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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话说当年,罗敬开被方丹霓拐走,程澄失恋,一个学期内郁郁寡欢,心如止水。
冬去春来,一个叫卓非的男生转学来了。
鼓掌欢迎后,高高的他朝后面走去,扁扁的书包提在右手,装篮球的兜子提在左手,画板背在身后,刮掉了程澄的铅笔盒。
铁盒子落地,响声震天。
程澄弯腰,卓非已经蹲下,捡起,收拾好,放到桌子上。
“对不起。”
他沉静地说。
程澄仰视,心头小鹿乱撞。
第一个星期,有值日生传出线报:程澄和卓非是咱班最后离开的。
第二个星期,有值日生传出线报:程澄和卓非是一起离开的。
第三个星期,有值日生传出线报:程澄和卓非一起离开后又一起去了水吧。
第四个星期,一堂体育课,我测完了百米,感觉口干,遂溜出操场,回教室喝水,结果从后门的监视孔看到了程澄和卓非接吻。
靠!
我自然是转身要走,却看到岑娇娜和贾文静这两家伙,正自走廊那头走过来,贾文静问我一句“你也回来喝水?”的同时就打开了们,岑娇娜笑眯眯地边向我招手,边迈了进去。
对不起程澄,卓非,我当时没时间喊“不要”,喊了也没用。
于是我从监视孔里看到了程澄和卓非迅速弹开。
接着是老姐贾文静,脚尖点地一路退至墙边,其步法轻盈,堪比采花大盗。
然后是岑娇娜这小美妞,若无其事地拎水壶,彬彬有礼地离开,还不忘记把门给关上。
老姐稳重,娇娜精明,所以她俩都不是乱传话的人。
但和朋友八卦,不算“乱传话”。
糟糕的就是这俩人朋友太多——能和她们聊天说话的同性异性同班外班甚至同校外校的朋友可以组成一个战斗连。
谣言沸沸扬扬一周后,卓非为程澄画了一幅肖像,上课前,当着全班的面交给她,而且是单膝跪地。
他说是为了照顾女孩子的身高,男生居高临下递东西,很不尊重女生。
问题是递过去的还有一束玫瑰花。
问题是程澄笑着接受了。
问题是从此以后,卓非和程澄在老师看不见的情况下,开始手牵手一起走。
恋情公开。
持续了一个月。
入夏的时候,又是一个体育课,在宽阔而障碍物比较多的操场上,程澄气鼓鼓地跑过来,说她又找不到卓非了。
而我又找不到方丹霓了。
两个“又”字,让天意注定的场面,在我带着程澄绕到后操场的器械室的时候,华丽丽地上演了。
卓非俯身站在放满了篮球的架子后,方丹霓坐在盛满铅球的筐子上。
俩人热吻,如胶似漆,恨不得让旁边那一捆跳绳给捆起来再不分开,甜蜜冲散了一屋子尘土潮湿味。
靠!我心说,还穿着校装的小孩子,学什么偶像剧?
然后我才想起了,完蛋了,程澄就在我边上呢。
第二天,卓非和方丹霓手牵手,一起走。虽然在进学校大门后,很要脸的松开了,但是不妨碍和他们同路上学的人看到,而且人数相当多。
谣言滚滚,弥天盖地。
于是方丹霓的男朋友罗敬开看破红尘了,一句话恶心地我再也不碰《圣传》。
于是程澄又失恋了,继续心如止水,一直到初三上半学期,认识了高一新生霍小可。那是最惊天动地的一次,无论是起因经过还是结果,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人物,不过,此乃后话。
奇妙的是,罗敬开是真得想开了,要不然也不会和卓非成为铁哥们,多年未散。
女人会为了男人而毁掉友情,男人却因为女人而成就友情。
男人的世界,真是古怪。
房门一开,卓非一身烟味,端着盛满咖喱饭的盘子进来,放到了方丹霓的面前。方丹霓笑了一下,很明媚,翘起小下巴说了些话。卓非弯腰,嘴唇动了动,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俩都很暧昧。
罗敬开和戴翔还在吼歌,湛蓝筝揪住凤晓白的耳朵,“他俩说什么呢?”
