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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学习贾文静,睁眼闭眼就好了。通缉犯在她眼皮底下早出晚归谈生意,她都忍了呢。”孙桥说,“白痴,这事情你不要管。即便是对湛蓝筝,最好也闭紧嘴巴。”
楼上突然传来湛明嫣怒斥宗锦的动静,咚咚咚是踩楼板的响动,很快夹杂了湛蓝筝的声音,有些混乱。
程澄担忧地停了会儿,上面恢复安静。
她从厨房探头,“湛蓝那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都不是你该管的。”孙桥淡淡道。
“那我该管什么?”程澄恼了,“既然我被拉进来了,就有一定的知情权吧?你们全跑了,丢下我一个,还把法杖丢给我——”
孙桥蹙眉,“法杖给谁了?”
“我啊!”
孙桥沉默一刻,“那女人真是无耻。”
“你说什么?”
“这不是你该管的!”
“又来了!”程澄一副捉 奸在床的表情,“用完我,拍手走人。再冷不丁跑回来,近在咫尺,我又高兴又着急,你却——”
“打扰一下。”凤晓白站在厨房门口,“孙桥,湛蓝让你去把守一会儿湛思露的房门,我去盯宗锦。他和湛明嫣刚刚起了冲突,湛蓝害怕会有余波。”
“怎么回事?”孙桥懒懒道。
“宗锦去探望湛思露,吓到她了。湛明嫣新仇旧恨一起来,几乎大打出手,刚给劝开。湛蓝去请医生,一会儿她会亲自探望湛思露。”凤晓白平淡地说——自打湛蓝筝和宗锦订婚后,凤晓白的态度就更加不温不火了。
孙桥对程澄说:“给我老实呆着,别捅娄子就好。”说罢便和凤晓白双双离开,只剩白痴程一人在厨房发呆——她明白孙桥能来救她,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一直挣扎犹豫,反复问自己,这样的爱情,真的可以继续吗?
孙桥和方丹霓还是合法夫妻,而这个极品男却不着急离婚,因为他看不上那神圣的红本子。
程澄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太过出奇,一段正常的婚姻,踏踏实实白头到老,当一个普通过日子的人,足矣。
现在她却跟了一个态度暧昧不清,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做什么事情的男人,而这个人还娶了老婆?!
好吧,这全是因为孙桥的母亲和方丹霓的母亲有共同命运,所以让孙世子爷难得柔软一把,配合方丹霓演了一出结婚的戏——但是他怎么可以领证?
因为不领证,那个被自己的妈妈伤害的正房夫人,就不会相信女儿真的有着落,可……可也不带这样彻底地帮人的吧,而且是帮方丹霓,他明知道我和方丹霓……
不过,这也说明他并非全然冷血。他懂得孝敬母亲,一个还能爱母亲的人,还算是个人……他说方丹霓提出领证,他没回绝,因为他压根不觉得那个本子会束缚自己,他眼里没有这个世界的法律规章……
程澄觉得自己确实喜欢孙桥,但她所担心的,是能否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就连最起码的彼此相知都没有做到,而他的三观与自己的隔阂是确实存在的……
一阵手机铃声作响,程澄心烦意乱地打开收件箱,那一闪一闪的名字,赫然是戴翔:
是孙桥杀得采薇,对吧?
