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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屋,好似一块塞子,端端正正地卡在了裂缝间。
老松摇曳,因了树影作祟,从江宜月这个角度看去,那漆黑的小木屋,好像悬在半空一样。四周滚起阵阵松涛声,她被吓了一跳,不作声地,拉紧湛垚的衣袖。
“别怕,没事的。”湛垚很自信地微笑道,“我们过去吧。早去早回。”
“还要出山吗?可是都八点多了。” 江宜月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没了信号。
“不要轻易在野山留宿。”湛垚认真地说,“尤其是西山。我们快过去。”
“这一路,还算正常啊……”江宜月开始明白,为何湛蓝筝一再强调此次的危险性了——诚然路上,确实没有发现意外状况,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爬了上来,就好像一堆蚂蚁涌来,一层覆盖一层,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即便隔着衣服,皮肤也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寒,开始渗入骨头缝里。
总觉得……
她不安地,逡巡四周,手指把湛垚的衣襟,拉得更紧些。
总觉得自打日落后,就有个人,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
“过去吧,小月亮,我不可以再走了。”湛垚带着她一路沉默地疾行,终于停在了离小木屋不到五米的距离上——此时的小木屋,看上去要正常得多,它安安稳稳地把自己的地基,扎根在泥土中,只是有些灰扑扑,黑通通。
“湛垚。”江宜月愈发不安,但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便只会用这样的呼唤,来排解心中的恐慌。
湛垚深深地看她一眼,“真的没事。不要害怕。你手里,捏着湛家的西山通行令牌,而我,就在这里等你。”
“这屋里,没人吧?”江宜月开始怯懦了。现实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惊悚限度——黑夜,深山,老林,凄冷,寂静,模糊的视野,孤独的小屋。
还有莫名的被监视感。
“不。老板娘绝对在的。”湛垚说,“西山杂货铺,我姐姐没和你提过?”
“提过一次,就是稀奇古怪的,我也不太清楚了。”江宜月也不再回忆,尽管裹着湛垚的衣服,她还是感到冷风顺着衣摆,蹿到皮肤上来,这让她的脑细胞开始僵硬,而不再活跃。
“西山杂货铺不可怕,它只是收集一些西山里的奇特药材,原料,进行炼制,再收购宝物,法器,甚至废品的法宝,最后都堆到货架上贩卖。老板娘姓游,是个妖。你先别怕!”湛垚赶快补充,“其实早该想到的哦。人类会在这里开店吗?既然是玄黄界才知道的地方,那自然是属于非正常范畴的认知。可是既然我们都没收她,那自然就是她很友善,不会伤害人类的。”
江宜月还是感到脑子发闷,“她是个什么妖?”
“太无礼了啊。”湛垚夸张地做了个卡通笑容,柔和道,“小月亮,你可记住了,这类问题,是不许问的。你待会拿好通行令牌,不用说话,只管敲门,进去后,把令牌给对方,然后就说,湛家掌门派你前来索要三百粒安魂丸,这就好了。”
“我拿到东西,怎么检查?”
“不用查,老板娘若是敢骗湛家的人,呵呵。”湛垚故意做了个更夸张的狰狞面目,“那就喀嚓掉她。”
江宜月稍稍放松些,“你……你能行吗?我是说,你能干掉她?”
