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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庭芳一刀砍下,白欣如的剑已架住了刀。
白欣如出剑无风声,单止这一剑,就知道她出剑绝不比孙庭芳快,可是也不会比孙庭芳慢。
白欣如的武功已如此了得,只怕周白宇的剑法更不可想象,孙庭芳决意用最大的力量先摧毁白欣如,再来全力对付周白宇。
可是他那一刀势如雷霆的劈下去,白欣如柔弱无力的剑抬起来,孙庭芳那一刀,竟砍不断白欣如的剑,反被引了开去,连交碰时的声音也没有。
孙庭芳心中不禁一栗,道:“素女剑法?”
白欣如没有回答,她的剑已代她回答;阴柔的绵剑己包围住孙庭芳,孙庭芳大喝一声,人刀合一,竟成刀芒,破剑网而出。
人说只有“驭剑之术”,从没有“驭刀之术”,孙庭芳这一刀,虽还未到人刀完全合一。但声势之猛,已经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
白欣如惊叫一声,除非她痛下杀手。否则只得让孙庭芳冲出,她略一迟疑,剑网已围不住孙庭芳。
孙庭芳人才冲出,借势一点,直欲掠出树林,猛见前面一道剑光,只见白衣,不见人影,竟是真正的“御剑之术”!
孙庭芳无法躲闪,硬起头皮,运力于刀上,以“驭刀法”一拼“驭剑法”!
“叮!”两人交错落下,孙庭芳返身回刀,便欲劈下,周白宇剑自肘下穿出,及时刺入孙庭芳的胸膛。
孙庭芳没有惨叫,他的刀松脱,手指无力,那一刀,他再也斩不下去了,他几乎是立时死去的。
周白宇缓缓抽剑,孙庭芳倒下,周白宇慢慢还剑入鞘,道:“他本来不会死的。我以正宗的‘驭剑术’破了他的‘驭刀法’,本可及时用快剑刺死他的,但我没有下手,可是他还要劈死我,我除了一剑立时了断他的命外,我自己也没有活路了。”
白欣如也叹道:“他的武功很好,本来不应该做这种事的。真想不到这么多江湖好手都为‘绝灭王’卖命。”
周白宇喃喃地道:“不知时将军、伍寨主等截不截得下楚相玉?”
冲天大火在远处燃烧着,映照得雪光不似雪光,倒似有点像血光。
雪花已遍铺了大地,在一条不易被辨认得出来的小道上,缓缓行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走着,几乎连脚步声也没有,他们很轻很轻地疾走着。就像不知寒冷,全无感觉一样。
前面的一个面相如玉,神闲气定,已到了英华内敛的境界;他身旁的一人,高瘦颀长,腰问一柄长形弯刀,没有刀鞘。
后面的两个人,脸目相似,一个高瘦,一个痴肥,煞气严霜,形状虽怪,但隐然一代宗师的气派。
第一个人是闻名天下的“绝灭王”楚相玉,身着黑色大袍,但更显脸色如玉;第二个便是出卖“铁血大牢”的“长刀”沈云山;第三个是时正冲,第四个是时正锋,这两人合起来叫做“时家双恶”,又名时大恶、时小恶,又叫做“岭南双恶”,外号还有“天剑绝刀”之称。
这四个人走在一起,武林里只怕没几个人能惹得起他们。
当然这四人当中,还是以沈云山为武功最弱。
沈云山好像很高兴,轻轻笑道:“主公,这次时震东等一定被我们甩脱了。再过五十哩,您的旧部便会来接您,再收复三帮六派十二舵,咱们进军京师,我沈云山,也一偿随你打出江山的心愿。”
沈云山说的话,时震东没有听见,因为他们四人距离仍远。
漫山都是积雪,就在这儿,每一堆积雪后面,几乎都藏了一个人,一共藏了二十六人,每一个人,都有一张强弩,弓上有三根箭,三根箭箭尖都涂有剧烈的麻药。
这麻药是天下第二毒所制的,武功再高的人,被滴在血管里只一滴,都得麻痹半天。
