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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一出,唐近楼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知道了为什么江湖上都盛传吸星大法的可怖可畏。只因这邪功一旦使出,你辛辛苦苦练了许多年的内力便不再听你号令,转而争先恐后的往别人的丹田里跑,这如何不让人恐惧。
尤其是对练武之人来说,内功修为便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许多人若是没了内力,手足无力,连普通人也不如。
内力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唐近楼此时此刻,也不由得心生惧意。紫霞功绵如云霞,厚积薄发,但此内功虽然精妙绝伦,却并不如何霸道,唐近楼内功未失之时,原本就难以对抗吸星大法这等功夫,如今内功半废,任我行一扣住他,他几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内力真气流向任我行。
唐近楼数次欲提气反击,体内残存的真气都没有丝毫反应,忽然间脑中昏昏沉沉,唐近楼闷哼一声,心中大惊,知道这是蓝凤凰的下的毒,这毒素之前还有真气压制,药效克制,一直没能翻起大浪,此刻唐近楼体内的真气几近枯竭,这苗家的诡异毒药竟似是要反攻出来!
任盈盈站在一旁,只见任我行抓住唐近楼的肩头,唐近楼脸上紫霞隐现,飘忽不定,面色却是极为痛苦,知道他正在施展自己的得意功夫,吸星大法,当即颤声叫道:“爹……”任我行手指紧紧箍住唐近楼,忽然间哈哈大笑,语调中却充满了悲愤发泄之意:“原来你是岳不群的弟子,果然跟他一样……着实让人可恨!华山派都出些伪君子,哼哼,你既然救了盈盈,我就饶你一命,只收了你这身武功,免得你继续害人!”
任盈盈大惊失色,张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劝任我行。
任我行一言甫毕,全身真气鼓荡,右手间涌向他的真气顿时增加了许多。唐近楼此时已经深受毒药的侵袭,只勉力维持着神智的清明,体内的真气已经残存无几,现在便是任我行自行撤功,他也已经无力照应自己的内息。
唐近楼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此时任我行真气汩汩而出,在身周循环鼓荡,刚一触到了唐近楼身体,唐近楼脑中一清,下意识伸出长剑,刺向任我行。这一剑没有半分力道,任我行更是不以为意,此时他身周全是自己的真气循环鼓荡,莫说此时唐近楼体内的真气已经枯竭,便是他内功强盛之时,也未必能靠着一支长剑轻易刺到自己。
但这一剑刺出去,无声无息,有气无力,却偏偏又一次刺中了任我行的脸颊,任我行头往后一仰,惨叫一声,二人便见到他脸上鲜血淋漓,任我行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任盈盈和向问天大惊,连忙跑过来,唐近楼勉强支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向外面跑去。
任我行大叫:“向问天,把他杀了!”任盈盈叫道:“爹!”任我行道:“盈盈,杀了他!”向问天豁然起身,道:“是。”
忽然间人影一闪,向问天登时愣住。任盈盈晃到唐近楼身边,扶起唐近楼上了一匹马,自己顺手牵了一匹马,片刻间,已经向官道的一个方向逃去。
向问天茫然站了片刻,回过神来,连忙去看地上的任我行,此时他已经镇定了一些,静坐地上,紧闭着眼睛,显然是在运功疗伤。但他左眼处,破开一个小洞,汩汩的流着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着实骇人。
※※※
唐近楼一上马,就觉得腹中烦闷欲呕,知道这是毒药的原因,在马上颠簸了一会儿,这种感觉迅速增强,不一刻,唐近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唐近楼第一眼看到的是黑黑的棚顶,耳边流水静静流淌,唐近楼虽然内功尽废,但耳朵还是有的,一听到这流水划过的声音,立刻知道自己正在一艘船上。船舱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两边的“舱门”都被帆布遮盖,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是从缝隙中透出的亮光可以知道,此时还是白天。
“呼”的一声,做门用的帆布被人拉开,任盈盈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唐近楼挣扎着做了起来,眼前却是直冒金星,几乎又要晕了过去,任盈盈皱着眉头,取出一粒药丸,放到唐近楼嘴边喂他吃下。歇息了片刻,唐近楼半坐着倚在船舱之中,静静的看着任盈盈。
“你的内功大半都已经被废了,压制不住毒素,若不是有苗家配制的解毒良药,恐怕早就已经撑不住了。”任盈盈淡淡说道。
唐近楼笑了笑,说道:“多谢。”
任盈盈道:“谢什么?归根揭底,还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才会被蓝凤凰下毒。我不过是还你一个人情罢了……”
唐近楼摇了摇头,虚弱道:“我可不是谢你给我下毒。我是谢谢你救我一命,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死在你父亲手里了。”
他一说到任我行,任盈盈登时脸色一冷,说道:“你伤了我父亲,这件事我将来找你算账。”唐近楼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心中只是静静的想:“她前些日子,费尽心思找那么些人来追杀我,弄得江湖皆知,可是今天偏偏又救了我,这件事情要是让江湖中的人知道了,那以前的追杀之事,可就成了笑话了。”
转念一想,叹了口气,心道:“可不就是个笑话么?原本就是个笑话。”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无话可说,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任盈盈道:“你想不想到船头去坐坐。”
唐近楼点点头,说道:“早就想说了,船舱之中,实在是闷得很。”
唐近楼微微有些期待任盈盈是准备抱着自己出去呢,还是准备提着自己出去。结果都不是,任盈盈豪放的将床板带人全都拖了出去。
船尾一个艄公,为两人撑着船,让这艘小船一路快速而轻捷的在长江之中穿梭。
唐近楼自从修行内功以来,准确的说,是从生下来开始,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连动一下都困难。江上清风徐徐,吹起他的乱发,唐近楼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连身上每一处细微的肌肉,每一个细胞都被这清新的风吹走了疲惫和尘埃。
任盈盈一直静静的看着他,忽然说道:“我已经写了封信送到华山,给你的师父,只说你跟魔教中人激斗,受了重伤,让他到武汉口来接你。”
唐近楼一怔,然后反应过来,说道:“多谢。”
任盈盈顿了一下,说道:“你的内功已经……不过以后努力练习,将来总有一天还能在练回来。我父亲向来有仇必报,以后你要多加小心。”
唐近楼看着她,良久道:“多谢。”
任盈盈不再说话,转过头看着江水潺潺流过,微风吹来,她的发丝在风中轻扬,唐近楼看着她的侧脸,心弦就那么忽然动了一下。
唐近楼转过头去,看向江面,那江水平静的流淌,亘古不变,但谁又能知道,它那平静的表面暗藏着多么汹涌的暗流,唐近楼心道:江湖,江湖,莫非就是这个意思么?
