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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天爷厚待了戴翔,因为在大家都等着他发言的时候,包房的门被踢开了——没错,是踢开了,故意的那种。
贾文静头一个进来,一脸晦气,直接撞开戴翔,坐回原位,两脚嗒嗒,砸到了几子上——幸亏是石头台面,禁得起砸。
沉默。
一抹浓红和一道浅青,是方丹霓拉着容采薇的手,亲亲热热地走了进来,后者低垂着头,肩膀抽动,似乎哭过。
沉默。
程澄像颗小炮弹,咣当就撞了进来,粉嫩的小根鞋踏地贼响亮,掠过挡道的那几只,呼一下就撞到了沙发上,开酒瓶,倒酒,喝!
沉默。
凤晓白最后一个进来,向无良女友摊手,表示自己真的努力了。
沉默。
戴翔坐回原位,容采薇看了程澄一眼,楚楚可怜的眼神和被眼泪冲开的淡妆很令人很同情。
然后她低着头坐到了戴翔身边,啜着果汁杯子里的吸管不吭声。
多朴素,多低调。
恐怕只有方丹霓还是那么容光焕发,“湛蓝,让我唱会儿吧,要不咱仨一起唱。”
你现在就上来唱吧,我准备一话筒砸了你。
“你来吧,我帮你点,我和月亮都不唱了。”
方丹霓笑道:“好啊,刘若英的成全。”
江宜月在湛蓝筝丢话筒前按住了她的手,凤晓白及时抓住了贾文静手里的盘子
。
程澄仰脖,红酒和眼泪,顺腮滚落。
大爷的。
湛蓝筝在心里骂,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丹霓自己上来点歌,顶歌,音乐响起,她微笑着从江宜月手中接过话筒,“月亮,一起唱吗?”
江宜月礼貌地摇摇头,湛蓝筝呼地起身,将方丹霓的歌声甩到背后。
凤晓白跟着出去了。
自助餐区拿盘子,搅拌着土豆泥。
凤晓白也拿盘子,跟了过来。
“说下过程。”
“概括还是详细?”
“高度概括一下。”
“用你的思维还是用我的思维?”
“我的。”
“方丹霓嘴巴太欠,人也太贱。”
“你的呢?”
“丹霓只是好心劝和,但说了错话。”
“详细说说。”
“程澄是真的去卫生间了,采薇是想借机和程澄谈谈,老姐不放心,跟着出来了,我是被你派过来的,丹霓是出来抽烟,然后就抽到了卫生间那边。”
“你跟着进去了?”
那是女厕所。
“没有。”
“继续。”
还好,没有笨到彻底执行我的命令。
“程澄和采薇最开始是在里面谈,只有她们两个,什么内容就不知道了,老姐在门口守着,我和老姐聊了一下这件事情。然后丹霓就过来了,她抽着烟,说是要扔烟头。”
满屋子烟灰缸,她看不见吗?
“然后老姐不要她进去,丹霓倒是好脾气,只是笑了笑,说这种事情管得人越少越好。”
其实方丹霓说得也没错。
“丹霓说她也想去一趟卫生间,所以愿意等会儿。老姐的脸色不大好看,但是大家都很克制。”
老姐到底是警察。
“这个时候还挺正常,但是门突然开了,程澄冲了出来,很猛,只不过丹霓正好堵在门口,所以就撞到丹霓身上,也就是这么一停顿,采薇就……”凤晓白犹豫了。
“到底怎么了?”
“采薇就揪住了程澄的裙角,恳求她的宽恕。”凤晓白艰难说完。
湛蓝筝想了想,没什么不对啊?
等等,揪住裙角?
程澄穿得是齐膝裙子,程澄和采薇差不多高,要揪裙角就得弯腰,谁会把自己弯成个锐角,去揪人家的裙角表示歉意?你是表示歉意还是意欲偷窥女生的小裤衩啊?