凤晓白正和江宜月聊天,哭笑不得,“偷听人家……”
无良女友目光饱含一种气,凤晓白认识,那叫杀气。
“丹霓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抽三五。卓非说,你呢?永恒的黑魔鬼?丹霓没说话,只是笑。卓非说女人吸烟不好,丹霓说男人也一样……”
“行了不听了。”湛蓝筝挥手,凤晓白如蒙大赦,江宜月探过头来小声说:“别让戴翔跟个广告牌似的,目标那么大了,程澄已经半个小时没抬头了。”
湛蓝筝扭头看程澄,小丫头此时正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喝果汁,不看台子上飙歌的戴翔,也不看一直对她欲言又止的容采薇,嗯,只看地板。
耸肩,拉着江宜月准备上去抢麦克。
一抹红色从北边飘到南边,停在眼前。
湛蓝筝微笑,心想:这女人怎么老跟朵眼前花似的。
方丹霓那缕紫色头发编成了小辫子,轻轻一甩,拂过湛蓝筝的发梢。
“湛蓝。”她称呼地亲切,卓非就站在她身后,端着酒杯子,一身烟味,还有不变的颜料味。
“嗯?怎么了?”
“孙桥没来?”方丹霓问。
嗯……难道你没眼睛吗?
“小罗过生日,请个外人来干吗?”湛蓝筝反问。
或者说,你觉得极品男已不再是外人?
“罗敬开!”方丹霓笑道,“停停,我问你,你没请孙桥吗?”
罗敬开正唱到□,气没换顺,好险没噎着,“啊?”
“我——说——”方丹霓娇笑,“你没请人家帅哥孙桥吗?住到湛蓝家的那个。”
杯子咣当砸到了几子上,是贾文静。
罗敬开显然傻了,“他?”
反射性地看自己的手腕——曾经让孙桥给弄脱臼。
打哆嗦。
“你干吗没请人家?卓非和戴翔,对了,还有采薇,都没见过他吧?”方丹霓笑道,“湛蓝,下回再聚会,带他过来,大家彼此得多熟悉一下。”
拜托!再熟悉就熟悉到太平间了!
贾文静在后头哈哈笑道:“别介啊丹霓,我们到底不如您年轻貌美,随便跟一哥们面前都能吃得开,您就放过我们几个土老包子吧。”
方丹霓笑吟吟地走过去,火红的裙角一甩一甩,葱根指头点了点,“老姐呀——你开姐妹的玩笑可不仗义啊,这才几点,就喝高了,错过好玩的,就不好玩了呢。”
贾文静亲亲热热地拉着方丹霓的手,“来来来,咱到你那边坐会儿。老姐和你唠唠,省得你满屋子乱窜,你老姐姐我多喝了几盅,看着你头晕。”
方丹霓还要说什么,湛蓝筝大声道:“罗敬开,让我和月亮唱会儿。”
“让我再唱几首!” 罗敬开不干。
湛蓝筝怒道:“见过女麦霸还没见过男麦霸,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踢你下来?”
罗敬开还要再说,戴翔已经把他拉下来了,罗敬开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也……也对,让……让阿翔下去吧……人……人家采薇……坐……坐了半天冷板凳了。”
冷场。
戴翔面皮抖了抖,变了三种色,不知道是灯光效果还是真变了。采薇的身子往前一倾,程澄肩膀一抖,更像鸵鸟了。
贾文静想骂人,又觉得骂起来反而欲盖弥彰,嘴巴张了一半,觉得自己很蠢。
方丹霓小手一抽,“老姐,蚊子要飞进去了。”
湛蓝筝拉着江宜月上去,以最快速度点了几首劲爆的歌,将音乐声音调得很大,整个屋子都震了起来。
唱到第一首,贾文静坐到了方丹霓身边。
唱到第二首,鸵鸟程澄从沙子里钻了出来,要出门,贾文静拉住了她,问了一句,点头放人。
门还没关好,容采薇也要出去,贾文静拉住了她,问了两句,丢下方丹霓跟着出去了。
湛蓝筝无心唱歌,瞪视凤晓白。台下的凤晓白本是同卓非聊天,收到无良女友的暗号后冷汗涔涔,和卓非略微寒暄几句,立刻也起身出门。
嗯,这回没人把门了。
第三首歌响起,方丹霓掏出烟盒,燃了那支黑色的烟后,踏着高跟鞋也出去了。
湛蓝筝很想丢下话筒也跟着出去,一旁对唱的江宜月声音明显大了起来。
别,湛蓝,去那么多人,更容易出事。
第四首歌,戴翔起身去开门了。
湛蓝筝再也忍不住了,“戴翔,哪儿去?”
