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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当空 一至三部全+番外-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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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三少抬起她手腕。“彩衣,你这样指责名剑,可知道他心中有多难过?” 
“我……”顾彩衣终不敢再说什么,珠泪却忍不住簌簌而下。 
“纵然燕敦煌自爆,”薛红叶忽然开口,“三少却未必无救。” 
俨然有如大热天里一盆冰饮,笑三少与名剑同时精神一振。 
名剑抢先问,“如何救?” 
薛红叶叹口气。“我若说出来,怕是陷你于不义。但我若不说,又怕三少失却了最后一线生机。” 
名剑眼中有寒光一现。 
笑三少抢道,“既然如此,不如不说。” 
薛红叶望向名剑。 
名剑道,“你说与不说,已无分别。我有百毒不侵之体质,是否与此有关?” 
薛红叶点头。“十年前我便知道,你的血,可解名花流毒。” 
名剑追问,“如何操作,有何风险?” 
薛红叶神色凝重,“你身上有伤,所需血量之多,怕是救了三少的性命,却也害了你的性命。” 
笑三少忽然转头,向外走去。 
“我又没说要救你,你急着离去作甚?”名剑并不追他,只是淡淡问。 
“奇怪,笑三少虽是丧家之犬,却还不是名剑山庄的阶下囚吧?难道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名剑望着他背影,竟淡淡道,“好走不送。” 
薛红叶长叹口气。“那,我也告辞了。” 
顾彩衣美目内晶光闪闪,嘴唇颤动,想要说什么,却又终说不出来。 
“蝶舞,带彩衣回去休息。”名剑转身,背对众人,语声中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7) 
笑三少哼着歌,笔直往名剑山庄大门走去。 
两侧两百名白衣剑卫,都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他。 
身后薛红叶追上来。 
“三少留步。” 
笑三少一留步,就被薛红叶抓住了手腕。 
再然后,笑三少就眼前一黑。 
笑三少再度醒来时,已在名剑山庄的客房。 
柔软的被褥,身边还有一个柔软的身体。 
笑三少下意识地将那肉体揽入怀中。 
忽然想想不对,仔细看,竟不是自己的任何一名情人或是妻妾,而是熟睡正酣的顾彩衣。 
“彩衣姑娘。” 
他轻轻唤。 
顾彩衣竟是颤了一颤,然后慵懒地睁眼。看清楚了笑三少,又低头看看自己,面上飞起红云。 
“三少。” 
两个字,字甜如水。 
“是你服侍我睡在这里?”三少摩挲她光滑脸颊。 
“昨夜三少起了噩梦,抓住婢子的手不放哩。” 
笑三少微笑起来,将玲珑躯体拢入怀中。“定是美梦才对……你家主人不是说么……等等。” 
他霍然记起一切。 
默查身体,却已经毫无窒碍,余毒全消。 
那便是说—— 
“你家主人呢?名剑呢?他在哪里?” 
顾彩衣美眸中闪起惶惑。“主人在休息。” 
“他……没事?” 
顾彩衣摇头,咬住下唇。“他有事没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笑三少略放下心来。 
至少,名剑还活着。 
屋外一声尖锐的哨响。 
笑三少回头,见彩衣已经披上了她美丽的彩衣。 
“有事发生。三少是客,在此稍候,彩衣去去就来。” 
笑三少目送彩衣离去,然后并不耽搁,穿回衣裳,便避过屋外剑卫眼目,上了房梁。 
山庄中人训练有素,集结不乱。 
大厅中被迎入的,乃是一名太监。 
当年刀剑笑欲要一争武林霸主之位,但横刀竟忽然退出,挂职神刀营营主。笑三少对此颇为不齿。 
但名剑山庄,却亦是敕封之所在,要养活千余口人,还要供给名剑貂裘锦衣、纤尘不染,怎可能没点黑道白道的手段? 