这二十六人,是时震东良沧州带出来四十名军士的残存者。
这些军士,自非泛泛之辈,每个人都是骁勇善战,武功精湛的人,这二十六个武者如此伏击这四个人,也是他们毕生的第一次。
就连伍刚中,也是毕生的首次伏击他人,所以心中十分不安,连时震东也有些壮士无颜之慨。这点周冷龙是看得出来的。他天性比伍刚中狡猾,比时震东机智,只眼碌碌的看了看一人,低声道:“将军、伍寨主,铁兄要我们伏击‘绝灭王’,也情非得已,他毕竟是捕快,知道如何捕人。况且‘绝灭王’武功高绝,用麻药箭射倒他,可免我方伤亡太重。”
柳雁平在一边也道:“况且铁神捕要我们只射‘绝灭王’,不射别人,不会误杀其他三人的。”柳雁平本来就是十分机灵的人,他见时震东忧虑,以为他不想射杀那两个兄弟:时正冲和时正锋,所以特别这样说。
时震东长叹一声,道:“我倒不是忧虑这个,我们如此暗箭伤人,是有失光明磊落,不过‘绝灭王’武功奇高,铁兄、周老弟、白姑娘等还没有赶回来,也只好非用此法不可了。”
伍刚中冷哼一声道:“把箭全射向‘绝灭王’,铁手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绝灭王’武功高绝,咱们全向他招呼也未必能真的放倒他,若分四个人来射,力量分散,只怕功败垂成,至多不过只杀伤了沈云山,反而不美;不如集中力量,射倒了楚相玉。唉,这‘绝灭王’,武功深厚,未能与之放手一搏,确为人生一大憾事也。”
时震东忽然沉声道:“噤声,他们近了,扣暗青子在手。”
伍刚中、周冷龙、薛丈二、原混天、柳雁平、田大错各自手上扣住了暗器,静静伏待。
各人静静地伏在雪堆上,呼息的热气融落了雪花,雪仍飞飘,各人竟觉得热而不冷。
楚相玉、沈云山、时家兄弟,已走得很近了。只听楚相玉低沉而威重的声音道:“不要把时震东将军估计得太低,那一把火,只怕‘天残八废’也讨不了便宜,不过那八人杀戮大重,去了也好。……我们还是小心为重!”
四人行着,听着,忽然间。一个威严的声音道:“打!”
刹那间,打出来的暗器、箭矢,比雪花还密了十倍。
有的暗器发出破空的声响,有的暗器有雷霆之声,有的暗器旋转而来,有的暗器根本没有声音,更厉害的是那一排排的箭,比雨点还密。
楚相玉一抬头,仿佛突然看见雪中有倾盆大雨!
他脸色变了,刹那间已脱下黑袍,露出红色劲装!
这漫天的暗器,一个人纵有七手八臂,也接不来。
以楚相玉的武功,暗器飞到三尺之内,本可用内力震下来,可是这百来样暗器,猝然而发,楚相玉根本来不及运功,况且发箭的都是内力浑厚的人。
沈云山完全呆住了,如果箭是向他射来,他早已变成了刺猬。
“噗!”一枚青鳞镖打向楚相玉胸前,楚相玉及时一侧身,那一镖打入左肩上,那一镖是周冷龙发的。
楚相玉中了两镖,没有第三枚暗器再能打中楚相玉了。
“嗤!”一柄金刀也插入楚相玉的右腿上,这一飞刀是时震东发的。
因为楚相玉忽然冲天而起,全身变了一片黑云!
他的黑袍已除下,在他手里舞成一片黑云,所有的暗器打在黑袍上,就像打在铁板上,全被震飞。
除了时震东的一记飞刀、周冷龙的一枚青鳞镖及时击中楚相玉外,其余的暗器,都来不及击中楚相玉,便被卷飞出去!
第一排暗器刚刚射完,第二排暗器立即扣上。
可是“绝灭王”绝不让第二排暗箭有发射的机会。
他全身如一片乌云,刹那间已冲入道旁的雪堆里,同时间惨呼响起,四名军士的尸身飞了,咯血红了雪地!
时正冲、时正锋也立即冲入伍刚中那一群里,速度之快,连“三手神猿”周冷龙也未及发出一镖。
四名军士立即截上了他俩。
同时间,那四名军士只剩下两名。
因为时正锋手上已有了一柄剑,剑上滴着血,时正冲手上握了柄刀,刀沾血更显锋利!
