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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父亲被免职罢官,罢官也没什么,父亲说他可以带着自己跟母亲还有两个姐姐离开扬州,回老家去,种地种花,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可是事情并不像父亲说的那么简单,还没等他们收拾完行李,便又有朝廷圣旨下来,说父亲谋逆大罪,论罪当斩。
就这样,父亲被带走了,十一岁的冷玉堂那时并不是这个名字,他原本不姓冷,也不叫玉堂。可是老管家于辉为了把他偷偷的带出来,免遭株连,便花钱买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替他领罪,而他却从此走上了逃亡之路。
缺衣少食对于他来说那是家常便饭。偶尔有一顿饱饭才是不正常的。
老管家于辉真是忠心耿耿,为了让他能够有口吃的,每天都会去做苦力。但因为他曾经是大管家,这张面孔又被很多人熟识,所以他们不能在一个地方住太久,几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换地方。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八年。
这八年中发生过很多事,有些是有关朝廷格局变化的大事,有的是街头传闻东家长西家短的小事,所有的传闻加上老管家于辉的解说让他知道了很多事:比如,他们逃走之后,官府并没有处死家中的任何一个女眷,包括母亲和姐姐,而是把她们官卖为妓,年轻漂亮的都送进了官家妓院,年老色衰的便送到边疆给皮甲人为奴。他的母亲就是在去边疆的路上被折磨而死。再有,父亲的死,是受了太子谋逆的牵连,而查出父亲和太子有牵连的人却是后来的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
所有的仇恨就加在这个叫做林如海的人身上。冷玉堂一遍遍的在心中发誓,这血海深仇一定要报!等自己一朝得势,必然要林如海不得好死。
然还没等冷玉堂得势,林如海便一病不起,不久病逝,一生无子,只有一个孤女被亲戚接走,家人散尽,从此林氏绝了这一支。冷玉堂的深仇大恨终究不能得报,这种愤懑仇恨之火,把冷玉堂的心灵焚烧的变了模样。
“主人!”屋外响亮的声音把冷玉堂从回忆中拉回来,冷峻的目光一敛,手中的汤碗便应声而碎。
“什么事?”这种情形于辉已经见过多次,早已经见怪不怪。于是转身向着窗外问话。
“红苕姑娘被送进了大理寺。罪名是行贿朝廷大员。”
“该死!”冷玉堂诅咒一声,拍案而起。
“少主,这北静王不是泛泛之辈呀。”于辉也深感意外,他想到过北静王府许多条理由拒绝少主送去的东西,但却没想到这一点。看来北静王府真是有高人啊,如此直接如此简单的把问题丢给了大理寺,北静王不但可以博得一个清廉的美誉,这矛盾也由个人恩怨转换为公然贿赂,若再有人去北静王府挑衅,那官府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他不是泛泛之辈,我冷玉堂也不是吃白饭的。派人去查那个女人的行踪,看她最近何时出门,会去哪里。我一定要在半路上再见见她……”冷玉堂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女子衣衫上惯用的胸针。绚烂的红宝石镶嵌的玫瑰花样式,被捏在白玉般的手指中,闪着熠熠的光辉。
“少主,那红苕姑娘怎么办?老奴想办法打点官府,把她给接回来吧?”于辉试探性的问道。
“过些日子吧,太着急了容易被人发现端倪。别忘了,我们始终都是在黑暗之中的。”冷玉堂淡笑,想通过官府查出什么东西?水溶还真是小瞧了自己。
第二日朝会,水溶早早的进了宫。皇上今天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坐在朝堂之上听众位臣子各自上奏自己职权范围之内的公事,他甚至有几分应付。水溶身为王爷,站在众臣前列,自然更准确的感受到皇上的情绪。
治水工程已经没有什么异议,异议都在前些日子被皇上一力排除。水溶离京的事情也就定在明日。
这是迟早的事情,水溶已经跟黛玉言明,黛玉倒也没多说什么,只说出门在外,多多保重身体,早早的办完公事,也好早早的回来。水溶看她那样大方得体,心中纵然有千般不舍,也只能先放在心底,一心想着黛玉的话:早去早回。
散朝后,皇上破天荒的没有留下水溶。而是留下了大理寺卿王怀恩。
御书房内,皇上一脸深沉,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前面的王怀恩,审视良久,方开口问道:“朕听说昨日有人抬着重金,公然行贿北静王?”
“是,确有此事。万岁英明,北静王爷差家人把行贿之人和三箱子金银珠宝尽数送到大理寺,此事北静王府上办差的户部侍郎大人也亲眼目睹,北静王清正廉明,实在是我天朝之福。”王怀恩知道,北静王水溶此时圣宠正浓,不能随便诋毁。
“哼,北静王清正廉明,朕早就知道,哪里还用你这狗奴才多嘴?”皇上冷笑,他想知道的,可不是北静王水溶如何清正廉明,而是想知道更多,“那行贿之人你可查问明白了?据说是个女子?”
“是,行贿之人一共有二十多人,为首的是个女子,名叫红苕。”
“此人系何等人?出身何处?是哪家的奴才还是富商家的女人?”
“此事尚未正式过堂,不过下官已经问过话了,那女子只说自己是山野百姓,并非官宦之家。她也不是行贿,而是……”
“是什么?”王怀恩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让皇上心烦的很。
“她说,那些东西都是她们家主人送给北静王妃的礼物。”
“什么?”真是不可思议,皇上放在龙岸上的手忍不住慢慢攥紧。
“她说她们家主人跟北静王妃是旧相识,多年不见,十分的想念,又觉得王府深似海,她们家主子不好就去拜访,所以送些东西聊表心意。”
“那些东西你可都看过了?”
“是,下官叫人打开,验看过了,已经列了清单备案。”
“都是什么东西?”
