心地用脸蛋摩挲着孙桥的背,心底在雀跃欢呼。
“孙桥……”
“说!”
“我……我……”
程澄努力地说,“I……I……I LOVE YOU。”
这次没有动静了,天地只剩虫鸣入耳,稻香泛泛。
孙桥一言不发,默默地背着白痴程走到大路旁。
明亮的路灯逐步驱散小径的迷醉,程澄明白,光芒来了,世界是属于聪明人的,而黑暗下的愚蠢就要过去了,结束了,淡忘了,不再来了。她低下头,主动下来,扶着路灯杆子站稳,轻轻活动肿痛的脚脖子。
“白痴。”孙桥冷冷道,“一个现代人,如此简单的英文发音,居然还那么不准。”
程澄窘了,“啊——”
没听懂最好。
“还好我没你白痴。”孙桥言简意赅。
开水浇灌全身的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嚷着滚烫滚烫,再迅速红肿。
程澄要往下倒,孙桥扳起了她的下巴。
“你可以说汉语的。”孙桥懒懒道,“不要以为这就是胆子大,不过是藏在外语后面探头探脑。带种的,就用汉语说一个,让本世子爷听听。”
程澄结结巴巴,“我……我……我爱……爱你……孙桥……”
她有些委屈而羞涩地含了几滴泪水,再如何大胆而开放,最后的最后,都会本能瑟缩。
“孙桥,我爱你。”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彼此对视刹那,种子播下。一个没有新意而必然的过程,铁树开花。
她谈过恋爱,所以早就明白了自己对这个人的心意。她不愿意束缚,因为年轻而时光短暂,明白了就去表现,能捉住就不要退缩。该放开就还个自由,独自暗伤也不会阻扰下一次的追逐。
程澄一直这样坚持着。
孙桥没有回答她,只是凑得很近,让彼此的嘴唇,不再有空隙。
白痴程依然不能领会以吻封缄的美感,但她抱住了孙桥的背,明白了一切。
如痴如醉,缠缠绵绵。
十几公里外的东商驾校内——
冷清路灯下,举着铁铲的凤晓白,瞠目结舌,“这土还得
填回去?!”
无良女湛蓝筝心烦意乱地看着那一地被劈成了碎块的石碑残骸,肯定地点头。
她脚底下拨弄着,是一堆碎木片——木片的前生,是一只古旧而老朽的木制车轮。
“这才是车妖的真正本体。”
当凤晓白千辛万苦地搬开了石碑,挖出这东西的时候,湛蓝筝用专家的口吻盖棺定论。
本体不除,分体不绝。
湛蓝筝深谙这一点,对付车妖这类道行并不深厚,无法彻底甩开原身的妖怪,找不到本体,就是割了草但未除根。
只是她不动声色,暗中放了傀儡监视,只希望能引出那个潜在的同伙——她几乎已经断定,那是一位玄黄界中人。
当傀儡发来警报的时候,她和凤晓白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一缕棕色划过天际,却找不到再次唤醒车妖的罪魁。左近过往的,只有一辆辆教学用的小普桑和小宝来。
“要么法力极度高强,可当场瞬移——”湛蓝筝淡淡道,“但据我所知,能流畅而顺利地做到这一点,不留下痕迹的,玄黄界寥寥无几,目前没有。最近的,先姑母是一个,还有就是让那讳莫如深的宗家前掌门宗堰——要么——就是那人……”
她望着那些远去的训练车子,“在车里。”
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难办,石碑底部,原是藏了一枚强大的封印——风霜的磨洗,还有泥土和植物的附着,不易察觉到扭曲而有意隐藏的符文。湛蓝筝花费了一些功夫,解开了这封印,将车妖的本体——马车车轮搬到了阵法中,再和早就参与了这个计划的孙桥,打了个远距离配合,令本体和分体同时毁灭阵内,车妖这才算是真的绝了。
“这事情有问题。” 湛蓝筝看着辛苦填土的凤晓白说,“晓白,待会儿回家后,咱俩得好好盘算一下了。”
从溺灵,到车妖。
平时只有坐在宅子里,等着有钱的苦主们,拿着案子登门拜访。
湛家掌门,鲜少会走到哪里,案子就主动跟到哪里。
自动集中到我的身旁……
湛蓝筝想:感觉,这是一只只会串联在一起的环。
陷阱的环。
卷四完。敬请期待卷五——楼女。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我以后一定要学会精简精简精简,而不是如此这般地连篇累牍洋洋洒洒……一直努力将每章字数控制在六千内……吁……O了。卷四结束。看来还是不够恐怖啊……谁让白痴程总是让人无奈,极品男见鬼也不害怕啊……我要努力啊……那就等着卷五楼女吧。卷五也将是本文上册的最后一卷。楼女结束,紧接着就是紧张,跌宕而虐啊虐的中册了。
☆、楔子
——海市蜃楼,给您一场迷醉的梦幻。
卓非将这份印着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