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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的武林实在是热闹非凡,且不说前前前阵子的洗髓录事件害的红叶山庄整整翻修了八次外墙,也不说前前阵子的替罪羔羊现身江湖,还得好汉们看到唐门子弟那就更是如见阎王,连三天前的武当掌门遇刺都已经不再是重点,谁管他是内贼还是外鬼。
现在江湖上最热闹的除了魔教论剑没有其他。
代表中原武林出战,这样的殊荣只要是血污的人谁都想要,就算其中的两个名额已经被青阳子和苏晓魂铁板钉钉的占走了,不过听说苏大庄主好像不打算去的样子,剩下的这个名额在武当少林掌门均忘的情况下自然是抢得不可开交。
为什么?很简单,能站在那里首先说明你的武功在江湖里数一数二,再者若真打退了魔教,说不定还可以捞个武林盟主当当,谁都知道青阳子是肯定不想干这个的。
江湖人混一辈子,为得不就是一个权和名?
所以近来武林里私斗多,死人多,刀枪无眼嘛。本来按程序是该开个武林大会的,可是往年负责这事的少林武当都没了这份心思,所以大家也只有乱来了。
武林里已不是一个乱字可言。
在一片混乱的江湖里,唯一还能够保持着悠闲步调的也只有红叶山庄了。
话说那一日苏晓魂和舒轲非回到山庄,拔下插在门上的羽箭,看也不看那张帖子,揉成一团,丢进鲤鱼池,很快就被鲤鱼们分而食之了。
之后红叶山庄以重新整修为名,谢绝访客,多少探头探脑想要知道苏大庄主究竟会不会出战的包打听们都只能望着红叶山庄特别加高的外墙的长叹不已。
总算回到家的苏晓魂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连晚膳都懒得用,直扑上床。
微皱了皱眉,看着那个特别定制的杭绸苏绣的大抱枕,叹了口气,“哎,真是不想再抱抱枕了~~~”
确认过窗户也已经双层加厚,除非某位好友直接运功击碎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打扰到他之后,苏大庄主抱着抱枕沉入梦乡。
这便向苏大庄主睡得安稳,那边厢伤势未愈的管家大人就已经在为红叶山庄的收入不懈努力了。
入夜之前,红叶山庄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舒轲非那张可亲可爱的脸。
“大家都是混这行的,少说我也要关照你们点儿。这样吧,红叶山庄为各位提供被褥,保证质地上乘,做工精良,一晚上只要十两银子!”
“靠,抢钱啊!”外号遗策不算的钱重差点喷了出来,“十两银子都可以住锦绣坊的上房了。”
“没办法,近来时局艰难,红叶山庄门口这块地皮……涨价了。来来来,红叶山庄绝对不会薄待客人,不打算安眠的诸位只有请你们退到五里开外了!”
“这这这,这不是抢钱,而是强买强卖啊!”
舒轲非歪着头,“你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这是一个人越众而出,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舒轲非手中,“舒先生,这是我买被褥的钱,不过我还想问一句,红叶山庄的被褥可以买,红叶山庄的消息能买吗?”
舒轲非收起银子,“这要看你肯出什么样的代价,要买什么样的消息了……”
“我只想买先生一个字,至于代价,敬请先生开口。”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究竟想问什么,一双双贪婪的眼睛都看着舒轲非的脸。
“噢,这样的生意不做倒是有损我舒轲非的名头。”他摸了摸下巴。“你且说来听听?”
男人一脸喜色,虽然他现在在包打听这个行当里尚且亟亟无名,但很快他就将名扬天下!
“十日后的魔教论剑,苏庄主战是不战?”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我的确可以用一个字回答你……”舒轲非故意拖长了语调。
紧张紧张紧张,所有人的耳朵都树得高高的,唯恐听露了这一个字。
“不过代价既然是你付的,我自然之说给你一个人听,你附耳过来。”
男人把耳朵凑了过去。
须臾之后,舒轲非微笑着退后一步,“好了,大家,该付钱的付钱,不想买得就请退后。红叶山庄祝大家晚安。”
他回过头,“对了,记得明天叫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过来,我想你应该是不会反悔的吧?”