“大都是珠宝首饰,还有一些黄金,那女子说原是准备捐给治水工程想要换土地的,可官府说银子早已经足够,不再需要,所以一并送给北静王妃。”
“好好看管人犯,一定要查出她们的主子是何人!”皇上的目光陡然一紧,心也随着那个牵挂了许久的身影而隐隐作痛。她究竟的罪过谁?或者还像是救自己一样营救过谁?为什么还有一个人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遣退了大理寺卿,皇上一脸沉闷,独自一人在御书房呆到下午。连李德禄进来请用午膳也没动地方,反而被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
郁闷的受不了,这个手握天下至权的男人终于长叹一声,起身出门。
“皇上,皇上您是不是饿了?奴才已经吩咐了御膳房时刻预备着,皇上若是饿了,奴才这就去传膳。”李德禄在跟北静王妃四字有关的事情上吃过大亏,人也变得更加聪明起来。
“嗯,叫人把东西送到御花园去,朕要在玉兰园那一处用。”皇上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御花园走去。
那片玉兰园,正是当日黛玉和水溶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设宴之地。
那日,皇上出巡不在宫里。而今日,一树树玉兰花早已不在,枝头空余零零散散的来不及褪掉的残花和新冒出的嫩叶。
玉兰园的美丽景致不再,可这里却成了皇上流连忘返的胜景。李德禄心细,便在皇上第一次在这里徘徊之后,叫人弄了各色新鲜花卉盆景变着花样儿摆在玉兰园前面的水塘边,让缤纷的繁花围绕着已经没有玉兰花的玉兰园。
坐在当日黛玉曾经坐过的那块青石上,皇上望着前面的一池碧水沉默不语。
其实那日,当他听李德禄说太后找到了当年在运河之上救太后和皇上一命的那个女子时,他的心是欢呼雀跃的,从来没有过的兴高采烈。所以也不顾当时手上的那些火烧眉毛的政务,便一口气跑到万寿宫去。
进门后看见太后身边的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心头的惊喜更是要掀翻了天一般。那种惊慌失措,是一个皇上原不该有的。于是他傻傻的问了那句话:“母后,这是谁家的女儿,长得这么伶俐?”
话出口之后,他真的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她是谁家的女儿重要吗?她的容貌性情,又岂能是用简简单单的‘伶俐’二字来形容?那样的容颜,就算是用天下最美的语言来形容她,都是词不达意的,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就是多年来自己心头的那一抹曙光,那一记最最温柔的回忆。
傻就傻吧,当皇帝这几年,自己唯一没做过的,就是装傻,于是有了他后来的那几句话。
但是当他还没从喜悦,惊慌,徘徊和无助中走出来的时候,还没想好如何跟太后说要把这个姑娘接进宫中,封为皇后的时候,太后已经下了懿旨,要把她指给水溶为妃。
当时的感觉,只能说是‘心如死灰’吧?不过转念一想,嫁给水溶也好,北静王府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总比宫里强。看看后宫之中的那些尔虞我诈,那些浮华背后肮脏的交易,还真是不适合她。再说赐宴那日,她那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水溶,恐怕对这桩婚事也是愿意的吧?
什么事都不重要,只要她开心就好。
皇上呆呆的看着水面上因微风而乍起的涟漪,重重心事无人可以诉说。
“皇上,请移驾玉兰亭进膳。”
“嗯,给朕把云轻庐传来。”收回思绪,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是健康的,快乐的。否则自己这个皇上做着也没什么意思。
蝶舞长空 第08章 相聚分离平常心
水溶散朝回府的时候,黛玉正在静雅堂一件一件整理着水溶出行时要带的衣服。
秋茉被黛玉支出去看护婧琪,婧琪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胆子小,婧琪一旦闹起来,那些人无法辖制她。只有秋茉虽然话不多,但却够严厉,因她原就是水溶的丫头,所以婧琪还有两分怕她。有她在,婧琪还老实些。
莲籽最近一向是照看婧玥和婧瑶的。水溶也曾说过,如果姑娘们少了丫头使,可以从外边买,或者从自家庄子上挑,不用黛玉的贴身丫头去伺候姑娘们。可黛玉却说,还是要自己身边的人每天过去照看,晚上回来禀报情形的好,那些下人们平日少在自己跟前走动,就知道说些过年的话,不能禀报实情。别的倒也罢了,只是三个姑娘委屈不得。
所以此时黛玉自己动手给水溶整理衣衫,边上只有紫鹃和晴雯二人焦急的不知所措。
“主子,您坐在那儿,要怎么弄你只管说,奴婢来整理还不行吗?”晴雯伸着双手,要去接黛玉手中的一件夏衫。
“不用,还是我亲自来吧。”黛玉说话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听不出任何带情绪的东西。只是紫鹃却知道,这才是黛玉的风格,越是在乎的,便越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叫人心疼。
“主子,你坐在那里,需要怎么收拾你尽管说,这跟您亲自收拾,也没什么两样吧?”晴雯的眼圈儿有些红了,黛玉自从一早起身,去给太妃请安伺候早饭回来,也不去议事厅理事,只叫了水安家的来,说了声有重要的事情先猜度着去办,不重要的等明天王爷走了之后再说。便开始着手收拾王爷路上用的东西,到现在将近中午,她还没住脚儿呢。
黛玉在荣国府虽然受气些,可也没这么劳碌过,紫鹃跟了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黛玉如此不知疲倦的忙活。
“王爷远行在即,不知归期。这些东西我都要亲手收拾才能放心。你们不用在我这里唠叨了,都下去吧。你们在这儿说话,总是让我心中不安静。”
“主子……”紫鹃无奈的看着晴雯,看来黛玉是铁了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