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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家已经被家母搞得名存实亡,若湛掌门的孩子当了宗家掌门,反而更有重振的希望。”
“你已经有女儿了!”
“我不想她卷进来了。”宗锦平平淡淡道,“当然,如果你生了儿子,如果她长大后……这些不是我能管的。”
“听阁下的口气,是认定自己命不久矣了?”湛蓝筝嘲讽说。
宗锦微微一笑,“两手准备。但无论我能否存活,用你的野心和你的孩子,恶心了你,恶心凤晓白,恶心你们全家,我都很高兴。而且如果我活着,那你的第一个孩子,当然要姓宗了。”他冷漠而刻毒地笑。
湛蓝筝在心底苦笑,自己和晓白将来的第一个孩子如果姓宗,继承的是宗锦的名分,那么湛家上下不啻于吞了一万只苍蝇,而晓白……
“我保证,”宗锦取出法戒,庄严道,“只要你动用一诺千金咒发誓,那么我尽我全部功力去抢救你的弟弟,决不留后手。”
湛蓝筝看了神牌一眼,掐灭香烟,法杖掉转,于空中划下阵法,“我承诺——”
五天后——
“……从湛思露口中知道岑娇娜远走的消息后,我那笨蛋弟弟就怒极攻心地去了刑房,没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在小爱之后,我又赔了一个弟弟。”湛蓝筝将茶水恭敬奉上,“爷爷,都是您的孙辈,您现在怎么想呢?”
湛修慈慢慢翻开紫砂茶盖,见那白气并不轻缓,反如那烧开的水蒸气般,急急升起,急急散开。
他凝望翻起涟漪的碧绿茶水,许久方道:“你刚看过衡儿?他如何了?”
“爷爷早上不是看过了吗,怎么又问我啊?” 湛蓝筝不急不徐道,“弟弟功力全无,但身子已开始恢复,医生说今后会和一个正常男子一样健康强壮,能做到这一步,把损失降到最低,多亏了宗掌门及时以法戒之力相助。”
“我知道你必然答应了他苛刻条件。”湛修慈苦笑,“你是掌门,我也不问那么详细……只是你父母的态度,你不必太介怀。”
湛蓝筝微微顺睫:那日她和宗锦耗费大量功力,连续十二个小时呵护着湛虚衡的元气与精魄,凝聚着他的生命力,好不容易才把人从鬼门关抢回。饶是半神之躯的宗锦都面无血色,更不要说她这个纯粹人种了,踩着棉花走出来,刚说了句“弟弟没事了”,就让急不可待的齐音然猛力推到一旁——幸好让早有准备的凤晓白扶住。她努力抬头看,齐音然推开自己才得以迅速跑入病房去关爱还未苏醒的湛虚衡,而湛明儒要比妻子稳重,但也鱼贯而入,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她安慰说弟弟危在旦夕,父母当然会先关心他的生命。但过了两日,湛明儒夫妇对她还是不理不睬,哪怕同在湛虚衡身边,也自动把她当作墙上的风景画。湛蓝筝才觉得不痛快,终于孙桥说了,“甭指望了。他们不想认你。”
湛蓝筝怒视对方,孙桥冷冷道:“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都窝囊,不敢告诉你,你应该感谢本大爷的直爽。你妈就是个缺心眼的——”
“孙桥!”
“本来就是。”孙桥说,“你救她宝贝儿子的命,她在外面骂你是白眼狼,哭天抢地只后悔当初生了你,恨不得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捶死你完了。你老子有风度没深度,倒是很冷静地不去说话,但也不劝你妈妈,明摆了是借你妈妈的话来泄他自己的愤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可真不给自家女儿留颜面。这样的父母——”
“你给我——”
“我会闭嘴。” 孙桥善解人意道,“只是走到了这一地步,你都该冷硬到十分,听说你还想中断计划请你师父回来?真让我失望。若你受不住了,就快点给你爹娘跪下认错,之后湛家如何我不管,还不如去抱白痴呢。”
湛蓝筝气怒,“你以为程澄一点都不介意你和我妹妹的事?还是做点姿态吧。”
孙桥只说:“看了你爸妈那样子,我可不敢娶你妹妹。说实在的,同情凤晓白啊。”
湛蓝筝让孙桥立刻“圆润”出去,自己又喝了碗凉茶,再次体会到从内到外的寒冷。
此刻她对湛修慈说:“作为湛家掌门,我知道该如何对待一些族人——暂时不满的态度。”
“你父母其实真的很爱你……”湛修慈笑容中的苦涩更加深了,湛蓝筝无辜地说:“我知道爷爷您很重视亲情。姑母离开后,您就再无当年的杀伐决断。只是湛家是个大家族,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筝儿。”湛修慈放下茶盏,沉沉道,“我老了,不希望再看到咱们家内部……自相残杀。”
“是谁先要内讧的?”湛蓝筝尖锐而柔和地说,“爷爷,我给您看一段术法回放好不好?”