说完,他进了山庄,关上大门。
包打听这一行的精英们统统围了上来,钱重拍了拍男人的肩,“小子,我出你两万两,你告诉我舒轲非说了什么?”
男人摇摇头。
“三万两!”立刻有人不死心的开价。
他还是摇头。
“四万两。”
价码很快就飙升到了十万两,最后钱重一跺脚,“你说,你要多少?”
男人还是摇头,但开口说道:“他说的是……滚!”
精英们面面相觑,过了好久,钱重打了个哈哈,“说不定是你小子耳背一时听错了,舒先生说的是肯,被小子你听成滚了。”
“对啊对啊,说不定舒先生的意思是苏庄主辉出战杀魔教使者个屁滚尿流……”
“这样说也对,哈哈哈哈哈……”
“我们就再留下来打探打探吧。”
“对啊对啊。”
客厅里,苏大庄主正在喝茶,他用茶杯盖撇去了茶末,慢悠悠地说道,“舒轲非啊,听说你昨天差点卖了我?”
站在堂下的舒轲非一激灵,“我怎么敢呢?我昨晚还不是给庄里赚银子去了?”
“噢,赚了多少?”
“不多,”舒轲非摇了摇手指,“总共一万零三百二十两。”
“哎,红叶山庄有你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啊!”
“庄主过奖了。”舒轲非非常警惕的看着苏晓魂的脸色,“说起来,青阳子他今年不会再来一次了吧?”
“唔,这种事情是很难说得。”苏大庄主不置可否。
“那么晓魂,我不得不非常遗憾的告诉你,如果青阳子他今年再来一次,你衣服上的珍珠不得不从合浦南珠换成南洋珠了,而且每件衣服最多也只能缀八十粒了!”
“什么?”苏晓魂一口茶立刻喷了出来。
“来人,来人啊~~~”他大声地召唤,“快点给我在庄门口挂上块牌子,自即日起,青阳子免入!”
“庄主,已经来不及了!”青衣皂帽的小仆哭着脸说道。
还没等苏晓魂把为什么三个字问出口,门外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个人。
一进门,就把手里的拂尘往桌上一扔,发出非常响的乓的一声。
“真是……太欺负人了!我不干了!”
说完端起茶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倒光。
苏晓魂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个杯子使自己刚才喝的,上面可能还有自己的口水这一事实会比较好。
青阳子咽下了水,缓了口气,正要开口。
苏晓魂袖子的下摆已经蒙住了他的嘴巴,“莫要跟我说,无论你想说什么,都莫跟我说。”
回转过头,“来人啊,送客!”
刺啦一声,苏晓魂的袖口被扯下一块来,上面的珍珠落了一地。
苏晓魂双眼冒火,盯着青阳子,果然是这家伙一上门,他就要破财!
“你给我解释清楚!”
“道友,你听我说,我可以陪你的衣服,陪你的珍珠!”
苏晓魂直接挥手,“舒轲非,找人给我把他抓起来严加拷问,居然敢来红叶山庄冒充青阳子,真是不想活了!”
“是,庄主!”站在一边的舒轲非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道友啊~~~”一咏三叹的语调叫地苏晓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只是想借你这儿避避风头,你不会真的不肯吧?”
青阳子期盼地看着苏晓魂的眼睛,苏大庄主那个早就到了嘴边的不字就变得怎么都吐不出来了。
过了半响,就像以往四十一次一样,苏晓魂妥协了。
“来人,给青阳子道长准备客房!”
“贫道就知道还是道友你最可靠了!”青阳子满足地捧起茶杯,发现里面的茶水早已被他喝干,他理直气壮地把杯子往苏晓魂面前一送。
“道友,茶。”
苏晓魂青筋暴出,“怎么着,不把红叶山庄当钱庄,而是改当客栈了?”