第114章 偶遇武当三道
任盈盈从回到船舱之中,片刻之后,优雅的琴声从船舱之中传出,声音平缓柔和,像是母亲的双手抚摸在自己的身上。唐近楼知道任盈盈这是在以琴声助自己调理内息,闭着眼睛,放松精神,只过了一小会儿,眼皮渐渐沉重,脑海中一片混沌,整个人渐渐深睡过去。
再醒来时,唐近楼已经躺在了船舱里,右手搭在船舱的帆布上。唐近楼伸手,将帆布拉开一角,漫天的星辉顿时洒落进来。唐近楼看着头顶那一轮弯弯的月亮,心中无喜无悲。小船靠在岸边,那艄公不知去了何处休息,任盈盈背靠在船舱的另一侧,闭着眼睛休息。
唐近楼看了他一眼,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出了船舱,到船头坐下。
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自言自语道:“子时快到了吧?”双手一引,开始缓缓吐纳。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唐近楼已经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定了定神,再次小心的开始吐纳,但也不过是片刻之后,唐近楼颓然停了下来,心中已经有了惊惧之意。
“我真气并非全部被任我行吸走,为何残余的真气竟然无法控制?”
“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受了重伤,体内脏腑受损因此真气不行,但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唐近楼细细思量,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舱门间一个人影晃动,唐近楼看去,说道:“你怎么醒了?”
任盈盈看着他,说道:“怎么了?”
唐近楼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任盈盈没有多说话,转身走进船舱中,过了一会儿,那平和亲近的“清心普善咒”又响了起来。唐近楼跟任我行激战,任我行将唐近楼内功废掉,唐近楼却刺伤了任我行的眼睛。任盈盈因为情况紧急,救下了唐近楼,但心中无论如何,也还是担心着自己的父亲。
听着任盈盈弹奏的琴声,唐近楼却没有之前的放松,闭着眼睛,却只是细细的思索,究竟自己为什么不能够重新调动自己的内力。
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蓝凤凰的毒?”
这个念头一起,唐近楼登时心往上一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恐怕是不太妙了。如果是因为蓝凤凰毒药的缘故,才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残余真气,那重新修行内功的想法,也只能是个笑话。
更重要的是,如果之前这毒药是因为唐近楼的内功才得到克制的,那么蓝凤凰给他的解药也极有可能因为他内功被废而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如果当真是如此,那这毒……
唐近楼皱起了眉头,心中竟然微微有了些茫然。
任盈盈专心的弹着琴,偶尔瞥一眼坐在船头上静静发呆的唐近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又行了几日,这天船行到武汉口,唐近楼在船头,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心中惊讶,转头对舱中说道:“你信中是让我师父派人到这里还接我么?”
船舱中却没有丝毫声音,唐近楼心头一动,掀开帆布一角,向里面看去,只见船舱之中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任何人。
唐近楼看着船尾的艄公,大声道:“那位姑娘何处去了?”
艄公回答道:“那位姑娘今天一早,留下船钱,已经独自下船去了。”
唐近楼怔怔无语,他习惯了一直坐在船头,等着任盈盈弹琴为他理气或者偶尔出舱来跟他说会儿话的生活,竟然没有发现任盈盈已经离开。
唐近楼站起身来,往船舱中走去,他的内功虽然已经离全部被废掉也差不了多少,但身体却是渐渐有了起色,行卧坐立,都已经跟常人差不了多少。
船舱之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唐近楼的包袱静静的放在桌上,至于任盈盈的七弦琴等,自然已经不在。桌上放着一张纸,唐近楼眉头动了动,上前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后会无期”。后面却又有一排小字,看起来是后来添上去的。
“小心一些,我父亲若是再看见你,定然会杀了你的。”
唐近楼默然放下信纸,心道:“他若是再来,也未必能保住另一只眼睛。”随即苦笑着自言自语:“我现在连内功都已经被他废掉了,还有什么资格沾沾自喜。”
※※※
这时候船身一震,随即艄公在外面说道:“公子,武汉口到了。那位小姐说,送您到武汉口就好。”
唐近楼走出舱去,向艄公道了声谢,随即下了船。
远远地一个人已经跑了过来,唐近楼就站在那里等着她跑近来,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才笑着招呼道:“雁儿。”
苏雁月站在他面前,紧紧的盯着他,眼神中水波流转,一分是高兴,剩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