难道说……
手一抖,凤晓白及时接住了无良女友掉下来的盘子。
“采薇……她给程澄……跪下了?”湛蓝筝很小声地问。
凤晓白点头。
天爷爷啊,这事麻烦了。
“你怎么没拦住?”
“我看到采薇的时候,她已经呈现……跪下的姿势了。”
“然后呢?”跪下不是重点,重点是各方反应。
“老姐目瞪口呆,程澄哭了,然后丹霓就把采薇扶起来,说她没骨气,接着又拉过程澄,要她成全苦命鸳鸯。”
苦——命——鸳——鸯?这是什么世道啊!
“然后程澄说她从来没认识过容采薇和戴翔,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丹霓就说你看不出来吗,人家是真心在乎你的态度。程澄说我都放他们自由了,我都说随便了,他们还要什么原谅?什么才是他们希望的原谅?他们是请求我的原谅,还是要逼我原谅。”
很好,这才是原来的程澄,认识极品男之前的那个程澄,就是这样的伶牙俐齿,绝不轻易服软!
果然,这几日程澄的反常,就是让极品男给吓得。
极品男,说什么公司要他值夜班……
最好夜里撞鬼吓死你!
“然后丹霓说你这个态度就不是原谅人的态度,程澄说那就把原谅的标准提出来。丹霓说起码给大家一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谈,何必弄得人都跪下呢?程澄就说我没有强迫她,我也不是预言家,无法未卜先知。丹霓说人家跪都跪了,这般诚意,又是多年老朋友,退一步对谁都好。程澄说我不是圣母玛利亚,我无法接受背叛。丹霓笑了,然后说,是吗?我还以为上梁不正,下梁就一定是歪得呢。接着程澄就没说话,哭了,采薇也跟着哭,老姐就火了,说小罗的生日都让你们给搅和了,为了个男人,打成一团,现在又开始哭丧!然后老姐踢了卫生间大门一下,扭头走了。接着,大家就都回来了,你也看到了。”
凤晓白停下了,湛蓝筝疑惑,“方丹霓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凤晓白摇头。
湛蓝筝继续疑惑,“你怎么没帮着劝劝?”
“湛蓝,我实在是不好开口,这种事情……”凤晓白很为难。
湛蓝筝还要表示疑惑,身后音乐声突然大了起来。
回头果然是房门开了,然后一抹粉红的人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哇一声就跑了。
“程澄!”江宜月追了出来,长裙裙角差点绊倒她。
“怎么了?”
“方丹霓……”
“贱人!”
伴随着一声“贱人”的,是杯子四分五裂地惨痛。湛蓝筝推门进去,方丹霓若无其事地拿着麦克风,音箱里传出的是梁静茹的《勇气》,台子上碎了一只杯子,贾文静跳到了几子上,手里握着另一只杯子,做出了扔手榴弹的姿势,而罗敬开和卓非都异常奋勇地扑过来,摆出了一个要拦的姿势,容采薇伏倒在戴翔怀里哭了个梨花带雨。
湛蓝筝脑袋顿时大了三圈。
手机响,麻木地接听。
“湛蓝!不好了,她又出现了,说吴硕要死!”
文远淑在哭喊。
湛蓝筝脑袋大了四圈。
手机再响的时候,湛蓝筝已经上车了,凤晓白开始打轮。
“湛小姐,我妹妹,真的是我妹妹,她,她,她真的出现了,她真的出现了!”那头喊得很激烈,湛蓝筝不得不把手机拿开一些。
看车内的表。
嗯?已经是子时了。
“她说她要出去,她说要我们放她出去,否则她就继续,继续……”
你他妈倒是说啊!