“耶,道友,能者多劳嘛。贫道日常俗事缠身,只有在道友你这里,才能好好地品茶嘛。”
“再说,”他把茶杯放下,“好茶也需与对的人同饮才品得出风味啊。”
扑通,苏大庄主又心甘情愿地跳下坑去了。
“来人,给好友上茶,就用上个月刚买来的大红袍好了!”
一阵忙乱之后,茶香袅袅。
苏晓混喝了口茶,问道,“这次你怎么那么狼狈地跑过来了啊?”
毫不客气地加重了狼狈这两个字的发音,被拐管被拐,损人管损人,两不相干。
“哎,别提了!”青阳子的脸孔被升起的白烟遮住,“如果你连续十二个时辰旁观了整整两千零四十六场决斗,道友,我相信你会比我更狼狈的!”
噗嗤,苏大庄主用杯盖掩住了自己的失态。
“听起来这个月你过得很辛苦啊,好友?”
“岂止是辛苦,”青阳子叹了口气,“要都是些高手过招也就罢了,那是一种享受;可偏偏我还得去看那些犹如市井泼皮般的缠斗。对了,道友,你又没看到过男人用指甲去抓对方的脸?”
“万幸,不曾。”
“贫道就不是那么有幸的了,贫道怀疑以后跟人过招的时候都会产生障碍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有那两个名额?”苏大庄主挑明了说还有两个名额。
“不谈江湖事,来,喝茶喝茶!”青阳子举起杯子,一脸避之唯恐不及。
显然青阳子为了找出哪一个对抗魔教的人选,同时阻止一些无谓的杀戮,不得不盯着武林人各色人等的一场场决斗。
而真正让他受不了的或许并不是那些泼皮手段,而是那些人在决斗中所表现出来的为达目的无所不用至极的残忍凶狠。
才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已经听说了数十起兄弟相残好友翻脸的精彩传闻了。
不过,作为一个可靠的道友,他是不会说穿这一点的。
苏晓魂抿了口茶,微笑。
不谈江湖事。
这成了苏晓魂和青阳子在接下来八天里不言明的默契。
青阳子虽然已经来过红叶山庄很多次,但从来没像这次一样盘恒那么多时间。
自然……造成的破坏也是前所未有的大。
庄里下人们不禁哀叹,这次是真的要寸草不生了!
只见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兴致勃勃地逛过来,“耶,道友,这好像是唐寅的真迹耶,你怎么可以把它挂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
不把它挂在这种地方,早就留不住了。虽然,现在还是被你找到了。
“这个玩艺儿是鼻烟壶吧,以整块玛瑙雕成的,还真是希罕。”
“青阳子……”苏晓魂的声音有一点点颤抖,“我记得你不碰烟的吧。”
“没关系啊,拿着看看也是好地。”说着把鼻烟壶揣进口袋里去了。
喂喂,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了啊?那可是大内珍藏啊!
“对了,道友,上次我带走的那几条鲤鱼,人家说不是洞庭锦鲤,你是不是被骗了?”
“啊,是这样的吗?”苏晓魂假笑。
“对啊,所以你买这种东西一定要找懂行的人去买。”
“是是,我知道了。”
“说起来你家的花匠明显就懂行多了,你看这梅花,一树双色,真是好看。”
干什么?你不会像把树也挖走吧。
“道友,你家这石狮子是清高人雕刻的吧,一看就有灵气的样子,贫道正确样镇邪的宝物呢!”
青阳子,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把兵器从拂尘换成石狮子了吗?
“道友,你家的书还真是多啊!”青阳子赞叹地看着整整高达三层的藏书楼。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走吧走吧。”
“不不,里面说不定有些孤本什么的,道友你不介意我进去仔细看看吧?”
他还能说什么呢?