四肢冰凉,程澄攥着手机,她惧怕的事情出现了。容采薇被害案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孙桥,如果戴翔要为容采薇报仇……
犹豫半晌,程澄觉得自己不该让这误会继续混沌下去,她回了一条:
我发誓,不是他,真的不会是他。
按下“发送”后,她在厨房徘徊,盯着手机屏幕,紧张等待戴翔的回复。
可惜,直到这一天的晚饭时分,她也没等来半个字。
这一顿晚饭,吃得相当郁闷。自从餐桌上多了宗锦,湛家人就严格做到“食不言”——湛明儒夫妇和湛明磊夫妇只闷头吃饭,湛蓝筝也不会自讨没趣去引诱家人聊天,湛明嫣刚和宗锦冲突过,还在愤懑中,一双眼睛直勾勾总落在宗锦与湛蓝筝身上,那目光的专注,让心不在焉的程澄觉得她是想扒开湛蓝筝的手镯和宗锦的手表,去窥视他们的手腕。
程澄是吃不进饭的,她心里始终揣着那条短信。因为没收到戴翔的回复,而且奇迹般地一个下午都没能“巧遇”戴翔,这让她愈发不安,认定戴翔确实误会了,甚至会有所图谋。
程澄在心里轻叹,她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和孙桥讲,一定会被鄙视;和湛蓝讲是最好的,可身为掌门的湛蓝并不肯把哪怕一分钟的时间分给她;和晓白讲呢?自打湛蓝筝和宗锦订婚后,凤晓白就练习了新功夫——神龙见首不见尾,比泥鳅还难逮。那个丁小剪大概也是知道内幕的,可她是罪犯,而且和自己不熟,是否和孙桥是一国的,都难说。
那还能跟谁商量这个事情呢?其余的朋友们根本就认定孙桥和容采薇的死扯不清关系,不过是因为除了戴翔,大家都知道容采薇那点事儿,又碍着湛蓝筝的威压,不好公开声讨而已。
程澄又在心里哀叹,偷偷去看戴翔——看起来他只是情绪低落,并未有什么异样。但聊天的功能倒未失去,只可惜他太喜欢和容采薇生前最好的“朋友”——八女王絮叨,颠三倒四说着“你是采薇的知己,是采薇的挚友”,说得岑娇娜脸色发青,筷子直抖。
程澄深深地同情哑巴吃黄连的八女王,但又盼望戴翔能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可是虽同在一张饭桌,戴翔却从不看程澄,更不和程澄说话,仿佛这白痴已升华入空气里——当然,屏蔽对象也包括孙桥。
程澄虽心急如焚,却不好当了旁人的面去询问,只好扒着米饭,随便吃了几口,无意间瞥到戴翔扫了孙桥一眼——心中一紧,那目光着实不善。
孙桥既然否认了,那容采薇一定不是他杀的。这其中另有隐情,大概和湛蓝,宗锦之间的矛盾有关。不能揭秘,可确实和孙桥没干系。
程澄坚信这一点,也发誓要和戴翔谈谈清楚,至少——至少不能让他认为我们这边是做贼心虚,哑口无言。
熬了好久,才盼到戴翔离席,到花园去散步——可喜的是他拒绝了小罗和卓的陪同,只说自己想一个人缅怀采薇。程澄急忙将最后一点米饭塞进嘴,撂下筷子跑了出去。
她在湛家偌大的院子里转了好半天,才在接近后门的地方,看到伫立于树下的戴翔。
“戴翔。”程澄轻喊,“我能和你说几句吗?”
夜色下,戴翔麻木的目光让程澄浑身不自在。
“还谈什么?我花了钱去跟警方打听消息,他们说的,能有假吗?”戴翔口气平淡,似已无转圜余地。
程澄说:“你问没问过老姐啊?放着老姐不用,你花钱去问别的警察……”
“贾文静都站在孙桥那边了,我无话可说。”戴翔道,“自从采薇跟了我,你们这些女的就都鄙薄了她。除了方丹霓和娇娜,可惜方丹霓跟孙桥是夫妻,自然回护他。而娇娜跟你关系也不差,若是牵涉孙桥,她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就保持中立了吧。”
程澄真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从容采薇偷钱到意图谋害岑娇娜,再携款潜逃。可想起自己也曾信誓旦旦地承诺“让一切化作历史,给戴翔留个好念想”,就无法自抽耳光去食言。只说:“这事情很复杂。但真的和孙桥没关系……嗯……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她等了半晌,四周只树影婆娑,月光朦胧。
终于,戴翔有了动作——掏出手机看了看,“我九点以前要回房休息,今天太累了。现在是七点半……我们到亭子那里谈吧。”
程澄松了口气,急忙跟上戴翔的步子。她跑得太用心,当然不会知道,背后的树影,婆娑来婆娑去,就婆娑出了一个孙桥。
“月色迷人晚风吹。真是个好天。”宗锦从夜光迷蒙处徐徐走来,对冷眼远眺凉亭的孙桥笑道,“看什么呢?女友和她的前男友,夜下幽会?”