她拍掌,傀儡送进来一个襁褓,湛蓝筝接来,轻轻揭开小帽子,向里面那个还在酣睡的女婴疼爱地微笑,“乖乖,该醒醒了。阿姨要你帮忙的。”
小女婴被她掐着脸蛋给弄醒,睁开水灵灵的眼,望着湛蓝筝,发出期期艾艾的声音。她让湛蓝筝抱了多日,已经熟悉这个怀抱的气息,并没有发出歇斯底里的哭泣,而是亲密而依赖地在小襁褓里晃动脑袋。湛蓝筝亲亲婴孩的额头,“好乖。”她对湛修慈说,“车祸前,小罗与莞尔在车内的遭遇,恐怕只有这个即将出生的婴孩,隔着母亲的肚皮能‘看’到了。”
湛修慈眸光一闪,湛蓝筝小心地跪地而坐,手诀灵活,法阵平地而生,她将女婴放置在腿上,先燃了三支安神香。随即她唤出了法杖,“爷爷?来吗?”
湛修慈抬眼看着让湛蓝筝喊进来的傀儡——它们只是垂手肃立门旁,并没有旁的举止。湛修慈心中一叹,这孙女已成气候,她并不想胁迫自己,那么自己,反倒要去面对。
从容起身,他走入湛蓝筝身旁已经环起的法界内,也席地而坐,刚跪正那一瞬间,地板倾斜,四周刹那黑暗,只前方一点圆盘光亮,模模糊糊地晃荡,晃着晃着,就开始清晰,方才还是斑驳色块,现已化作汽车内的几样部件,一只黑发白面的娃娃躺在地上,娃娃的双眼,十分明亮。好像玻璃,镜子,当人对视上去的时候,会感到眼珠子的那一边,有另一个人在窥视。
娃娃动起来了,它翻过身子,灵活地爬上了档位,迅速靠紧座椅,顺着那片缝隙,这个娃娃的目的地,显然是那双脚附近的油门与刹车。
之后的镜头是颠簸而凌乱的。但也能断续看到,那只诡异娃娃的双眼赫然发出幽绿的光,它的双腿柔韧而有力,一腿勾下了油门,一腿顶住了刹车。它的手臂逐渐变长,在身躯不动的时候,握紧了变速杆——而变速杆上,一只手正拼命地拉扯。
湛修慈说:“够了。”
宛若电影院的环境在霎那间消散,祖孙二人又回到了明亮宽敞的书房内。法杖绿光刚刚好似喷泉上升,几至房顶,现在刚落到半截,还在坠落着,那小女婴襁褓的四周裹着厚厚一层胶状物质,她在里面安然睡下,只眼皮上还亮了两点绿芒,也在逐渐消散。
“刚刚您看到的,就是这孩子,在母亲腹中所能感受到的一切。大人看不到的事物,她去可以洞察。只可惜……”湛蓝筝遗憾地摇摇头,她悲伤不起来了,那份情绪已经被新一波的感情搅乱,变得淡漠,她平和地继续说,“那是玻璃眼娃娃,正面去看,很容易分辨出是湛家特产的玻璃眼。主人可以通过它的眼睛去观察,并且做一些指挥。这只娃娃在车祸发生的时候,自然被烧毁了。残骸虽不在,但所幸那场车祸,不是悉数尽灭,还留下了莞尔的女儿。莞尔去世前也说过‘娃娃’,我当时沉浸在悲痛没有注意,现在我弟弟也出事了,我仔细想了想,当然,是心里揣着一个嫌疑人去想的。爷爷——”
她冷冷地盯着湛修慈,“您刚刚说‘够了’,是对谁说的?”
