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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照耀下,银粉璀璨得十分好看。
陆小七的面色,却如不好看的死灰。
“这是武圣殿的秘药‘寻踪’?”
名意的紫色短剑遥指之间,锁住陆小七身形。
陆小七昂头。
“我等了好几日,昨夜终于有机会近薛红叶之身。”
名意怒笑。
“你要引武圣殿之人,去寻我二叔?”
陆小七冷冷看着名意。
“他能脱身一次,脱身不了第二次。今次不仅是他,连你和笑三少在内,谁也逃不脱性命。你们地下相见之时,当可结伴而行,绝不孤寂。”
名意朗笑。
“你错了。将要结伴下阴曹地府的,不是我们,而是那几个武圣传人。”
陆小七一震。
“莫要口出狂言,今次武圣殿倾巢而出,就算你与笑三少现在赶去驰援,亦已太迟。”
名意看住他眼睛,只是冷冷望住,却不说话。
那种气势,陆小七忽然打了个冷颤。
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心尖浮起。
“难道……你们……早有安排?名剑不在彼处,铜炮却在?……利用我,将他们引去?……”
忽有震山之响传来。
山野之间,并无房屋隔阻。
那震地巨响就似在耳边一般,轰得人耳膜欲裂。
陆小七被震得腿脚一软,又失平衡,竟摔在了地上。
他终于明白过来。
从头到尾,自己已被名意细细织成了一个圈套。
而这个圈套套在自己颈上,越收越紧,已绝无解开的可能——莫说现在他在名意手中。如若武圣殿幸免于炮轰,传出此讯的自己,也一定会成为下一个追杀的对象。
他一个残废之人,又有什么依靠,可以同时面对名剑山庄与武圣殿的仇恨?
“名意。”陆小七喃喃道,“果不其然,名家的人,都流着如此的血……是我太小看你了。”
“我却并未看死你。”名意语声中有痛。“直到你在薛前辈身上下寻踪之前,我还努力控制自己,想要盼你回头;我和你,就如笑前辈与二叔一般,信任扶持,共走这江湖路……”
小七单手撑地,勉强地爬起来,面对名意的紫电。
“你这次,杀不杀我?”
名意凝视昔日挚友。
“你已一无所有,我杀不杀你,都是一样。”
陆小七垂下眼眸。
“你不杀我,我活着一日,还是会想要杀你一日。”
名意终忍不住问。
“我都能试图放下对你的恨;你如此执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陆小七冷漠地看他一眼。
“为了活下去,活得好过。”
他跌跌撞撞地,去取名意赠他的剑,当着名意的面,将剑谱取出来,塞进怀内,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名意。
“如果换了是名剑,一定会现在就杀了我,免得将来后悔。”
“你错了。”名意眼中有傲然之色。“二叔从不杀求饶之人。”
陆小七的残缺身形,在烈日下,渐行渐远。
一名诡丽八尺门的大汉,却奔了过来。
名意顿时心中一紧。
“那边如何?”
“轰死了郑苏韦荻和一群小喽啰。影公子受伤遁走了,三少正追去。”
名意略安下心来。“薛弥二位前辈呢?可都无恙?”
大汉摇头。“还尚未知,但并未听到什么消息,应该没事。倒是有一件麻烦事。”大汉凑近名意耳旁。“……宫中那位来了。”
名意微微一笑。“笑前辈恐怕不便出面,我去安排人手迎接吧——也不知二叔在他那里,现今还好不好。”
大汉哦了一声,“名庄主原来在大内养伤?”
名意笑道,“是啊。这其中的因缘复杂得很,我也解释不清。现今武圣殿已不足为惧,二叔的音讯,怕是要告知武林,广致歉意了。”
大汉笑笑,“名少爷现今越来越有当家人的风范啦。三少老琢磨着想要拉着名庄主去海外逍游一番,如今后继有人,我看,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名意心情大好,“那可得好好准备,二叔平日里养尊处优,必得要吃好穿好才行。”
两人一面说笑,一面走了出去。
迎面里,少年堡主浩浩荡荡的车驾,直从名剑山庄正院的残址上,压着瓦砾,滚滚直逼而来。
名意按着紫电,忽然心中莫名一跳。
没来由的感觉,浮上心头。
(45)
谢芸如一只极其危险的豹子。
豹子泅泳的样子,可曾见过?