“抱歉,家主偶染风寒,无法亲来。” 
彩衣主掌大局,冷对宦官。 
宦官却也不恼,便对着彩衣和一众侍从之人宣了旨令,大义为,神刀于日前遇害,虽可大略断定为笑三少所为,但当日多人亲见神刀名剑同行,需要名剑在三日内赴京城,配合调查。 
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从此地赴京城,用最快的马,亦要七日。 
三日抵达,除非日夜兼程,外加用上轻功。 
燕敦煌之事十分隐秘,并无他人知晓。现今对外公布的状态,还是名剑重伤,延请薛红叶调治。 
如此条件,简直是公然刁难。 
就算名剑无恙,以全盛状态应旨,单身孤骑离开名剑山庄北上,又如何保证,迎接的不是一张天罗地网? 
笑三少胸中怒气攀升。 
却见彩衣不动声色接了旨,取赏金送走太监之后,立即反应麻利,吩咐剑卫做事。 
“尾随那个阉人。”她冷冷吩咐,“待到晚间歇宿,便悄悄剁了他。能拖一日便算一日。千万不可露了行藏。” 
笑三少心中夸了一个好字。 
攀下大厅,笑三少凭着记忆,往那日名剑疗伤的那间玉室摸去。 
名剑山庄却如迷宫一般,摸着摸着,摸错了路,只见眼前是几排一模一样的小院,装饰与外界隔开,却又静雅风致,想来是内妾的居所。 
笑三少不想做这种猥琐之事,但显然妾侍居处距离名剑自己所居之处,不会太远,于是硬着头皮摸了进去。 
好巧不巧,听到嘤嘤哭声。 
“姑娘,你不要死……你若死了,我们定会被赶出庄子去……”十来岁青衣的小丫头一面抽泣,一面喃喃抱怨。 
笑三少叹了一声。人心便是如此了,纵然为亲近的人悲伤,其中悲伤的成分,又有几成是兔死狐悲、为了自己? 
正要离开,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 
笑三少一怔。 
竟是薛红叶。 
“昨夜蝶舞姑娘可曾醒来过?” 
笑三少从屋顶向下窥视。 
心想,薛红叶是天下名医,若是受名剑之托,来瞧视他的侍妾,也算合理。 
往下看去,果然看见一位面色极其苍白的女子,平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笑三少回忆起来,这正是昨日那个端着樱桃牛酪的女子,名剑的宠妾之一。 
怎么日前还好好的,瞬息就病重欲死? 
不,不是病。笑三少看到她手上颈上都包着大块纱布。是受了重伤?——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名剑山庄有敌来犯?还是这可怜的女子牵挂名剑,做了什么傻事不成? 
笑三少笑着从瓦檐上站起来,回身抱拳。 
两名剑卫也向他抱拳。 
“我别无他意……只是想找名剑而已。”他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们为三少引路。请——” 

(8) 
两名剑卫将笑三少半押半送,带回了客房。 
彩衣已在那里等他。 
“我要见名剑。”笑三少提出要求。 
“……他去京城了。” 
笑三少一愣,转身取自己随身兵器。 
“三少要去哪里?” 
“京城。” 
顾彩衣眸中有古怪而无奈的复杂情绪。“三少担心我家主人?” 
笑三少如同看怪物一样看住彩衣。“难道你不担心?” 
彩衣笑一笑。“去京城之前,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名剑山庄外,那日彩衣与笑三少遇袭的小林。 
燕敦煌便是在此设伏,亦在此布下名花流的奇毒。 
白日里此地甚多名花异草,笑三少满目望去,摇摇曳曳,风光独特。 
顾彩衣蹲下来,拈碎了一朵白花。 
笑三少赫然闻到了那日令他中毒的香气。 
迅速封住口鼻,笑三少退了半步。“彩衣,你——” 
“莫怕。你已有名花流圣血,如今和名剑一样,已是百毒不侵之体质。只是,毒香一起,此地除了你我,他人都要远离了。” 
笑三少镇定下来。“你带我来此地,是有秘密要告诉我?” 
“是。”顾彩衣深深吸口气,终于镇定望住笑三少双眸。“名剑叫我盯着你,是因为他料不到,那日燕敦煌的毒气,虽对我无害,却让我慢慢想起往事。” 
笑三少皱眉。“是了,你和我同时遇毒,名剑说,你内功较弱,是以无恙。” 
“世上哪有这样的毒素?三少问红叶神医便知。——但薛红叶,虽然是三少的好友,私底下,却是名剑山庄养的一条狗,三少一定不知道罢?” 