“没问题的。那不过就是一只……”湛垚呵呵两声,“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咱们得抓紧时间,绝对不要在山里过夜。”
江宜月握紧了玉牌,湛垚活泼而充满信心的笑,在深冬黑暗中,仿佛一缕跳跃的阳光,让她感到无比心安。
“等我。”她还是有点胆小地说。
“一定的。”湛垚微笑。
江宜月背过身子,深深呼吸着,一鼓作气地跑到那扇门前——木制,没有门钹。
扣起手指,用骨节碰触门板。
咚,咚,咚。
她敲得很谨慎,自己都感觉不会有人听到,但是忽地,余光察觉出上方闪了亮。
不禁抬头,橘色的光,是从二层窗口漫下来的。
得到了一种鼓励般,江宜月又不紧不慢地敲了几下,当门缝漏出光亮的刹那——开了。
她不由退了下,抬眼方看清,门内并无人,只一条娇小的影子,绰绰横斜在地。
想回头看湛垚,但是又想起湛蓝筝说过的“老板娘不接待男客”的问题,唯恐让老板娘知道自己身后有个男人,会感到不悦,而不做生意——那可就辜负湛蓝的信任,辜负湛垚的鼓励了。
她沉稳了下来,捏着玉牌,迈入屋内,自然而然,将视线直接投入到那影子的来处——
一组立柜,一位女子,她穿着绣了细腻流水纹的青衣裙,裹着毛皮纯白外套。她个子不高,很是玲珑,俏生生的瓜子脸,在火光下也能看出白净,红唇娇小,最让人喜爱的是那对水眸,莹莹地仿佛真有一弯流水在里面宛转。
“这里是西山杂货铺,我是老板娘,这位客人想要什么?”女子声音甘甜,好似豆蔻少女,态度也颇为爽利。
江宜月放下大半心来,“湛家掌门派我来取三百粒安魂丸。这是令牌。”
那女子抬起手,动了动食指,玉牌从江宜月手心飞了过去。女子一把握住,放到烛光下查看了会儿,展颜道:“没问题。”
玉牌又飞回到江宜月手上,女子转身拉开一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粗颈子的粉彩瓷瓶,拔开塞子——一道道银光温润地从瓶口浮上来,她看了看,“没错。你拿去吧。”
女子的食指又是一动,江宜月见那瓶子莽莽撞撞地就飞来过来,慌慌给接住,“谢谢……这个不用钱……”
“不用啊。你不是有湛家的令牌吗?湛家掌门没告诉你吗?”这女子确是个热情性子,她歪头看了看江宜月,“莫非你不是湛家人?”
江宜月握紧了瓶子说:“我是湛家掌门的好友。”
这女子噢了下,又愣了下,“好友?那这真是忘年之交了啊。”
江宜月没明白,“湛家掌门和我同龄。”
女子怔住了,“湛家掌门可还是湛明婵么?”
江宜月恍然道:“早已不是了。现在的湛家掌门,是湛明婵掌门的亲侄女湛蓝筝。湛明婵掌门……二十年前,不幸过世了。”
女子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她安静地站了会儿,轻道:“湛明婵掌门……原是去了啊。可惜我隐居在此,竟不知这样震惊的消息……都二十年了……若她还在,儿女也该是你们这般大了……可惜……”
江宜月见她脸上的惋惜不似装的,心中对她就更添几分好感与亲切,忍不住替湛蓝筝问了句,“您认识湛蓝的姑母?”
“哦。认得,认得,我欺骗了她,但她到底还是救了我的亲人,留我一命,感激不尽。”这女子呼了口气,仿佛呼出了二十多个荏苒光年,她轻道,“当年那段情的见证人……竟那么早就去了……”
她俏丽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悲哀,“那么早就走了……姑娘,替我给湛家现任掌门捎句话可好?”
她恳请着,江宜月自然点头。
“就说我和我那些小侄儿们,都谢谢她姑母,当年的饶恕和救命之恩。”她似是松了口气,“当年我走得急,走得快,走得愤懑而悲伤……该感谢的,都没有感谢,该告别的,也就那样了。”
“我就这么说……不用问名字吗?”江宜月犹豫道,那女子脸上浮出一点苦笑。
“还要问名字吗?我可以告诉你,小姑娘。”
红衣女子,从烛火后,袅袅而出,刹那一片白纸花飞旋,抽到江宜月脸上,她痛呼了声,捂住脸皮,见那白纸花嚣张地落了满地。
“神女?!”杂货店的老板娘流露出畏惧的神情,“小妖见过神女。”
红衣女子只看江宜月,冷笑道:“凡人小姑娘,你手里可是湛家的玉牌?派你来的是湛蓝筝?门口侯着的,是湛垚?”