“否则她继续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事情比较忙;所以无法保证上网了;目前诸位所看的;是存稿箱自动发出的一些存稿。回复大概没法按时回;等我忙完吧^^^^^^^谢谢。
☆、第十三章 三亭湖畔
程澄出门就打车,司机问去哪儿,她想也没想,“三亭湖。”
一路手机大响,不看,不接,关机,取电池。
面无表情。
司机师傅一头冷汗。
到地方后,她丢下钱,冲入了一片浓黑的夜色中。
她朝着湖边跑去,穿过了柳条,皮肤被划得生痛,被一块挡道的石头绊倒了,摔得呲牙咧嘴,爬起来,边哭边跑,边跑边哭。
太委屈了。
对不起,小罗,我不是存心搞糟你的生日宴会。
但是我无法再一次接受好友抢走我男友的事情。
更无法坦然地和他们共处一室,无法笑着去“成全”,再去歌颂他们的“勇气”。
难道还是我的错误吗?我不够大度?
所以方丹霓讥讽我?
她好像知道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呢?
有些事情,我无法向朋友们倾诉,因为那是我心中的刺,我自己去动,都会痛到窒息,何况别人去挑动。
脚下一扭,哎呀一声摔倒在草坪上。她从斜坡一路滚下,眼瞅着斜坡尽头那汪墨色的湖水越来越近,正轻轻起伏,泛着鱼鳞波浪。
一个可怕的念头充斥在大脑:
滚下去,滚到水里去,一事无成的人,死了得了。
就在这个苍茫的深夜,永远地闭目,等待温凉的水浸没,深埋淤泥之中。
身子一顿,小腹被踩住了,嗯,有点痛。
而且……
她张开眼睛,我没有滚到河里吗?
侧头,湖水就在旁边,只差……
一,二,三厘米。
好险,我还是不想死了。
程澄低低下巴,唔,这只脚踩住了自己,所以自己没有掉下去。
那么脚的主人……
她向旁边侧侧视线。
一张帅到令人窒息的冰块脸。
夜幕下,有些看不清。
努力抬起上半身,瞪大眼睛。
“啊……啊啊啊……”
孙桥一抬脚,程澄身子一斜,赶快扣住了砖缝,七手八脚地爬了起来,“孙孙孙孙孙……桥……”
孙桥没搭理她,接着散步。
程澄亦步亦趋,“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
今天钟锦提出希望我值一次夜班的时候,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我送宵夜吗?
宵夜是没等到,等到的是差点滚到湖里淹死的蠢女人。
懒得搭理蠢女人,有辱智商。
“你……对了,你值夜班……”程澄小声说,“那你怎么没在公司呆着?”
我呆腻了想出来走走,你也管?
孙桥目前很不爽。子夜是孤独的,孤独的时候容易想起一些事情,而且越不愿意想的事情,越容易跑来叩门。
所以他现在很不爽。
程澄努力跟上孙桥的步子,“擅自离岗,这样不太好吧,万一有小偷呢,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你陪我回去?孙桥斜睨,一个连路都看不清楚的女人,是我陪你吧?你以为下次还能那么好运气,在临死关头被救下?
真有毛病,我干嘛要动用轻功,大老远地赶过来踩你一脚?
不如看你滚到水里乱扑腾,会是个什么蠢样子。
程澄知道孙桥不爱说话,但今夜是如此不爱说话,不觉惴惴不安,大着胆子碰碰他的手腕,“哎……”
干嘛?
“你……你没事吧?”程澄轻声说,“孙桥,你心烦是吗?”
孙桥眯眼,这蠢女人的确不是一般地蠢。
“我知道你心烦,否则不会离开岗位到这里来的。湖边,就是散心的地方,尤其是晚上,秘密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白天它们不会溜出来,晚上,就都来了。”
程澄自言自语。
孙桥本来握紧的拳头松开。
他慢慢拖着步子,程澄也慢慢跟着他的步子。湖边很安静,三更半夜,万籁俱寂。
嗯,从某个角度看,月朗星稀,柳绦拂动,一男一女,漫步湖边,轻声细语,很有爱。
程澄偷偷看孙桥——身子绷得很直,面色森然。
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
“孙桥,你想什么呢?”
孙桥停了片刻,“想我的过去。”
为什么我在如此不痛快的情况下,会如此好心?
程澄一愣,“啊……那一定很难过啦。”
是啊是啊,蠢女人会以为我是个离不开妈妈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