湛修慈沉默不语,湛蓝筝自顾自道:“父亲摆布我的人生,母亲随意点评我的一切,宗锦要杀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我被迫使出苦肉计,被迫逃到外面,我好不容易才躲过宗锦的暗杀,迎来的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天堂,而是城市下水道,满眼污垢,我吐得天翻地覆,也得去忍受。我在剪子的帮助下暂时逃到了拉美,见到的除了毒贩就是军火贩,总之都是黑道的人物,他们都认识剪子,但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枪口对准我们,在那里我稍一个不慎,就有被爆头的危险。我们常走水路,会有鳄鱼,食人鱼。岸上也有恐怖的肉食动物出没,还有不知名的剧毒植物,步步杀机。逃过毒贩的翻脸无情,我们的漂流几次险些翻船。但是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找到有网络的电脑,看看萧老师的日志,我才能知道自己的家人还活着,湛家没有灭族。我和外部环境斗争,和毒贩子军火贩子斗争,和大洋彼岸的宗锦斗争,知道曾姨婆死的时候……”
她陡然收住音,镇定地碰碰眼睛,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回来的时候,我想过,给我属于我的掌门权力,我会让所有让我活的人活。”
她再次正视湛修慈,“您觉得,您的后代有几个想让我活的呢?或者,您想让我活吗?”
“筝儿……”湛修慈有些软弱地唤着孙女的乳名,湛蓝筝却更加刚硬,“我知道您老了,但是别把这一套再做给我看。您爱护您的骨肉,您不希望没有人管您叫外祖父,您没了姑母,更加恐惧会失去表姑,所以您再也没有当年的果断,有的只是息事宁人的优柔!小爱被陷害,卓死了,事后您却一再希望我记得表姑也是您的女儿,我懂您的意思,我尊敬您,爷爷,我也绕不开您的威严,我不敢真的顶撞您。可是现在阿衡废了,小罗和莞尔死了——”
她顿住,一个急刹车般令人窒息,湛修慈重重喘了口气,“筝儿……”
“与其害怕没人喊你外公,还是担心一下,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就没人喊您爷爷了。”湛蓝筝质问。
湛修慈已恢复平静,面色如常,“并不是我姑息,筝儿。而是我没有确实的证据,一切只是猜测。如果有,恐怕你也早就动手了。你会这样拖下去,一方面是我的压力,一方面,你自己也没法出手,杀人不死,死的就会是你……小爱和孙桥的事,东部封印被解开的内幕……还有你的朋友罗敬开,赫莞尔的车祸,到衡儿的事情……一个网子无所不在地于暗处张开,笼罩着你,如影随形,但你莫可奈何,因为到今日,哪怕是用上这个女婴,你也没有真凭实据。你拿什么去指证呢?就像对待晴儿那样吗?晴儿的事,我告诉过你,软禁就好,不要判罚……”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您认为最好就是睁眼闭眼,把事情和稀泥。”湛蓝筝冷笑,“爷爷,怎么办呢?我为什么忽然觉得,最可怕,最可憎的人是您。如果没有您的表态,我早就办了湛思晴。如果我能顺利地办了湛思晴,爱女如命的表姑会如何?表姑如果忍不住,那么湛思露还忍得下去吗?”
“办了晴儿?你问心无愧吗?”湛修慈冷声说。
“办了姑母,您就很坦荡吗?”湛蓝筝针锋相对。
湛修慈的眉头拧起来,他几乎要抬手给孙女一巴掌,但终究还是放在膝盖上,看不出丝毫挪动迹象,“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我是个自私的家长,我现在只希望不要再失去自己的血亲。”
“只可惜,您的血亲却没有几个会有这种想法。”湛蓝筝冷淡地说,她低下头,好像对湛修慈行了一个恭敬的点头礼,“湛思晴不能再关了,弟弟走了后,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