江宜月不知所措,听她说得不错,便点了头。
那红衣女子满意道:“你是江宜月对吧?你和钟锦关系不错对吧?”
江宜月没料到这位神女会认识钟锦,只说:“我和钟锦不过相识。”
“或许他不这么认为。你这女子也看不出有什么稀罕之处,竟会让他留心求情,倒是让我感兴趣了。”红衣神女轻挥衣袖,看似不经意,却掀起一股强风,江宜月猝不及防,竟生生被这风,给卷出门去,眼看便要扑跌到僵硬的地上,她只用胳膊搂紧瓶子,想着自己痛点也罢,可别让救命的药丸都散开。
“月亮!”幸好湛垚反应快,一个箭步把江宜月给接稳,江宜月还未说一句话,当空霹雳一响,杂货铺前的一块山石,裂成数段。
那红衣神女,稳稳地落在碎块堆上,纷纷扬扬间,白纸花好似雪片般旋转着落到地上。
“神女!”那老板娘奔了出来,“您不可以这样……”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水獭妖,退下,否则我将你驱逐出西山。”红衣神女依然紧盯着江宜月和湛垚,见他二人抱在一起,红衣神女唇边的笑,就更加灿烂了,“那个死得大快人心的小贱人,生下来的该死小家伙,就像一方白雪上的一点煤粒子,让我不悦了二十多年了。他长大了,交的朋友,也一样让我看着不顺眼。明知西山是我的地盘,竟还三番五次地夜闯,真是愈发不把我放到眼里了。”
湛垚护住江宜月,“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们这次来,钟锦没有和你打招呼吗?!”
“他让我弟弟打招呼——”红衣神女的笑容愈发温和,“只会让我更不痛快。他以为他,可以通过我弟弟,凌驾在我之上了吗?”
湛垚心头一沉,一面护着江宜月不停后退,一面说:“他没那个意思,只是出于对您的尊重。”
“我觉得他和他身边的人,都消失在我和我弟弟面前,是对我最大的尊重。”红衣神女微笑道。
湛垚低声问:“您到底要如何?”
“杀了你们,看看小贱人的儿子能拿我如何,或者说,看看他有没有那个面子,让我弟弟对我如何。”红衣神女一笑,袖子一飞,湛垚大叫了声“跑”,几十道符咒对着那仙光统统弹去,他身子一转,拉起江宜月便冲向山林。
轰隆!
江宜月只觉得山摇地动,她心里有无数恐惧无数疑惑,都要压在逃命之后。一面将瓶子护到厚厚的袖子里,一面安静地跟着湛垚奔跑,打在脸上的树枝也顾不得,跌跌撞撞间,又听得一阵噼啪声,前方的路,被后方的火光给照亮了。
“疯子!疯子!”湛垚搂紧了江宜月,他们一齐看到红衣神女轻松自如地飞了过来——后面的一片山林,火光熊熊。
“不用担心会引起山火,我自会扑灭,杀了你们之后。”红衣神女好心地说,“谁先来?”
湛垚沉声道:“你不怕杀了我们,钟锦也好,湛家也罢,都会找你算账吗?你不怕无涯上仙会动怒吗?”
“钟锦没那个面子,他若是敢为这个忤逆我,我正好劈了他这碍眼的东西。湛家嘛,他们只图利益,不会管个别人的生死;至于无涯,哈!”她冷笑了声,“他是个万年中立的家伙,雷打不动啊。我是不会容忍我弟弟死在我面前,但是他却能容忍湛家掌门……呵呵,你们这些小辈,恐怕都不知道呢。”
湛垚和江宜月都没那个闲心去听她的闲言碎语,他们只紧紧靠着,冷静地思索逃生之路。
红衣神女见状,似是被惹怒了,一只手扬起来,“劈成碎尸,看那小贱人生的种儿,能奈我何。”
湛垚搂紧江宜月,迅速搭起了结界,但那红光一闪就飞窜而来,连连击碎三层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