孙桥一掌拍来,法戒飞升,银光格挡住孙桥的来袭,宗锦优雅地退后几步,一脸自得,“那场景的确容易让人起误会。”
“宗锦,要我提前和你算账?”孙桥语气森然。宗锦温和说:“或者让戴翔跟你算账?他似乎觉得容采薇的死和你脱不开干系。”
孙桥哼道:“谁做的,谁清楚。”
“你有证据吗?”宗锦轻声说,“你们谁都没证据,现场倒是布满了你的脚印和指纹……孙桥,别忘了,容采薇并非因为‘她是容采薇’才死。你确实脱不开干系,包括湛蓝筝,凤晓白和丁小剪。亲人毕竟是亲人,容采薇确实做了坏事,不过戴翔也不希望她死,尤其是死在法律之外。这个仇,他是要报的。只可惜,他并不清楚谁是仇人。”
孙桥阴森地盯着宗锦,后者友好地拍拍他的肩头,“人在屋檐下啊。这个时候,稳定压倒一切。我给你个建议,让程姑娘效仿大玉儿,把戴翔当作洪承畴。至少也能拖延时间吧?他俩曾是恋人,而戴翔新死了娘子——”
孙桥一拳打来,宗锦笑着闪开,灵敏的法戒在空中再度擦出银白,凝聚成型,扑向孙桥。
孙桥脚步灵活,轻盈避开几道攻击后,五指束拢,化作手刀,直插宗锦心口,宗锦临危不乱,法诀悠然变化,已架开结界。孙桥的五根指头也到了,却只能深入几厘米,便就停顿。他冰冷地望着宗锦,彼此对视。孙桥杀气腾腾,宗锦绅士依旧,手指轻抖,嘴唇翕动,隔着结界,孙桥听不清他在念着什么,只是一掌拍在结界上,十成力道,迫得整张结界裹着宗锦向后挪移几米。
宗锦冷笑,招手间,银白法戒忽然变换出一种淡粉色的光芒,自孙桥背后轻柔飘来,转瞬没入他背心,待孙桥听到风声的预警而及时回头的刹那,攻击他的力量,又变作那几道普通的银白光柱。
孙桥轻松闪开后,任泥土被打得纷扬,他稳稳落定在树前,心知不可如此解决问题。
“宗锦,记得,总有一天——”孙桥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扭身离开。
宗锦并未去追,一个弹指,法戒落回到他的手心,纯粹的银白色仿佛永恒,哪里可见那瞬息的淡粉?
宗锦轻笑,他眼神不错,又有法戒之光给照明,孙桥甩袖离开之时,左手腕子上,一粒淡粉桃心的图案,刚刚褪去亮度。
魅影……
宗锦解开新戴上的手表,摸索手腕,慢慢想:湛蓝筝换了副宽镯子,看来也是躲过去了。问题是——谁给她通风报信的?还是她的法力,当真在众人都无察觉的时候,高到如此地步?
说起来,自己到现在都不清楚,她是如何逃过潜形火的袭击,是如何在海外掌握国内一切,是如何与凤晓白和孙桥联系,尤其是与月亮的联系——要知道,月亮的手机在那段日子,是被自己监控的……
树影响动,“谁?”
宗锦回头,月光婀娜,江宜月刚分开灌木,走入这一片被树木围起来的空间。
四目相对却无言。即便曾有过亲密的接触,但那是一场骗局。
只可惜欺骗,也否定不了曾经的存在。
“月亮,你怎么样?”湛垚焦急的声音传来,很快,灌木涌动出人高马大的湛垚。
他也愣住了。
继续无言。可三个人的脚底仿佛生根,谁都没挪动半步。
宗锦率先打破沉默,“有事?还是散步?”
“本来是散步。但发现这边有法戒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