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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帮着你让她死翘吗?包括湛修慈的昏迷以及湛明磊、陆微暖的死,还有我母亲的脑死亡,这一切的后果,哪个不是对你有利的?而今回首,这一步步看似偶然,其实都在表姐您必然的宏观把握下,最后您如愿以偿了。恭喜。”
她一气说完,并不粗重喘息,反倒轻轻一吁,由衷赞道,“表姐,您才是高手。真正的宫斗高手。杀人不见血,不脏手,不污名声,不费力,不会提心吊胆,不用内疚自责,轻轻松松就夙愿得偿了。再次恭喜啊。”
湛蓝筝听她说完这一席话,并不辩护,只问她,“别的不多说。为什么利用你的母亲?为什么杀自己的亲叔叔和亲姐姐?为什么意图谋害你的亲外公?”
“为什么?您今天就是来夜审吗?难道不该公开审讯我吗?目前为止,我还是湛家主脉的族人。审问我,该按着湛家规矩走。”湛思露冷道。
“西山里,你自己鄙视了湛修慈的姓和湛明嫣给你的名,而今又要捡起吗?湛思露,你记得,你是湛家人,是因为你是湛修慈的外孙女,湛明嫣的女儿。”
“你是要借此告诉我,我纵使能成功,也是托了湛修慈和湛明嫣的福?”湛思露嘲讽地笑笑,“所以你懂得感恩,留着湛修慈的命,留着湛明儒和齐音然的命。其实表姐,想想看,衡哥自废而远走,小爱也死了,您让湛明儒夫妇彻底绝望了吧?那我要第三次恭喜您,最不好搬动的石头,也自动离开您的大路了。然后我要建议,杀了他们吧。现在让他们活着,没有威风地躲在小屋子里,整日痴痴凭吊,简直是凌迟般的折磨。如果你真的孝顺他们,要么让你弟弟恢复功力,让你妹妹复活;要么就亲手杀了他们,我想,此时此刻,他们甘愿把性命结束于你手。之后,唯我独尊,你是湛家毋庸置疑的第一人,整个玄黄界,也无人可挡。”
湛蓝筝想起湛明儒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的转变,想起齐音然醒来后的状若痴呆,心中愀然,“湛思露,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今的一切只是个敲门砖,当我进门后,我会毫不犹豫地把那染血的砖头丢掉!”
湛思露微笑,“从良后把卖身契一烧,摇身就能盖牌坊了吗?”
湛蓝筝冷然不语,湛思露低低地笑,“发生过的事情,也许会被遗忘,但永远不会被抹杀。敲门砖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你可以许诺上台后将把阳光引入湛家,引入到玄黄界,开创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崭新未来。我也相信你会这样做,为了人心,为了稳定,为了功德和名垂青史,为了你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份真善美的渴望。你肯定会成为新时代的唐太宗,不光彩的上台,却能光彩的留名。但是你永远不能否认,那样一段龌龊而不堪的历史正存在着,是你人生抹不去的污点。骗天下人,绕不过自己的心。”
湛蓝筝不怒反笑,“这话,我也可以还给你。别忘了,你最后是如何败在非玄黄人的孙桥手里。区区一颗迷魂珠,就让你心虚而分神了。难道你绕得过自己的心吗?”
“我能,可你不能。”湛思露支起额头,略微伤感道,“因为我将坦然面对自己的罪孽,而你却必定会粉饰自己。我理解你,这是你必须做的。换了任何人,都要面对新的未来嘛。”
湛蓝筝长叹,湛思露狡黠道:“我说对了么?表姐?”