他走的,正是当日艾艾跳崖之路。
从山顶坠落,直接潜入湖中,一路潜游。
他真气绵长,一直没在湖底,久久不起,亦非难事。
身后并未听到笑三少追来的声音。
但谢芸知道,此时此刻,笑三少绝对不会放弃追索。
纵虎归山,乃是自取灭亡。
下次若无这极迅疾的火炮相助,笑三少再难有机会,将如同谢芸这般强大的对手,彻底铲灭。
不知潜游了多久。
谢芸终于力尽,自湖中抬起头来。
攀援在岸边,他准备良久,才勉力振臂,上了岸。
平躺在岸边大口喘息。
谢芸的身上并无伤口。
但内腑却越来越甜。
驼叔去岁已话,血症痊愈。
难道此语只对外伤而言,却对内腑无效?
谢芸咬牙,握拳,站起来。
前方就是名剑山庄的外围。
谢芸眯起眼睛。
师兄师姊尽皆化为残片。
如今武圣殿四大弟子,残余自己,孤独一人。
便去名剑庄内。
只要见着活人,便随手杀了。
谢芸冷笑着,慢慢前行。
能杀一个是一个。
当年傲啸江湖时曾有过的热血意念,缓缓在胸中重现。
而罹患血症之后,多年闭居的压抑感受,亦朝着喉咙挤迫,想要一吐为快。
名剑!笑三少!
你们欺人太甚。
堡主在名意的房间里踱来踱去。
他已得消息,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皆死在笑三少炮下。
偏偏走脱了谢芸。
最最紧要的谢芸。
名意已去同笑三少回合,共同搜捕谢芸踪迹。
堡主搓着手,忽然停顿下来,朝着房外大喝。
“来人——”
谢芸走进名剑山庄后院。
他一身黑衣,皮肤因常年不见阳光而极其苍白。
长鞭已在坠崖时失落。
他手上染血。
后庄无人。
他徒手杀了两只鸡与一头惊惶的山羊。
心中郁结之感,并未稍减。
终于他走着走着,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武林中人,内伤之时,吐血极为正常。
但谢芸吐出的血量,却令人惊恐。
一小片草地,全被染红,似下过一场小雨一般。
谢芸的面色更白。
他往前走,踩着自己的血污。
忽然一窒。
“驼叔!”
陡然见着亲近之人,谢芸禁不住双膝一软。
“公子……”驼背老奴走前来,将谢芸扶了起来。
“驼叔你怎会来此?”谢芸亦惊亦喜地问。
驼奴的声音和往日略微不同。“老奴前来,给公子送终——”
语声未落。
一把尖刀,已从谢芸腹中穿透。
谢芸不可思议地捂住伤处后退,低头看自己手上。
鸡血,羊血,与他自己的血掺在一起。
鸡血羊血已经凝固。
唯有他的血,不停流出来,似永不会止歇一般。
“你……”
谢芸喉头耸动,又从内腑吐了一口血出来。
驼奴脸上有略微悲伤的神色。
他服侍谢芸,已有二十多年。
“公子的血症其实未愈。是老奴骗公子已愈,公子才会离开武圣殿,来这里送命……”
谢芸向他伸出手。
手上血红,叫人毛骨悚然。
驼奴叹口气,退远了两步。
谢芸惨笑。
“你以为……不走近我,就没事了么?”
陡然狂风。
谢芸手指插入地下泥土之中。
一长串带着血红青草的泥块,竟被他生生抓了起来!
泥土为鞭。
驼奴走避无及,被卷入土中,只惨呼了半声,便被卷裂成了几段!