笑三少摇头表示不信。忽然福至心灵,想起那名重伤的女子,心中疑云,慢慢聚拢。 
“名花流的普通教众亦要依靠解药来抵制奇毒。唯有生于炼药窟中,却有能力挣扎长大的所谓圣女,方有百毒不侵的血液——十年前,名剑未杀燕敦煌,只不过是因为,燕敦煌将药窟中最后两名圣女,我,与蝶舞,献给了名剑。” 
笑三少心中一沉。“很好的故事。——然后呢?” 
“十年前,薛红叶就替名剑换了我的血……我很幸运,活了下来,却丧失记忆,以为自己是名剑豢养的婢女。而你,你并未得名剑换血。是蝶舞的血,昨日换给了你,救了你的性命。蝶舞没有内力根基,又已不是处子之身,薛红叶说,纵然不死,最好结果,便是变为痴呆。” 
笑三少沉默,然后摇头。“这是个好故事,可惜,破绽太多。” 
顾彩衣恻然,“我知道你未必会相信我。我亦不能置信,直到那日换血时,我见蝶舞命在旦夕,陡然回想起一切。” 
“名剑没有动机这么做。” 
“很简单——拥有百毒不侵的血液之后,若不能及时修炼名花流的内功,三五年内,必定暴卒。” 
“所以,你的意思是,燕敦煌本就是听命于名剑,而并未与横刀合作。你带我潜逃,只是一个圈套,要我中名花流之毒。然后红叶出诊、名剑换血,都是设好的圈套,论情,我欠名剑一命;论理,我要从他手中获得名花流心法修习自救,从而被他控制,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彩衣呆呆看着笑三少。“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当年之事,后来的设局种种,我……”她掩住眼睛哭了起来。 
笑三少却在那里思索。 
横刀暴卒。 
诡丽八尺门中原势力尽毁。 
若说得益者乃是名剑山庄,似乎也说得过去。 
而燕敦煌之自爆,乃是此事最大疑点。一切全凭名剑口述,笑三少并无目睹。 
但若真是名剑设局,以如此缜密的用心,怎会把如此危险的彩衣放在自己身边?真如彩衣所说,是名花流毒刺激了她幼年记忆,出乎名剑意料之外? 
“有办法验证。”笑三少伸手,抓住顾彩衣手腕。 
顾彩衣惶然望他。 
“你说薛红叶是名剑山庄心腹,此事极易证实。若是你刻意诬陷,我便取你性命,一起上京师,带给名剑。” 

(9) 
深夜。 
驿站。 
名剑勒马。 
他的手和锦袍的袖口一样雪白。 
驿站的小二打着呵欠出来,“有空房。” 
名剑只说了两个字,“喂马。” 
宝马长嘶。 
名剑安静地站在夜色里,周遭的全部动静,都摄入耳中。 
所以当暗器袭来之时,名剑随意一退,便避过了漆黑弩箭的致命一击。 
但箭矢却在空中以不可能姿态转向。 
射入马腿。 
马匹的惨叫惊醒了驿站中投宿的行人,有人大声骂,“大半夜的,搞什么东——” 
东西的西字未及出口,便了无声息。 
漆黑的弩箭从四面八方而来。哪里有声响,便射入哪里。 
机灵的小二早已趴伏地上,簌簌发抖。 
名剑就如一个死神。他走到哪里,就将死亡的讯旗带到哪里。 
一轮弩箭射罢,一个黑衣人才缓缓从驿道上的一匹黑马上跳下来。 
“名剑啊名剑,若是小小的夜煞箭就能取了你的性命,你还妄称什么武林第一?” 
他擦燃手中风灯,查看驿站四周。 
屋内的过客,被对穿了咽喉。 
躲藏得最好的小二,被黑箭从足底射入,直飙到腹腔而殒命。 
一匹白马,身中十余箭,早已气绝。 
名剑呢? 
风灯照不见名剑的下落。 
陡然,黑衣人身体一僵。 
冰冷的剑尖,已抵在他后颈。 
名剑的声音,便和这剑尖一样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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