那两名及时退开的军士是岑其藏与卜鲁直,要不是他俩比其他军士都强一些的话,早已没命了。
他们怔在那儿,因为适才时正冲与时正锋刀剑之势,已把他们吓呆。
时正锋、时正冲已冲入雪堆里,他们二人,果真是势不可当!
这时只听时震东沉威而有力的声音道:“围捕楚相玉!伍寨主、大错,我们来应付这三人。”
时震东的话一说出,震得人人耳边轰然一响,楚相玉已中麻药毒镖,应趁此擒住才是,不能给“天剑绝刀”等人冲乱了阵脚。
伍刚中立时像一支箭般的射了出去,银剑一划“仙人指路”,雷霆万钧之势,直刺时正锋。
时震东话才说完,提四十八斤铅铁重枪,“呼”地划了三个金圈,“天火三耀”,直扎时正冲。
田大错大吼一声,双掌一错一分,“碎尸万段”,直冲沈云山。
时正锋大叫一声,反刀撩了上去,招法迅急、奇诡,直逼伍刚中。
对正冲怪叫一声,剑走偏锋,斜刺而出,反攻时震东!这对兄弟一旦见面,真的拼出了性命!
沈云山一时被吓呆了,但田大错双掌一起,“锵”地一声,沈云山腰间足有七尺长的细刀已出鞘,横斩田大错腰部:“横扫千军”
一时间,六人三对,已杀了起来。
周冷龙立时省悟自己目下的要务,放眼一望,楚相玉竟不见了。
楚相玉在混乱中冲入军士阵中,瞬间已杀了四人,但他却忽然不见了,就似从空气中消失一样。
楚相玉既没有冲出雪堆,也没有倒退回路上,更没有再杀人,忽然间没有了动静。
周冷龙却知道他们必需要在此时找到全身发软了的楚相玉,一旦药力已被“绝灭王”逼出,只怕难有人再制得了他。
想到这里,他身发热,心跳急速,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周冷龙击掌二下。躲在雪堆后的二十名军士,全都站了起来。
——本来是二十六名军士,但四人已死在楚相玉手下,两人死在“岭南双恶”刀剑之下,只剩下这二十人。
周冷龙道:“楚相玉在哪里?”
“我看见他冲入雪堆中。”
“他杀了钱世勇。”
“他刚才掠过这里,像一阵风。”
“我们都挡他不住,金势威也死在他手下。”
“他好像流了很多血!”
“不,他是穿红色的劲装。”
“他不见了。”
“他的黑袍在这里。”
周冷龙心中大乱,那些军士也十分茫然。周冷龙飞跃过去,只见楚相玉的黑袍确在雪地上,像一只黑蝙蝠,挂满了箭支和钉满了暗器,有二处沾了血珠,看来楚相玉的确是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可是楚相玉却不见了,他在哪里呢?
不管他冲出去还是退回,那四十只眼睛必然看得见。
周冷龙心中一动,楚相玉必像军士一样,躲在雪堆里,这片地方的大小雪堆,竟有数百,原本都是岩石,现在披了层厚厚的雪。
过了这雪堆,又是一片平地,楚相玉要逃,没有理由会看不见的,何况他穿的是与雪地鲜明对照的衣服,更且他受了伤,中了麻药。
所以楚相玉一定是躲进雪堆里养伤,企图逼出药力。
——狮之百兽之王,若是受了伤,也只得找一个黑洞养伤。
周冷龙跟了时震东这么久,已养成一种特有的决断力,他沉声道:“他中了麻药,躲了起来,找每一处雪堆,每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搜!”
他“搜”字一出,柳雁平领了五人,立即在东面开始搜索;原混天也领了五人,从南面搜索;薛丈二亦领了五人,自西面搜索;其余五人,跟在周冷龙身后,仔细去北面搜索。
这种四面地毯式的搜索方式,纵躲得再隐蔽,躲得再快,也得被搜出来,否则,最终也得被逼至中央,四面是敌。
时震东麾下受过严格兵法训练的部属,与“南寨”的两大高手,都是非同凡响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