可是湛蓝筝并不言语,她的目光落到湛思露光洁的额头上,手掌覆盖过去,感受这个已入绝境的少女的体温,微凉,但也透着温暖。
其实,她是自己的亲表妹。
其实,她的母亲和自己的父亲,是亲兄妹。
其实,她的外公和自己的爷爷,都是湛修慈。
她们承袭了一个祖辈的血脉。是一棵参天大树散出来的枝桠,在亲热纠缠,一并成长。
手掌下的额头内,那些血管里,流淌着同样的血
湛思露坐在那里不动,任湛蓝筝轻柔抚摸,只是用清澈的眸子望着前方,微弱的光芒下,她脸上的三道疤痕,依然可怖非常。
多少人会知道,她曾经也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正如陆微暖也纯真过,湛明嫣也决心安稳过。
但该过去的都过去,该来的还是会来。
“表姐,你的手,可真软啊,一看就是个不操心的命。”好久,湛思露才享受般地,轻轻道。
“你是湛家的姑娘,该明白这个命数不是一副手掌能判断出的。”
“但有什么比事实更具说服力的呢。”湛思露仰视着她,好像躺在摇篮里的婴孩看着母亲那般纯真而充满依赖,“我这一路,苦心孤诣。可到头来,也只是为你做了嫁衣裳。唉……生不逢时吗?”她幽幽道。
湛蓝筝放下手,望着湛思露,“什么时候呢?我们流淌着一样的血,一起在这个宅子里成长,有着更多相同而亲密的记忆,譬如那片供咱们小时候,尽情玩耍草坪、凉亭、花圃、密林、池塘……”
“草坪上,你带着阿垚践踏了我和姐姐,还有小爱摆的家家酒;凉亭总让你一人霸占,不许我们进去;花圃是你玩花仙子的戏台,不许我们染指;密林是你带着阿衡阿垚玩弹弓,偷偷打我们几个小妹妹的战场;还有池塘……是你自杀过的地方。”湛思露笑容可掬,“这是这个家,最让我喜欢的地方,池塘。大舅舅为了小爱,把你抽个半死,你就义无反顾地赴清池了。好傻。呵呵,多年后,我妈妈把这段历史讲给我听的时候,姐姐在笑你,妈妈在笑大舅舅,我在笑你们所有人。”
湛蓝筝呆呆地听着,她并不生气,只是感慨,“你还在说这种话……怎么会这样呢?你们一个个,都变成这样……衡儿,小爱,思晴,你……”
“还有你。其实我们都变了。谁会不变呢?谁能不变呢?总是要成长,要选择自己想走的路。表姐你希望摆脱外公和大舅的束缚;阿衡哥哥和阿垚哥哥也是尝试着摆脱这个家的束缚;小爱对孙桥的追求,我姐姐对母亲的不恭,还有我的反叛……表姐,我们都是在用不同的方法表达自己的心声,试图去反抗这个家。”湛思露叹息。
湛蓝筝感喟叹息,“是了。你现在看得可真清晰。”
湛思露淡淡笑。
“其实,我们就像一棵大树的枝条,本是同气连枝,自当亲密无间……”
“大树的枝条,总要被修剪。为了整体的成长,总有一些必须的牺牲。而表姐的手足,扮演了奉献者的角色。成就的,是你。”湛思露缓缓站起来,带动了脚踝上的法链,勉强走了几步,“是你,表姐。记得,成全的只是你。”
湛蓝筝定定地看着她,提起桌台上的提灯,“我记得了。”
她倒退着到了门边,深深看了湛思露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湛思露已坐回床榻,闻声微笑。
“表姐,我绝对不会认罪,也绝对不会自裁。”
已是意料之中。
湛蓝筝默然一刻,“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咔……
门锁。
湛思露睁开眼。
一片无边的黑漆。
她独自坐在没有明天的黑暗中,等待不会看到的阳光。
次日黎明。
湛蓝筝被敲门声弄“醒”。
她睁着一夜未合的眼,打开门。
也许是心有灵犀,凤晓白并没有慌张,也没有担忧,他甚至没有立刻开口说出来意,似乎笃定女友一定知道了。
但是他略微拢起的眉峰,昭示了他依然有疑惑。
“怎么了?”湛蓝筝去抚他的眉。
凤晓白握住她的手,拿下来,只是握着,放到了他自己的心口。
“湛思露死了。”
“怎么死的?”