谢芸一招毙敌,跪倒地上,大口喘息。
却见不远处,早已窥伺良久的人影慢慢走近。
堡主走近谢芸。
他身后随从,均为不世高手,但亦都凝神屏气,不敢大意。
“三十九年了……”堡主叹道,“你终于可以死了。”
谢芸眼亦血红。
“你是谁?”
“我?”堡主指着自己鼻尖,古怪地笑起来。“我是那个驼子的主人;亦是全天下的主人。武林也好,江湖也罢,都是我所有天下的一部分。”
谢芸的喘息渐渐低不可闻。
“原来如此。”他凄然笑,“原来如此。”
堡主好奇看他,“这么说,你知道自己身世?”
谢芸面容扭曲愤怒。“我没有这样的身世!我是武圣殿传人,如此便够——”
他又伸手向地上抓去。
堡主身后高手,即刻出手,明晃晃的刀兵出鞘,向着谢芸斩落——
却被一柄重剑格住。
谢芸抬头。
挡住这致命一击的,并非他人,竟是正追杀他的,笑三少。
他无力开口,一阵猛烈呛咳,咳出几片血块。
堡主却已经怒目而视。
“笑三少,炮丸一事朕且不与你计较。此人乃是武圣殿内罪大恶极之人,更几乎害了名剑的性命。你救他作甚?”
笑三少挑飞大内高手手中兵刃。
“几乎害了名剑性命的人,并不是他。”笑三少扬起手中一张揉得极皱的书信。“名剑传书,只写了四个字。”
阳光下,一时反光,众人细细看时,才发现,是笔力遒劲的四字:
“请救谢芸。”
熟识之人都看得出来,确为名剑亲笔。
堡主不由得暴跳如雷。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传书?这是什么意思?武圣殿明明是你们对头,为何要救他!”
笑三少摇头。
“武圣殿和我们无冤无仇。杀死冯英之人,是你。”
谢芸猛地抬头。
他浑身浴血,似一个血人一样。
但挣扎在血意中的战意,却教人不寒而栗。
他心中已如明镜。
和名剑笑三少一场争斗,就好似被人操线的木偶。
傀儡跳动。是他人的笑柄。
“笑话。朕是皇帝,朕为何要杀掉自己的大内总管?”堡主跳脚叫道。“笑三少,朕看你是不分好歹——”
“因为你若不除掉我,你就坐不长皇帝的位子。”
谢芸已从一片血光中站了起来。
他似从血中重生一般。
纵使知他已是强弩之末,堡主仍被惊得步步后退。
谢芸缓缓道,“你很清楚,你根本不是先皇的血脉。——我才是。”
(46)
众人皆惊在当场。
谢芸抬起头,含着轻蔑的笑意,慢慢地,似说与自身完全无关的故事一般,给出解释。
“那个人……便叫他先皇吧。他早年未做皇帝的时候,荒淫无道,逼奸宫女,怀上了我,又不敢声张,只好送出宫外。后来继位,却已没有能力,叫任何一个女子怀孕。多年以后,他担心生不出孩子皇位落到旁支,才默许宫妃与人通奸,生下你这根独苗。”
堡主的额头上渗出汗来。
笑三少频频皱眉,不知该以何表情,面对中原人的这种宫廷秘辛。
但谢芸接下来所言,却令他剧震不已——
“什么抗倭?倭寇本是他一手培植出来的。他要找我回去继位,因有传言道当年那宫女下了南海,他便秘令倭寇四处寻找。等找不到时,倭人却已成气候,更以此事胁迫。他欲要灭倭寇之口,再四处搜寻坚船利炮,还未得手,便一命归西。”
——原来屠杀一个边陲小国,便是因由着如此一个荒唐的目的。
笑三少的剑,缓缓转向,指住堡主的方位。
堡主忽然大笑起来。
“不错,今日你所言的,俱都是事实。我那便宜老爸找了他多年,盼他回来继位;我呢,继续找,找他去地下陪葬。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我找着了,却发现点子太硬,名正言顺的去杀他,怕是惹得宫闱近臣怀疑。所以得要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