戴翔回头,“饿了。”
嗯……
你不是刚吃完两盘意大利面吗?
“我好不容易唱首歌,你们一个个都跑了,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湛蓝筝直接对着话筒说。
戴翔说:“没那意思,马上回来。”
“我要你马上坐下听我唱歌,等回来一个你再出去。”湛蓝筝沉下脸来。
戴翔犹豫了一下,江宜月把音乐关小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她,湛蓝筝,戴翔,罗敬开和卓非。
大家都默契地沉默了一分钟,彼此明白,谁先挑出那个话题,谁就会成为搞砸罗敬开纯洁的生日宴会的祸首。
但是很明显,憋着也不是办法。
于是罗敬开这个小白脸败家子难得有担当地发言了,“得了得了,我知道大家能来,全是给我面子。既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好说的。直说吧,如果咱过生日,可以帮朋友解开心结,这也是份最好的生日礼物。”
湛蓝筝第一次觉得罗敬开还算是个男人。
戴翔叹息地像个衣冠禽兽,“我对不起程澄。”
湛蓝筝关了话筒,“然后呢?”
她才不会无聊地去说“对不起能当饭吃”这种没营养的讨伐语言。关键是要剖析根源,抓住症结,解决问题。
“我想和程澄谈谈。”
“内容。”
“隐私。”
利落!
“戴翔。”江宜月也关了话筒,开口了,“大家都是朋友,十根指头的确不是一边齐,但砍了哪根都是钻心痛,你们三个的事情,只有你们三个能解决。所以我们都不要管了。你要是想去,门就在你手边上,现在就去吧。”
戴翔苦笑,“你们到底要我怎么着啊?我都说是我对不起程澄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小罗,卓,你们俩个也都理解。”
罗敬开和卓非很窘迫,他俩的脸皮似乎比戴翔要薄上那么一点点。
江宜月忍不住了,啪地撂下话筒,“我直说了,现在屋子里的人太尴尬,既然都说成这德行了,不如都把心里话讲出来。”
尴尬?唔……
湛蓝筝看了一圈——罗敬开,程澄的第一个男友,也是第一个被方丹霓抢走的男友;卓非,程澄的第二个男友,也是第二个被方丹霓抢走的男友;戴翔,程澄的第五个男友,也是……嗯,是第一个被容采薇抢走的男友。
做道数学题,取一个交集。
结果是,屋子里头的三只雄性动物都是一只雌性动物的前伴侣。
我的思想真YD。
卓非第一个发言,“我和程澄,丹霓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当时我们仨就都谈开了,要不然这么多年,大家也不会和平相处,现在彼此的感情都很单纯。”
罗敬开第二个发言,“我和程澄,丹霓已经是最好的异性朋友了,那个时候大家还小,以为天荒地老实际胡说八道。反正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都这么多年了,大家处得挺不错,也没有任何的尴尬嘛。”
戴翔无法发言。时间就是稀释剂,历史就是挡箭牌,卓非和罗敬开占了这个便宜,但是戴翔没有,所以活该他倒霉。
不过老天爷厚待了戴翔,因为在大家都等着他发言的时候,包房的门被踢开了——没错,是踢开了,故意的那种。
贾文静头一个进来,一脸晦气,直接撞开戴翔,坐回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