“方丹霓……”凤晓白慢慢道,“是方丹霓……她偷了丁小剪的枪……嗯,装了消音器的枪……然后湛思露不知怎么逃出来了……刚好让方丹霓撞上,就……就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湛思露也谢幕了。。。。。。。
☆、第四章
方丹霓枪杀湛思露的案子;让两个人格外激动,一个便是贾文静。她本来忙于复职后的工作,并不太管湛蓝筝的事;可这回也无法忍耐。一马当先冲进书房,口口声声不相信方丹霓会杀人;更是再三要求湛蓝筝将案子全权交由警方侦查。
面对贾文静的暴躁,湛蓝筝稳重道:“老姐你先冷静;无论前因为何,湛思露本人,的确是死在了方丹霓的枪口下;这一点她也认了。”
“她怎么说?”贾文静怒意不改。
“我一直认为;咱们剩下的这些人里,老姐你是可以自保的;程丫头则有孙桥的照顾;月亮有阿垚陪伴;就剩下丹霓一人,我就把她托给丁小剪照看,以防不测。昨天深夜,或者说今日凌晨,她起夜如厕,因为这几月压力过大——原因你也知道,身边伙伴离开太多,卓非的死和她有不可分割的联系,所以她心里并不好受。深埋的心事造就过大压力,所以丹霓这些日子的精神,并不是很稳定。有时候她会冒出一些古怪的想法,譬如今天凌晨,她去如厕,却偷偷拿了丁小剪卸下的枪。她说是为了自保,以防不备。我也承认她的想法有道理,湛家宅子里死了戴翔,死了湛思晴,确实无法让人放心了。她离开卫生间后,沿路返回,结果却看到楼下有一条黑影晃动。极度紧张下的方丹霓,就开枪了。结果那人正是逃出禁室的湛思露,身中数弹,当场毙命。”
“湛思露是如何跑出来的?是她的能耐?还是接应者的能耐?方丹霓一个普通人,会去偷那个通缉犯的枪吗?”贾文静嗤笑,“至于通缉犯,她会蠢到自己的家伙让人给拿走还不自知,继续呼呼大睡?那样的她,还需要我们这么辛苦通缉吗?湛蓝筝,谎话编得圆点!”
“不是我编。而是我目前能掌握的情况也就这些。我和丹霓的交情并不你浅,只比你深。我也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湛蓝筝无奈着将手中水笔撂下,“你放心,这案子,湛家一定会查清。”
“从容采薇到现在的湛思露,和你扯上关系的死亡就没一个查清楚,不行,这次我决不退让,必须全权由警方来查!方丹霓不能关在湛家,你这是非法拘禁!犯法的懂吗?她必须去拘留所!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就走!”贾文静强硬表态。
“老姐,想随随便便放话出来,最好还是等你混到能做主的时候再说吧。”湛蓝筝冷下脸,说得不软不硬。
贾文静被她这句无礼的话给惊的倒抽凉气,“你变了。我认识的湛蓝,不会这样说话。”
湛蓝筝靠住椅背,抱臂打量气势汹汹的贾文静,一脸淡然。
贾文静见她并不分辩,心中酸楚而失落,仿若陡然漏气的皮球,泄愤般地不断点头,“好,好好。看来我已经没法和你沟通了。真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心善变啊!湛蓝筝,这个案子,你是湛家掌门,我是警察兼丹霓的老同学,咱都有资格私下去查,所以谁都别拦着谁。总之是你查你的,我查我的。如果你看我查案子很碍事的话——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那么认栽。”
贾文静踢了下书桌表示愤慨,怒气冲冲地离开——刚好和第二个为此案激动的人——行色匆匆的丁小剪撞了个迎面,贾文静再不客气,“告诉你——”指着丁小剪,“湛蓝的事都完成了。接下来就该逮捕你了,别想跑!”
丁小剪从容一笑,不理会贾文静的威胁,径自走入书房——“女人,”端详湛蓝筝,“我说话向来直接,跟你面前更是不拖泥带水——凶案发生的时候,宗锦在哪里?还有,莞尔的遗物呢?”
“两个我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